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 第39节
作者:
孤荷 更新:2024-05-14 15:31 字数:6667
众人一霎地不做声了。
第九斋与寻常书斋的格局截然不同,寻常书斋里,桌榻是成方形的矩阵,座位至少在数十个之上,但第九斋只有九张桌榻,在约莫三尺之长的雕花簟帘背后,一片影影绰绰的光影之中,榻与榻之间围成了规整的半圆之状,坐具宽绰且湛华,绣着鸢鸟震翮的纹样儿。又见半圆的中心位置,放置着一座橡木蒲绸长榻,榻子上堆放着袖珍的木铎以及摇铃,还有几叠没有扉页的泛黄书牍,这大抵是教官授学的坐处了。
斋院里是刚刚被洒扫过的,一鼎兽金炉搁放在东南一隅,炉顶处吞吐着又细又长的雪烟,浸染于空气之中,煞是好闻。
温廷安问道:“我们今儿可要在此处上课?”
沈云升摇了摇头:“现在去见掌舍,晚些时候恭听安排。”
阮渊陵正在掌舍斋里,远处的博古台上铺着一片琉璃锡箔,一围覆金桐白质地的桕油烛,齐齐扦在了案台上,烛火盈煌幽幽,将偌大的斋院里照彻得格外亮堂,也将他的身影摹出了一道高旷冷隽的剪影。
沈云升做了一个长揖:“掌舍容禀,我将他们带来了。”
阮渊陵阖上了一本账簿,视线闲缓地抬升,淡淡地看了众人一眼,最终视线定格在了温廷安身上。
温廷安有些怔然,步履微顿了顿,这掌舍斋里不只有阮渊陵一个人,他近旁还恭立着一道花棠色的纤影,着窄袖长褙子衬以不交围百迭裙,明眸善睐,顾盼生辉,除了崔元昭,还能是谁?
似是洞悉出温廷安的惑意,阮渊陵道:“元昭有经商的天赋,那御街的七个铺面,做得是胭脂水粉、首饰、衣饰的生意,她经营得极为井井有条,足以担得起鸢舍一切开支用度。”
温廷安一听,倏然恍悟,想起与崔元昭初见之时,这位姑娘正拿着铺契与牙倌争执了起来,没带丫鬟侍从,坐得马车也并不绰约华丽,原来是去要去经营铺面执行任务,如此说来,一切的疑虑都解释得通了。
又听阮渊陵道:“今后伯晗、元昭、魏耷一同入九斋,同你们一道承学。”言讫,想着了什么,继续道,“他们三人入鸢舍最早,你们平素若是受了伤,可寻伯晗问药治疗;生活方面有些困扰,可寻元昭打点一二;再者,若是犯了舍规,魏耷会代本官训诫。”
温廷安看了被点名的三人一眼,“沈兄、崔姑娘和魏兄,他们三人进入鸢舍的方式,可同我们一样,都是面对一堵墙?”
阮渊陵放下了案牍,崔元昭原是想绾着眼儿笑,识着了上峰的眼色,忙替他打来了一盆温水,供他盥洗手上的残墨,洗濯毕,阮渊陵这才道:“他们三人确乎同你们一样,都是遇到一堵墙,但解密的方式各不一样。”
“伯晗精谙药理,懂得万物相生相克之术,那一堵墙乃系石灰,他运用溶解之术烧融了一块砖,整一面墙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从中寻索到了暗门之所在。”
温廷安若有所思,运用自己之所学破译谜面,这种法子确乎是契合沈云升,她笑盈盈地瞅了魏耷一眼:“那么魏兄呢?”
