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作者:宣蓝田      更新:2024-05-14 22:57      字数:6017
  【支持复婚+666】
  【支持复婚+身份证号】
  ……
  【你们支持复婚有毛用?白骨夫人是三商都高的社会精英,蜘蛛精是山沟沟里出来的,摇身一变变成了土大款!除了他比白骨夫人有钱,还有哪一点比得上??两妖很明显三观不和啊!!】
  【同意楼上,站离不站合!】
  刷“支持复婚”的弹幕慢慢歇了。唐侨身在现场,恍然之间觉得整个病房飘散的不是消毒水的味道,而是蜘蛛精心死如灰的味道。
  北堂煜一行人清算完蜘蛛精公司的财产,这就打算离开了。唐侨跟着走了出去,回头瞧见蜘蛛精一动不动,仿佛化成了一座雕塑。
  大概是快要结婚了,唐侨人也变得多愁善感了一些,总盼着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她心中的忍心在这一瞬间飙到了最高点。于是又扭头走了回来。
  她想了想,开启了知心大姐模式,鉴于蜘蛛精文化程度不高,只能用大白话给他讲道理:“你媳妇……不,你前妻,她是个事业型女性,你三番五次毁了她的工作。在她心里,你已经是十恶不赦的王八蛋了。”
  蜘蛛精恹恹瞥她一眼,颓丧地蹲在地上以八条胳膊挠地板,对她所说并不能感同身受,反倒闷闷不乐地低喃:“静静天天打扮得那么美,那群学员不管男女老少都爱跟她说话,还敢跟踪静静回家!!偷拍她的生活照!还夜里打骚扰电话!!!我真想……真想剜了他们的狗眼!”
  “她就呆在家里不好吗?我养她啊!她在外边工作要常常受气,还经常被色狼觊觎,有什么好的?”
  唐侨敏感地听出了症结,先前白骨夫人也提过:她最不能忍的就是蜘蛛精的大男子主义,他总妄想把白骨夫人变成居家型的媳妇。
  身为一个打小自立的成年女性,唐侨也不能忍这样的,索性用事实给他举例,问他:“这屋子里可有你喜欢的东西?”
  蜘蛛精掀了掀眼皮,指了指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排照片,自然全是白骨夫人。一模一样的相框都缀着白玫瑰花边,显得十分花哨。
  唐侨挨个看过去,这些都是白骨夫人日常的健身照,想必是蜘蛛精从她微博中搜刮出来的。唐侨专挑最好看的,拿起一个相框“啪叽”砸地上,玻璃相框不经摔,一下就碎了。
  蜘蛛精猛地怔住,在他愣神的功夫,唐侨又拿起一个相框,“啪叽”摔碎了。
  “你做什么!!”蜘蛛精目眦欲裂,八爪似乎要将唐侨撕碎,又被帝君打趴下了。
  唐侨壮壮胆子,又“啪叽”“啪叽”一连砸了好几个相框,看蜘蛛精眼睛爆红,她才停下,小心走过一地玻璃渣子,重新站在蜘蛛精面前,循循善诱问他:“我毁了你心爱的东西,是不是很生气?生气到想杀人啊?”
  蜘蛛精瞪着她没吭声,如果目光可以化作实质,唐侨估计死了千百回了。
  “白骨夫人也是如此。她活了几千年,从没像菟丝花一样攀附着男人而活,她就跟我们新时代的女性一样热爱工作,工作就是她最大的爱好。”
  蜘蛛精慢慢停下挣扎,目光中露出深思之色。唐侨继续说:“你一次次毁掉她心爱的东西,还一直摆出一副‘我是为你好’的嘴脸,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想,是不是很可恨?”
  方才还张牙舞爪的蜘蛛精一下子就萎了,底气不足地小声哼哼:“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蜘蛛精一向是只雷厉风行的老妖精,三十年一往无前地求复合,屡败屡战愈战愈勇。在经过多年的失败之后,他早就意识到自己一定是做错了什么,才惹得静静这么生气。可他自己想不明白,也从没人给他点明。
  他自己的执念本就深,一群蜘蛛小弟情商低,也看不明白俩妖的症结,总觉得“我家大王哪哪都好”;白骨夫人对他一次又一次失望,却也从没给他讲过“你应该要怎么做”。
  唐侨深喑打一棒给个甜枣的道理,“你想啊,白骨夫人虽然言语冷淡,可这三十年来她从没有换过城市是吧?这说明什么?说明白骨夫人口嫌体直!她若是对你一点感情都没了,早带着小弟跑别的城市逍遥去了,愿意跟你这么耗着,说明她心中还是有你的。”
  蜘蛛精先是一怔,虽然眼睛越来越亮,拊掌大笑:“是啊!静静心中还是有我的啊!!她只打瘸我四条腿,还给我剩下四条腿呢!”
