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9年1月10日。
  拉特兰黑袍小队离开罗德岛陆行舰驻地，一头钻进了密林深处，不见踪迹。
  此时周金儒将所有写完的手稿塞进文件袋里，吩咐清道夫递交给凯尔希。
  清道夫拿着文件袋，罕见的没有立即离开，她问道：“博士还有什么话要让我转告凯尔希医生的吗？”
  周金儒抬起头，反问道：“为什么要这么说？”
  “直觉。”
  清道夫是凯尔希身边的人，完全可以信赖。
  周金儒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想了片刻，伸手拿起头盔戴好，宽大的帽檐下传出男人低沉的声音：“告诉凯尔希医生，很高兴能和她相处这么长时间，我很荣幸。”
  目送清道夫离开，絮雨从外面进来，双手抱着文件夹，笑容很甜：“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
  周金儒的视线从阿戈尔姑娘的手背上挪开，她戴上了一枚戒指，说明很喜欢这件礼物。
  “絮雨，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多和亚叶交流工作，照顾好凯尔希医生和阿米娅……”
  “先生要去哪里？”
  絮雨的语气里出现了一丝慌乱，赶忙上前一步，却又止住了动作。
  她双眼泛红，却一片清明，抓紧手里的文件夹，低声道：“先生，我会等你回来的，不管多久。”
  “谢谢你。”
  周金儒起身，双手插进衣兜，一步步走出办公室，一个人，途中偶遇了返回本舰的干员，一一打过招呼，转过一个拐角后，身形渐渐淡去，直到彻底消失。
  注视着监控屏幕的菲林女人一言不发，右手按着一只鼓鼓的文件袋，她想了很久，原本有机会和他走完最后一段路，可她选择了放弃。
  “阿光，你是个自私的人，自私到了可以放下一切。”
  女人闭上了眼睛。
  此时除了凯尔希外，无人知晓周金儒已经离开罗德岛陆行舰。
  ……
  雪原皑皑，白茫茫的大地上，一支黑色的钢铁洪流缓慢移动，维多利亚的旗帜被寒风吹的猎猎作响。
  肖恩作为先锋部的统帅，正站在指挥车的天窗上向远方观察。
  一个月之前，他还在大学里备课，忽然几名戴着军事委员会徽章的人闯了进来，要求他复员，在老教授看来这个要求相当没有礼貌，当场便拒绝了。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他最后还是同意了复员，被十几名全副武装皇家卫队带出了大学。
  与吞界者的战争逐渐白热化，卡西米尔的失利令各国加快的推进的速度，维多利亚的国会通过了一项决议，让那些在大革新后的优秀军人回到军队，继续为国效力，也就有了上面那一幕。
  军队深入冰雪覆盖的广阔平原，这片大地的广袤超出了维多利亚人的预料，更让人不安的是这彻骨严寒，若是补给无法及时跟上，必定会对战斗力造成严重的影响。
  “肖恩将军，根据信使送来的情报，乌萨斯有一个集团军在我们的北方，和我们齐头并进，目标一致。”
  莱塔尼亚人的术师部队还没有就位，肖恩不打算继续前进，吞界者军团的战斗力非常强大，若是掉以轻心，多半会吃亏。
  联合军如今士气低落，急需一场胜利来鼓舞军心。
  斥候和无人机覆盖了周围数公里的范围，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不会逃过他们的眼睛。
  大约一个小时后，肖恩突然接到了一份急报，乌萨斯人在北方发现了吞界者军团的动向，正朝着他的位置移动。
  “这么巧？！”
  吞界者不北上，不南下，偏偏来找他？
  “命令部队做好战斗准备！”
  肖恩的神情一下子绷紧了，临时指挥部里的参谋也纷纷色变。
  这支维多利亚的先头部队人数为八千，其中战斗员占了七成，包括一个连队低空飞行兵，四十五台蒸汽机甲，若干狙击手，这也是他们行动缓慢的原因，荒野行军根本没有路，更不用说路况问题了。
  严阵以待的维多利亚人很快得到了更多的情报，分散在周围的斥候送回的情报显示，一支数量庞大的吞界者军团正在逼近，估计四十分钟后会出现在视野内。
  “敌人已经发现我们了。”
  “要警惕吞界者的空中打击，他们非常擅长用空降的方式快速切入战场。”
  “现在就启动防空法术单元。”
  阵地里飞快忙碌起来，数辆卡车拖着巨大的法术单元，术师们将它们组装起来，并且激活蚀刻法阵，一道半透明的椭圆形护盾迅速覆盖了整片阵地的上空。
  肖恩知道这是维多利亚一直在研究的秘密武器，源头来自那位萨卡兹的摄政王特雷西斯，后者在吞界者战争发生后，已经消失了很久，谁也不清楚他在哪里。
  不到十分钟时间，空气里忽然传来尖锐的呼啸声，撕裂空气时发出的刺耳声响。
  肖恩虽然年老，目光依然锐利，抬头一看，便大致猜出了究竟是什么，他大声呼喊道：“是炮击！趴下！躲进战壕里！”
  大部分维多利亚士兵都躲进了临时在雪地里挖的壕沟里，动作慢一些的已然来不及了。
  吞界者的炮击骤然落下，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仿佛连这片天地都要彻底淹没。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炮声渐渐稀疏，被埋进雪堆里的肖恩让参谋长挖了出来，这位老人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但他可以看见士兵们举起手里的武器，发出比炮声还要响亮的欢呼！
  是那些凝聚出护盾的法术单元抵挡了炮击，除了一些倒霉蛋被冲击波震伤外，吞界者的攻击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竟然这么管用？！
  肖恩来不及高兴，因为那些可怕的敌人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范围内。
  ……
  “虚空盾，有趣。”
  “击碎虚空盾需要能量武器，我们的能源不足，无法形成有效打击。”
  一名吞界者军官放下望远镜，指着远处维多利亚的军阵：“没有关系，那就让我看看泰拉人类的军队是不是也像虚空盾一样坚硬，星际战士冲锋，碾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