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实际上在我们德鲁伊教派的内部，的确有着这样一群原教旨主义者，他们相当顽固，居住在深山老林当中，甚至还会攻击垦荒的农夫……但我们‘橡木之环’属于革新派，存在即是自然，这巨大的城市，无数的钢筋水泥建筑，同样也是一片钢铁丛林！金属与蒸汽、火药、电力……乃至世界上一切存在之物，都是自然的一部分。那些原始派的目光太过狭隘了，他们无法理解自然的真谛！自然的真谛，就在于血肉与钢铁中……我们虽然无法打造神奇物品，却擅长改造自身，将血肉与钢铁火药完美结合起来！”
  科尼利展示着自己的金属手掌。
  此时，这一只手掌上有血丝蔓延，组成了镊子、剪刀、锤子、锉刀等工具，带给布鲁斯与亚伦一种惊叹的感觉。
  ‘嗯，这跟‘机械导师’不同，并非完全将身体改造成机械，而是金属与血肉的融合……活化金属、液体金属？’
  亚伦看得眼睛一亮：‘钢铁德鲁伊么？倒是充满了蒸汽朋克的风格……难不成还会变身成榴弹炮之类？’
  “当然，这种分歧并不代表我们两派是死敌，正相反，我们信奉着同一位伟大存在，祂虽然并非司岁，却有着媲美司岁的伟力！包容‘赤’与‘蛹’之要素……只是这位存在有着两副面孔，因此有时候会发布下矛盾的神谕……这也被视为是‘德鲁伊’分裂的根源。”
  科尼利·厄斯并不避讳这个，反而大大方方地为两人介绍，让亚伦仿佛看到了那些圣灵教中，负责传教拉人的主教。
  “布鲁斯你当然是信奉守秘人的，亚伦呢？你有没有信仰的存在？”
  科尼利似乎陷入了一种狂热中。
  这让亚伦不得不怀疑，他晋升原质后获得的疯狂影响，会不会就是——传教狂热！
  “我对外宣称信仰圣灵，实际上么……因为自身道路，将来或许会选择拥有‘曜’之性相的那几位……”
  亚伦装出很纠结的样子：“但我现在还没有来得及做决定。”
  “那请容许我向你介绍我所信奉的伟大存在——自然之母！”
  科尼利脸上的神情更加狂热：“祂是生机的主宰、森林与动物的保护者、钢铁丛林的支配者！”
  ‘嗯，果然是‘赤’与‘蛹’的隐秘存在……’
  说实话，对于这种双性相的隐秘存在，亚伦还是很好奇的，也就没有出声打断，任凭科尼利说了下去。
  ‘这是千年神秘学发展中全新的内容，通过兼修不同的性相，能获得什么，规避什么？’
  ‘而这条路，真的可以走通，成为司岁么？’
  ‘自然之母是十二司岁之外的隐秘存在……祂是我的那些老朋友的某一个身份，还是其它？’
  带着诸多疑问，亚伦看到布鲁斯脸上挂着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装作认真倾听着科尼利宣讲关于‘自然之母’的教义。
  “嗯……抱歉，我一直有些对于传教的坚持，但又不能对普通客人倾诉，小西蒙的脑袋里只有齿轮与轴承，比橡木桩子也差不了多少……好不容易才来了两位可以认真听我宣讲的人。”
  一直滔滔不绝地宣讲了半个小时，科尼利才似乎恢复了一点清醒，首先道歉。
  “并没有什么，我也是获益很多。”
  亚伦微笑回应，语气中的真诚，令科尼利大受感动：“光是宣讲还是不够直观，我这里有吾主的画像，你们可以瞻仰一番吾主的伟大……”
  科尼利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一本古老的密传，封面上用灵界语书写着名称——《自然秘语》。
  他直接将密传翻开，翻到了第一页：“不用担心，吾主是包容与慈爱之神，这本密传也仅仅记载了一些德鲁伊的入门知识，并没有特别强烈的污染。”
  亚伦扫了一眼。
  下一瞬，他的瞳孔紧缩，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表情，那上面的，赫然是……
  第222章 故人
  科尼利·厄斯所展示的《自然秘语》扉页上，赫然有着一尊隐秘存在的插画。
  当然，隐秘存在的本体就代表神秘、代表知识、代表祂所掌握的权柄与道路，任何记载了隐秘存在的尊名、以及具体形象的书籍，必然是最高级别的密传，同时也是最高级的污染物！
  如果非凡者贸然观看，跟在雅楠小镇中直视‘厄运之子’也差不多。
  布鲁斯知道厉害，直接偏转头颅，根本不敢看。
  也就是亚伦仗着自己不怕这个，【危险预知】也没有提前预警，这才看了一眼。
  在扉页的插画上，赫然描绘着一位线条丰腴柔美、被无数藤蔓与铁荆棘包围、长着四条手臂、人类形象的女神。
  在女神周围的森林黑暗中，还点缀着无数昆虫复眼一般的事物。
  虽然画像饱含神秘，但污染与刺激的确不太强烈。
  看起来，似乎是密传的作者无法准确描述那位‘自然之母’的神秘学形象，只能将对方人格化，从而创造出这幅作品。
  即使如此，这位充满女性之美的画像，也足以将那位‘自然之母’的特质展露出一小部分，对于刚刚入门的德鲁伊学徒而言，是很不错的引导。
  但当亚伦目光扫向‘自然之母’的面容时，就难掩震惊之色。
  因为这位衣着复杂华丽、有无数花卉与藤蔓装饰的美丽女神，赫然长着两张脸庞！
  其中左边那张脸蛋带着天真，跟琳有几分相似！
  右边的脸庞成熟睿智，似乎是奥莉薇！
  亚伦有些维持不住脸部表情，心中更是如同惊涛骇浪一般。
  ‘琳跟奥莉薇，成为了隐秘存在？能活到现在，并被尊称为‘隐秘存在’的……起码也应该是第七原质以上，第八、第九原质都似乎有些不足……第十原质？或者更高，与司岁比肩？还有她们的形象，怎么变成了连体婴？’