  虽然逻辑思维堪忧……却到底是一往情深,此时蜘蛛精认错的念头也来得特别快,几乎是刚想通的那一瞬间就撕烂病服穿好了自己的衣服,丝毫不顾忌房间里还有唐侨这么个姑娘,只管撒着欢儿往门外跑。
  却又被帝君拎着后领扯了回来,继续听唐侨训话。唐侨见他有所悔悟,拍拍他肩膀:“最后听我一句劝,大哥你的直男癌倾向很明显,但没到晚期还有救,赶紧上网百度一下直男癌的治愈方法。不然就算你们能复合,你的静静也迟早会抛弃你的。”
  “此话当真?”蜘蛛老妖大惊失色:“直男癌是何等病症?”
  唐侨专挑吓人的词说:“就是一种特别严重的病,你得了这种病,静静一看见你就嫌你烦,觉得你特别可恶,跟你呼吸同一个屋子的空气都觉得难受。你治好病之后,兴许她就喜欢你了。”
  “你所言甚是,静静对我就是如此。”蜘蛛精这回没有像刚才一样风一般地跑去找他的静静,而是坐在地上摆出一个深思者的造型。唐侨心说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也不再管他,带着帝君离开了。
  北堂煜一行人还在楼下等着。待上了车,唐侨瞧见帝君掏出手机来摆弄。他的手机基本是个摆设,每天早上定闹钟和每天晚上看新闻,平时会查一些家电的用法说明,再找不出别的用处了。
  所以此时看到帝君在用手机,还不是熟悉的微博页面,唐侨头个反应就是惊奇,凑过去瞄了一眼,见他在看网页,而搜索栏里键入的问题是——“直男癌是什么?”
  唐侨笑得前仰后合,把他的手机扔一边去了:“放心啦,你没患这病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个大肥章,所以……明天没有更新,咸鱼作者每周要单休一天_(:3」∠)_
  接下来我还没想好写什么,可能会先讲唐侨和帝君的前世,容我想想怎么引入前世剧情。
  最后正经地来一句:文曲星以神力保佑每个正在高考的小学妹们,考完给你们发喜糖呀~(≧▽≦)/~
  第92章 前世
  事情办完已经是礼拜五中午了,北堂煜正纠结要不要办庆功宴、在哪办、是申请报销还是自掏腰包呢, 便听唐侨和帝君要告辞了, 说是要赶着回a市领证。
  这意味着省了一大笔经费, 北堂煜开开心心订了机票, 带着一行人回a市。唐侨和帝君的户口本身份证都带在身上, 出了机场看时间还挺早,便直奔民政局了。
  北堂煜乐不可支:“你俩领个证怎么跟赶着投胎似的?”
  自打知道了北堂煜是她这辈子的命定之人,唐侨跟他说话就发憷, 此时尽量言简意赅地答:“再有一周民政局就要放年假了, 好多人都赶着领证, 每天人都特别多。”
  天空昏昏沉沉的, 没一会儿便下起了雪, 上了主干道又堵起了车。唐侨时不时掏出手机来看时间,离民政局的下班点越来越近了。
  北堂煜看着她归心似箭的模样, 出声劝道:“今天才礼拜五,咱们这儿的民政局明天上午八点半到十一点半也会办公的。再说结婚证要用几十年的, 你俩这风尘仆仆的样子照出来不好看。”
  唐侨和帝君想了想, 也是这个道理,两人只好改道回家。
  次日一大早, 唐侨正睡得沉, 朦朦胧胧之际感觉脸上一阵热气。她撑起眼皮瞧了瞧, 帝君正抵着她的额头,时不时在她唇畔落下一个吻,这般温柔的缱绻的早安吻愣生生把唐侨给亲醒了。
  “啊, 到点了吗?”她扭头朝向窗帘的方向,冬日天亮得晚,此时还是天光昏暗的模样。又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了,唐侨一翻身就要坐起,却被帝君按着两肩放平了。
