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作者:
弦外听雨 更新:2024-05-14 21:57 字数:4284
齐毓玠:“……”她说得理直气壮,他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生气下去!算了吧,当然是选择原谅她!
“不是不贪恋美色?”
“你难道见到好看的不会生出些恻隐之心?”乔亦柔艰难地直起腰,她说起话来全是酒气,自己都嫌弃自己。
“跟你说真的。”齐毓玠低眉望着她皱着的小脸,“方才的话并非玩笑,朕会对你好!”
乔亦柔“哦”了声,半晌,她平静地昂头,对上他双眸,忽的一笑,眼泪珠子却猝不及防的一颗颗掉了下来……
戛然怔住。
齐毓玠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好骗?看起来是不是很好欺负?”
齐毓玠摇头。这一摇,人哭得更凶了,他亡羊补牢地颔首,又挨了轻轻一巴掌。
“没关系,欺负就欺负,我忍习惯了,好骗就好骗,反正什么都骗不走……”
“怎么欺负骗你了?”齐毓玠特想把袖子撸起来,胸膛衣裳扯开,那还叫忍呢?她不忍的时候他是不是立即要去阎王府报道?可她哭得眼角通红,眼泪如决堤的河水,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还怎么冲她发脾气?算了吧,当然是选择哄哄她,“别哭了,你要撒气是不是?这亭子给你拆了,要不,您再来一巴掌,轻点儿啊,主要是担心你手疼!”齐毓玠将右脸战战兢兢凑过去,颇有些状似扼腕的壮烈感。
扭过头,乔亦柔吸了吸鼻子,陡然闷声转移话题,凉凉道,“你知道我娘怎么死的么?”
齐毓玠下意识点头,不知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些往事,难道他灌了她太多酒?惹她伤心了?
“我娘多好欺负啊!”她攥住他的手慢慢松开,转身匍匐在桌上,自言自语继续道,“我娘也很好骗!所以连命都搭了进去,她临终前跟我说,以后长大了嫁人了要学着软糯些,男人都喜欢需要保护的柔弱女子!”唇中溢出一声轻笑,乔亦柔揉了揉太阳穴,“她临死都在教我怎么博得男人宠爱呢!不过我跟她不一样,男人嘛!”
不屑地撑起额头,她侧眸望向他,突然歪歪扭扭朝他扑了过来。
齐毓玠搂住她,顿时满怀温软,他摸了摸她长发,将她抱在膝上,用指腹去擦拭她脸颊上的眼泪。
目光蓦地撞到一起,齐毓玠动作顿了顿。
她眸子被泪水洗过,更清更亮!
双手环住他脖颈,乔亦柔朝他蹭了蹭,额头贴在他下颔处,她主动亲他嘴角,蜻蜓点水一下,挪开,附在他耳畔软声道,“我把我的心给你了,你是不是就只喜欢我一个人?以后都宠着我,遇到危险时不会因为我很厉害就抛下我,不会再多看别的女子一眼,不会出了事就嫌弃我不懂规矩除了一身蛮力什么都不会,你这些做得到?”
齐毓玠望入她眼睛深处,沉默了会儿,“做得到。”
“那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眸中晃过一丝意外,齐毓玠怔了会儿,他说不清心底感受,隐隐约约有些不对劲。
可她的话太过动听,那些喜悦都不由自主地从身体毛孔里渗出来,他全身僵麻,缓了片刻后只想吻住她,狠狠吻下去……
他好像比想象中稍微在意她一点,但从未想过唯一专一这种事,只是他这毛病,怕也很难遇到投契的女人,所以答应她又有何妨?
捧住她脸,齐毓玠俯首。
刚要触碰到她唇,耳边蓦地响起一串轻笑声。
“你看,这些话说起来多简单!”她眼睛都笑弯了,“男人也常常这样许诺嘛,这辈子我都只待你好别的女人都不如你重要之类,反正说说而已,我也可以说啊!”
乔亦柔反捧住他脸,眼睛里流淌着星光,粉唇翕合,“我喜欢你!”
