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作者:
不知水 更新:2024-05-14 13:53 字数:4157
“可笑!除了长元的刀你以为有谁能让风高谷劈成两半?!”
眼看着自己这几个性子烈的师弟又吵嚷起来,天残魔尊头疼之余不由暗骂,那长弦怎的没用成这样,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他带人去除掉白离川,反倒唤醒一头沉睡的怪物。
螣蛇陵也不是没有大乘期修者,甚至有一位大乘后期老祖坐镇。他们很了解,越到高等阶的作战,人海战术就越是不起作用。若要继续进行计划,秦不昼想阻拦他们,必将成为最大的障碍。
“计划照旧。”角落中的人突然发话。
他的声音尖锐刺耳,犹如深夜中针尖划过金属,却让众长老齐刷刷地抬起头朝他望去。
“大师兄!”
妖界,九幽之地行宫。
妖尊正眼神犀利气势威严地坐在御座上,往来的妖族都战战兢兢地各司其职。正当这时一个头戴四方书生帽的小妖进了门,跑上前。
妖尊怒吼道:“搞清楚没?荧惑为何乍起取代妖月数个时辰!”
那小妖一个踉跄绊倒在地,弱弱地说:“尊、尊上……长元尊者诈尸了!”
“……”刚才还威武霸气的妖尊反应了三息的时间,立刻从御座上弹跳起来:“他姥姥的嘞老子去收拾东西!”
妖尊少时智力鸿蒙未开,被秦不昼骗走不少好东西。
那些东西后来自然是没能要的回来,被秦不昼拿去给徒儿铸了剑。
东海。
斩获仙修门派第八名的虚玄宗正乘着飞空楼船返程,消息传来时虚玄宗的修者们沸腾了,“长元师叔祖”“长元太上师叔祖”的呼声在东海上空此起彼伏,激荡起碧波。
他们有的是亲眼见过秦不昼风采的修士,有的是从小听着秦不昼的故事长大。
掌门接到来自秦不昼弟子霄月的传纸鹤,确认了消息,微笑起来。
宗门中,长虹尊者倒是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只传令叫人去排查长弦尊者一伙。
修仙是自己的事情,是真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长虹已经是半仙了,对于很多事都淡淡地对待,不像普通修士一样七情六欲那么深刻了。他活在这世上太久,能牵动他心绪的也就是那样几个人而已。
常有人说,秦不昼是个绝对的奇葩。他张扬肆意斩断后路从不在意旁人,甚至连闭关都很少。与许多清心寡欲惯了的仙修不同,他的道就是战斗和拼杀,并且一路在战斗中晋升。长虹为他感到欣慰,但长虹走的则是更多人选择的那条路。
全民修真的世界,人们的寿命都有普遍的提升。可合体期的修者岁月那么长。也许遇到一个朋友都是数百年后了,又或者一次闭关之后就和亲人天人永隔。
因此这样的消息只是在长虹心里留下了淡淡的喜,便再度闭上眼投入修炼之中。
“到了。”秦不昼抬起眼,看着眼前的幻阵屏障。
幻阵大大咧咧地荡漾着浮光,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个幻阵似的。
“这是最后一道了,”秦不昼一手叉着腰,抬头看着幻阵说,“我们可能要分开一阵。”
白离川有些意外,蹙眉看着秦不昼。这些天一直形影不离,他没想到要在此地和秦不昼分离。
秦不昼问,“你近来可有重事。”
白离川道:“三年后,蓬莱大仙境开启,弟子……”看着秦不昼的眼神改变了自称,“离川参与抢位战。”
抢位战也是比斗,奖励是为自己宗门的弟子赢得名额。进入仙境的名额是很重要的资源,秦不昼当年一次不漏地参加,未尝败北。