  和她眼角眉梢的喜悦恰恰相反,帝君抿着唇又亲她几口,轻轻叹了一声:“睡吧,今天不去。伯母给你测了体温,说是低烧。”
  唐侨脑子钝钝的,第一反应就是——啊,今天又不能领证了。
  迷迷瞪瞪被喂了药喂了粥,鼻子堵得有点难受,这么躺着就更明显了,唐侨记起自己上回发烧还是小学时的事了,含着一泡眼泪哼哼:“都怪北堂煜,谁大冬天住农家乐的?s市冷成狗啊,还没有暖气,窗户缝儿飕飕地进冷风,空调温度也上不去。”
  帝君蜷着腿侧身躺在床上听她抱怨,他从鸿蒙塔大比中赢来的虽是一套精装房,却还得添置些家具,这些日子一直在唐侨家里住着。此时这么个大高个挤在唐侨的单人床上,委实有点憋屈。
  说了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因鼻塞呼吸不畅,像小鱼一样张着嘴喘气。帝君把被子往下扯了扯,见她睡安稳了,这才复又隔着被子抱着她。
  他怀里的姑娘眼角微微泛着红,帝君看得心痒,又怕吵醒她,待她踏踏实实睡熟了,这才舍得亲亲她泛红的眼角。
  遮光帘没合严实,从那小小一条缝中漏了一线熹微的晨光进来。外头的雪从昨夜起便下个不停,屋子里却是让人踏实的温暖。
  饕餮躺在帝君的拖鞋上没心没肺地啃骨头,啃完又舔干净地板,这才说:“有点不正常哈?有你这尊大神在身边镇着,她的气运不可能这么差的。”
  帝君神色一片沉静,心里却有些莫名的躁:上周他和唐侨去民政局的路上被北堂煜截了胡;昨天下午堵了车;今天早上她又发烧了。接连三次,都是在两人想去民政局的情况下。
  若是放普通人身上,顶多会想怎么所有的烦心事都凑到一块去了。可放到他和唐侨身上,帝君却不能不多想。如今仙界恋爱自由了,曾经那些不近人情的天规天条也改了大半,别说仙与凡人结为连理,就算是仙与妖成亲,也不过是跟月老交个申请的事。
  可帝君却没忘,他的姑娘不是个普通人。
  帝君揉揉额心,往事在他脑海中走了一个轮回,又沉甸甸地郁结于心底。他只能尽量止住思绪,不往最糟的方向想。
  周一大雪封路;周二唐侨洗澡洗一半的时候停了水,一脑袋泡沫也不能去领证;周三又被房门撞到了脑门,肿了老大一个包……
  接二连三出意外,连一向粗线条的唐侨也察觉不对劲了。她小心翼翼指指天花板:“这是天上哪位不想让咱俩成亲?”自打见过那些声名赫赫的大仙,唐侨再不敢骂“贼老天”一类的话了,此时也只是含含糊糊指代一下。
  彼时帝君正拿着冰袋给她消肿,手上动作有一瞬的停滞,没说话。
  唐侨瞟他一眼:“会不会是你哪个小迷妹不想看你结婚,暗搓搓给我扎小人了?”
  “若有怨咒之法加诸你身,如何能瞒得过我的眼?”帝君牵唇笑了一下,给了她一个宽心的眼神,趁着唐侨下午做直播的时候神识出窍去找月老了。
  月老听明他的来意,阖眼掐算半晌,长长叹了口气:“你这头的红线系上了,不过你俩之间的红线是条虚线,是单向的。”
  “她前尘旧事未了,魂魄不全,故姻缘不能成。”
  帝君一颗心直直地坠了底,他心爱的姑娘前尘往事落在何处,她所缺的魂魄又在何处,没人比他更清楚。
  *
  次日唐侨又醒了个大早,连着一周没能领到证,都快变成执念了,连生理钟都自动改成了六点。她拉开窗帘一瞅就乐了:“今天没有下雪!我也没有发烧没脸肿!”
  她还打算再接再厉赶在民政局的春假前领了证,却被帝君拦住了。唐侨好奇地看着他,帝君面上有些疲惫之色,声音也有些微的压抑,“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唐侨一怔,帝君做任何事都不会无的放矢,突然提起这事自然不是心血来|潮,想来是与最近诸事不顺有关。唐侨呐呐问:“很远吗?要收拾什么行礼?”