一动不动,齐毓玠望着她,神情凝滞。
缄默中,她咕哝了几句,他没听清,直至她似乎又想从他怀里钻出去,齐毓玠陡然回了神,他伸出僵硬的手将她脑袋摁回去。
挣扎了会儿,她便老实了,倒在他怀中呼吸逐渐匀称……
月至当空,湖水静谧。
齐毓玠待了会儿,点燃信号烟花。
不过须臾,小太监们划着小船来接,齐毓玠抱起熟睡的她,乘船离去。
第57章
一夜酣睡至天明。
阳光刺目, 乔亦柔揉着生疼的太阳穴睁开惺忪双眼,愣了会儿,掀被下榻。
她有气无力朝外唤,“杏春,梅秋, 水……”
“诶,娘娘!”帘外响起梅秋应和声,她端着托盘抬手拨开珠帘,“叮当”清脆声中含笑走来, “这是陛下让御膳房备着的, 早早送来后奴婢一直温着。”
颔首,乔亦柔接过小碗, 一口将醒酒汤饮下, 余光无意朝水漏中一瞥, 登时大惊, 神色仓皇道,“错过去慈宁宫请安的时辰了,完了完了,怎么没叫醒我?”
“娘娘!”哭笑不得的加快语速, 梅秋拉住她,“陛下让您好好休息,他已经差人到太后那儿打了招呼,没事的!”
原来如此。
乔亦柔将空碗递给她,皱眉道, “昨晚我怎么回来的?”
“陛下抱您回来的!”面颊染上一层绯色,梅秋抬袖掩了掩嘴,笑得像足了偷腥的猫。
乔亦柔无语,她都还没脸红呢她怎么倒羞起来了?
打水洗漱,乔亦柔用面巾冰敷隐隐作痛的额头,努力回忆昨晚去往湖中亭的琐事,她貌似喝多了,那酒中沉着荷香,品起来格外爽口,所以就醉了?
蓦地生出些忧虑,她只好拐弯抹角找梅秋打听,“昨儿夜里,陛下当真抱着我回来的?”
“对呀,一路抱上榻呢!还给您亲自褪了鞋,并且嘱咐奴婢们好生守着娘娘,以免夜里渴了难受了或者着凉了,真是体贴至极!”
哦……
给她脱鞋啊?那证明他手脚还挺利索,也就是说她大抵没酒后发疯将他给伤着咯?
终于满意,乔亦柔坐下用早膳,粥是清粥,米粒绵绸,但奇怪的是味道并不寡淡,夹杂着难以形容的鲜香,竟赛过鲍鱼燕窝。
“娘娘,这粥李总管亲自端来的,是御膳房专门给陛下备的早膳,补气养身,特别损耗食材与时间,娘娘……”梅秋比杏春活泼,她眼睛透着亮光,咬唇微微压低嗓音,“娘娘,陛下这么宠您,您又争气,前段儿时间还打败了旒国那个萨克顶,算是大大的功劳一件,陛下他、他就没说过要赏您点儿什么?”
乔亦柔安静用粥,她抿唇,“我也不是想要讨赏才上去!”
“是啊,娘娘是担忧陛下嘛,奴婢都省得,但是……”梅秋捧着托盘,低眉道,“为何陛下他从不提给您晋升位份之类的事儿,娘娘……”
蹙眉,乔亦柔动作一顿,放下汤匙。
“娘娘,奴婢有罪,奴婢不是故意要惹您动怒!”梅秋神色一紧,立即福身请罪。
“无碍,我没生气!”乔亦柔扯唇,看她一眼,淡淡道,“位份这东西有什么重要的?”
“是,陛下宠您才是最重要的!”
乔亦柔无言,她挥手让梅秋下去,独坐半晌,又去榻上躺下,宠什么宠啊?他不连一个妃子都没碰过?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像对长乐郡主有什么眷恋……
只是吸取前阵子她犯的那些傻,乔亦柔觉得还是不要轻而易举去妄自猜测缘由,以免最后又冤枉了他!倒显得她很不待见他似的!
翻来覆去,乔亦柔迷迷糊糊没睡着,隐约听到珠帘外传来动静。
等了会,不见有人来唤她,料想不是什么大事儿!
她辗转翻了个身,抱住被角,忽的,鼻尖突然拂来一阵阵刺激味觉的食物香气,她嗅了嗅,终是忍不住掀开薄毯,穿鞋走了出去。
珠帘撩开,便见殿外桌上布满精致菜式,御厨们除却手艺好之外,在雕刻上亦独具匠心,光看着就能勾人味蕾大开。
更别提边儿上还坐着位秀色可餐的美男子……
乔亦柔舔了下唇角,她站在珠帘边,朝捧着折子览阅的陛下看去。
见了鬼了!
