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作者:
醉疯魔 更新:2024-05-14 19:36 字数:6251
方才她透露出那一点怜意,便是利用人受伤的时候,心灵上最渴望有人呵护漏洞,才故意说出那般的话和疼意,只等银面男有一点的不妨,她便按下御凤檀所送镯子里的银针,让银面男麻醉后,再找个地方将他丢出去。
谁知,她还没动,就让人看穿了。
这个人,真的是太不简单了。
既然这一次动手让他发现,下面再要动手,就会变得更难了,没想到他的警戒性这么高。
云卿低着头,取出药箱里的银针,在几个止血的大穴上施针,还好这刀伤看起来恐怖,没有伤到内里的脏腑,否则的话,就难以施救了。
银面男欣赏着云卿表情的变化,略挑了挑面具下那双远如山黛的眉毛,暗里发笑,小狐狸肯定特别有挫败感,连美人计都用出来了,竟然没将自己迷倒。
不过,小狐狸真的挺厉害的,今日若闯入马车的是其他男人,多半是会倒在小狐狸的迷人美貌和手中的银针下的。
他之所以能够提早发现,也是稍微占了点便宜,要知道,手镯可是他送给小狐狸的,遇见危险的时候,小狐狸当然会想到这个手镯,所以当云卿手一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另外一个原因呢,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也不得不说,他的另外一个身份,那样的迷人,俊美,对小狐狸那样的好,小狐狸都没对他露过什么温柔,怜惜的表情,怎么会对他这个戴着面具,三番两次出来捣乱的人有好感呢,这很明显是狐狸的诡计嘛。所以他在欣赏风景的同时,也没有放下警戒心,这才免于被麻醉的危险啊!
不过,银面男转头继续问道:“怎么,你不告诉我这镯子是谁送的,那我就自己猜猜?”
云卿一心施针,止血,不想理那个明明受伤了,明明在被人用针戳的,却看不出半点的痛苦难受的男人,她只想早点将他的伤弄好,然后让这大爷找个地方出去了,不要留在她的马车内给她找麻烦。
想到这里,云卿撩开帘子看了下外头,从街上出来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别还没弄完就到了沈府了,再一看,再过三条街就到沈府了,这点时间肯定搞不定,还好她想得快,立即朝着外头吩咐道:“老海,往美人胭脂铺去,我要去买点东西。”
车夫老海听了她的吩咐,有些疑惑,怎么小姐不早点说呢,这又得打倒一小半路程啊,不过他只是这么一想,毕竟小姐夫人有时候会突然想起来,吩咐去另外一个地方的时候也蛮多的。
车轮在地上摩擦了一圈,车夫掉转了马儿的方向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云卿眼见周围的景色变了,才放下车帘,看了下晕倒在一旁的流翠,顺手拿了个枕头给她垫在头下,并没打算让银面男将她过早弄醒来。流翠还是莫要这么早醒来的好,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险,她说过这辈子要让流翠过上如意生活的。
做完这一切,云卿又继续从箱子里选了药粉出来,接着忙活,不管从车厢那头一双潋滟眼眸灼亮的望着她,只将药粉细细的,均匀的洒在伤口上。
被无视的某人有点不甘心了,“我猜,你那镯子是你情人送给你的吧!”
话一说完,某人紧接着又低声的“唔”了一声,“喂,你干嘛按我的伤口,难道你学医就是为了欺负病人的吗?”
云卿斜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继续在他的伤口上按了一下,满意的看银面男又闷哼了一声,才道:“你再乱说话,我就直接将银针插到你内脏里面去!”
什么情人不情人的,这人真的是,虽然这镯子是人送的,但是是御凤檀强迫她戴上的,如今取又取不下来,她心内够气的了,银面男还说是情人,她怎么不去摁他的伤口,打不过也可以出出气,见面三次,至少她知道,现在的状况,银面男是不会对她动手的!
“什么乱说嘛,问你,你又不说,我是觉得这镯子很精致,想来送你的那个人肯定是很有心啊,一般人谁会做这种镯子给女子防身,看你刚才的样子,里面的东西一定很好用,再看一个镯子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肯定是花了很多心思的,款式又高档,他可真是个细心的人啊!”