  “不必出门,只需做一个梦便可。”帝君牵唇笑了笑:“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们前世是如何认识的吗?我带你去看。”
  唐侨慢腾腾眨了眨眼,去年夏天那场离奇的车祸犹在眼前,她自那以后就时常想自己的前世是什么样。帝君说和她只做过一世的夫妻,却给她续了十七世的命;饕餮说她身上没有活人味儿,入轮回不入因果;月老说他俩身上也没缠着红线……
  总的来说,没一样听起来是好事,唐侨隐隐有种感觉,总觉得那段过去会很虐,没准是一大盆狗血。以前她想问,但帝君避而不谈;如今她只在乎当下,却又不得不听。
  再加上帝君还提前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咱们的过去……不太圆满。你要是不开心,打我骂我都好,不能赌气,不能不成亲。”
  唐侨听他这么说,嘴上很爽快地应了声,心里却更没底了,惴惴不安地等了一天,连当天的直播都没精神。
  当夜十二点,正是夜深人静之时,唐侨正要光着脚猫着腰溜到帝君的房间,却见她卧室的一面墙忽然像水面一般闪动,下一瞬便见帝君穿墙过来了,像科幻电影里的特效一样。
  唐侨跳过去摸摸那墙:“穿墙术啊,我认识你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识你这个技能。”
  帝君忍俊不禁:“只是一个小小的术法。”
  唐侨先前还想着会不会有月光宝盒之类能让人回溯过去的东西,此时见帝君两手空空,不由有些诧异:“什么法器都没有?万一我梦不到前世怎么办?啊,我记得网上有个据说听了能梦到前世的音乐,不然我下到手机里?”
  帝君拉着她走回床边,两人挤在小小的单人床上,他侧着身蒙上唐侨的眼,“你闭眼就是,睡着了就能入梦了。”
  帝君温热的手心附在她眼前,唐侨眼前骤然一片黑暗,她抓着帝君的手腕,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移下来。平心而论,唐侨真的不想去看那段听起来很虐心的过去;却也只犹豫了一瞬,就放弃了这个动作,往前挪了挪,整个人缩进他怀里,慢慢陷入到这个黑甜的梦乡里。
  入梦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要真是一盆狗血,那也得强行咽下去。
  唐侨再睁眼时,四下一片黑暗,自己的身上倒是亮起了莹莹一层光。唐侨蹲在地上琢磨着该往哪个方向走,想了半天无果,只好随便选个方向。
  她刚走出两步,左手忽的一热,被另外一只大手握进了手心里。唐侨心中一喜,转脸看去果然是帝君,笑着问他:“你也能跟我一起入梦?”
  “本就是我的记忆,又有何不可。”帝君笑笑,握着她的手悠悠然踱着步往前走,他挥手间周围的景色立时大变。
  淅淅沥沥的春雨细如柳絮,滴湿地上的青石板,连石板缝隙间生着的青苔都更添了几分生机盎然。正是江南晚春。
  街边小贩都忙着收摊,两人走在这蒙蒙烟雨中,却没被一丝雨沾湿衣角。周围收摊的小贩也时有撞到他们的,却都从两人身上穿过去了。唐侨分不清自己是假的,还是他们是假的。
  帝君眸底暖意一片,左手指着不远处一座小石桥给她看,随着他口中所说,眼前的人与景都动了起来,“那日正是休沐,我与一群同窗从学馆中|出来,偏不巧遇上了这场雨。”
  桥对面有个学馆的招牌,从里边出来一群长衫书生,将书袋抱在胸前,咯噔噔跑上了桥头。唐侨仗着自己视力佳,把一群书生的脸瞧了个清清楚楚,不由吐槽:“我以为古代的书生都是许仙那样的,原来也跟我们现代的男孩一样丑,还会长青春痘。”
  帝君刚酝酿好的小忧伤被她戳破了,不由失笑道:“你仔细看,我也在里边的。”
  “啊我看见你了!最后边那个是不是?”刚走上桥头的是一位青衫书生,虽同样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弄得一身狼狈,却不出声低咒这雨天,只是微微蹙着眉快步行走,显得比他的同窗儒雅多了,果然颜值能拯救一切。
  唐侨瞧得好奇:“你那时为什么穿青衫,不穿白色的?”
  帝君微一思索,言简意赅答:“耐脏。”
  走在前边的小哥眼睛尖,指着街边一处摊位喊道:“那边有卖伞的!”众书生都眼前一亮,朝着卖伞姑娘跑去了。
  “卖伞”两个字一入耳,唐侨心说这应该就是自己,伸长脖子看过去,却被帝君带着往前走了一步,这一步心随意动,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到了卖伞姑娘的摊位前。
  这姑娘穿着一件绿衣裳,看模样是农家出身,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唐侨的脸。小姑娘撑着一把伞下笑得清甜,一把小嗓更是脆生生的:“大伞是男子打的,十五文一把;小伞是姑娘打的,十文钱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