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名[娱乐圈] 第54节
作者:周沅      更新:2024-05-14 22:04      字数:4269
  身后脚步声响,随即男人冷冽嗓音响了起来。
  徐枳回头看去,齐扉已经戴上了口罩,怀里抱着个头盔手里拎着一个,他戴了一双黑色的露指手套,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露出半截,勾着一把车钥匙。
  他还穿的那套白色休闲衣服,但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这是干什么?
  徐枳从地上站起来,起的有些快,眼前一片黑。肩膀上多了一只手,扶住了她的后背,手指骨有力量。
  “谢谢。”徐枳缓过来,说道,“起快了。”
  齐扉的手收的比她的声音还快,她话没说完齐扉就把手收回去了,一副做朋友就好好做朋友,千万别暧昧的疏离模样。
  “走吧。”齐扉把头盔和独立包装的口罩递给了徐枳,大步往台阶下走,“以后起慢点。”
  徐枳抱着头盔有些迷惑,跟上齐扉,“做什么?”
  “开车动静太大。”齐扉走在前面,腿长步子大,“骑车。”
  五分钟后,徐枳看到齐扉坐在黑色机车上,一条长腿支着地面,气质陡然全变了,默了几秒。这玩意不比开车动静大?齐扉看起来挺沉稳,居然会骑车?她以为骑车是齐礼那种叛逆摇滚小孩的玩法,这太离谱了。
  “上来。”齐扉已经戴上了头盔,他的头盔是白色,很配他那一身衣服。
  哪来的机车?
  徐枳从来没有骑过,这太疯了。
  失眠人的疯狂吗?
  齐扉在机车上的样子太张狂了,也太迷人了。脱离了他平时的沉稳,少了几分克制与禁忌,恣意又张扬。
  他好像有点放飞。
  他看起来很自由,是徐枳向往的那种自由。
  “坐前面还是坐后面?”齐扉抬手拉开头盔上的罩面,沉黑的眼注视着徐枳,“怕掉下去可以坐前面。”
  坐前面坐他怀里了。
  徐枳戴上了头盔,摸索着扣好了带子。刚才她观察了齐扉怎么戴,还算有经验。
  齐扉没有过多的照顾她,这让她自在了不少。
  早晨的基地门口树木高大遮天蔽日,寂静无声,远处鸟儿鸣叫。这一片本就僻静,早晨时分更静。
  徐枳腿短,跨了两下才坐到齐扉的机车后面,“扉哥。”
  “我是你的老板,我不会做影响你事业的事。我快三十了,不会那么幼稚。你叫我一声扉哥,我就是你哥,你可以对我放心。”齐扉往基地看了一眼,整理好头盔,说道,“如果你信任我,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要想,交给我。徐枳,这个世界可能没有我们最初想的那么好,可也没有那么坏。还是有很多可能性,还有很多……你没有见过的精彩。别把自己困在那一方狭小的世界里,人生短短几十载,我们来这里一趟,就要看全了,全看看。”
  徐枳第一次坐机车,她一开始是揪着齐扉的外套一角。随着速度越来越快,她的手臂揽住了齐扉的腰,她的头盔碰到了齐扉的头盔。
  速度很快,徐枳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速度。她紧紧勒住齐扉的腰,怕自己掉下去,理智在疯狂的叫嚣,风声在耳边呼啸。
  他们会死的。
  会吧,一定会死。
  齐扉带着她做了她一直不敢做的事,碰触死亡,碰触劲风,碰触这个世界的边缘。
  碰了又怎么样?有本事你把我的命拿走。拿不走,就不要停在心里,变成阴影。
  徐枳是个极胆小的人,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胆小。也许那次落水,也许是外婆的去世,她失去了很多很重要的东西,她越来越胆小。