银面男盯着云卿的表情,脸不红心不跳的对自己进行大肆的夸赞,没办法,若是要当着云卿的面,用另外一个身份充分表达自己的爱慕和心意,他多少还是有点负担的,这样戴着面具,他想怎么夸自己就怎么夸!只要能让云卿明白他的心意。
云卿低头,视线落在左腕的镯子上,想起御凤檀那日的神情,他那坚定的眉眼,和潋滟的眼波,心内仿若有秋絮飘过,一种陌生的,异样的情绪,从心内腾了上来。
一般人不会送这种镯子给女子的,他对她是真的用心了,可,他们不适合,就像日和月,不属于一个世界的人,纵然会在黄昏日落之时,有短暂的相遇,最终还是会各上各的轨道,分别多。
瑾王世子也许觉得得不到的就是最好,他新鲜,所以愿意花心思去哄她,她已经是再世为人了,不应再为这些看起来美好的东西而失了心神,她必须要守好自己的心,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云卿的思绪随着眸中的神色反映在男子的眸中,他看着她眼底慢慢的带上了一层旖旎,然后变成了漩涡不断旋转,接着色彩一层层的剥离,又剩下那一抹无波的镜湖。
“这种镯子,朋友之间也会送的。”云卿将伤口附近的污物用布轻轻的擦拭,轻声道,不知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解释给银面男的。
躺着的男子眉目微微一闪,里面掠过的光芒带着微微的冷,嗓音却依旧调侃,“谁送?是刚才那个什么安公子吗?”
云卿抬头,看那人目光清透,似乎在等着她的答案,眼神很认真,也有着一种隐藏的占有欲。
“不关你事。”她低下头,侧首从药箱中掏出一卷白色的绷带,用右手在他身下绕着,银面男配合的挺起腰身,擦干污迹后,显得格外白净却又肌肉分明的身子抬起来,云卿因为左手不能用力,不得不俯下身用右手去接从下面绕过来的绷带,一下子两人的距离就拉的十分之近。
男子精瘦的腰挺了起来,因为用力,腹部的肌肉一块块的显露出来,在她面前大约半指的距离。
她本来还不觉得什么,只银面男被那呼吸撩过腰间,轻笑的呼了声,“好痒,你别对着我腰呼吸。”
顿时,云卿的脸就这么红了,好像白茫茫的雪地里突然绽放了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梅花,红云漫天,将雪色遮盖。
眼前躺着的不再是一个有伤口,需要处理的躯干,而是一副成熟男性的身体,云卿不由的动了动身子,手指有些僵硬的继续绕着。
目光却不能再像开始那样没有顾忌了,这具躯体很完美,肌理分明,虽瘦不干,细腻的肌肤擦过手指时,宛若丝绸摩擦,散发着淡淡的温热……
她的速度越来越快,而那边有人却喊了一句,求饶道:“你别用力了,勒死我了。”
云卿再低头一看,不知不觉中她使上了力气,伤口都要勒出血来了,连忙放松了一点,而银面男也微微松了口气,方才那香热的呼吸撩过他的腰间,热气直通腰部,直往下腹窜去,眼看某一部分要不受控制的抬头了,还好云卿用力的一勒,伤口传来的痛感让他什么旖旎想法都没了。
真好啊,没在云卿面前丢脸。不过,还真疼啊!
伤口打好了结,云卿将药粉,银针一干东西收好放回药箱内,银面男自己坐起来,将衣服拉好,以一个极其舒服的姿势靠在马厢内的大靠枕上,看着少女侧身,那披下来的发,从背后纷纷往肩头划去,一根根,一束束的垂落,他想起之前抱着她卷起她幼软的乌发时,那种舒服的手感,嘴角不自觉的往上翘。
“对了,是不是那安公子也送过手镯给你啊?”
云卿拧眉,将药箱放入马车隔厢后,坐到另外一边,冷淡道:“说了不关你事。”
“你是小姑娘,不知道这安公子啊,用借书来做借口,其实心怀不轨。”银面男仿佛历经天下万事,以十分沧桑的口气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书局遇见他了?”云卿警惕的望着他,这人不会是故意跟踪她吧。
“我从书局屋顶上翻过来的,正巧看到了。”银面男的语气稍稍有些不悦,“那个安初阳,明明本来打算把书给你的,谁知道听到你说要借他的书,他就打了坏主意改口了!哼!”
