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婷道：“我在门口的空地儿，下午会增加一个办公格。”
  “你原来在这个办公室？”
  “是的。”
  “呵呵，那我是抢了你的饭碗啊。”
  “陈总千万别这样说，这个办公室原来就是留给负责人的，只是负责人没有到位被我先用着而已！”
  “原来是这样。”我看了一眼已经在侧面的沙发坐下，正翻着报册弄出很刺耳的声音的黄小淑，才又对方玉婷道，“外面那些人靠谱吗？尤其林丹和聂蓉蓉。”
  方玉婷用笃定的口吻道：“陈总请放心，人绝对靠谱，她们都是公关部的老油条。”
  我放心了，这原本就是很难的工作，人还不靠谱那就是找死：“那个谢小小和余德华呢？”
  “更靠谱。”
  “谢小小负责什么工作？”
  “能干的都干，面见客户拉加盟主要是三个公关负责，谢小小就负责给他们善后，可以说做的是文秘工作吧，而我是你的秘书，亦负责管理他们，给他们分配工作，下面的所有事都跟我有关。”
  欧晓菲可真看得起我，完全没有经验，我该怎么做？真怕我会弄糟糕：“欧总说有工作计划要给我，在哪？我想先看一看。”
  “右边第一个抽屉，你慢慢看，我先出去。”
  “好，等等……你是省城人么？”
  “是。”
  “没事了，等会见！”
  方玉婷带着疑虑走出去，不明白我为毛问她是不是省城人，得到答案以后又没有下文。
  门刚关上，黄小淑就一脸鄙夷道：“那两个公关女就跟小姐一个样，真令人感到恶心。”
  我吓一跳：“我靠，黄小淑你没事吧？”
  “我有说错？”
  “这大概是实话，但你能不能别那么大声？这隔音效果眼看就不好。”
  黄小淑哼了一声，还是一脸鄙夷，这女人会做事，会做杀手，还做的很好，是超级的级别，可做人就有点不敢恭维了，大概是少接触人，少交朋友的缘故吧。有她这么直接说话的么？干公关工作的骚点很正常吧？
  摇了摇头，我打开办公桌右边的第一个抽屉，拿出一份计划书，很厚，大概有二十页。我点上一根烟抽着才打开第一页，这一页是总纲，共二十八条，条条都要求特别高。比如第一条，省城九区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每个区都要开一家专营店，再拉两家加盟店，以地图为准品字形稳定后再向外扩散。又比如第十一条，三个月内让擎天集团旗下的品牌饭店在中心城区以合作形式开至少五家。不是我们自己开啊，而是在这边找适合的盟友合股一起开，除了我们的号字店之外其它任何品牌都可以这样操作。号字店则要留给自己开，这是擎天集团旗下的王牌店，所以不拉合作，比如八号店，九号店，十号十一号十二号五家店留给省城，十三号店辐射周边的城市，时间是八个月。
  总的来说就这两条，其它都在为这两条服务，比如找适合的合股人，找适合的经营地点等等等等，再后面记录的则是具体的工作方法，权力范围，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能有多少预算，每个月要有什么进度等等等等！看起来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很容易明白，但办起来那绝对能把人整吐血，时间上太赶，就算不赶，如此重的工作，我要在这边呆多久？完成计划内的任务才能回去吗？不知道，所以我越看脸越黑，被黄小淑发现了走过来看了两眼，她竟然还发出两声冷笑来刺激我，落井下石嫁不出啊，我诅咒她……
  我不满道：“黄小淑你好了吧？我有麻烦，你一样会有麻烦，我们同坐一条船。”
  黄小淑不屑道：“我生命中就没有一天不麻烦，尤其是过往，现在对我来说已经算奢侈，我怕什么？”
  黄小淑说这些倒是实话，至少现在她不需要担心自己什么时候被杀掉，而只要不是涉及生命的事情就不算什么麻烦的事情！可她这样……太不人道了吧？我必须狠狠教训她，我道：“黄小淑，你刚刚才对我说过要悲观些，你现在可很乐观，你做人就这个品质？双重标准啊！”
  “我乐意。”
  “你这不是耍无赖吗？”
  “我乐意。”
  “行行行，你狠，你是高手，我拿你没辙。”
  “真说对了……”黄小淑还是那副不屑的嘴脸，“你就那三脚猫功夫，实话说我戴着手铐和脚镣都能干掉你一百次。”
  虽然很打击人，但我必须承认这是可能的事情，谁让她是杀手？我虽然不了解杀手，但总看过电影电视吧？何为杀手？混身上下随便一个部位都能杀人于无形的这是杀手！
