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利大者疑，那么杨芸是唯一的利益既得者，但是杨芸的情况大家都很清楚。目前核查，杨芸和班文健不认识，和李树斌认识但是已经三年没有沟通过。
  但，也不能说其他人就一定没有问题。杨芸怀孕这个事，股东们大多都不知道，按照法律规定，股东死亡后无继承人时，可以以公司名义收回该股权，之后由现有股东进行认购。
  也就是说，在大家不知道杨芸怀孕的前提下，如果李建通死了，其他股东都有低价购入大量股份的可能性。从这个角度来说，所有的股东似乎都可疑。
  警察已经仔细地调查了一下，所有大股东里，手握现金且有能力收购股份的，一共有7人。目前这7人的档案也都在，只是和本案似乎没有关系。
  “上面的人盯着他这么久，没想到还是出了事，”燕雨神色有些紧，“俪文去参加尸检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收获。如果就是被一部电影吓死的，那么凶手的手段到底是什么？从李建通的手机里，也没有发现有人和他聊过这个话题，而这个电影，也是他自己在线观看的。”
  “很难，”陆令摇摇头，“如果说这个案子是凶杀案，那么凶手一定是布置了一个很大的局，我们的侦查方向必须改变，不要从李建通的死亡情况上来分析，而是从促成这一件事的唯一明码的两个人身上去找细节。除此之外，那个菲佣吉娜，也是非常关键的人物，我们都需要仔细的查。有可能，他们都不是凶手，而且他们都不是知情者，但是他们被人影响和操控，一步步走到了这个样子。”
  “被人精神操控？”燕雨看着陆令，“你能看出来吗？”
  “不，不是精神操控，而是一些潜移默化的影响，从而形成操控。其实，这个社会上的很多热点的新闻，都能对一大批群体进行潜移默化的操控，并且让一些人对自己的认知深信不疑。今天晚上就算了，太晚了也容易抵触，明天一早，这三个人，我们都得着重查。”
  “夜长梦多，今天晚上为什么不查？这几个人都可以接受询问的。”燕雨表示了反对。
  “我的说法只是一个猜想，今天晚上还是按照正统方式调查，查死者的本身情况和身边情况。”
  第629章 尸检情况
  解剖室，魔都的一代大佬，李建通静静地躺在这里，三腔已经全部被打开，昔日的风云人物，现在只成了一堆物件。
  “死者没有心脏病史，是否考虑抑制死？”刘俪文问道。
  “应该是受到外界强烈刺激而产生的心脏猝停，”魔都市著名的法医专家秦风看了眼刘俪文，“你对抑制死有研究吗？”
  “国内近两年，唯一的一起命案中出现抑制死的案子，我参与过解剖。”刘俪文道。
  陆令办理过的案子，很多都互有关联，但也有很独立的案子，黄文颖案就是其中之一，那个案子涉及到了周莹的抑制死。
  秦风想了想：“嗯，你说的那个案子，我看过卷宗，确实是抑制死，但本案不是。”
  “排除抑制死的话，那应该和死者的胸腺肥大有关系。”刘俪文说道。
  “胸腺肥大？”几位法医闻言，立刻看了一眼解剖报告。
  果然，病理检查里提到：胸腺肥大，质量为55克，切面为暗红色，可见增生的纤维组织穿插。淋巴细胞致密丰富、胸腺体大而清晰。
  “这是胸腺淋巴体质吗？”秦风看向刘俪文，“你说的这个，我以前在论文上见过。”
  “有点像，我们还得继续检查全身的淋巴组织、主动脉根、肾上腺、性腺等。”
  “事不宜迟。”秦风点了点头。
  随着解剖的继续进行，完整的解剖报告陆续成型。
  死者的大脑正常，胸、腹腔各器官正常，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可以完全排除外伤性致死因素，考虑应激状态下引起机体环境紊乱，进而心脏猝停。
  “关于胸腺淋巴体质，目前还没有统一的结论，如果本案最终能确定死者死因与该体质有关，将进一步佐证‘胸腺淋巴体质’理论的成立。”秦风看向刘俪文，“你说呢？”
  “死者胸腺肥大、淋巴组织和淋巴结增大、肾上腺皮质萎缩、主动脉狭窄、左心室肥大，完全符合胸腺淋巴体质，”刘俪文道，“这一类体质的人员，往往会存在忄器官发育不全、应激能力差的情况。当然，最后的这两种情况，会随着年龄增长而逐渐消失。”
  如果陆令在，一定会非常支持刘俪文的说法。当年，李宏利就是发现孙子李建通不太行，才考虑和李建成合作。如果李建通是个年少时期精力旺盛、能力极强的人，也不至于连李宏利都扶不起来。
  “是的，”秦风点了点头，看着刘俪文，“刘法医不愧是部里来的，果然是底子很深厚。那，关于这个胸腺淋巴体质，您这边还有什么研究吗？”