听到这声哼,云卿想起自己当时听到的那一句,很明显低沉暗哑声音的主人就是眼前莫名其妙有点不爽的银面男。
“借书也是心怀不轨?”云卿微微蹙起眉间,侧眸望向他。
“你看借书,一借一还,他便可以借机见你两次,还不着痕迹的让你认为他是一个博学的人,一个大方的人,一个体贴的人……”银面男正教导自己看中的小狐狸,以免被人拐走了都不知道,虽然吧,他觉得不大可能,但是也要以防万一嘛。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滚动的轴轮停了下来,外面有阵阵的喧哗声,云卿问道:“老海,怎么了?”
老海立即在外头接话道:“小姐,这里有官府的人,设了路障,正在搜查每辆过往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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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 车厢斗智
老海立即在外头接话道:“小姐,这里有官府的人,设了路障,正在搜查每辆过往的马车!”
云卿掀开车帘往外面看去,往美人胭脂铺的方向正是通向扬州府的南门,此时已经设了路障,官兵打扮的人正在那一辆辆的查着过往的马车。
看那些官兵认真仔细的样子,不管里面是不是女眷,都要掀开查看一番,显然要找的那个人是个重犯。
“你给我惹麻烦了。”云卿放下车帘,回头看依旧躺在车中悠然自得的银面男,语气里蕴着淡淡的冷意。
银面男也掀开靠近他那边的车帘往另外一面看去,眯眼往外面瞧了一会,“他还真好意思,竟然封城来找我。”
银面男似自言自语一般,云卿却有听出了其中的内容,看来这些官兵还真的是为了他而来的,这个人究竟做了什么?
在她沉思打量之际,银面男转头对着她道:“让马车调头,朝着另外一条路的去,只要不往那边走,就没事了。”
云卿一想,的确也只有如此了,还好老海性子谨慎,在离设置路障的地方一百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也有回转的余地,于是连忙道:“老海,往左边的巷子穿过去吧。”
老海一直在等着云卿的吩咐,他也不想和那些官兵打交道,自家小姐就给那些粗鲁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掀开车帘,实在不好看,便坐上马车,准备扬鞭。
就在这时,银面男突然喊道:“不好了,已经被人看到我们的马车了,要是突然转头反而容易暴露了!”
云卿挪到那边窗口一看,的确有三两个骑马的官兵朝着这边看来,看那样子和手势,似乎是在打量她的马车,在考虑要不要过来检查了。
她立刻转过来道:“再不走,他们就会过来检查了。”
“他们要过来了。”银面男松手放下车帘,双眼里有着森森的寒意,云卿知道这股寒意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对着外面那群人的。
“老海,别走了,就停在路边吧!”云卿做出了判断,现在走的话,的确是让那些人更加起疑,不如就停在旁边,大方自然一点。
云卿飞快的环视了一下马车内的摆设,宽大的马车中间只有一张茶几,两旁是软塌,四周都被锦缎围住,熏炉里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角落处的小柜上摆着几本书,根本没有哪里有藏身之处。
“你赶紧出去吧!”云卿转眸望着银面男,双眸里露出一闪而过的杀意,若是在自己的马车里查出来有刺客了,那么她也讨不好,反而会倒霉。
银面男看着她的眼眸,嘴角浮起了一丝苦笑,除了沈家人,大概其他人在她眼底都没有区别,不过此时也不是悲春伤秋之际,他摇头道:“走不了了,从里面窜出一个人,他们岂会看不到!”
云卿心中急切,脑子里却没有半毫纷乱,她看了一眼倒在一旁,似睡得香甜的流翠,赶紧道:“你快点把她的穴道解开。”
本来银面男觉得解开丫鬟的穴道,指不定会惹来什么危险,但是望着云卿的眼眸,那里面的冷漠和坚定,他没有再说话,时间不多,不可能再像刚才那样你一句我一句的了。
手指在流翠身上点了几处,她立即迷茫的醒来,首先张开眼睛,立即坐起来,查看云卿是否还在身边,在看到云卿之后,刚要开口,却又看到了那个将自己弄晕的银面男还在,本来想开口问话,可是觉得车厢内的气氛有些不对,生生止住了,只望着云卿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外面有官兵要来搜查他。”
“现在怎么办?”流翠醒来后,并未有什么事,很快的就坐到云卿的身边,轻声的问道。看云卿安然无恙她便不多话了,眼前要处理的则是,若是让官兵在马车内搜出银面男,那小姐的闺誉就要完蛋了。
“我躲到马车车底去吧!”银面男看马蹄声已经响了,很显然已经向这边马蹄声开始动了,那些人朝着已经朝着这边来了。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云卿看了一下简陋的马车车厢,手指在茶几上摸了摸,只盼着等下不要那么倒霉才好。
她闻着车厢里的淡淡血腥味,虽然一路上已经散去一些,此时若是掀开车帘,还是能闻得到,立即吩咐道:“流翠,将熏炉里的香,换成百花沉水木。”
若是让人闻到了血腥味,那就怎么也会让人起疑心的,这一点必须要去掉。
“好的。”流翠虽然刚起来,中间发生的事情不大清楚,可跟着云卿这些年,她养成了服从的习惯,且从内心信任云卿,此时见她面容镇定,不慌不忙,还能指挥她换香,更是信服。
外面的马蹄声逐渐的近了,马上就听到一个男声传来,“车内是沈府何人?”
