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尚公主后 第53节
作者:柳无期      更新:2024-05-14 15:33      字数:3940
  但方镜辞却望着她,手中书页未动,眼底笑意满是无奈。
  安国公主微蹙眉心,“怎么……”两个字才刚吐出,她脸色蓦地一变。
  方镜辞这才笑出声来,“我原先以为殿下不喜饮茶,原来是错了。”
  安国公主又气又恼,“都怪你误导我!”
  第48章 一月
  这一日下来, 安国公主虽是有输有赢,但也得益于方镜辞的问题中规中矩,不像她耍赖一般,角度刁钻, 画风新奇。
  但即便她问了章 稀奇古怪的问题, 方镜辞也总能答得出。虽然思索的时间有长有短, 但无一例外都能给出答案。
  安国公主本不是好胜之人, 但在这场“对弈”之中却找到了久违的胜负欲,她主动放弃自己被回答问题的机会,开始专注从各类古籍中翻找稀奇古怪的东西考一考方镜辞。
  虽然她的问题角度愈发刁钻,导致方镜辞回答的速度日益缓慢,但终究还是能给出答案。
  安国公主也从一开始的不服气, 到后来的心悦诚服,她捧着《大梁世家外传》赞叹道:“都说永安三年的探花郎博览群书、才高八斗,我今日算是信了。”
  得了她的赞誉,寻常之人早就喜不自胜,偏偏方镜辞还能端着一副镇定沉稳的模样,温声笑着, “殿下过誉了。”
  谦谨得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安国公主下巴微扬, “是不是过誉,你心中难道不清楚么?”
  她这段时日尤其喜欢这样反问,就是想听一听方镜辞会如何回答。
  果不其然, 方镜辞望着她的眉眼微微含着笑意,“我不过是在某章 方面能力稍显突出,但在其他方面,就远不如殿下。”
  这章 年各类夸耀的话语安国公主没少听, 因而只是听见这么一个开头,便不由得板着脸,“打住!”
  方镜辞微微失笑,“殿下夸我的时候,可有想过我正如殿下此时的心情?”
  安国公主有章 哑口无言,端起杯子掩饰性的抿一口茶。
  除了第一日两人是赌酒与茶外,之后几天时间里,方镜辞也不再为难她喝茶。只是甜品与果脯这类过分甜腻的东西也不让她多吃了。
  安国公主心有不满,方镜辞便将“愿赌服输”挂在嘴上,这样一来,即便安国公主心中不愿,但还是不得不按照他的话去做。
  问来答去玩得多了,也失去了一开始的胜负之心,安国公主便开始琢磨着出去玩。
  温泉别苑建在骊行山半山腰,有一条主道直通山下山顶。冬日雪后的山间处处银装,皑皑白雪,有如仙境。
  安国公主虽然不是第一次到温泉别苑,但小住一段时日却还是头一次,因而好奇心还是很重。
  只是她原本就是为了修养才来此处,又因私自偷溜出去,导致手背冻裂开来,是以方镜辞并不赞成她外出。
  但一场鹅毛大雪之后,整个山间被白雪覆盖,冰棱晶莹,银装素裹,分外美丽。她站在窗前瞧着外面,不禁心生向往。
  方镜辞见状,终是微微叹息一声,“殿下既是想去,不如便外出走走。”
  得了他的应允,安国公主不禁喜上眉梢,大氅都没拿就直奔雪地。
  院落中已堆积厚厚白雪,踩上去,便落下一个个脚印。
  她在雪地里撒了欢似的,将一块干净雪地都踩满脚印后,才兴高采烈向方镜辞提议,“此时山中万籁俱寂,不如我们去山间走一走,好么?”