秦不昼目光闪了闪,勾唇笑道:“三年,足够了。”
白离川不知秦不昼在想什么,但在他眼里师尊整个人都自带圣光,绝不会坑了自己。
秦不昼说了几个要点,并且告诉白离川:“要是见到里头的人,他会告诉你怎么做,不用多虑。这里是虚玄宗以前锻炼弟子的地方,破不了幻阵,至多被传送出来,无甚危险。”
白离川认真地听着,都一一点头称是。
交代完后,秦不昼率先松开交握着的手。白离川下意识地拉住他,秦不昼愣了愣,停住。白离川从背后轻轻抱住秦不昼,低声说:“再会……不昼。”
第一次将这名字脱口而出,白离川发现自己唤师尊的名字竟如此熟练自然。
秦不昼回过身,抬臂紧紧抱住白离川,力道之大让白离川稍有些喘不过气。或者说,仅仅是在师尊怀中这个认知就让他喘不过气。
秦不昼笑着说:“嗯,我会在那里等你。”
还未等白离川明白过来那个“那里”指的是哪里,秦不昼就消失在了幻阵之中。白离川毫不犹豫,跟着迈步进入。
怀中一空,视线轻晃,秦不昼就落在了与之前枝繁叶茂的深绿景象截然不同的地方。花树团团锦簇,围绕着湖水,湖中有一亭。
“唉。”亭中人叹着气,无奈自语道,“现在的人呀,整日地恩恩爱爱给我们这些老头子看啊,都不知羞?”
“可是虚玄宗又极?”秦不昼问。
“正是在下。”那人道,“我都听见了——你既知道规矩,那便是来求‘寄情’?”
秦不昼笑吟吟地点头,好似自己真是个陷入甜蜜爱恋的毛头小子,而不是威震四方的大能。
事实上,来拜访记名弟子又极不过是个幌子。他来求的便是这‘寄情’。
寄情类似于妖精和草木签订的伴生契约,是属于修者的同命符。在万年前,尚未进入全民修真时代时,是被当做修者婚契的东西。但是如今已经被双修道侣仪式所取代,事实上双修道侣的契约比寄情简单得多,羁绊也是不如。
虽然不过是个形式上的玩意儿,秦不昼并不真的在乎。但难得来上一回,秦不昼还是想要得到。
他可以更好地保护恋人,尽管对方很多时候都不需要自己的保护。
他的神情都被那亭中人的神识收入脑海,不由地暗自摇头。心想这人一看就是个有手段的,那另一边的的小家伙别被他吃得骨头都不剩才好。
亭中人心中自有思索,慢吞吞地回过头,露出张温润清秀面孔:“然,便在这里等你的同行之人吧。”想了想补充一句,“不过我现在心情不好,你便来陪我手谈一局如何。”
而被分割开的另一边,白离川落入花林中,凝冰成剑,将神识如涟漪般一圈圈放开。
“来者可是虚玄宗人?”有清澈的声音传来。
白离川转头去看,只见一青年白袍上盛开着两枝梨花,似欲斜逸而出。青年从林间走出,停在他一丈开外。青年的气息介于虚实之间,显然是身外化身。
白离川颔首,左手捏出留痕诀,掌中翻出银纹,三剑唤月,正是虚玄宗的烙印。
虚玄宗的尊者收了弟子,便会用神识在弟子的掌心烙下痕迹。结痕方式唯有虚玄宗的尊者知晓,无可替代。
那青年眨了眨眼,脸上这才透出一点儿切实的欢悦。向白离川抱拳,宽松的袖子垂至腰际:“方才未先通名,是失礼也。在下又极。”
虽面容谦逊,遣词和气态却隐有傲气。
白离川心道原来这就是那位觉醒魔体的师兄,倒也不奇怪他身为魔体却一副仙气模样,回礼道:“在下又白。”
同辈?又极没想到这孩子竟是与自己平辈,是哪一个师叔的弟子?然而他与那些师叔并不很熟,所有心思都放在师尊身上去了,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笑道:“你便往那里去吧。”
他伸出手,轻轻点向不远处的一口小井。
“那里是真正的玄镜,”又极说,“又被称为‘鉴真井’,每个人只能看到一次,你看完了可以告诉我要选择留下还是离开。”
白离川稍作犹豫,施礼问道:“请问又极师兄可见过与我同行之人?”