  可能她以前也勇敢过,随着失去的越来越多,她不敢了。
  她跟路明开始就不正常,他们没有爱情,更多是依赖。她在失去全部后,找的一个寄托。她早就意识到不对劲,可她胆子太小了。不敢走出来,怕变故,怕孤零零的一个人。
  那不是爱情,那是心理疾病。
  最后的遮羞布撕开,她的病症被暴晒到太阳底下,无处躲藏,她面对了这个世界。
  徐枳在速度最快的时候抱了下齐扉,速度放缓后,她松开了。盘山公路两旁种着高大的银杏树,秋风拂过,黄了大半。天光从茂密的树木缝隙里透进来,撕裂了遮天蔽日的压抑。
  徐枳把头盔贴在齐扉的脊背上,侧头去看植物缝隙外的天地。隔着头盔,像是把脸贴到了他的背上。
  不到五点,天还没有彻底亮,天边乌云翻滚,今天可能是个阴天。
  他们没有到凤凰山顶,齐扉把车停在半山腰。先下了车,他腿长上下都方便。他摘下头盔拽掉手套一起放到车上,头发被头盔压的有些凌乱,俊美五官显出凌厉,整个人带了些张扬。
  车太高了,徐枳的脚挨不到地,她想斜下去。齐扉转身一步跨来,运动鞋踩着地面发出沉闷声响,他非常自然的长手一伸捞住徐枳,半抱着徐枳,把她提下了机车。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卡顿。
  有个画面一闪而过,好像有人这么抱过她。
  徐枳愣了下才回神,“谢谢。”
  齐扉态度自若,似乎并没有觉出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妥。停在她面前,耐心给她解掉了头盔,他做的很自然。徐枳再退避显得矫情,徐枳盯着齐扉的喉结几乎屏住了呼吸,这太亲近了。
  头盔拿掉,冷风瞬间就抚上了脸,徐枳的头发寒湿,贴在皮肤上。刚才她太紧张了,出了一头的汗。
  “害怕?”齐扉作势低头看她的眼,做到一半又直起身,头盔搁到车上,平静的移开眼,迈开长腿转身越过路边的花丛走向观景台,声音落在身后,“我技术很好,我有分寸,放心吧。”
  可能是骑车太刺激了,压下了焦虑引起的心悸。徐枳抚着心脏,意外的平静,她看着齐扉宽阔的脊背轮廓,抿了下唇角,越过树丛走过去,“你居然会骑车,齐老师。”
  山上的风很大,劲风吹着衣服,徐枳胸口畅快了不少。
  齐扉背靠着观景台的栏杆,他身后是万丈悬崖,稠密漆黑的睫毛下瞳仁锋锐,他双手插兜姿态有些闲散,可能是失眠的缘故,他整个人有些懒懒的,哪怕刚骑过车。
  “齐老师会的东西多着呢。”齐扉嗓音很沉,黑眸慢悠悠的掠过徐枳,转身长手撑着栏杆眺望远处,“据说凤凰山秋天的风最温柔,来,感受下最温柔的风。”
  徐枳扬了下唇角,走过去站在另一边把手搭在栏杆上。秋天到了,山脚下一片枫叶林,黄了一半。
  “你经常骑车吗?”徐枳趴在了手臂上,很深的吸了一口气,山上的空气清凉,有秋天的味道。野菊花的清苦,混着不知名野花的香气。
  “少年那会儿骑车,不过不是这样平静的速度,那是极限运动。”齐扉仰起头,喉结落在光下,他眺望远处,“我有一段时间挺堕落,什么极限玩什么。”
  徐枳转头看去,齐扉棱角分明的脸在乌云下有些清冷,他看了过来,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不是国内,合法极限。”齐扉单手抄兜,高大的身型倚靠在栏杆上,睫毛尖上沾着一点晨光,“现在待在娱乐圈也是一种极限。”
  徐枳把脸埋在手臂里,挡住了弯下去的眼。
  齐扉居然会玩梗。
  “我以为你读书时会是那种很文静的学生。”徐枳有些困,她趴在手臂上侧脸看齐扉,“名列前茅。”
  穿着白衬衣,学习很好很安静那种学长。
  “学习不差,但不文静。不是话多,就是脾气不好。”齐扉语调淡淡,说道,“如果你是学生时代那会儿认识我,可能会对我退避三尺,你不会喜欢那个时候的我。”
  这话就很耐人寻味。
  难道喜欢现在的你?
