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多了的前男友 第139节
作者:
妾在山阳 更新:2024-05-14 17:52 字数:4682
“【视频】,我朋友发给我的,淮安大学旧体艺馆突然停电,学生都撤离回去了。后面工作人员进去发现副校长死在演讲台上,两条手臂被吊灯砸得稀巴烂。”
司机点开视频。画面晃荡过后,移到舞台上,碎落的灯盏、飞溅的木屑,赤红鲜血沿着边缘流到台下。正中央倒着一具神情惊恐、死不瞑目的尸体。两只手臂被活生生砸断,跟尸体分离开,看着都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这是第五个人了吧。”
似乎是嫌不够刺激,出租车司机群的这个人又发了几张图,全是近几个月淮城发生的凶杀案。
第一张图,是个死在冰库的人,尸体已经被冻得发白发青,眼眶空洞洞扎了两根大针筒。
第二张图,是个死在农贸市场的屠夫,倒在地上,嘴巴被掰到脱臼,大张着一片血红的嘴,舌头被从根割断。
第三张图,是寺庙里吊挂在树枝上的中年男人,穿着polo衫,膘肥体壮,两条腿不翼而飞。
第四张图,是个躺在救护车上的青年,耳朵里横穿一根细长的钢丝。
几张图连着看下来,诡异又恶心,让人毛骨悚然。
人们对于城市里有个潜藏的杀人犯,总是心惊胆战、充满恐惧的。但因为这个杀人犯不杀无辜的人,恐惧之余又多了一些兴趣和猎奇。
司机摁下语音键,用方言开玩笑说:“这凶手杀了那么多人都没被警察抓住,看样子有点本事在身上啊。下次我要是遇到不给钱的乘客,希望这个什么夜行者也能帮我讨个公道。”
普通人事不关己,才能高高挂起。处于一种“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看戏状态时,反而更愿意去听这个故事、去相信这个故事。
出租车群里,大家伙一起跟着他哈哈哈哈哈。然而谁都不知道,他们今晚差点就死在火海里。
那个庞大的阴影笼罩整个城市,布下死亡的“正义”之火。故事的最后,所有人都会和都市夜行者一起死去。
结尾处,天火降临,千万人跟主角一起用血献祭这永恒的悲剧。一开始,淮城人人都是《都市夜行者》的听众,到最后,人人都是故事里的人。
就像《小嘴讲故事》那一段天真稚嫩的结束语。
“故事帮我们记载岁月,封存喜怒,而听着故事长大的人,终有一天,会变成故事里的人。”
故事大王以淮城为背景,写下这个悲剧,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一千万人的命。
让千万生灵的血渗透《都市夜行者》的每一个字,让这个故事轰动华国、轰动世界,成为人类历史上最血腥最悠久的都市怪诞。
城市郊区,一只符纸做成的飞鸟在空中绕了好几圈,兴高采烈地往城市里飞。但空中闻到什么让它惊恐的气息,马上又怯生生回到了主人手中。
【无神论者】将嘉和商场封锁。非自然局也下达指令,将整个淮城周围圈住。
现在,淮城外面来了位不速之客。他走过的地方,花香四溢,烟雾缭绕。好像有天籁清奏,圣光弥漫。黑色的大袍里面伸出了一双老者的手,瘦到只剩皮包骨、干枯如柴,可是却并不给人一种沧桑颓老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无比亲和、神圣。
他抚摸着纸鸟,动作很轻,像是神佛在赐福。
纸鸟脸上浮现不正常的红晕。
黑衣人开口了,嗓音被夜风模糊。
“别往前飞了,淮城三个月前就被第七版主占据,成为他写故事的地方。不想被写进他的故事死无葬身之地,就别乱走。”
纸鸟脸上涌现出着魔一般的虔诚,对他的每句话奉为神谕。它诚惶诚恐地收敛翅膀,乖乖呆在主人手心。
黑衣人看着前方戒备森严的城市,抬起头,眼眸里流露出一丝哀怜来。可高高在上无悲无喜的神明,展现出的悲悯也显得虚假怪异不真实,甚至带有一点扭曲的嘲讽意味。
非自然局看不到,异能者看不到,普通人也看不到,只有七位版主能看到。
一点一点的白光正从城市里溢出来,满载着人类的喜怒哀乐,向天空飞去。
人类真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人活一世,欲望不可控,情绪也不可控。
欲望诞生了虚无缥缈的信仰;情绪寄托于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黑衣人幽幽说:“故事大王的故事被人打断了?我还是第一次见第七版主这样愤怒呢。”
如果《都市夜行者》的故事能顺利进行,千万人的血作结尾,成就历史上最大的悲剧。
