失约
作者:枸慈      更新:2024-05-14 13:46      字数:2053
  圣诞那天,柳景县飘了薄薄的雪,下了不到五分钟,却让教室里昏昏欲睡的同学欢呼雀跃。
  下课时,地面上细碎的冰就已经化完了,水泥地灰暗潮湿,像是落了一场平常的雨。
  宋阮没和那些女生一样跑出去,坐着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到三班去一趟。
  她出现在窗边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虽然就在隔壁,可平时都是沉觉去找她,等她放学。
  周星和龙飞他们几个男生在教室后面打闹,突然看到宋阮。
  “哟,找阿觉,稀客啊!”肥仔话里多少有些讽刺。
  他奉沉觉为大哥、好兄弟,觉得沉觉对她过分好了,和她在一起背地受了多少指指点点。
  但宋阮多少有些不识好歹。
  “他今天心情不好,你好好跟他说话。”周星好意提醒她。
  “嗯。”
  她应了一声,因为她知道他心情不好是因为他们之前约好的“圣诞约会”泡汤了。
  原因是她要和宋元迪去走个亲戚。
  “你帮我叫一下他吧。”
  “我去!我帮你叫他!”
  龙飞像只猴子一样飞蹦过去,拍沉觉的背,可伏在桌上的人一动不动。
  龙飞露出尴尬的表情,四周一堆女生也等着看热闹。
  可下一秒,宋阮就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径直走到他旁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你要现在不起来见我,以后都别见了。”
  周围的人瞠目结舌,大气不敢出。
  因为没人敢这么和沉觉说话,近乎威胁。
  可不到三秒,趴在桌子上的人突然站起来拽她的手就往外面走,还踹了脚桌子,低吼:“看个屁!”
  就连肥仔他们都被他这阴晴不定的架势吓一哆嗦。
  “我觉哥这脾气真是越来越躁了。”肥仔感慨。
  “你现在还觉得宋阮配不上他?就他这臭脾气,几个人能忍?”
  周星淡淡开口,肥仔汗颜。
  从教学楼走出来,路边还有一些没有融化完全的霜,踩在上面沙沙作响。
  “就不能不去吗,你能这么听话,答应你爸去走亲戚。”
  圣诞这天的活动沉觉从上个月就规划好了,还早早给她买了漂亮裙子,她也早知道他的用心,却还是临时有事,放弃了他。
  说完那句话,他就低着头,手插在裤兜里,脸色阴郁,沉默得让人心疼。
  宋阮抿了抿唇,上去搂他的手臂。
  大冷天的,他就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凛冽高傲,好像除了她,谁都不能近他的身。
  “你也知道我和我爸关系不好,但总不可能长久这样下去。我不想再和他吵,让他生气又揍我一顿,也知道他是在找机会和我改善关系。”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他明明被她弄得一肚子火,可当她主动到班里去找他,又这样温温软软地贴上来,说一些走心的话,他就缴械投降了。
  “所以你就宁愿让我生气。”
  他的刘海被夹有水汽的冷风打湿,眉眼清俊,黑黢黢的眼珠固执地盯着她,让人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宋阮也认输了,走到他身前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嘴角。
  歪头轻快开口:“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揍我,我这是有恃无恐。”
  “你还挺骄傲?”
  他声线抿得紧实,恨不得掐死她。
  可转念又想起上次在她脸颊上留下的红印,根本不用她多说,他就能猜到她和她爸的关系僵硬到什么地步。
  后来又知道,她从小就没妈。
  他抬手,用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恶作剧似的碰她的脸,面无表情。
  嫌冷,她皱眉躲开,却被他双手捧住。
  “那条裙子你还会穿吗?”
  她愣住,以为他还在生气,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有一瞬间,她也不管天寒地冻,只想光着腿,只穿那条裙子,踩着小皮鞋和他接吻。
  “还有几分钟上课,你要不要亲我?”
  他眼眸蓦地深沉,多了几分暗欲,挑了挑眉,反问:“你敢吗?”
  可没打算给她回答和反悔的机会,低下头,把她推到墙壁,汹涌地撬开她的唇齿。
  ……
  上课铃变得稀碎,仿佛亘古传来的钟鸣,她一激灵,无力地推了推他,他的动作却更加有恃无恐,缠着她柔柔的十指背到身后。
  “得把晚上那份给我补够。”
  世界恢复寂静,失去了宇宙的时间概念。
  耳边隐约传来的朗朗读书声,让人心跳加速,一颗心被冲击得七上八下。
  在禁忌区和喜欢的少年接吻,已经让她失去了理智。
  课都已经开始了十分钟,沉觉终于心情大好,唇角带笑,饕餮过后的满足感肉眼可见。
  宋阮两颊被烧得通红,伸手整理额前的碎发,只觉得鼻端还都是他的清澄气息。
  “这有点儿乱……”
  她怒瞪他一眼,打开他的手,“流氓!”
  他大笑,怎么看她怎么爱不释手,推她往前走。
  “那你先回去,我去厕所抽根烟。”
  宋阮巴不得这样,两人要是同时回去,肯定又要引起不小的风波。
  可没想到他会主动放过自己。
  求之不得,不想和他多说话,扭头就走。
  沉觉才不会那么听话,去厕所抽烟。
  她才走两步,就听到“啪嗒”一声脆响,顿时,她感觉四周仿佛弥漫起淡淡的烟草味。
  见鬼似的有些舍不得,温存过后,她失去了自我。
  正迟疑要不要停下和他道个别,毕竟要到明早才能见面了。
  身后突然传来他的声音,“宋阮。”
  “啊……”
  他突然又叫她的全名,有一种初时与当下的交错感。
  掷地有声,又无尽缠绵。
  灰蒙蒙的天空下,枯黄的树叶落了满地。
  教学楼的屋檐很低,他一身蓝白色的校服,交迭着腿随意地靠在瓷砖上,嘴里叼了根烟,猩红忽明忽暗。
  他冲她笑,“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