魏耷大爷似的抱着胳膊,不温不凉地觑了她一眼。
阮渊陵揉眉道:“魏耷的方式比较简单,他身手好,用朴刀捣腾几番,那一堵墙便是不堪一击,他很快便是寻到了暗门的所在。”
“不过,伯晗与魏耷都不是最快解谜的,元昭才是。”
话落,吕祖迁、杨淳、苏子衿看向崔元昭的眼神便是敬仰起来,没想着一个姑娘家,居然能有这般能耐。
却不想,崔元昭剀切地解释道:“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对朱叔投其所好,勘考前夜送去了一瓶冀州的西凤酒,朱叔是个嗜酒如命的,便是提前给我透露了谜底,故此,我才能如此顺遂的通过勘考。”
众人:“……”
造弊还能造得如此冠冕堂皇,还真是生平头一回见,吕祖迁凝眉,有些不解道:“崔姑娘既是造了弊,为何阮寺卿还要留下她?这于理不公。”
这番话问得格外直接,有些较真的意味,似乎也不怕抬罪了同窗。
吕祖迁问这样的话,是有自己的道理,在他心目中,阮渊陵是大公无私之人,怎的会容忍造弊之人呢?
却听阮渊陵莞尔道:“元昭确乎耍了些心机,但她主动吐露实情,并将功补过,代鸢舍经营七间铺子,代行账面之务,本官自可既往不咎。”
这时,苏子衿主动问道:“在下有些困惑,寺卿大人蓄意将苏某、吕兄、杨兄安排与温兄同房,假令是让我们为东宫卖命,恕苏某难承使命,苏某并不欲参与夺嫡党争,只欲今后走纯臣之路。”
温廷安算是看清楚苏子衿的质地了,一根筋,性子轴,刚正得简直不可思议,却见阮渊陵自榻下木屉里,缓缓摸出了一封锡封的书折,摊展至众人眼前,迫近前看,竟是可在上边看到各自父亲的画押!
不光是苏子衿父亲苏复的,温廷安也在书折上瞅见了温善晋的画押。
这一份画押触目惊心,就像是一份签署了一份生死状。
“将你们送入鸢舍之前,我寻过你们在场每一人的父亲,争取他们的同意,故此,将你们送入鸢舍,一般情况之下,他们皆是知情的。”
一言以蔽之,众人的父亲,囊括同平章事温善晋,经筵官兼知律学博士吕鼋,资政殿大学士苏复等朝官大员,俱是隶属于东宫太子的派系里,拥护赵珩之登基。
兹事过于震撼,泰半的人处在无法回神的状态里。
苏子衿这才后知后觉,之前温廷安果然说得不错,阮渊陵将他招入鸢舍为己所用,一定是征求过他父亲的首肯的。只是他不明白,父亲是名副其实的纯臣,效忠于恩祐帝,为何会倒戈于太子殿下?
想不通的自然不止苏子衿一人,但没有人会给他们答案。
隐隐约约地,所有人都将一些事情联系在一起。
温廷安双手负在背后,淡声问道:“阮大人,您将我们招入鸢舍,成为纸鸢,为太子殿下效命,但问题来了,我们的外在身份是应考士子,要读书应考,好为三月春闱做筹备,万一您指派给我们执行的任务,与读书的时间相冲,这可如何是好?”
阮渊陵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她:“你们招入鸢舍后,所学内容均由太子匡定,你们的考课便是执行任务,在春闱到来前,本官至少会下达一次任务,若是任务成功,太子会免去你们的会试,直接进行殿试。”话至此处,阮渊陵又道,“不过,你们九斋是一个集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初来乍到,彼此都不相熟,这几日上课务必要多多磨合,生出默契。”
温廷安想起了斋院里放置有九张书榻,她、吕祖迁、苏子衿、杨淳四人,沈云升、崔元昭与魏耷三人,现下拢共到了七人,她定了定神,好奇地问道:“是不是还有另外两人?”
“他们二人,你们应当不会感到陌生。”阮渊陵起身,掸了掸肩膊处的尘埃,“估摸着已经到九斋了,你们可去打个照面。一刻钟后,我会去九斋,跟你们说未来七日的课考安排,以及首个任务。”
沈云升、崔元昭、魏耷三人齐齐做了一个长揖,陆续离开了掌舍斋,但崔元昭走得有些温吞,一步三回头,偷瞅着温廷安相看,面颊粉扑如霞。
温廷安等一行人也行了大礼,接着走了出去。
待离开了掌舍斋,崔元昭便行至温廷安近前,关切地道:“数日不见,不知公子的伤寒可还要紧?”
