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个借口
  大约二十分钟后, 许柠出现在与霍氏大楼隔了一条街的某家便利店中。虽说霍氏楼下就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可她要买的东西......她宁可到远一些的店去买！
  临近饭点, 便利店里的人不算少, 繁忙商区的午休时间并不充裕，三三两两的白领走到店里买份简餐凑合着吃一顿。
  许柠混入其中，低着头从货架上拿了个三明治作为掩护, 等到了结账区, 心虚又飞快地拿了个小方盒，随即垂着视线等待收银员结账。“嘀嘀”两声后, 温柔礼貌的女声将价钱报出, 许柠递出手机让她扫付款码，随即将东西塞进包里, 疾步走出便利店。
  她不知道便利店里的人和收银员有没有注意到她, 总归这个时间点来买这东西实在是太尴尬和羞耻了, 以至于等她走出几十米路后才发觉, 自己的后背和掌心都紧张地渗出了汗。
  再回到霍氏集团, 前台周到地为她引路、刷门禁，因着陆续员工下楼, 一楼电梯口人流不小。前台贴心地带她到最里侧的总裁专用梯, 直到送她进电梯为止。
  很快，电梯直达霍氏大楼最高层。
  第二次上来，许柠丝毫未觉得放松。每走一步心脏都揪紧一分，直到再次在他的办公桌前站定。
  霍存屿抬眸淡淡瞥她一眼。
  “我......”
  才说出一个字，霍存屿便抬起手往右后方指了指。许柠当即噤声,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那里应该是休息室。
  他的意思很明显, 如她所愿, 只做炮友该做的事，其他的一个字也不愿意和她多说。
  许柠鼻子发酸，一只手牢牢攥紧包包的金属链条，回过头嗡声问：“......你吃午饭了吗？”
  长久的沉默，霍存屿连眼皮都没抬，完全把她当空气的姿态。许柠咬了咬唇，红着眼圈转身慢吞吞地走向休息室。
  总裁休息室面积宽敞，里面的配置齐全，简洁的商务风显示出主人的一丝不苟。许柠走进去后，门自动合上，她把包包放到沙发上，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狼狈和酸涩滋味暂时搁置一边，许柠抽了几张纸巾擦干脸，转身回到沙发边坐下。她反省了一晚，自知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过分和伤人，他会这么生气也是正常的。
  许柠拍了拍脸，拿出包里的小方盒子摆到面前的茶几上，再默默做了一番心理建设——
  她要好好认错，然后得让他把气给撒出来才行。
  过了好久，门外才传来声响，许柠瞬间绷紧神经，坐得端端正正。霍存屿推门进来，眉眼染布疲态，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洗手间。
  水流声响起，片刻后又止住。许柠看他迈着长腿走过来，随手扯松领带将其丢到沙发上，顺便将高定衬衫的第一颗纽扣解了开......许柠的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乱了节拍。
  然而他并未过来，而是坐到了她对面的沙发上。
  “开始吧。”
  许柠愣住，眼中的他神色淡漠冰冷，她揪着手指，有些不可置信。刚刚她做好了准备，以为他大概会比平时更凶一点，没想到他淡着情绪，把这事儿弄得像完成什么工作任务一样。
  她无措地抿唇：“什、什么意思？”
  霍存屿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腕上的表，皱了下眉：“我只有四十五分钟时间，你想要的话就快点。”
  饶是预想了无数种可能，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在真正面对时，许柠的心脏仍是窒闷得难受。
  ——原来他狠下心肠时是这样的。
  使劲儿压下心口的郁涩，许柠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他就是太生气了，是她先伤了他的心，她得多迈几步才对。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到霍存屿面前，然后俯身伸出微颤的手，覆到他的衬衫上，认真去解第二颗纽扣......
  不料霍存屿忽然抬手阻了她的动作，冷声说：“没必要。”
  许柠这下真的懵了，鹿眼里的慌乱被茫然不解替代。
  很快，霍存屿握住她的手往下一带，指腹触到冰凉的皮带金属扣，许柠猛地一颤，抬眸撞进他冷冰冰的目光里。
  “只是解决需求而已，没有脱衣服的必要。”
  浑身的血液因他一句话失去温度，许柠的脸颊顿时血色全无。
  霍存屿说的很清楚，他将两人的关系做了重新定义。再也没有亲吻、爱.抚以及温柔缱绻的交缠相依，有的只是最原始的肉.体需求。
  他是完全依她说的那般执行的，仿佛一丝一毫的转圜余地都没有。
  眼前一片模糊，许柠颤抖着指尖摸索，忽然啪嗒一声轻响，金属自动扣松开。她扯住前端拉链，缓缓往下，细碎的声响像一把小刀划开她的心脏。
  拉到一半，眼泪毫无预兆地坠落，在平整的西裤上晕染开。
  许柠自己都不知道眼里的泪是什么时候盈满的。
  手腕被扼住，她听见霍存屿淡淡的声音响起——
  “不想了的话，就到此结束。”
  许柠缓缓抬起头，隔着朦胧的水雾，她只能看清他脸的模糊轮廓。至于表情，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冷到极致的。
  她默默收回手，往后退了半步，垂下视线：“对不起。”
  霍存屿没说话。
  许柠抬起胳膊擦了擦眼泪，随即凝眸试探地问：“我们能谈一谈吗？”
  “我很忙。”
  霍存屿整理好西裤，眼底漠然一片，“如果你没有需求的话，就请回。”
  许柠点点头：“那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再过来。”
  说完，正欲转身之时，霍存屿倏然开口：“除了身体上的交流，我认为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昨天都说清楚了不是么？”
  冷漠决绝的语气，这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她了。
  “我知道了。”
  许柠敛眸，强忍着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转身拿起沙发上的包，她最后说了句：“今天打扰你工作了，再......”