那么当这个故事流传向整个人类世界,收集到的喜怒哀乐只会更多。
恐惧、庆幸、猎奇、绝望——这些人类鲜明的情绪,都将成为那一位“长眠者”复苏的养分,为颠覆整个世界铺路。
只可惜,故事被打断了。
黑衣人摇摇头,差点没维持住慈悲的面容,眼里流出真实的怨毒来。
非自然局的人果然就是sariel岛养出的一群走狗,又虚伪又恶心又阴魂不散。
他遥遥望着眼前这座彻底被黑暗吞噬的城市,看着那金色樊笼穿刺云霄,樊笼里面空间扭曲,s级的灵异值铺天盖地。
故事大王的杀意和愤怒毫不遮掩,他用最虚伪的文字假惺惺说【祝你真的读懂我的故事】,其实无论读不读懂,走入故事里的人,都再也出不来了。故事大王生前是人,本体虚弱。但他作为都市怪诞之主,在他的故事里,他就是规则,他就是上帝。
他能让这群人求生不能求死不能,身陷十八地狱。
不光是叶笙,被困在嘉和商场里的所有人,身边的空间都逐渐扭曲,一条长长的漆黑的走廊出现在他们面前。杨宗、杨白两兄弟瑟瑟发抖,他们脚软,不敢往前进,但是往后看根本没有退路。
跟着欲魔一起过来的一个年轻人,早就因为刚才的事吓得浑身发抖,哭着说:“魔哥,这他妈又是什么啊。我不要进去,我不要进去。”
他害怕极了,连连后退,但是他刚往后退一步,突然就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青年整个人踏空,重重摔在地上,血流成河,四分五裂,脑浆都溅了出来。
众人看着这一幕,脸色煞白,终于不再犹豫,颤抖着往前走。走向那扇门,走向属于第七版块的怪诞之都。
“嘉和商场这边被故事大王控制了。我们进去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罗衡跟总局汇报完后,摘下耳麦,浅蓝色的瞳孔看向安德鲁,他说:“安德鲁,等下可能需要你协助我。”
安德鲁叹息说:“别说协助了,你现在要我做什么都行。如果少爷在淮城出了什么事,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家主交代。”
罗衡收好耳麦,状似不经意道:“宁微尘身体里被移植了海妖的样本,海妖是仅次于各大版主的异端,他自保能力很强的,你不用担心。”
安德鲁深蓝的眼眸看着他,笑了笑,平静道:“罗衡,你不用想着从我这里套话。”
“好吧。”罗衡知道安德鲁守口如瓶,垂下霜白的眼睫,也不再试探。关于宁微尘的实力,一直以来都是非自然局暗中调查的重点。
这位出生就站在世界权势顶端的太子爷,向他们展示的从来都是漫不经心、不学无术的一面。宁微尘拒绝去第一军校,拒绝对付异端,没人知道他现在能运用海妖的异能到什么程度。
只希望,他在里面不要出事。
推开那扇门,叶笙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城市的角落。空气中满是腥臭味。这座城市好像刚刚下过雨。旁边的垃圾桶倒了,滚出不知道发酵多久的隔夜饭菜,盘旋着细密的苍蝇。往前走,隐隐约约还有血腥味。
城市的下水道系统好像不是很好,街道上全是黑色的积水。
叶笙走到路口,看到街边有两个流浪汉,正蹲在地上,头抵着头,在狼吞虎咽吃着什么。
他还没开口,脚步声已经惊动了流浪汉,那两人抬起头来。
叶笙看到他们在吃一具老人的尸体。
流浪汉脸上全是血,一双眼睛渗着幽幽绿光,像饿了很久的狼,愣愣地看着他。
叶笙面无表情,没有太惊讶。他拿起手机,朝这两个流浪汉用search拍了张照。
【分类版块:故事大王】
【鬼怪名称:流浪汉】
【鬼怪等级:c级】
【概述:流浪汉每天都好饿,但是城市里的人各个都不好惹,而且很难吃。他只能吃死在路边的尸体。不过偶尔运气好的话,他们能遇到外地人。】
第102章 怪诞都市(二)
两个流浪汉动了动鼻子,泛着绿光的眼锁定叶笙,放下手里老人的尸体,低吼一声就朝他扑来。
叶笙手里握着那把枪,摁了下枪身灵异值储蓄池上的加减键,抬起手臂。一枚c级子弹就这么穿过雨幕,贯穿两人的血肉身躯。“嗤”的声响后,血花溅入雨水中,两个流浪汉死死盯着他,尸体僵直倒下。
叶笙放下手,拿好枪,站在朦胧细雨中,开始认真审视这座城市。
这是一座黎明前雨中的大都市。月亮已经淡不可见,天际隐隐约约有一道鱼肚白。霓虹灯一闪一闪,他视力极好,能看到很远处,高高的led屏上是一个血红色的嘴唇logo。唇形饱满,颜色鲜艳,上下嘴巴章启露出一小截舌头。下面还有一行字:淮城广播电台重磅推出新节目,《小嘴讲故事》自199x年3月25号开始每晚八点欢迎您的收听!