  ‘这……这……这……’
  ‘不……硬要说起来的话，还是有着一丝可能的！毕竟当时的灵界刚刚经历【猩红造物主】陨落，无数全新的强大存在诞生、而古老的司命神们纷纷被重创……世界濒临毁灭，正是最为混乱的时候！’
  ‘凡人无法弑神，却有极其微小的可能，从神战中获得好处……比如，趁着司岁与司命大战，捡到某位陨落者的部分本质？’
  ‘……更不用说，太阳陨落的遗泽，令那个世界的所有非凡者都获得了好处，扫平了之后晋升的道路，一旦再获得奇遇，也并不是不可以成为‘长生者’，甚至晋升更高，活到现代的！’
  ‘当时我的世界是灵性的荒漠，但梦中世界并不是！’
  ‘所以，这也只有那个世界的土著才办得到……如果当初能将我的身体送去梦中世界，我也不会选择冰封自己了。’
  ‘反而是金妮等人，活在尘世中，又恰逢灵潮最为微弱之时，除非跟我一样，获得极其逆天的奇遇，否则基本不可能活到现在了……’
  一念至此，亚伦不由感觉有些黯然。
  “亚伦，你脸色不太好看啊。”
  科尼利将密传合上，关切问道。
  “我……我只是初次见到‘自然之母’，有些……激动。”亚伦揉了揉脸庞，解释道。
  “初次见到吾主肖像画的非凡者，的确会如此。”科尼利肃穆道：“但这不过是吾主万千形象当中的一个，不能直接将祂等同于吾主……”
  司岁们可以有很多不同形象，这是正常。
  而亚伦根本没有听对方说什么，只是感觉心脏剧烈跳动，血液奔涌。
  他在担心下一刻，就会有司岁降临！
  片刻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呼……’
  亚伦心中吐出一口长气：‘幸好，这里不是什么陷阱……也对，如果有危险，占卜与危险预感会提醒我的，虽然面对那些存在，这些手段恐怕有些不太够用啊……’
  他从来不惮从最坏的角度揣测别人，看到‘自然之母’肖像的那一刻，第一个想的就是陷阱的可能！
  纵然‘自然之母’直接降临，背叛‘虚妄之灵’，也在亚伦最坏的几个预料之内。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只是一场意外？’
  ‘但是……灭世之后，两个最多相当于开启第四原质的非凡者，真的能一步步成长为堪比司岁的隐秘存在么？虽然看起来似乎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我沉睡之后，她们已经无法获得‘虚妄之灵’的庇护了……真的能运气好，在诸多司岁的战斗中不仅存活下来，还获得巨大好处么？’
  ‘又或者……是其它司岁、甚至司命神发现了救赎之光与虚妄之灵的秘密，提拔了她们两个成为隐秘存在，暗中布局，最终目的是为了谋划我？’
  当初亚伦同意建立‘救赎之光’，也只是为了实验更多可能，后期则是为了收割祭品。
  虽然那些信徒看起来还算虔诚，但一千年漫长的时间中，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更不用说，虚妄之灵一直没有回应的前提下，信仰崩塌也属于正常。
  叛变、投敌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还挺欣慰的，琳跟奥莉薇，代表了凡人晋升成为伟大存在的可行性！’
  ‘只是……我绝对不能用真实身份去联络她们了，即使她们只有万一叛变的可能，也不行！’
  亚伦眸子瞬间变得坚定，准备以后躲着这位‘自然之母’一点。
  他已经渐渐恢复了镇定，知道自己想太多了。
  他现在的身份，是亚伦·尤格斯！
  哪怕被击穿几层面具，作为绿森伯爵亚伦·索托斯的身份曝光，又跟‘虚妄之灵’有什么关系？
  ‘幸好我面具够多，不要慌……’
  ‘从现在没有任何异常来看，这次只是意外、意外……’
  亚伦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抿了一口，让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不断蔓延。
  他很快就恢复正常，又跟科尼利探讨了一些神秘学有关的问题。
  最后，亚伦脸上还浮现出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厄斯先生，我准备在普尔茅斯定居下来，只是对本地的非凡者圈子十分陌生，你可以为我推荐一个么？”
  第223章 普尔茅斯
  “你想加入一些隐秘聚会？”
  科尼利·厄斯想了想，拿起一张便签，在上面写了几行字，交给亚伦：“我只知道一个隐秘聚会，这上面是进入的方式……嗯，它并不需要引荐，只要进入，就是客人。当然……危险也不用我告诉你了吧？”
  “感谢您的慷慨。”
  亚伦站起身，戴上了帽子：“那么……我就告辞了。”
  “亚伦……我的朋友……”
  布鲁斯站起身，狠狠拥抱了亚伦一下，有些不舍。
  “离别只是为了下一次的重聚，不必太过伤感，等到我安顿下来，会写信告诉你联系方式的。”
  亚伦走出钟表店，没入茫茫人海当中，心灵却是忽然感觉一阵轻松。
  ‘嗯，终于丢下那个累赘了啊。’
  他脚步一拐，走进一条偏僻无人的巷子，脱下外套，丢入‘肉食者的行囊’中，迅速换了一身行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