崔元昭还惦念着温廷安坠入金水桥下的事情,这几日坐卧不安,待今日看着温廷安安然无恙,胸口悬着的一块石头适才安稳落地。
温廷安笑道:“承蒙崔姑娘挂念了,沈兄给我开了药方子,我服用过后,已无大碍。”
崔元昭听罢,舒了一口气,笑道:“我知晓温公子一定可以进入鸢舍,今后公子想吃些什么,尽可同我说,我都会给公子做的。”
一霎地,温廷安骤觉左邻右舍,有数十道意味不明的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俨似利箭扎在了草船上,后脊一片如芒在背,魏耷悬刀走近她身前,打了个响指,磨牙霍霍地笑道:“小子,你艳福不浅,这十三斋里不知又多少人惦念着崔元昭,偏偏你一个新来的,就让她亲近于你,还给你做好吃的,你还挺能耐的啊。”
温廷安倏然有一种跳入汴河也洗不清的苍凉感,她一直想要寻个时机,同崔元昭解释清楚,但现下显然不是恰当的时机,她一旦澄清,就怕崔元昭难以保守秘密。
温廷安有苦难言,觉得剧情发展一直不太对劲,明明沈云升才是与崔元昭牵上红线的一对眷侣,为何她看着沈云升与崔元昭渐行渐远,沈云升清心寡欲,人淡如菊,而崔元昭一直同她示好。
温廷安想不通原因,头大如斗。
孰料,更让她头大如斗的在后头。
及至到了九斋,透过描金竹簟,她看到了两道少年身影,格外熟稔,他们各自端坐在半圆桌榻的两端位置,
及至沈云升揭了帘子,帘内帘外的人相视一阵。
仅一眼,温廷安悉身的血液凝冻住了。
怎么会是温廷舜与庞礼臣?
他们两个怎的会在此处?
第51章
辛禹一直认为温廷舜去了翰林院, 没成想这厢居然入了鸢舍。
这是何时的事,为何她连一丝一毫的风声都未收到,阮渊陵亦未同她说过, 慢着, 她想起了方才在掌舍斋里, 阮渊陵意味深长地说过,最后来报道的两位纸鸢,众人应当不会感到陌生。
时值晌午,温廷舜已经换上了鸢纹玄色锦袍, 修直峻隽的背脊如玉树一般,双掌轻微抚住膝面,眸底原是下敛之状, 觉察她来了, 黑白分明的眸子抬升起来,偏了偏头, 这般矜冷玉清的一张面容,未时正刻的鎏金日色偏巧穿过一围簟帘, 游弋于他背后,照在了地面,描摹成了一道潦烈而又朦胧的轮廓。
他合襟之上绣描着气吞山河的青鸢,在袅袅雪烟掩映之下, 它仿佛能从绸丝之间震翮而起, 冲着她掠目而来,鸢尾泛起了碎浮的剪影,气势浩淼幽远, 教人一时有些无法动弹。
温廷舜身上的穿饰,与魏耷身上的别无二致, 鸢舍里诸多入了内行的少年亦是这般穿着,最为惹目的却是他,悉身萦绕着矜贵之气。
温廷安平素很少看温廷舜穿玄色衣装,他穿白襟儒袍频繁些,今次见着他穿了玄衣,不知为何,她竟是想起了护送梁庚尧那一夜,被一个少年刺客胁持的场景,那个刺客亦是一身玄衣,身量挺拔轩昂,但戾气与弑气较沉,并不如温廷舜这般深敛持静,温廷安心中有过一些微妙的揣测,但苦于寻不着直接的物证,到底没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温廷安在不动声色打量着温廷舜时,对方亦是淡凝着她。
晌午的空气很是温和,熙和的风儿吹入斋院,温廷安立在一张矮榻前,穿着白襟玄带儒袍,这是雍院上舍独有的设色,色泽大气沉稳,平时很少见她这般穿,今儿更上了新装,便有一种别致通透的感觉,俨似绞濯好的一枚和田暖玉,又像是春夜里醉了芳菲的一株白杨,蓊郁且柔韧,春意且盎然。
他抚在膝头的修长手指慢慢拢紧,嘴唇欲动,想说些什么,却见庞礼臣于众目睽睽之下,起了身,拍了拍邻近的右侧桌榻,冲着温廷安招手,先入为主地道:“温老弟,坐这边!”