他怎么把折子都搬到她这儿来了?她这又不是御书房。
“饿了?来用膳。”提笔一挥,齐毓玠将手上奏折推开,挑眉朝她招了招手,微微一笑,眸带春意。
跟招猫逗狗似的,还勾着媚眼儿招猫逗狗呢!居心何在?乔亦柔抿唇起身走去,在餐桌旁坐下。
“今日吃苏菜,乔贵人看看可还合胃口?”
李久极有眼色地上前绘声绘色的介绍菜式,呵呵,陛下要讨好乔贵人嘛,他懂的……
介绍完了,齐毓玠拾起银筷,给她取松鼠鳜鱼里最嫩的一部分搁入她碗碟里,李久等人躬身退下,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咽了下口水,乔亦柔眼睛直直盯着鱼肉,她刚要动筷,却听对面传来一声“且慢”!
“这样,朕与乔贵人在用膳前,玩一个小游戏如何?”无视她内心腹诽,齐毓玠给她斟了杯清茶,望着她透着警惕的眼眸,慢条斯理正儿八经道,“朕最近时常三省吾身,想找出缺点进行周正,做一个更加完美的人,奈何朕实在是对自己不甚了解,所以劳烦乔贵人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提点一二,无论什么方面。”轻咳一声,他挑眉风淡云轻的给她提示,“譬如为人君为人子为人兄方面,甚至于为人夫上,乔贵人大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无须客气……”
乔亦柔:“……”
“每找出一个缺点后乔贵人方可用一道菜式。”齐毓玠怕把她吓坏了,忙露出一抹善意的笑容。
殊不知这一笑将人吓得更厉害了。
我的天!陛下他还正常么?乔亦柔憋屈地盯着满桌美食,敢情是场鸿门宴呢?她不吃了行不行?这绝对是在下套!她要是把他缺点全说出去了,怎么还有命吃?
吃还要保命,如此简单的选择难道需要考虑?
“陛下在嫔妾心中就是完美的,没有任何缺点。”乔亦柔搁下银筷,挤出笑意望着他,以示诚恳。
齐毓玠:“……朕很荣幸,但人无完人,乔贵人不必顾虑,朕绝不动气!”
“陛下,嫔妾不饿!”
“哦?朕上完早朝便批阅奏折,腹中却是有些饿了!”齐毓玠朝她笑了笑,毫不客气地拾起银筷捻起小块鳜鱼。这色泽金黄的鳜鱼上浇了满满一层卤汁,香气扑鼻,鱼肉外焦里嫩,银筷戳开时里头一片白白的细嫩鲜肉,表面卤汁顺着罅隙往下蔓延,嘶嘶冒着热气。
“酸甜可口,余味缠绵,鱼肉鲜嫩入口即化,看来周御厨手艺更上了一层楼。”齐毓玠赞不绝口地颔首,鱼肉上卤汁微微沾染在他下唇,他下意识抿唇,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乔亦柔望向他喉结,跟着滚动的节奏咽了咽口水。
她哪里不饿了?都时至晌午,她早膳用了一小碗清粥,清粥啊,里头大半是水,眼下哪能禁得住他这般声色俱全的撩拨?
“乔贵人看这樱桃肉如何?”齐毓玠目光在桌面扫过,似斟酌良久,伸手从绿叶点缀中拾起一块艳红欲滴的“樱桃肉”,他倒是不肯轻易吃下嘴,又观又嗅还要学什么文人食客赞美一番,他自己闻就算了,过分的是他竟然伸长手臂,将樱桃肉置在她鼻下,让她嗅一嗅……
“如何?”
他面带笑意,笑得跟樱桃肉一样美味,可乔亦柔却对他那张俊脸恨得牙痒痒,她眼观鼻鼻观心,坚决不做出垂涎欲滴的怂样儿,努力淡定,“圆圆小小红红亮亮的,煞是可爱!”
“唔,确实,朕来尝尝,看它味道是否一如它长相那般讨人欢喜。”齐毓玠收回手,不知无意还是怎么的,那块娇小的樱桃肉轻轻擦过她唇,然后缓慢落入他红唇中,旋即溢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瞧他那眸眯的,跟狐狸似的!
乔亦柔干巴巴舔了下嘴,只一丢丢汁液落在她唇而已,压根尝不到味儿。
受不了了,她能选择眼不见为净么?
如果不可以,如果一定要彼此互相伤害的话,休要怪她不客气了!
齐毓玠倏地别过头,嘴角浮现出笑意。
“这脆炸金蝉与脆鳝也不错。”他随意尝了些,掀眸望向她憋屈的小脸,“乔贵人真不饿?要不喝点儿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