  看我不说话，继续低头看计划书，黄小淑又道：“其实是好事，只有不断的麻烦才会在短期内提升一个人的能力，而且还是各种能力，比如反应的能力，处理问题的能力，应变的能力，眼界，视觉，广义的人生观等等等等数之不尽，一路平坦只会令人变的懒惰，从而失去进取的雄心。对于那位那性感性感的老板，我实话说一句，她比你自己更要了解你，你是聪明，但仅仅只够你平常生活上用，只够在平坦的路途上用，或者更直接的说只够你在之前的生活圈里用。现在你走的路不平坦，你已经无法平常地生活，你的圈子已经变的复杂，敌人一个比一个强大，你不进步就是死路一条……”
  我愣愣看着黄小淑，我靠，这观察领悟的能力真心强大，虽然不是很懂做人，但必须说这是一个放大镜一样的女人。
  黄小淑继续道：“另一点，你这人太滥交，太多在意的人，在意的事，各种在意产生了各种束缚，捆手捆脚导致你成长过慢，你知道让自己的搏杀技巧短期内提高，最有效的办法是什么吗？就是不停进行生死搏杀，只有在死里逃生之中你才能迅速的掌握搏杀的艺术。你老板很深刻的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把你扔到这个地方来，让你疏远这些捆绑你的人，捆绑你的事，再给你设定一个目标让你自生自灭，你要是能走过去，你再回去港海就是强大的搏杀高手，你要是走不过去，你回不回港海都一个结果，因为不进则退从来都是死路一条……”
  我这次不单单只是愣住，直接就震惊了，因为我没有想过这些，原来欧晓菲把我派到省城来，还包含这样的没有告诉我的想法，她想让我更加的独立。更关键的是，我的暂时离开可以让许多人都太平下来，周若婷、赢一、天家兄弟、成青薇，还有黄媚，甚至老板娘，这样大家都有喘气的空间，增强实力的空间。
  这是可能的事情，我不在港海，欧阳胜对付起我来会麻烦许多，他会暂时停止对付我，毕竟省城不是他的地盘，他压根没有一点势力在这边，如何向我动手？除非直接雇杀手来杀了我，他绝对不会这么做，因为这样给我报仇的人会潮水般涌向他，他做完这样的事情这辈子还敢出门才怪。
  同样因为我不在港海，等同于此消彼长，如古代行军打仗，实力不够先远走他乡，等到时机成熟杀个回马枪，敌人一直在哪儿，而自己是流动的行军，壮大的速度更快，到时候打起来有把握许多，就算打败了还会有退路，退回去再积累再战斗，周而复始直到把敌人给弄跨，游牧民族就是这样搞定定居民族的不是么？
  欧晓菲啊欧晓菲，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每次我高估她的时候，她给我的总是失望，可当我每次低估她的时候，她给我的却是满满的、灿烂的阳光！
  “傻了？”黄小淑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道，“还是觉得我说错？”
  我摇头道：“不，你说的非常好，我只是很奇怪，你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很不可理喻，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做事很有分寸，做人却感觉完全不及格。”
  黄小淑没有因为我带着批评的话而不高兴，她道：“聪明和不可理喻有冲突？其实你应该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我为什么非得对你不可理喻？就因为你有时候就是一个无法跟你讲道理的人，你太相信自己的想法，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倔……”
  “我有吗？我一直在听你的意见好不好？虽然没有都执行，但总有尊重你吧？”
  “你问自己，别问我。”黄小淑话锋一转道，“而我怎么做人，你没看出来我和你们生活方式不一样？我知道可能有点问题，但重要吗？”
  “当然重要，你现在已经换了生活方式，你就要适应，你不是一直想我适应眼下的环境吗？改变我的想法让自己站在不败之地吗？你呢？”
  “我要你管？”说完，黄小淑匆匆离开了我的办公室。
  我想，黄小淑是听了进去，我真觉得她比我更需要改一改，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活在刀光剑影之下的超级杀手，她需要朋友，需要去信任一些人，需要融入这个比杀戮世界更简单却又更复杂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