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像是一座黑暗森林。
这座城市很乱,很杂,一百年前下水道系统没修好,一下雨,空气里就满是臭味。街道坑坑洼洼,井盖被偷了不少。叶笙往前走,来到了一个公交站前,站点只有一根铁杆,竖着一块牌子,写着【平安殡葬站】。叶笙抬头看着这样子,顿了顿,随后明白了他在城市边缘,怪不得街道上空无一人。叶笙等公交车的时候,旁边就有个快要饿死的小女孩。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眼神发懵,带下一大块血红头皮浑浑噩噩地塞进自己嘴里。不用拍照,叶笙都能认出了这是一个e级异端。
这座城市人人都是异端,甚至随便一个的流浪汉都是c级异端。
他大概知道这是哪里了。
这是故事大王的故事里,属于第七版块的怪诞之都。
城市边缘的异端都这么危险,那么城市里面呢。
叶笙几乎可以断定,城市里会有数不清的a级异端,数不清的b级异端,他现在是以一个外乡人的身份来到这里,连旁边的女孩子都在用瘦得凸出的眼珠子贪婪地看着他。
如果真的进城里,迎接他的只会是人间地狱。
叶笙想清楚这一点后,垂下眼眸,他把枪放好,弯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张被雨打湿宣传单来。
宣传单的最下方竟然还有一条房屋出租。都宣传到火葬场附近了,看来这栋楼的生意是真的不太好。【好房出租,嘉和路附近,南北通透,交通上班方便。电话联系:xxxxxxxx】
嘉和路。叶笙挑了下眉,把这张宣传单放进了自己口袋。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和a+级的异端经历过一场生死搏斗,他精疲力竭,如今浑身是伤,进入这由s级异端创造的恐怖都市,心情居然无比平静。
耳边是雨水搭在油柏路上的声音,淅淅沥沥,还有女孩时不时的痛苦呜咽。
他站在雾蒙蒙的清晨,看到从远处行驶来一辆车,两道光破开混沌的黑暗。
一辆公交车。
13路公交车。
都到了终点站,上面居然还挨挨挤挤站满了人。开公交车的司机昏昏欲睡,脑袋大得不像话,几乎有肩膀那么宽。他脖子夹在两者中间,脆弱得像跟绳子,打个哈欠好像头就要掉下来。
司机旁边是个只剩一半身体的女人,哪怕只有半张脸了,她还在拿着气垫对着镜子补妆。女人旁边是个出车祸,被车碾压成一张薄片的男人,麻木地不说话。
后方,一个脏兮兮的男孩抱着球孤零零往窗外。两个小女孩穿着花裙子,坐在椅子上,你来我往笑嘻嘻玩花绳。
很快公交车到站,司机不耐烦地摁了摁喇叭。
车上的人马上你推我挤下车。
男孩走下来后,叶笙才发现他怀里抱着的不是球,而是一个脑袋,一个同龄人的脑袋。
这群乌泱泱的乘客,路过叶笙的时候,都用眼睛奇怪地打量着他。他们已经到了死亡的终点站,还是不能抑制住对外乡人血肉的恶意垂涎。甚至有个拄着拐杖的老头,佝偻着腰,贼兮兮地靠过头,想咬一口叶笙的手臂。
不过他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踢到台阶,一个平地摔,骨骼咔咔粉碎,脑袋像西瓜一样摔裂,流了满地的血。一个穿着蓝白衣裙,文文静静的少女,面无表情从他尸体上跨过。少女越过他,叶笙才看到她后背上背着个人,或者说长着个人。跟她背靠背连在一起,有张一模一样的脸。
送走晚上的最后一批死人,大头司机又不耐烦地摁了下喇叭。
他说:“上不上车,快点别耽误我时间。”
司机一直都是副暴躁不耐烦的样子,但是叶笙对恶意的感知太敏锐了。司机吞咽口水的动作,转动眼睛的算计,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