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话音一落，柳眉顿了顿，却是头也不回一下：“要说谢谢么？”
  冷淡的语调，无疑像是火上加油。
  “柳眉，我知道出轨是我不对，但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能不能理智一点？就非得要这么难堪么？”
  韩子航胸口气的起伏跌宕，注视着柳眉背影的瞳孔燃烧着熊熊烈火：“你整天板着张脸给谁看啊！我是做错了事，可是我又不是不肯弥补你，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肯满意啊？！”
  他就不明白了，他不过是要离婚而已，又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就算离婚她也不亏啊，三个亿，多少人十辈子都赚不来的财富，她还想他怎么样？才肯满意！
  理智？
  柳眉红唇狠狠一抿，轻掀的红唇弧度冷冽：“你觉得我现在不够理智？”
  韩子航一怔，紧皱着眉没吭声，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柳眉侧过脸庞朝他看来，含笑的美眸噙着讥诮：“韩子航，如果我不够理智的话，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在这里跟我说话？”
  韩子航被她的话弄得有些懵，翕动着唇茫然道：“你什么意思？”
  “我没心情跟你吵架，不要惹我。”
  柳眉轻嗤了一句，看也没再看他一眼，径直上楼。
  韩子航心底那团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旺。拳头不由自主的紧握，发出骼骼的声响，他抡起胳膊一拳重重砸在沙发上，跟着上楼。
  这样的窝囊日子，真是够了！
  他非要惹她了！
  “柳眉，今天我就非要……你怎么了？”韩子航重重打开门，在看到伛偻着背，手覆在腰腹上，脸色苍白的柳眉时，他气势一瞬就蔫了。
  担心的神色一闪而过，韩子航敛了一身戾气，阔步上前：“你脸色怎么那么白啊？是不舒服么？”
  柳眉抿唇抬起苍白的小脸，黑眸如同淬了层寒冰，冷冷盯着韩子航，阴郁可怖，喝住抬手就要摸她脸的韩子航：“别碰我！
  韩子航浑身一颤。
  她泛白的唇一张一合：“滚！”
  韩子航抬起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中，摸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他不自在的握了握拳，扯着唇角：“你、你干嘛啊？”
  卧室里的空气一瞬凝滞，想到什么似得，他一个激灵，惊诧道：“你是亲戚来了？不舒服？”
  韩子航忍不住吞咽了下唾沫，见她一言不发，他呼了口气抬手覆在她的额头上，适才发现，她额头竟然全都是冷汗。
  韩子航脸色微变，心脏不经意般狠抽了一下。
  她是不舒服，刚才才没搭理他么？
  这个念头一出，韩子航有些愧疚。
  柳眉什么性格他又不是不清楚？何必要跟她吵呢？
  韩子航呼了口气，尽量缓和声线道：“你是不是很痛啊？我送你去医院吧。”
  柳眉也不是每次来月事都会痛经，但偶尔一次都是要命的。
  柳眉性格冷，哪怕他是她丈夫男朋友，她也从不跟他倾诉心事。
  多数时候都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六年了，她几乎没有跟他示弱过。
  还是两年前有次柳眉直接痛昏了过去，韩子航才知道她还会痛经。
  柳眉紧攥着的粉拳，指甲几乎掐紧掌心里：“去医院干什么？”
  韩子航眉头一皱，就见柳眉抬眸冷冷的盯着他，嘲弄道：“痛死我不是更好么？连婚都不用离，直接就给你的宝贝希希腾位置了。”
  韩子航俊容几乎绷不住，狠皱着眉唤了声柳眉，不忿道：“我是在关心你，你犯得着句句夹枪带棒的吗？”
  柳眉咬着唇，还没说话，韩子航余光瞥到旁边放着的药：“你买了药啊？我去给你倒水。”
  心知柳眉的性格，见她又那么痛苦，韩子航不想跟她吵，再惹她不开心，拿起红糖就下楼。
  烧了壶热水，把生姜红糖兑水后，又兑了杯温白开上楼给柳眉。
  又拆了一片布洛芬递给她：“把止痛药吃了，再喝红糖水。”
  顿了顿，韩子航舔了舔稍显干燥的唇说：“柳眉，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都这样了……别拿自己的身体跟我置气。”
  柳眉没接，只安静的看着他。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校园时期的时候，看到了那个没皮没脸又中二的少年。
  柳眉自小就是众星捧月，谁见了都得称她一声大小姐。
  高贵的出身，出众的外表，最不缺的就是献殷勤的追求着。
  可她却从没见过跟韩子航这样没皮没脸，那么不识好歹的人。
  总跟个苍蝇一样在她跟前晃个不停。
  明明她那么讨厌不喜欢他，明明她从没给过一个好脸色，嘴里也没句好话，他却还能整日跟个没事人一样日复一日，换着花样讨她的欢心。
  那种赤诚，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像是深陷黑暗里的独行者，偶然遇见了一道光束，就恨不得攥在掌心里，牢牢地抓住，锁在身边！
  可是，这样爱她的韩子航，怎么可以想要离开她？！
  韩子航见她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以为她还在生气，又无奈道：“你不是不想我离婚么？柳眉，你要真痛死了，协调我可就白签了。”
  他不安的说完，以为柳眉还是不打算理他的时候，柳眉动了动唇角，抬起覆在小腹里的手，将药接了过来，就着温水吞下。
  韩子航适才松口气，缓声对她叮嘱：“把红糖水也喝了吧？要是还有不舒服的，你别逞强，你要告诉我啊，我带你去医院。”
  柳眉攥紧手里的空杯，哑着声道：“韩子航，抱住我。”
  “啊？”
  韩子航被她的话弄得一愣，险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抱住她？
  “柳、柳眉……”
  “我让你抱住我。”
  柳眉咬重了音贝，漆黑的眼瞳，像是氤氲了层薄雾，迷蒙动人。
  韩子航心脏咯噔了下，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给紧紧攥住。
  他性感的喉结滚动，磨磨蹭蹭的，始终没抬手，尴尬的扯着唇角，眼神闪躲的憋出一句话：“这不太好吧？”
  “1、2……”
  韩子航本就被她盯得头皮发麻，此刻听她数数，连忙妥协：“我抱，我抱你还不行吗？”他抬起长臂将她拥进怀里：“我抱你啦，你别生气了。”
  旁人兴许不知道柳眉数数代表什么。
  韩子航却深有体会。
  在一起六年，他们从没有吵过架。
  原因无他，只不过柳眉精通跆拳道，每次她开玉口数到三之前，他要不把她哄舒服，这女人直接就上手了。
  要命的是，他一个逼近一米九的大老爷们，还打不过她！
  当然，他也根本就不会舍得对柳眉动手。
  这样一个神仙人儿，捧在掌心里都来不及了，谁会舍得动粗？
  一抹情绪在眼眸里稍纵即逝，快的压根无法让人捕捉。
  韩子航抬起稍显僵硬的手放在她的后脑勺里，看着她蜷缩在自己怀中小鸟依人的模样，韩子航心弦一瞬触动。
  眉眼也不由自主的温柔，低缓了的声线磁性：“你好些了吗？”
  柳眉环着他精壮的劲腰，脸蛋贴着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料，男人的温度灼烫着她，似乎能将她心底的冰给融化，趋势她不由自主的想要将这块暖玉攥在掌心。
  男人身上混着一丝尼古丁的薄荷味道，若有似无地萦绕在她的鼻息间，柳眉抱的他更紧，像是要把他捏碎嵌进身体里，嘶哑着嗓音：“韩子航，你不可以离开我！”
  这是你答应过我的，你不可以食言！
  我也绝不会让你离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