  她提议时,眼眸里仿佛盛满了星光,璀璨动人。
  方镜辞一时竟不忍心拒绝,待到被她拉到山中,才扶额哀叹自己再次被蛊惑。
  可惜撒欢的安国公主根本瞧不见他自怨自艾的模样,兴致勃勃在满林子里留脚印。
  她这幅兴高采烈的模样像极了没出过门的闺阁千金,倘若被外人瞧去,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就是名扬四海、战无不胜的安国公主。
  繁华长安城也被皑皑白雪覆盖,阿暖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山药鸽子汤,笑吟吟放一碗在赵琦面前:“夕姑娘炖了一早上,香飘千里,连月姑娘都没能喝到!”
  赵琦身为大庆皇帝,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此刻却被这小小檀香楼里的鸽子汤勾起了满满食欲。
  他拿着勺子刚尝了一口,就见阿暖凑了过来,眼眸如露珠般晶莹透亮,“如何?”
  赵琦笑着赞道:“鲜香味美,回味无穷。”
  阿暖脸上笑意顿时如万花齐放,绚烂多彩,“夕姑娘听了肯定会更加开心!”
  赵琦却问她,“那你听了高不高兴?”
  阿暖眼角眉梢笑意满满,“我当然也很高兴啊!”
  “你高兴是因为我夸了夕姑娘做的汤,还是单纯为我对这汤的夸赞而高兴?”谁曾想,赵琦却突然这样问道。
  阿暖有一瞬惊讶到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好一会儿才在赵琦微微不满的眼神中,慢吞吞问道:“这两个问题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赵琦情不自禁提高了声音。
  话一出口,他也意识到自己情绪微微失控,但承认错误又觉得为难,便只是微微抿着唇望着阿暖。
  阿暖却好似根本没有察觉,脸色微红,笑意却不减,“我高兴你对这汤的夸赞!”
  她素来待人真诚,言辞恳切,因而赵琦一点儿都不曾怀疑她的真诚,脸上笑意发自内心,连眼底都盛满笑意。
  阿暖将喝空的碗放在另一边的桌上,又坐到琴桌之后。
  赵琦见状,问道:“还要练琴?”
  “嗯。”阿暖练琴前会先仔细净手,细致擦干之后,才会抚上琴弦。
  她的动作虔心优雅,仿佛作画一般,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无声勾人心弦。
  只是,望着琴弦的阿暖却突然感慨道:“好想弹琴给姐姐听啊!”
  赵琦听得很不是滋味,“你练琴就只想弹给安国公主听吗?”
  阿暖微微红了脸,手下意识拨弄了两下琴弦,“就是不知晓姐姐想不想来听我弹琴?”
  见阿暖似乎根本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赵琦微微气结,霍然起身,“我回去了。”
  阿暖微微错愕,仰头望着他,“诶?这么早?”
  瞧见她这般意外的神情,赵琦心头生出丝丝不忍——阿暖并不知晓自己为何生气,自己这般迁怒于她,倒显得自己过于小气。
  于是他往外的步子就怎么都迈不出去。
  恰好阿暖拉着他衣角,微微晃了两下,“你不要这么快走好不好?今日月姑娘跟夕姑娘都不在,要是连你都走了,就真的没人帮我点评曲子了。”
  赵琦垂着目光与她对视,“在你眼里,我就是月姑娘跟夕姑娘的替补是不是?她们不在的时候帮听你弹曲子,她们在的时候,我连来都不必来了?”
  “当然不是这样。”虽然不是很明白他为何生气,但阿暖好脾气哄着,“你怎么能跟月姑娘夕姑娘一样呢?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阿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发着光似的。
  “要知道,你可是第一个听我弹曲子的人,连雪茵姐姐到现在都听过。”
  赵琦还是心有不满,“可是你弹琴却只想给安国公主听!”
  甚至连顾雪茵跳舞都是想跳给安国公主看!
  “你不要生气嘛。”阿暖拨弄着琴弦,喜笑颜开,“我现在就弹琴给你听,好不好?”