又极一怔,看着白离川清凌凌的桃花眼眸,里面的担忧不似作假。忍不住笑起来:“无须担忧,他正与你经历相同之事,你早些看完,便能找到他。”
他倒是明白了,那之前的金瞳修者为何如此喜欢这孩子。一眼望去只以为清高刻板,再一观真是纯真到可爱。
白离川谢过又极,往那井边走去,心中却是疑惑这幻阵着实有些古怪。
作者有话要说: 蟹蟹小天使的投喂(づ ̄ 3 ̄)づ
☆、第120章 6.19
白离川知道师尊是隐瞒着身份来拜访又极师兄,问他要件什么东西的。
虽然师尊没有向自己解释,但自己只需要配合就足够。
白离川来到井边,并未放松警惕,往井口望去。清澈的井水平静无波,笼罩着一层如雾的寒凉,让白离川的冰灵根也感受到一丝舒适。
正当这时,一声悠扬的钟声响起,那声音仿佛穿透一切障碍,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白离川微怔,很快便意识到,这声音的来源是井水。
秦不昼在又极对面坐下。
又极轻咦一声:“这位同门好生面善。”
眼前的男子一身长袍,将尘俗与超凡的味道纠集在身上。虽然他故作无害,又极却不至愚蠢地认为此人当真无害。只是又极一时也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人。
若是换了个人,必能从那极其醒目清晰的特点把秦不昼认出来。但又极和秦不昼相似,是个对自己不感兴趣的物事毫不关注的性子。
又极自请镇压虚土道气运,如今过去的太久,已经和幻阵融为一体。当秦不昼踏进这虚土道上时,整座虚土道竟轻轻一震。这样的人,要么是有大气运在身,要么强到连幻阵都会动容。
门内知道寄情这种偏门之人不多,能从那些典籍中知晓的话,至少也是元婴期的真传弟子了。
秦不昼却说:“是我长得普通了些,时常与人撞脸。”
说着拈出一颗黑子。
两人起了局。
天地间笼罩着一层血红色的薄雾,方圆百里的地面恐怖龟裂。白离川几乎是转瞬之间就回想起了这个场景。
一千二百年前,魔修屠尽云琅宗。
一人在云琅宗之外。
长刀上糊着一层黏腻的鲜血,顺着他的手掌流淌而下,刀尖漫不经心锉着地面,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一干生怯的魔修被他逼得步步后退,他纯白的道袍被浸染的鲜红,脸上绽放出残忍笑容:
“别怕,挨个来。”
“一个也逃不了。”
白离川陡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精神力迅速伸出触角操纵光脑,机甲一个侧身,手中剑高举,一个纵跃劈砍将那虫兽劈成两半,回身几个高难度的空翻跃出了包围圈,冲回了己方军舰的甲板。
怎么会在战场走神?白离川按揉了一下眉心,他好像梦到了……一个陌生男人?
秦不昼的棋子刚落在棋盘上。就被卷入黑暗之中,穿过一道道恐怖的伟力和乱流,足以轻易撕裂分神修者。
眼前豁然明亮起来。
秦不昼睁开眼,自己正躺在一张空荡荡的大床上,冰凉的药水通过针头流入身体。
秦不昼慢慢坐起身,发现自己的手掌变得幼小苍白。往床边的儿童镜望去,只见床上坐了个脸颊粉扑扑一团孩气,黑毛乱翘,茶金色眼扑闪扑闪的小少年。丝绸睡衣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白生生的一边肩膀,床上有各式各样的兔子玩偶,兔子抱枕,连墙壁上都是一群撅着屁股的小兔子。
秦不昼有点茫然现在的情况,抬起小手揉了揉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不过很快,他就在仅有神位能够看见的信息洪流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这个世界也是个独立的小世界,竟是和修真世界同时衍生的、罕见的“双生世界”。
这是一个和修真世界截然相反的,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
秦不昼翻看了一下剧情,表情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