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眼泪涌出来，甘甜甜腿一软直接跪下：“妈，我错了。”
  甘子阳张开双臂拦着她：“甜甜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不许你打她。”
  纪玉兰皱眉，抬头望远处看了一眼。
  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她可不想让甘老三一家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这件事。
  “起来，回家说话。”
  冷冷说了一句，她扭头就走。
  走了几步回头：“别想着带着她跑，除非你们有本事永远别回家。”
  正将堂妹扶起来，心里也确实打着这个主意的甘子阳动作一顿。
  甘甜甜哭成了一个泪人，害怕得瑟瑟发抖。
  她是没胆子跑的，借着甘子阳的力量慢慢往家里走。
  没再管他们，纪玉兰先一步回了家，一脸肃然地坐等。
  没一会两小只也慢慢挪了回来，甘甜甜一靠近这幅架势就站不住了，正要跪，纪玉兰一声吼：“给我站住了。”
  小姑娘果然就不敢跪了。
  听到动静甘子星走了出来，一脸好奇，拉着哥哥轻声问：“这是怎么了？”
  甘子阳这会只紧紧盯着纪玉兰的动作，生怕她会突然暴起打人，哪里有空回答弟弟的问题，只摆摆手让他先别问了。
  纪玉兰盯着甘甜甜看了半天，忽然深深叹了口气：“甘甜甜，之前家里连个黑面馒头都没有，你还记得吧？”
  她一开口，小姑娘便是一抖，低着头声若蚊蝇：“记……记得……”
  “要不是我最近弄了这些东西回来，大家都得饿着，你觉得甘老三家里会给我们一口饭吃吗？”
  小姑娘抽噎了一声，用力摇头。
  “之前甘狗娃是怎么欺负子阳的，你也没忘吧？”
  甘甜甜发出一声响亮的哭嗝，流着泪摇头：“没忘。”
  “那你为什么要偷家里的东西给他们家！”纪玉兰一拍桌子。
  她是真的很生气。
  自己虽然占了原身的身份，但认真追究起来，这几个孩子跟她有什么关系？
  直接一走了之，凭团购系统和自己的本事，还不是天高任鸟飞？
  可她怀着恻隐之心，觉得四个孩子实惨，这才想着多少要安排好他们的生活再考虑以后怎么办，谁料自己的善良就换来这样的回报？
  吃里扒外，偷家里的东西去给甘老三家。
  在记忆中，甘甜甜在原身面前可不敢做这些小动作。
  大约是知道若胆敢做这种事情一定会被打死吧。
  到了自己面前就敢了，莫非是看自己善良好欺？
  越想越气愤，纪玉兰的脸色也就越发严肃。
  她没有察觉，自己的愤怒中还夹杂着心酸。
  是那种真心对待却不被当回事的酸涩。
  面对后妈的怒火，甘甜甜是很害怕的，但这次却不知怎的，除了害怕之外，她还觉得十分愧疚。
  尤其是偷看后妈的时候一瞬间四目相对，她立刻被那其中的情绪压得喘不过气来。
  三岁多的孩子还不懂那是一种叫做“失望”的情绪。
  但本能的，她开口解释：“妈，我，我不是故意想给三叔家里送东西的。”
  纪玉兰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冷静。
  刚刚脑子里浮起十分残暴的念头，也许原身的情绪还在影响着自己。
  但她却不愿意变成那样的人。
  所以她沉默了几秒，控制住了情绪后才冷冷道：“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甘甜甜流着泪沉默，神色犹豫。
  纪玉兰愈发失望，只觉得那份不属于自己的暴怒又蠢蠢欲动。
  怕自己真的会动手，她起身——小姑娘被她这个动作吓得剧烈颤抖——转身回了房间。
  甘甜甜呆呆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十分难过，哭得更凶了。
  甘子阳看不得她这个样子，低声道：“甜甜别害怕，要是她还想打你，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这破屋子不隔音，纪玉兰清楚的听到了这句话，只觉心里更烦躁了。
  甘甜甜分明心中有事，却因为不信任她不愿意说出来，加上偷东西的行为，让她深深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若说之前她还努力想让自己适应“这是家”的现实，现在离开的念头变得极为强烈。
  走吧，别管原身留下的烂摊子了。
  心里有个声音越来越响。
  激得她的耳膜嗡嗡作响，恨不得马上就付诸行动。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冲动。
  “你如果有什么事情应该去告诉她。”
  纪玉兰分辨出来，这是甘子星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呢？”甘子阳十分错愕。
  “有人威胁你是不是？”虽是疑问句，但甘子星的声音却很肯定。
  纪玉兰忍不住竖起耳朵。
  好一会后，甘甜甜的哽咽声中才夹杂了一个“嗯”。
  甘子星又说：“那你就应该告诉她，她是家里唯一的大人。”
  “可是……可是……”甘甜甜语气犹豫。
  “告诉她有什么用！”甘子阳怒气冲冲，“她只会打甜甜和帅帅。”
  “这几天她都没打人。”甘子星指出。
  “可……可能只是因为……她这几天头疼。”
  做弟弟的丝毫不给哥哥面子，继续摆事实：“你被欺负的时候她还帮忙了。”
  小犟牛不说话了。
  甘子星就又说话：“不管怎么说，偷东西都是不对的，你应该去道歉，然后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害怕……”小姑娘弱弱的说。
  甘子阳立刻拍胸脯：“甜甜别怕，有我呢。”
  “对，有我哥呢。”甘子星语气淡淡，“再说她脑子上还有伤，真要打你倒霉的还不知道是谁。”
  外头没了声响，纪玉兰却暗暗吃惊。
  甘子星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想不到一说话如此有条有理。
  难怪小犟牛对这个弟弟十分信服。
  连自己都没考虑过甘甜甜是受了威胁，他却一针见血。
  现在想来，这事儿确实是毛翠梅母子干得出来的。
  只是现在叫她过去问话，还真有点拉不下脸。
  不行，虽然这事儿罪魁祸首是那对母子，但也不能不让甘甜甜受个教训。
  否则威胁一下就投敌，以后还能不能安生了？
  纪玉兰忽然一愣。
  以后？原来自己还在想着以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