温廷安:“……”
此则温廷安另外较为头疼的一桩事体,温廷舜不声不响来鸢舍也就罢了,怎的庞礼臣这厮也来了?
他虽不去地方做官,执意留在洛阳,她想着,横竖庞礼臣会去兵部或是枢密院,离鸢舍甚远,两人根本不会打照面的,孰料,他竟是亦被阮渊陵招入了鸢舍。
那一日书房里陈情的场景仍是历历在目,温廷安定了定神,一霎地有些哭笑不得,心想庞礼臣加入鸢舍目的何在,循理而言,阮渊陵是太子的人,而庞礼臣乃系庞家嫡子,阮渊陵将庞礼臣扶植成赵珩之的一柄利器,兹事庞家定然不会同意,方才阮渊陵呈现的书折里,并无庞珑或是庞汉卿的画押。
同理,温廷舜是寄养在温青松膝下的,书折之上同样没有温老太爷的画押。想必她与温廷舜被招入鸢舍,温青松亦是并不知情,偏生温青松根本不欲让他们卷入党争之中,允准温廷舜入鸢舍,估摸着是温善晋代为做的主意。
身后跟来的一众人,尤是吕祖迁、苏子衿、杨淳三人,见这新来报道的两人,是温廷舜与庞礼臣,心中了悟,一位是魁院的上舍生,另一位是武院的上舍生,俱是在三舍苑里闻名遐迩的人物,也勿怪阮渊陵会将他们招揽入麾下。
九位少年各自互道名姓,一阵行礼寒暄后,便准备拣位置落座,不过,众人各有心计。
庞礼臣想让温廷安坐在他身边,温廷舜并不打算遂了他的意,对魏耷道:“听闻魏兄尚武,师承于朱常懿,偏巧庞兄亦是尚武,师承于镇远将军苏清秋,有道是功从磨砺出,同行之间多切磋切磋,不知魏兄以为如何?”
魏耷性子散漫不羁,骨子里是个名副其实的武痴,温廷舜这一席话正中下怀,他一听,便毫不犹豫地在庞礼臣的邻座盘膝而坐,将朴刀搭在了肩膊处,歪着脑袋对庞礼臣道:“你是庞礼臣是吧,往后老子就找你练手了。”
庞礼臣好事遭扰,一阵气结,胸闷得不行,心想温廷舜绝对是故意的,他不能贸然将魏耷赶走,也不能擅自挪这个位置,免得伤了同窗之间的和气,心腔如焚,但也只能与魏耷心不在焉地说话。
温廷舜搅了他的好事,庞礼臣决意报复回去,便对吕祖迁与苏子衿道:“这个温廷舜写文章可厉害了,你们干脆坐在他旁边算了,他人虽生着一张阎王脸,但心肠子可热着,你们寻他探讨问题,他一定会热心助你们。”
吕祖迁与苏子衿早就听闻过温廷舜的盛名,他的文章确乎是云锦天章,常张贴于三舍苑的戟门,为夫子博士所称道,供诸生员争相传抄,二人素来钦仰已久,听了庞礼臣的劝谏,便在温廷舜左侧的两张桌榻前徐徐落座,且对温廷舜行了一个长揖。
温廷舜眸色微黯了黯,但一行一止同寻常无异,情绪未曾显山露水,对吕、苏二人礼毕,他看向了温廷安,想知晓她坐在何处。
空气之中,充溢着针锋相对的意味。
崔元昭并不知此中计较,她顾念着自己的小心思,想跟温廷安一块儿坐。
温廷安却想撮合崔元昭与沈云升二人,她扫视剩下空着的四张桌榻,正犯难之间,便见沈云升坐在了魏耷右侧的桌榻上,位置已然定了,那么,沈云升右侧的空榻必须是崔元昭来坐。
温廷安顿时心生一计,率先在吕祖迁左侧的桌榻落座,吩咐杨淳紧随而上,杨淳是个手脚麻溜的,跟着她一起坐下,事到如今,唯一的座位便落在了杨淳与沈云升之间。
