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龙网拦不住他们, 林煜文摸索着下巴有主意了。
  上电网！
  想到这些, 林煜文越发激动和燥热起来，他赶忙去找包工头跟他具体商量这些细节。
  包工头听着听着听到最后，差点把自己手指尖夹的烟头给惊掉了：“我操，兄弟路子这么野的吗？”
  “咳咳。”林煜文干咳一声示意他注意个人形象管理。
  包工头深吸一口烟，他上上下下把林煜文打量一遍，但最后仍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问：“你确定你就用水泥桩子钢筋和尼龙网圈块地，鸡就不会飞走？”
  林煜文得意洋洋，把他养鸡场现状描述给他，甚至还说起了自家没剪羽的种鸡们，它们明明能飞出尼龙网的高度，但就是不走。
  “欸，就是玩～”林煜文咧着嘴傻笑。
  包工头听得入了迷，他直呼不可能，甚至连烟屁股烫到手了，才惊觉一支烟已经燃完。
  他赶紧把烟屁股踩灭，又吹吹烫得发红的指关节，随后审视着林煜文：“你确定要这么搞？万一后面搞不成，这一下子投入十好几万就打水漂了。更何况我听书记说，你不是还有打算建什么猪牛羊圈吗？”
  林煜文这会儿满心满脑子都是散养方案好啊，经包工头这么一提示，他忽然又觉得这两种方案结合起来应该也不错。
  “圈可以当做雌性生产和产后休养的临时住所，这样既方便管理，又能给雌性动物提供一个舒适又安全的生产空间。”林煜文一本正经道。
  至于雌性生产修养完毕，以及满月后的小仔，那完全就可以还放出来养嘛。放出来养，天宽地阔，它们可以肆意溜达。
  散养动物有更充分的活动空间和活动机会，这样养出来的肉质也会更加美味。
  想想小时候吃的山羊肉，那可都是放羊人每天早起把羊群赶到山上，吃野草、食中药、喝山泉水长大的羊啊，香死了！
  现在想想，林煜文还忍不住流口水呢。
  包工头听林煜文这么一说，他也回味起这小子家养的走地鸡了，那味道没得说！
  啧啧，真是喷香，鸡味十足，鸡肉也很有嚼头，越嚼越香。压根就不是现在白羽鸡肉那没滋拉味可以相比的。
  “整了！”包工头顺手就摸出一根烟要递给林煜文，他笑盈盈地说：“老弟啊，回头你山上这些猪啊，牛啊羊啊，宰杀的时候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到时候我开着车来一口气直接买个几十上百斤囤着，在家冰箱里慢慢吃。”
  林煜文喜笑颜开推了烟：“行啊，怎么不行。”这还没开始养呢，竟然就有顾客预订了。
  包工头虽说答应要帮他搞这个电网，但他现下又着实好奇林煜文家的养鸡场：“究竟有什么魔力呢？你家种鸡明明能跑出去，怎么就不跑呢？”
  林煜文也说不出来个一二三，看包工头他对这个养鸡场挺感兴趣，便热情邀请他去养鸡场参观：“接下来猪牛羊圈也是养鸡场的大号版本，您大致一看就懂，照着来就成。”
  “走走，赶紧走！”包工头催促着林煜文，把没送出去的烟顺手别在耳朵上。
  两人到养鸡场，包工头刚刚走近还没进门，就在外面摸着尼龙网，他琢磨着：“也不是很结实啊。”
  “啊？”林煜文不信他的话，当初他可是问了店家，绝对没问题他才买的呀，怎么可能不结实？
  包工头又笃定道：“你这网子不是最结实的那号。风吹日晒雨淋的，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腐蚀了。不过最奇怪的是你家的鸡倒也都老实，就在你圈的这片地里面活动，他们要是真铆足了劲儿想着咬着尼龙网，肯定早拦不住。”
  林煜文：“……”
  包工头看着养鸡场里正斗得急赤白脸的种鸡，明明都能飞到四五米的高空了，但没一只跑出来的，甚至被打败那只种鸡这会儿被撵被啄得惨叫，但鸡就是不飞出来。
  看到这些，包工头简直都要挠破头了。
  终于得以证明他这网确实管用，林煜文表情和动作管理直接就放荡不羁了。
  林煜文倚着门框子，给他分析：“我这养鸡场圈的地盘大呀，一个半山头呢，里面有山有水有树有草，还有小溪流。最重要的是，养殖数量巅峰时期也不过2000只，它们可以活动的地盘大着呢，而且每天晚上我还给他们集中喂养一次，多好的地方呀，它们肯定不愿意走。”
  说着，林煜文还给他分享起自家养鸡场飞进来野鸡的事儿。
  林煜文：“要不是我长了个心眼儿，提前打电话给市里林业局问问，要不然我现在就得蹲局子呢。”
  “好小子，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你也敢吃？”包工头听后指着他直笑。
  林煜文倒是挺坦然，双手一摊：“反正又不是我亲自抓的，人家自己飞到我地盘里，我没收它们保护费就不错了。”
  “哈哈哈哈哈哈。”
  包工头琢磨完尼龙网的粗细，随后便跟着林煜文从摇摇晃晃的大门里走进去。
  他好笑地指着那木栅栏钉出来的大门：“你这养鸡场也就是个临时货，要不了两年就散架。”
  林煜文倒也无所谓：“散架了再说呗，反正我觉得现在就挺好，说不定过两年挣到钱了，就把尼龙网也换成电网了。”
  随后包工头又细细密密沿着养鸡场边缘逛一大圈，这一路走下来，看得他是连连摇头，连带着看向林煜文的眼神也变了。