  刘俪文摇摇头：“秦主任别这么客气，我也只是能记下一些书本上的内容罢了。婴幼儿期的胸腺能重达30克以上，一般到了成年以后，胸腺开始萎缩到10克，但是胸腺淋巴体质的人，成年后胸腺依旧有50克左右。胸腺是人体的中枢淋巴器官，骨髓产生的淋巴干细胞没有免疫功能，这些细胞进入胸腺之后转化、增殖为t淋巴细胞，然后进入免疫系统。胸腺肥大的人，这一步骤没什么大问题，但是肾上腺萎缩，直接导致应激能力下降……”
  刘俪文接着讲了一大堆的理论，即便是这些专业的法医，也有些吃惊，这小姑娘底子真厚啊！
  在刘俪文的帮助下，尸检报告出来的很快，陆令等人也是第一个拿到的，不仅如此，陆令还和刘俪文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把情况沟通的很清楚。
  这边，陆令接着和大家开会：“这么说来，很多事就能解释的清楚。李宏利可能已经发现年轻的孙子不行，就考虑和李建成合作，而李建通在年轻的时候，恐怕也真的出现忄腺发育不良的情况。因此，李建通后来有了儿子，就非常非常高兴，对儿子异常溺爱。”
  年轻的李建通，那方面明显不行，也就不怎么想这方面的事情，谁知道结婚后居然有了孩子。而且，他找到小三，也给自己生了一个儿子。
  李建通一直以为，这俩孩子都是上天善待他们李家才有的，所以对俩孩子无比溺爱。
  但实际上，李建通作为胸腺淋巴体质，年轻的时候这方面不行很正常，成年后会逐渐正常。当然，即便是成年了，依然有不少问题，比如说本案中的应激死亡，可能也跟体质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问题就有了新的方向，”燕雨道，“幕后的真凶，很可能知道李建通的这个特殊体质。这个体质可是很难发现的，可能也只有李建通的医生、小三、保姆知道。他的司机都大概率不知道。”
  “也跟李建通死之前饮酒有关，如果真是凶杀，凶手就可以算的上是算无遗策了。”陆令点了点头。
  “陆哥，你不能这样灭自己威风，我敢打赌，10天内你可能能破案。”叶文兴道。
  “不赌，平添烦恼，”陆令摇了摇头，“目前案子的可用线索还是比较少的，我们几乎可以确定凶手的智商一定非常高，对方一定是有备而来，可能已经把后面我们要走的路都封上了。”
  “如果说利大者疑，那么杨芸洗不掉嫌疑，”燕雨道，“你感觉杨芸这个人怎么样？”
  “惊恐、不知所措，不是装的，”陆令道，“李建通一死，虽然说杨芸的遗腹子是财产继承人，但是这笔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后面面临的斗争会非常多，杨芸可能都不一定能搞定。”
  “其他的主要大股东，我们得明天才能见到。”
  “我现在可以看尸体了吗？”陆令问道，“来到这里到现在，尸体一直没有看到。”
  “走，去看看吧，今天让俪文过去，也是专门嘱咐过了，不要动脸，虽然说三腔肯定都开了，但是不要有什么压力，这些东西不会影响情绪。”
  “但愿能看出来一些东西，”陆令道，“还有，李建通的前妻的情况是什么？我得问问咋回事，这女人据说也是个很狠毒的角色。”
  “目前还没有联系上，明天一早如果再找不到，这边的警察就会出差去他前期的老家核查。”
  “嗯，先看看李建通的，这怎么说也是个大人物了，”陆令道，“这两年，从我们手里处理过的所谓大佬也已经不少，但看过尸体的确实不多。”
  “向斌枪毙之后，你没去看一眼？”
  “我哪有这个癖好，你以为我是刘俪文啊。”
  “好吧，其他人原地休息，咱俩去看看李建通的尸体。”
  陆令和燕雨一走，叶文兴就和寇羽扬吐起了槽：“现在就是不一样，啥事都不带我们了。”
  “你乐意看尸体？”寇羽扬斜了叶文兴一眼。
  “不愿意，但是队长喊我去，我肯定义不容辞。”
  “人家陆队，”寇羽扬道，“兔子啃窝边草，我是服气的，要怪，就怪咱俩没有这个本事。”
  说完，寇羽扬看向了青山：“青山，你觉得呢？”
  “啊？”青山一直在神游，听到这个，立刻惊了一下：“什么事？”
  “对了，青山，”叶文兴忙问道，“你有喜欢的女孩吗？”
  青山坐在那里不动，轻轻摇了摇头。
  “青山，咱们队里的男性，也就你一个人单身了，你没危机感吗？”叶文兴问道。
  “没有。”青山道。
  “好吧，咱们工作都太忙了，这个事以后再说吧。”叶文兴终究没那么八卦，也就没有继续问。
  ……