崔元昭见不能同温廷安一起成为同桌,有些微妙的失落,终究只能趺坐于沈云升近旁的桌榻前了。
温廷舜见温廷安的位置离自己较近一些,冷冽的薄唇浅浅抿了一抿,淡扫庞礼臣一眼。
庞礼臣皱了皱眉,虽说温廷安坐在了中间的位置,但离温廷舜更近了些,他蓦地有些不悦,又说不清楚是哪里不悦。温廷舜是温廷安的二弟,两人之间有着亲缘关系,按理来说,他不应当吃醋才是,但不知为何,同为少年,甚或是同为男人,他竟能从温廷舜身上感受到冷冽的压迫感,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在座九人各怀心事,方才喧闹的氛围一下子冷寂了下去,温廷安并非觉察不到温廷舜与庞礼臣之间的微妙氛围,不过,这件事在她心头并不重要,她在思量阮渊陵将他九人招入鸢舍的目的,以及七日课业、首个任务。
沉思间,便见阮渊陵徐然入内,在上首的长榻前落座,捋平了膝上官裾的褶痕,抬目环视众人一眼,“可有都打过照面?自今时今刻起,你们便都是鸢舍的纸鸢,九斋的一员,天将降大任,你们可要做好些准备。”
他自袖袂之中摸出了一份案牍,在乌案之上摊平,先是凝声道:“近些时日,大理寺一直在调查伪诏一案。想必诸位都知晓,元祐议和案过去一年,金人如今狼子野心,意欲犯我大邺,诸多谍者亦是潜入洛阳,暗设据点祸乱朝纲,坐以待毙并非长久之策,若能助太子擒拿金贼,定能俘获民心,而擒拿金贼绝非易事,勘破伪诏一案便是重中之重。我怀疑是报人与金谍密谋所为,五日前,梁庚尧终于吐露实况,提供了一个人给本官。”
众人屏息凝神,倾耳以听,温廷安听得仔细,问了一句:“此人是谁?”
阮渊陵看着她,“此人在南浔门曲觞巷经营着一座酒坊,是个哑妇,名唤常娘,一日只卖一坛武陵酒曲,计值百两,无数纨绔为了她的酒,挣破了头。”
“一坛酒卖一百两?”庞礼臣有些讶然,“小爷逛遍了洛阳所有秦楼酒窖,什么珍稀好物没见过,这酒家妇小爷听都没听过,这酒怕是个噱头,有名无实,哗众取宠罢了。”
语罢,他发现自己嘴瓢了,明明有意彰显自己见多识广,可这摆明儿也承认了自己常常流连烟花之地,他殊觉前半截话非常不妥,忧虑地看了温廷安一眼,但看着她神色如常,显然并未放在心上,庞礼臣这才舒了一口气。
其余人面面相觑,俱是匪夷所思。
温廷舜大概是最为沉定的人,他查到的消息,阮渊陵同样也查到了,不过,他查的方向与阮渊陵并不一致,他查赵瓒之与常娘之间的勾结,而阮渊陵查了常娘与报人金谍之间的勾连,当两条线索合拢在了一起时,他便隐隐看到了埋藏在常娘身上的草蛇灰线。
阮渊陵道:“常娘此人可疑,是勘破伪诏一案的一条重要的线索,太子遂是下达了第一个任务,至关重要,需命你们九人执行。”
苏子衿面露异色,拱手问道:“去调查常娘之底细,查她究竟有无与金人勾结,这些事大理寺自可做成,为何要让我们来代为行之?”吕祖迁、杨淳亦持有同样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