  确实,徐枳不讨厌现在的齐扉。
  “不一定,那是我们没认识,认识了说不定早就成朋友了。” 齐扉这么耀眼的人,谁能拒绝的了?徐枳有些困了,困意来的很突然,她转身走向路边的长椅,说道,“我去坐一下。”
  一定的很,他又不是没经历过。
  “困了?”齐扉抬手脱外套。
  徐枳反应过来立刻拒绝,“我就坐一下,没那么娇气。山上挺冷的,别脱衣服,别感冒了。”
  “困了就回去。”齐扉抬起手腕看时间,说道,“五点十分,今天阴天应该不会有日出。”
  “没那么困。”徐枳说道,“你看你的风景,没事。”
  齐扉看着徐枳,拉链拉回去往后靠在栏杆上,“喜欢……这里吗?”
  “挺好。”徐枳点头,靠在椅子上,旁边种着一棵柳树,树叶垂到她的脸上,反复的打她,徐枳歪了下头,说道,“你车上有刀吗?”
  “有,要刀干什么?”齐扉迈开长腿走回去,车钥匙上带着一把折叠刀,他卸下刀递给徐枳。
  徐枳削掉了垂到她脸上的柳枝,齐扉移开眼,压下了眼底的笑意。
  小孩。
  片刻后,寂静的山间响起了清越的鸣叫,很短促,又有节奏。
  齐扉缓慢的回头,徐枳捏着三个削好的柳枝,柳枝嫩枝是可以分离树皮与枝干,能做一个简陋的口哨。她皙白的手指间还夹着两片柳叶,她在调声音。
  徐枳认真的样子特别有魅力,她的头发松松散散的扎着,有几缕垂落到她皙白的肌肤上,她早上起来可能就洗了脸,不施粉黛的肌肤细如凝脂,辰光落在她的肌肤上,不知道是哪个更白。
  一个很熟悉的小调响起,但很快就被她否定了。简陋哨子和被吹动的树叶,断断续续的连。
  她的指尖还带着柳树青汁,空气中弥漫着树木的清苦。
  木质口哨可以根据外皮的长度调声音,但很有限。徐枳调了几个声音都不太满意,放下小刀和树枝去研究柳叶的声音。面前多了一道阴影,徐枳抬眼看去,齐扉捡起了她做的那几个口哨,转身坐到了她身边。他垂下细密的睫毛,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弄着三根柳条,随后他把柳条放到了唇边。
  柳条的声音挺普通的,一个缓慢的陌生的曲调在齐扉的唇边响了起来,很慢很平静,仿佛世界都静了下来。
  “你会玩这个?”徐枳拿柳音吹了个高音,说道。
  “以前,有个朋友教我玩过。”齐扉往后靠在长椅上,垂着睫毛遮住了情绪,玩着那三截小木头,偶尔吹一个音调,说道,“万物皆有声音。”
  “对,万物皆有声音,万物皆可爱。”只有我不争气。
  徐枳往后靠在椅子上,柳叶的声音就很有限了,单独成不了调,她放下了树叶感受着凤凰山的风,确实很温柔,“我有抑郁症,挺严重的那种。外婆去世后,我有了自杀倾向去医院确诊的。我治疗了很久,我现在,情绪并不是特别稳定。”
  齐扉吹着一个陌生的曲调,很有安抚作用,仿佛在告诉徐枳,他知道。
  “齐扉。”
  齐扉停下了口哨,抬手过来盖住了徐枳的眼睛。他的手掌宽大,指骨关节很长,挡住了全部的光,世界一片漆黑。徐枳僵住身体,笔直的坐着,她心跳的有些快,后颈麻嗖嗖一片。嗓子很轻的动了下,她刚要出声。
  过界了,越线了,在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悬崖,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比飙车还刺激,是世界的尽头,是边界线。
  额头上碰到一片温热的潮湿,很短很快,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万物皆有声音,听。”齐扉的手还盖在徐枳的眼睛上,他的声音很沉,可字句清晰,缓缓道,“万物爱你。”
  木质口哨声悠悠扬扬响了起来,曲调平缓宁静,像是山泉流淌过森林,像是星星亮在浩瀚宇宙。是大自然的声音,也是最原始的声音。
  凤凰山的风温柔,温柔不过齐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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