  陆令这边，很快就见到了李建通的尸体，确实很普通，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见到了尸体，陆令就围着尸体转了几圈，并且仔细地看了看尸体的脸，贴的还比较近。
  “尸体的情况，和想象的差不多，之前看过照片，确实是很惊恐，”陆令看着刘俪文，“你们说的这个胸腺淋巴体质，就是比较怕被吓唬，可以这么理解吗？”
  “目前还没有定性，但是咱们俩私下来说，我可以告诉你，应该就是你说的这个。”刘俪文道，“这种体质的人，应激反应往往会非常差。”
  “这样的人，还能当大集团的掌舵人？”陆令有些疑惑，“他有常年的服药历史吗？”
  “没有。”
  “嗯……”
  “你看出什么了陆哥？”刘俪文问道。陆令这个本事，刘俪文已经领悟了好几次了，从死者的最终留下的表情里，陆令能看出一些法医看不出来的东西。
  “除了惊恐的情绪之外，死者还有一丝茫然，简单地说，他并不理解自己为什么面对了这些，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死。他很痛苦，在生命的最终时刻，在心脏暂停之后的短暂时间里，他有些不解。”陆令道，“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就好像，李建通被他爷爷杀了那种感觉似的，就是在最后脑子不太清醒的状态下，很疑惑为什么会见到爷爷。本来，他就是喝了酒的状态，加上身体本来就不好，在这种时候影响心神，考虑的就只剩眼前的问题，这种状态下，一般人也仅存简单的逻辑。”
  “茫然？”刘俪文再次靠近了过去，仔细地看了看，“这次我没看出来，你说死者茫然，但是我觉得，从他躯体当时的扭曲度来看，他剧烈挣扎过，那个时候，那么短暂的、存有意识的期间……”
  “短暂？这个词不够准确吧？”
  “没办法准确，只能这么评价。”
  “嗯，这次麻烦你了。”陆令点了点头。
  “跟我这么客气干嘛？”
  陆令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刘俪文的话，而是接着说道：“关于李建通的这个体质，在他之前的体检等记录中，有记录吗？”
  “没有，”刘俪文道。
  “那有没有检查提到过他的胸腺比一般人更大？”
  “这个我还不清楚，这需要调取死者所有的体检记录，一般来说，普通的体检不会针对胸腺，但李建通的身份不一般，这样的检查少不了。”
  “我会跟当地警方协调这个事，关于李建通的身体情况以及所有的体检记录，这方面的事情我就交给你了。”
  “陆哥，我只是法医……”刘俪文一下子被委以重任，还有些不适应，毕竟李建通的过往身体状况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概括的。
  “我相信你。”陆令道，“这个事涉及到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们下一步很可能面临困难。”
  “好。”刘俪文没有多说啥，把这个工作接了下来。
  从解剖的地方离开，陆令见到了门口的燕雨，把情况和燕雨沟通了一下，燕雨想了想：“嗯，身体情况交给刘俪文吧，那边……有了点新消息。”
  李建通的经济情况，是本案的重中之重，经过调查，问题比想象的复杂的多。
  因为怕被偷拍，李建通一般只出入一些正规的高档酒店和俱乐部，其中，有一家俱乐部的情况比较特殊。
  这是一家玩德州扑克的俱乐部，非常高端。
  这里，每天都会有德州扑克的比赛，凡是这里的会员都可以来参赛。
  会员并不需要花钱，也不需要什么推荐制度，只要说喜欢玩德州的，都可以免费过来注册，而且每天都可以免费来这里领一些筹码玩。
  这些筹码，是不能兑换人民币的，而且是在桌面上现发，不可能带走、转让。
  每个人的筹码都不多，一开始的赌注也稍微小一些。因为每个人筹码都很小，所以很容易输光。
  输光后，想继续参赛，就要花钱买筹码。
  如果一直能赢下去，拿到靠前的名次，到了晚上的时候，前几名可能奖励手机、平板电脑等物品。
  这些场所，外面的这些免费玩家和“买活玩家”，并不是主要的收入对象，核心的玩家，是李建通这些人，因为这种俱乐部提供非常专业的场所和荷官，李建通这些大佬们，可以租赁vip场所，玩真正意义上的东西。
  李建通死后，目前调查一家俱乐部，已经发现了一些资金问题，但现在已经遇到了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