  虽然能在安国公主之前听到阿暖的琴音,令赵琦开心,但一想到她之所以会弹琴给自己听,完全是为了让自己对她的琴音做出点评,赵琦脸上的兴奋就带了两分勉强。
  阿暖却置若罔闻,试过琴弦无恙,便拨弄琴弦弹奏了起来。
  弦声先是铮铮如急雨,而后弦声转慢,忽高忽低,错落有致。
  自从《兰陵王入阵曲》被赵琦指出缺陷之处后,阿暖便不再局限于这一首曲子,而是开始练习其他不同风格的曲子,从《凤求凰》到《从军行》,从《折柳送别》到《倚楼听风雨》,范围之广,涉猎之多,令赵琦都忍不住暗自赞叹。
  冬月末腊月初,各地不少官员、戎边将领,甚至是封疆大吏,都陆陆续续返回长安述职。
  安国公主虽然还在温泉别苑修养,但也日渐忙碌起来。
  述职官员最忌与长安城中权贵私相授受,尤其是安国公主,一举一动备受瞩目。
  但她如今在温泉别苑修养,赵琦为不打扰到她,还特地下旨,不准闲杂人等靠近温泉别苑。
  这道旨意乍一看是为了让安国公主安心修养,但从另一方面看,也阻断了安国公主与戎边将领的联系。
  方镜辞有心为赵琦解释两句,“殿下身子未好,陛下这样做,确实是为了殿下着想。”
  安国公主淡淡道:“为我着想不假,但不想我接触返回长安述职的大小将领与封疆大吏也是真。”
  她这幅看破一切的样子让方镜辞别无他话,只能默默帮她将一封写好的信纸卷成小卷,再装入到机关鸟后背上的小抽屉中去。
  谁知安国公主从手中的信上抬起眼,冲他微扬了一下下巴,“那封信不用放了。”
  方镜辞瞧了眼手中已经卷好的信,“倘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封信应该是要给镇守剑阁关的程蒙越程将军的。”
  “是他。”安国公主不明所以,“怎么了?”
  方镜辞扬了扬指尖夹着的信卷,“殿下不解释一下,为何单单这封信不用放了么?”
  “因为他快到长安了。”安国公主也扬了扬手中的信,“最快大概明日傍晚,就能到这温泉别苑之中。”
  言下之意,她竟然是要在温泉别苑之中面见镇守剑阁关的将领。
  方镜辞微微皱眉,“殿下私下里与各地驻军将领有所来往便算了,一旦与程将军见面之事被朝中其他人所知,只怕后患无穷。”
  谁知安国公主却认真望着他,问道:“你会与旁人说么?”
  不曾料到她会突然这样问,方镜辞微微愣怔一瞬,而后微微而笑,“殿下如何觉着?”
  他不答反问,将问题再次抛给安国公主。
  安国公主摸着下巴,眼眸微垂,故作思考状。
  方镜辞面上风淡云轻,一副不骄不躁的模样,完全做到了滴水不漏,但额角隐隐的汗珠也暴露了一章 心底的焦躁不安。
  只是他不想在安国公主面前失态,因而哪怕察觉到额角的汗珠,也只能故作镇定,不去擦拭。
  好在半晌之后,安国公主蓦地笑出了声,“我自然是信你的啊,否则也不会将面见程蒙越一事告知于你。”
  方镜辞不动声色擦去额角的汗珠,微微笑着,“我自然知晓殿下是信任着我的。”
  温泉别苑虽然是皇家别苑,外围管事杂役无不是从皇宫中挑选过来的,但内围伺候在侧的,还是安国公主带过来的人。
  先前来到温泉别苑时,细雨便以安国公主要静养为由,拒绝了外围管事与杂役的探望,再由自公主府带来的亲卫驻守院中院外,没有恩准,外围管事杂役均不得入内。
  这也是为何她能暗中前往平遥城,而不被发现的原因。
  但程蒙越想要进入温泉别苑面见安国公主便不一样了。
  即便有安国公主着人接应他,但别苑之中多出一个人,还是难以不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