沈家的马车在四角挂的是鱼形的缎料坠子,所以但凡是有点见识的,都能看出来,此辆马车是沈府中的。
老海见是官府中人,便配合的回答道:“是府中小姐,请问官爷有何事?”
那男声中气十足道:“四皇子遇刺,如今官府正奉命捉拿刺客,为防止刺客藏在马车中逃往城外,还请沈小姐配合官府的搜查。”
老海靠近马车,将此话转达给云卿,并问道:“小姐,是否让他们检查?”
“既然是官府要搜拿刺客,我们沈府一定会配合的。”随着一阵动听悦耳的少女说话声传出来,马车车帘被掀开了来,云卿将手一撩,微微探出半张脸。
三匹高头大马正站在马车前面,一列士兵将整个马车包围在了中间。最前面的是一名身着紫色皇子服的男子,浓眉鹰眼,五官深邃且刚硬,正是四皇子御宸轩。
方才御宸轩就站在路障那看着一辆辆的马车检查,通过,在他转头看向这边的时候,发现一辆马车停到了不远处,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马车停车最正常不过了,但是他发现这辆马车,是沈府的马车。
一想到父皇入驻沈府后,一连两次对他产生不满,他心中便看沈府越发的不顺眼,秉着每一辆马车都不放过的精神,他带着两个副兵过来,要搜查这辆马车。
谁知,这里面坐的正是沈府的小姐,沈云卿,一时眼眉更深,表情更沉。
云卿将他看到自己后,嘴角微微下沉的一幕看在眼底,面容上依旧带着微笑着抬头看着马上的男子,“民女见过四皇子。”
御宸轩没有说话,倒是他身边的一个副兵道:“怎么你一个小姐掀帘,丫鬟呢?”大家闺秀下马车或者与外界对话的时候,大都会由丫鬟传话的,云卿这举动的确有些不妥。
“官爷说的是,只是真不巧,我这丫鬟身体不大好,发晕正躺在里头。”云卿回道。
“发晕?这么巧,一个丫鬟比你一个小姐还娇贵些,请沈小姐配合的将车厢打开,让我搜查一番。”副兵显然对云卿这番话起了疑心,语气强硬了起来。
“搜查没问题。”云卿说着,掀开帘子站了出来,老海赶紧将小凳子拿出来,她踏着凳子走了下来,“请不要去动我的丫鬟,她不太舒服。”
“哼!”那副兵从马上跳了下来,一把掀开帘子,阔大的马车内厢展现到了几人的面前。
御宸轩双眸如鹰隼一般,扫过小几,书柜,四壁,最后目光停在睡在马车内,盖着被子,将头蒙住的人身上,眼里闪过一道利光。
“四皇子,没有发现刺客的影子。”那副兵看了一圈,回答道。
“把那个人的被子掀开,让她的脸露出来给我看看。”御宸轩手一指那被子,副兵就要冲过去,云卿几步向前,站在马车车厢旁边道:“这恐怕不大好,她虽然是个丫鬟,到底是未出嫁的姑娘,掀被子对她的清誉有损。”
“只是掀个被子罢了,她埋在被子里,你也看不到她的脸,万一你的丫鬟其实已经被刺客换掉了,那岂不是让人从本皇子的眼皮下漏过。”御宸轩面色沉冷的开口,一双鹰眼望着云卿,似乎要透过她去看里面的一切,里面带着无限的怒气。
老海看着心里都暗暗发冷,转眸看自家小姐,依旧是温柔带笑,没有半毫害怕的样子,若是别的小姐,也许都会有吓哭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