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尴尬地说：“我网银密码都在手机里存着，现在早就没有带卡的习惯了。”
  讲课的男子与向甘甜借手机的浓妆女子面面相觑，靠在门口的两个壮汉面色冷淡地向前迈了一步，威胁的意味很浓。
  甘甜想起章弘昱说过的话，站起来说：“就算投资，也肯定要投资个大的。投2万块钱算个什么事儿啊，没意思。就算手机丢了怎么样，我老公送20万现金都不是什么大事。”
  她开心地把秦母拽起来，“阿姨，你说过我来了以后管我吃住的，这里环境怎么样？”
  “环境好的很。你今晚跟我住就行啦。”
  浓妆女子见甘甜没有要走的打算，而是要留下来仔细考察。
  便用眼神呵退了两个准备动手的大汉。
  “那阿姨，你晚上带这位姐姐到咱们的小温泉泡泡澡，然后睡觉前再讲讲项目。”
  “行啊，会讲的。”秦母笑眯眯地说。
  出了会客厅，秦母带着甘甜一路说笑，穿过堂屋过道，来到后院。
  后院与前院截然不同，赫然就是普通的平房民居。
  院子里一群穿着卷袖白衬衫黑裤子的年轻人，有的在扎堆聊天，手里拿着白纸，高谈阔论着梦想。
  有的坐在大盆边上洗衣服。
  有的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叫到墙角，正在训导。
  “人家来了两个月就给公司创造了30万的业绩，你呢，你有什么贡献？你对得起你的梦想吗？”
  被训诫的女孩低头不语，不发一言。
  二人穿过人群，走到最边上的一个房间里。
  彤彤抱着一大堆零食酸奶，蜷在床上，已经睡着了。脸上露着幸福的笑容。
  “这孩子，睡觉还记得吃。”秦母慈爱地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春天，倒是没什么汗。
  甘甜看着彤彤的睡颜，想和老太太说说姐姐和姐夫的事。
  忽然她看到门框上有一个斑驳的痕迹，和木头脱落的颜色不一样。中间有一个不易发觉的小黑点。
  这应该是一个针孔摄像头，甚至可能是同频录音的。
  甘甜想了想，这里不是说家里话的地方，还是和老太太打好配合，先出去再说。
  甘甜看了看秦母，笑着对她说：“阿姨，这个房间几个人住呀？”
  “就我和墩子两个。我们是中途被送来的。”秦母乐观地说：“小年轻每个屋都是十二个人上下铺，就俺们俩是单间。”
  甘甜说：“那我既然来了，您就把这个项目给我讲清楚吧。我有几个不明白的地方，您给我讲讲。”甘甜说着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迅速写了几个字推到秦母面前。
  秦母正纳闷甘甜怎么关起门来还演戏呢，低头一看：
  有监控，有监听。
  老太太顿时一身冷汗！刚才说的话岂不是差点暴露了甘甜是知情？
  这时，她拿起笔，在纸上刷刷写起字来，嘴里不停地在讲解着这个项目，如何赚钱，如何分红，多长时间可以翻一番！思路清晰条理清楚！
  令人惊奇的是，她在嘴里说出来的和在纸上写的完全不是一个内容，甚至是毫不相干。
  纸上写着：
  我和孩子三天前在家长会结束以后的放学路上被绑架，直接塞车里拉到河北境内，过了一夜被送到这里。应该属于暂时寄存一下，过几天绑匪还会来取人。
  开始我和孩子被限制在这屋里，不让出去，后来我看出来这是一个传销窝点，于是我骗他们说我可以联系我的朋友来投资。沟通了几次以后，他们才让我给你打电话。
  绑匪两个人，应该和这个传销头子是有一定利益关系。
  甘甜完全被这技能惊呆了。
  老太太在纸上写出最后一行字的时候，嘴里说着：
  “甘甜啊，你一定要多投钱，投资大回报才大，挣点小钱可没意思！”
  阿姨，你这一脑双用而且用得这么流畅的的本领，真是让人拍案叫绝呀！
  她调整了一下嗓子：“阿姨，这个项目，经你这么一解释，我就彻底明白了，还有一处，关于发展下线这一块还不是特别清楚，你再给我讲讲。我明天上午就给家里打电话，让男人来送钱。”
  甘甜看拿笔，在纸上刷刷写完，递到秦母面前。
  纸上写着：
  绑匪联系我，让赎人，应是有预谋。目前不知我们见面。
  老太太多年的社会经验，瞬间就通透了。
  绑匪并不知道这群搞传销的人为了业绩把老太太放出来做业务了，当然也就不知道甘甜会来这里。
  这是一个机会。
  “甘甜，你饿不饿，我去问问晚饭好了没有？”
  “不了阿姨，有开水吗？我们吃泡面。”
  秦母马上说：“有有有，你等着，我拿着壶去打水。”说着从地上拿起一个大暖壶，开门出去了。
  门外传来打招呼的声音：“阿姨好，您才来一两天就开单了，太棒了。”
  是一个小姑娘的声音：“我可能还是方法用得不对，我给我表姐都打了5个电话了，她还是不肯来。”
  小姑娘沮丧地说：“费哥已经把他舅舅都搞来了，特别棒，他舅舅交了7万块钱了。马上他舅妈也快来了。”
  秦母的声音传来：“他怎么把他舅舅弄来的？”
  小女孩说：“他就用虚弱的声音跟他舅舅说：大舅，我出车祸了，在医院，要不你让我妈凑点钱，你带着过来照顾我几天，我身边没亲人。”
  “然后，他大舅就来啦？”秦母不可思议。
  “对呀！”小女孩羡慕道：“我家都是穷亲戚，我只能在q上卖点假发票赚点小钱。经理说，再没收入，就不让我吃饭了。”
  甘甜拿着桌上的纸，走到门下监控死角，把纸轻轻撕成稀碎小片，然后，扔进垃圾筐三分之一，放到口袋里三分之一，泡在水盆里三分之一。
  她好奇地走到窗边，看着端着盆子站在院子里和秦母说话的小女孩，也就是十七八岁上下。
  说起别人骗人成功案例，满满地羡慕。说起自己的亲戚，满满地嫌弃。
  甘甜感觉自己进了一个奇葩林。
  旁边传来“咣啷”一声，“又吃白菜豆腐，一点虾仁都没有。清汤寡水的，我不吃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放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