  本来想说再见的，不过许柠转念一想，他大概是真的不想再见到她了。
  “那我先走了。”
  双腿虚软，许柠咬着唇走到门边，打开休息室的门迈步离开。
  两道关门声依次响起，坐在沙发上的人胸腔起伏，眼底的平静早已荡然无存。
  作者有话说：
  柠柠：呜呜呜呜呜呜
  霍总：这就走了！？
  -
  第36章 第三十六个借口
  走出霍氏大楼, 许柠用力深呼吸，将心口的窒闷涩意给强压下去。然后她揉揉眼睛, 随便选了个方向迈步朝前走。
  f大和霍氏分别位于沂诚的东西两面, 所以读书的时候许柠很少到这儿来，但这也不妨碍她对这座城市有着自然的熟悉感。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许柠脑袋放空, 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儿。
  回宁城吗？
  虽然刚刚在霍存屿的办公室里, 她是羞耻难受到了极点，连呼吸都觉着疼, 但真的离开后, 她就又舍不得就这么走了......
  可她也没有勇气再折返回去找他，霍存屿从来没对她这么冷漠过, 好像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厌烦。
  他被她伤透了心, 是真的不要再理她了么？
  思绪越飘越乱, 许柠眼圈泛红, 垂下视线, 呆愣地立在原地。忽然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争吵声，渐次传至她的耳边。
  工作日的关系, 逛街的人并不多, 只有一些大学生情侣这会儿或许没课，时间比较充裕。争吵声就是从其中一对情侣那里传过来的。
  “一年到头你就送过我几个礼物，现在我想让你买束花都不肯！”
  男生的回答散漫：“你怎么这么作，咱们现在生活费都不够用，买这没用的玩意儿做什么。”
  许柠闻声抬起眼睛望过去, 只见不远处有个小女孩摆了个鲜花摊, 而那对情侣正站在边上争执, 女生双眼通红好像快要哭出来, “你就是找理由，连一点点仪式感都没有，我又不是要花店里贵的那些进口花，你连这种便宜的都不给我买......”
  这下男生似乎也生气了，拉着女生的手就要走：“别闹了。”
  “谁闹了！”
  女生哭着甩开他的手，小跑几步到花坛边，坐到休闲椅上，一脸赌气的样子。见状，男生也不哄，看了女生几眼，抬腿头也不回地走了。
  目击全程的许柠不禁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随即收回目光，却在瞄见鲜花时愣了愣。
  花......
  记忆中霍存屿曾经送过她不少花，几乎都是玫瑰。许柠对玫瑰花的繁多品种不甚了解，只记得他送的每次都是不同颜色的，都很好看！
  灵光一闪，许柠一拍脑袋——
  她怎么这么笨呐！
  道歉居然还空着手去，果然没救了。
  她想起自己每次收到花时的心情，想着男人收到花应该也会开心的吧？不管怎么样，反正她现在已经没辙了，先试试再说。
  思索半晌，她微微抿唇，走到鲜花摊前。不似鲜花店里数量和品种繁多，摊面上只有三种花，但却都十分好看，花瓣上还坠着新鲜的水珠。许柠虽然不认识，但觉得它们一点也不比花店里的进口花差。
  ——难怪那个女生刚刚非要让男朋友买。
  半蹲下身子，许柠面朝小女孩问：“这些都是什么花呀？”
  小女孩眨了眨大眼睛，懵懂地摇摇头。
  许柠看她年纪小，担心是被坏人骗来沂诚的小孩，就又问了句：“那这些花是谁给你的呀？”
  闻言，小女孩弯起唇角：“奶奶，都是奶奶种的。”
  如此，许柠就放心了。她垂下视线，选中右侧白里透粉的花朵，发现剩下的也不多，直接就一捧都拿起：“我都要了，帮姐姐包一下吧。”
  “嗯嗯！”
  小女孩利落得从边上的盒子里抽出一张ins风的复古做旧报纸，将花杆部分简单修剪一下，再认真地翻折把花包起来......手巧得让许柠练练赞叹。
  与此同时，许柠余光瞥见那个女生还没走，神色忧郁，似乎还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