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有些犹豫地看着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了。
  “初秋的一天夜里，我去紫宸宫送衣裳，哪想回来的时候突然下了一阵暴雨，我浑身上下都快淋透了，就跑到附近的观海阁去躲雨。
  观海阁是一个很邪门儿的地方，以前闹过狐妖，听说护卫营还有护卫亲眼看见过，他们撞见狐妖没多久就暴毙身亡了，总之死得很惨，消息传出来之后，国师大人就把观海阁封了。”
  “狐妖？”
  沈念安一脸好奇地看着她，心里忍不住想这宫里的事儿怎么一件比一件离奇呢。
  珠玉抿唇道：“听闻那是一只人面狐身的狐妖，厉害得很，一度闹得宫里人心惶惶，直到国师大人用法术把观海阁封了之后，整个王庭才清净了。”
  沈念安凝神听着，低声问：“那你说的那件让你睡不着的事又是什么？”
  珠玉望着她的脸，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起来。
  “念安姐姐，你敢相信吗，我、我亲眼看见狐妖了！”
  “什么？！”
  沈念安更震惊了，她下意识觉得珠玉一定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可一对上珠玉那般认真的眼神，她又觉得珠玉不像是在说谎。
  可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妖魔鬼怪呢？
  子不语，怪力乱神，所谓的鬼神，皆是人在作怪罢了。
  或许，珠玉当时看错了呢？
  她握紧珠玉的手腕，沉声问道：“珠玉，你确定你当时看到的当真是狐妖？”
  “我确定！”
  珠玉用力点点头，眸中充满了惧意。
  “我当时为了躲雨就跑到了观海阁，虽然国师大人早就把观海阁封上了，可那会儿毕竟天色已暗，四周又一个人都没有，我难免会害怕，便没敢往里面进，只在观海阁右侧的回廊下站着，想着等雨点小了就赶紧回浣衣房，免得张嬷嬷到时候又要责骂我。
  可我没想到，我正避雨时，观海阁内突然传出了一记痛苦的惨叫声，那声音、声音特别可怕，就好像是山林中受了伤的野兽在嘶鸣一般……”
  沈念安越听越觉得奇怪，拧着眉问：“那后来呢？”
  珠玉止不住地抖着肩膀，抬头看看她，又接着往下说。
  “我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安慰自己不要吓自己，可不料下一瞬那声音又传出来了，这下我彻底断定观海阁不寻常了，也顾不上雨势了，拔腿就往外跑，可我没想到那东西竟然跟着我追上来了！
  我听见它在我身后追逐奔跑的声音，瞬间吓得魂飞魄散，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就更加拼命地往前跑，幸运的是我跑至观花园时遇见了一个护卫。
  我大喊着救命跑到他面前，跟他说后面有狐妖，他当时也吓坏了，只是他一具肉眼凡胎哪对付得了狐妖啊，就带着我准备找别人来帮忙，但我们两个刚一转身，眼前突然一黑，紧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沈念安只觉自己在听一个离奇古怪的故事，而故事的核心就是那只人面狐身的狐妖。
  “那之后呢？”
  如果珠玉真的碰上了狐妖，多半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了。
  珠玉凝神望着她，两手不自觉地握成拳。
  “之后、之后的事情就更奇怪了，念安姐姐，你敢相信吗，我们昏过去之后，那只狐妖居然没吃了我们！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浣衣房了，张嬷嬷告诉我是护卫营的人送我回来的，他们巡逻时发现我晕倒在观海阁，就赶紧把我送了回来，而且我那时候烧的厉害，浑身上下都是烫的，张嬷嬷一度以为我要死了……
  我告诉张嬷嬷，我是在观花园晕倒的，和我一起晕倒的还有一个护卫，可张嬷嬷偏说护卫营的人发现我时，身边根本就没有什么护卫，那一切就好像是我自己做的一场噩梦一般！
  可我心里十分清楚那根本就不是梦，而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事实！为了确认我经历过的事是真的，我专门跑到护卫营去找当时在观花园帮我的护卫，可你猜怎么着，护卫营竟然没有这个人！”
  “什么？！”
  沈念安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双肩不由自主地震了一下。
  “怎么、怎么会这样？珠玉，会不会是你记错了那人的相貌？还是说你当时在观海阁把自己吓糊涂了，做了一场十分真实的梦？”
  珠玉摇着头苦笑道：“你也觉得我是在做梦？可我一直都笃定那是事实，但正因为它太离奇了，所以我才忍着没把这件事情的详细经过告诉别人，因为我害怕别人会把我当成异类看，但是我相信你不会的，念安姐姐，你相信我，虽然我不清楚那护卫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我当时真的看到了狐妖！”
  沈念安见她的神色突然变的激动起来，忙拍着她的肩膀安抚起来。
  “珠玉，你别慌，放心，我会帮你查的，你说护卫营从来没有那个护卫，或许是因为那个人并不在护卫营当值，所以别人才不知道他。”
  珠玉抿唇道：“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后来我也在宫中四处查了，只是各宫护卫都问遍了，就是没找到人，日子长了，连我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那晚遇到的护卫到底是人还是狐妖……”
  “怎么可能会是狐妖，你也说了，当时有东西在后面追你，如果追你的就是狐妖的话，那怎么可能会突然之间跑到你前面去。还有，若那护卫真是狐妖，你晕倒之后早就没命了，绝不可能安然无恙的被人送回浣衣房。”沈念安敛容分析道。
  至于珠玉为何没有找到那个护卫，以她猜测，要么是那人突然出宫了，要么就是此人发现了什么秘密，所以故意躲起来了。
  还有一种可能，也是最坏的可能，就是这个人已经死了。
  不过这也只是她的猜测罢了，至于内情究竟如何，还得查。
  但这又不是东离，查个人哪有那么容易。
  而且明理堂的势力在宫外不在宫内，单凭她一己之力就想把人找出来，哪有那么容易，恐怕结果多半也是像珠玉这样不了了之。
  所以查人这种事，还得找个可靠的帮忙才行。
  但她在王庭唯一能靠得上的人只有裴寂了，难不成要她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