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的夫君又疯又茶 第77节
作者:堇色蝉      更新:2024-05-14 23:16      字数:4079
  “是。”账房先生说完,转身就要去送布匹。
  玉黎清在他身后道:“辛苦您了。”
  听罢,账房先生回过头来不好意思道:“哪里哪里,小姐想着重振玉氏布庄的荣光,我等能为小姐办事,定是要拼尽全力的。”
  玉黎清朝着他微笑点点头。
  账房先生离开没多久,屋里便走出一个女工来,“小姐,这是姐妹们按照先前您给的混纺原料新纺出来的布料,您瞧瞧。”
  女工手上拿着一块布,四四方方,是暂时织出来的样品,若是样子不好,并要重新织。
  玉黎清从她手上将布接过来,招呼屋里的女工们,“一起出来瞧瞧吧。”
  女工们都暂时停下手上的活儿,跟着她来到院子里,走到阳光下,被捧在手上的那款布料未见光之前平平无奇,到了阳光下,被光芒照耀着,竟然在泛着水波一样的光。
  “哇。”众人惊叹不已。
  青色为底的布料,在阳光下竟然泛着绿黄色的光,变幻的色彩实在抓人眼前。
  一人道:“我们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布料,是小姐您自己琢磨出来的吗?”
  “我先前试了几百次,换了十好几种原料,又查阅了几十本书籍,最后才有这样的效果。”玉黎清不好意思道,“我织布的手艺不如各位,你们织出来的布料,远远超过了我原先的预期。”
  众人笑道:“小姐过奖了。”
  “小姐,这既然是您研究出来的布料,那您给它起个名字吧。”
  玉黎清并没有思考多久,早在她自己织出这布料的时候,就已经替它想好了名字,“浮光锦。”
  听到这名字后,女工们喜笑颜开,有了这样新奇又好看的布料,定然能压过周家,夺得新一任的为皇家供布的资格。
  将织坊里的事忙完后,玉黎清挑了两匹布,让它们带回家中。
  她准备了很久,今天一定要说服父亲。
  “嗯?”看到女儿推门进来,犯困的玉天磊勉强撑起眼皮,看着院子外日头还是下午,疑惑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玉黎清站在书案前,严肃道:“父亲,我有话想跟你说。”
  “什么话?”
  “我……想代表玉家去参选皇商。”玉黎清一边说着一边看父亲的脸色。
  “嗯?”玉天磊渐渐皱起眉头。
  像是害怕被父亲一口拒绝,玉黎清赶忙又道:“布料我都已经做出来了,我特意做了两种,对比周家能更有胜算。”
  玉天磊疲倦的揉揉脖子,叹气道:“清儿,不是父亲不让你去,只是咱们家向来不以绫罗绸缎为主,就算你再用心,那也是用咱们家的弱项去和周家的强项比,到时落选事小,若是因此与周家闹得不愉快,以后咱们两家之间的摩擦就更大了。”
  他本就不是个爱争抢的性子,眼下一团和气有什么不好,何必为了银子陷入无尽的争斗中。
  年轻气盛的玉黎清却没有父亲这样的好心态,不满道:“这些年来一直是我们家在忍让,明明周家靠做皇商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还要来跟我们抢生意,对我们步步紧逼。”
  玉天磊安慰她道:“现在周家是一人当家,等再过十几年,他三个儿子都要各自分家,到时周家就不会像现在一样霸道了。”
  “可那都是十几年之后的事了,父亲就这么好脾气,宁愿受他家十几年的气?”
  “清儿,父亲年纪大了,争不动了。”玉天磊抬了抬僵硬的手,嘎吱两声,眼神疲惫,“当年你母亲还在时,也如你一般有想法有野心,那时我还有心也有精力,能从旁帮扶,可现在,咳咳!”
  没说几句就咳嗽起来。
  “父亲!”玉黎清赶忙去一旁倒了杯水送到父亲面前。
  玉天磊喝下水后,气息才顺了些,“若是接到了皇商的单子,自可名动扬州,金银如流水一般到手里。可我现在这个身子,有你和玉晟在一旁帮忙,依旧觉得力不从心,若是再接更多的生意,只怕没有精力去处理……”
  听到这里,玉黎清知道了父亲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但她却不想轻易退缩。
  她认真道:“父亲若是相信我,无论玉家的布有没有被选上,之后的事,女儿会一力安排。”
  随后,她让若若将两匹绸缎拿进来,送到父亲面前。
  若若从容道:“老爷请过目,这匹是浮光锦,这匹是流云缎。”
  看到两匹布,玉天磊一眼就看出流云缎是在云华锦的基础上改良的,摸上去手感更厚实柔软,还添加了深浅不一的花纹,比起轻薄的云华锦更适合秋冬。
  而另一匹是他从未见过的布料,摸上去滑滑的,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可当若若将布料移到窗边的阳光下,玉天磊立马见识到了这浮光锦的独到之处。
  他抬起头来看向女儿,欣慰又伤感。
  微笑道:“既然你都已经把布料准备好了,那就去吧。”
  惊讶于父亲这么快就答应了下来,玉黎清疑惑道:“父亲不再多问些?”
  “你长大了,能自己去摸索新布料,已经有你母亲当年的风范了。”玉天磊抬起手来,玉黎清便自动凑过去,伸头过去给父亲摸。
  都长这么大了,还是孩子心性。
  玉天磊揉揉她的发顶,感叹道:“要是你母亲能看到你现在的模样,她一定很开心。”
  玉黎清抓着书案一边蹲在父亲身边,坚定道:“女儿一定不会给父亲母亲丢脸的!”
  她真是太开心了。
  提早用过晚饭,玉黎清回到自己的小书房里看账本,若若就在一旁给她研磨。
  眼见着小姐的愿景一个一个实现,若若也为她感到高兴,“小姐,没想到老爷这么快就同意了,真是太好了。”
  玉黎清对着账,笑说:“父亲本来就很疼爱我,不然也不会把这几件铺子交给我管。”
  看完最后一本,站起身来走两步,伸了个懒腰,看外头天已经黑了,困倦道:“今夜得早些休息,明天还有的忙呢。”
  若若在她身后收拾书案,疑惑问:“布料已经出了成品,染坊那边还在调色,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要忙吗?”
  “当然有,我先前跟江明远说过要去登门道歉,江昭元也已经答应我了,今天一天,他也该冷静了些,明天再去说话,就不会那么激动了。”玉黎清一边说着一边扭腰画圈。
  若若嘟嘴道:“小姐,那是人家兄弟之间的事,您何必去管呢?”
  玉黎清不以为意:“江昭元帮了我很多回,我若是能帮他和他兄长解开心结,也算是回报他了。”
  “可江公子当时帮忙也不是为了挟恩图报啊。”若若收拾好了书案,走到她身边。
  “是我自己愿意的。”玉黎清看着房中亮着的蜡烛,烛火一晃一晃的,火焰下积聚的蜡油像泪珠一样滴落下来。
  她轻声说,注视着摇晃的灯影,仿佛失神一般,“我喜欢他,自然希望他能做一个正人君子,而不是……满身杀孽,六亲不认的……逆臣。”
  几句话直听得若若后背发凉,“小姐您说什么呢,听着怪吓人的。”
  玉黎清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解释:“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千万不要对别人说。”
  “哦。”若若呆呆应下。
  院子里,海棠树下的阴影中,少年感受着阵阵寒风,他刚准备踏步走进月光下,忽然顿在了原地。
  距离书房不过几步的距离,开了缝隙的房门根本挡不住声音,他清清楚楚的听到了,每一个字都听到了。
  满身杀孽,六亲不认的,逆臣。
  她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不,不。”少年的唇齿止不住的颤抖,他捂住嘴,急促的喘息,不只是慌张还是恐惧。
  他以为只有他自己是重生而来,难道清清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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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庭院中月光微凉,茂盛的海棠树在秋日里落下枯黄的树叶, 早没了夏日的翠绿,夜风卷起几片干枯的黄叶在朦胧的月光中起起落落。
  走出书房的少女扶着门框,看向自己亲手种下的海棠树, 眼神温柔似水。
  见它由春入夏, 由夏入秋,也曾有过一树花开的繁盛, 入了凉夜,渐渐生出些时光易逝的凄凉感。
  重获新生时是在春日末尾, 而现在已然是秋末了, 不知觉间已经过了小半年。
  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发生的事太多, 变化也太多,但好在她计划的是都在一步一步进行着, 不管有没有选上皇商, 新布料都能重新成为玉家布庄的门面,填补丝绸的空白。
  父亲既然准许她去做这件事, 必然也是认可了她的能力,想来不久之后, 她就能把产业的管理权从玉晟手里全部拿回来了。
  越想越觉得开心, 玉黎清走进卧房, 解下衣衫准备上床休息。
  没有人注意到庭院外的墙边,少年躲在墙后的阴影中,不敢面对玉黎清。
  他本是过来想见清清一面, 顺道还要商量商量明日与江明远见面的事, 可现在, 他脑中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在院中听到的话,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再怎么逃避也无法否定现实。
  她的确说了,不希望他做一个逆臣。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他曾经的所作所为,他前世所有的疯狂都被藏在心底,从未对人吐露半句,可她却都知道……
  想起二人初见时,清清来到门边,看着他的眼睛有片刻的失神,那时他还不懂,只以为是清清见了陌生人有些抗拒,如今才明白,她的心里是有多么害怕。
  她死了,是因为救他而死的。
  江昭元因为自己的野心和疯狂,害死过无数人,无一不是被他利用、谋害,最终身首异处,死前还要咒骂他不得善终。
  他从不把那些话放在心上,他的心沉重而空洞,对旁人的感情无法感同身受,唯有鲜血和痛苦的嘶鸣才能让他感到快活,他的心硬的和石头一样。
  他唯一的目标便是向上走,将人掌控在自己手心里,看恶人俯首臣服,见善人委曲求全。
  尘世在他眼中没有黑白之分,所见之处尽是一片污浊,所有人都在追名逐利,利欲熏心,不惜父子相残,兄弟相争。
  唯有一人游走在漆黑的尘世之外,她那么不起眼,在偌大的侯府里没有一点存在感,江昭元甚至没有心思去理会她。
  可她始终都在那里,不争不抢,像在黑夜里亮起的一盏灯,弱小到只要稍微起一点风就能把她吹灭,可她从未离开过,亮着暖暖的一团光,渐渐照进了他心里。
  她如同一道澄澈的河流,潺潺地抚过他的胸口,洗涤了他身上的污浊。
  再不会有人如她一般对他温柔体贴,真心相待,从她身上所感受到的温暖,对江昭元而言是那样陌生。
  她是那样的纯净而美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开在洒满了阳光的枝头。
  江昭元就那么看着她,第一回 生出了担忧——如果她知道他手上沾满了鲜血,知道他冷血残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定会选择离开他的。
  亮在他生命中唯一的光,对他而言弥足珍贵,他隐瞒自己的真面目,为了不让她的心被自己的污浊沾染,也为了留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