  包工头：“就没见过这么随便糊弄的老板，随便糊弄着圈了块地当养鸡场，鸡竟然也就凑合着在这里住。”
  这一句话，可算是把林煜文和现在的养鸡场的状态刻画得入木三分。
  林煜文嘿嘿一乐。
  “你这养鸡场能把那些花了大几百上千万搞现代化养殖的老板给气死。”包工头说。
  林煜文不以为然：“气死什么，他们料肉比高，相比之下我这种效率低得很。”
  包工头无语，他当初搞工程前也搞过养殖场，可惜赔了个大法，为了还钱只能出来搞工程，现在想想，他当初要是也跟林煜文这样，说不定现在也过着他这种闲云野鹤般的小日子呢。
  “你这样养鸡场建设下来投入多少，他们投入多少？你这养鸡场用了几个人，他们又用几个人？你这水电每日平均花费多少，他们水电平均花费多少？你这一只鸡多少钱，他们一只鸡多少钱？”包工头一边问，一边为曾经的自己掬一把辛酸泪，他越问越心酸。
  这一番话问得，林煜文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养鸡场老板了，怎么他一个包工头比自己懂得还多？
  看林煜文呆头呆脑的样子，包工头摇摇头，双手背后走在前面叹着气：“唉，傻人有傻福啊。”
  林煜文表示不满，他怎么就是傻人了。
  林煜文最后要个准话：“干不干？”
  送上门的生意，干嘛不干。包工头果断点头：“干！”
  还真跟林煜文所说一样，包工头看一眼养鸡场，就什么都懂了，什么细节都不必林煜文跟他说，包工头只摆着手让他赶紧去圈几个山头，位置一确定，等会儿他就可以立马让手下工人开工，先做基础。
  至于养殖场的选址，林煜文也已经早早选定，就在养鸡场跟苹果梨树中间，旁边隔着不远，还种有草莓。
  而苹果梨树再往北，就是林煜文经常埋堆肥的地方，那边是一连串挨着的山窝窝，山坳里面常年不见阳光，空气湿度也很大，非常合适做堆肥。
  养殖场建在这儿，挨着堆肥区也不远。林煜文已经想好了，回头再给董千行他们多加一项工作，上午打扫养鸡场，下午打扫养殖场。
  至于报酬，还是林志勇提醒他了。之前董千行他们就跟林煜文提过，他们想买些走地鸡给家里人寄去，打扫养殖场要是不想来，林煜文就问问他们，回头杀鸡宰牛分羊肉时，他们到底要不要多买一些给家里人带去？
  要是不干活？哼，剥夺他们的购买资格！
  就这样，在跟货车司机一起购买材料的过程中，林煜文已经把养殖场的后续日常管理、外加每半月一次的大扫除安排得妥妥当当，完全不顾董千行他们的想法。
  买了材料，接下来的事儿就用不着林煜文去管了，他只等着付工程尾款就行。
  第131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
  施工队是有专门的做菜阿姨, 工人三餐由施工队自行解决。
  听银朱说，他们食堂的蔬菜就近采买，至于肉类, 听说他们有专门的采购渠道, 买肉的价格比在市场散买划算得多。
  林煜文也就没有在意，但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他正准备出门时，突然包工头找着他，拉住他的手，表示想从他这里采买点食材。
  “我这东西价钱都贵。”林煜文很是不解地看着他，这一点他应该知道的。
  包工头苦笑说：“昨天晚上工人休息时, 不在帐篷里好好睡觉，没事闲逛到你家菜地里, 剜了几棵菠菜煮泡面，还顺了你家一窝小香葱……结果今天早上工人都闹着说不吃食堂，非要煮泡面丢菠菜撒葱花, 你说他们这……”
  林煜文算是明白了, 他一脸坏笑看着包工头：“按理说我得罚你们款。你们这工人素质不行啊，怎么还能偷东家的菜呀。”
  包工头当然知道他这是开玩笑, 只是这事说出来也确实丢人, 他没好气也没底气地嚷嚷了一句：“都是农村人，锅里没菜吃, 就近在邻居家借两窝怎么了？”
  林煜文听了直笑, 什么呀, 他们这怎么也成邻居了？
  林煜文当然知道在村里这都不算事儿。
  “我这可是正经趴地菠菜, 经一冬天低温种植, 现在正甜着呢。我原本是打算等再过几日, 天气稍微再暖和一些，就拿去菜市场摆摊卖掉，到时至少也得卖六七块块钱一斤。”林煜文说。
  “啥？你现在还靠摆摊卖菜，要不然全包给我吧，便宜点，我们这儿工人一大堆，顺便帮你采摘了，你连人工费都不用出。”包工头这边开始跟林煜文讲生意了。
  林煜文现在也是身经百战，不再是当初那个愣头青，谈起价格来，他是游刃有余。
  林煜文笑着说：“散卖能卖钱多呀，况且我是从摆地摊起来的，积累了不少熟客，就现在他们还时不时给我打电话催我赶紧去菜市场摆摊呢。”
  他话里的意思就是说他家菜不愁卖，压根就没想着低价统一销售。
  包工头有些头疼，他叉着腰来回踱了几步，后又回头冲着林煜文：“不绕圈子了，你就直接说个实在价。”
  林煜文龇牙笑道：“5块钱！”
  他肉疼得龇牙咧嘴：“你那边剜啊。”
  林煜文伸出食指，左右晃了下，眯眼笑着：“你们自己采要是五块钱，要是我找人采的话，就不是这个价了。”
  包工头啧啧几声，苦笑着说：“年纪不大心眼儿挺多！5块钱一斤的菠菜也就我这么个大冤种，舍得给手底下工人改善伙食了。”
  林煜文：“您是好老板嘛！工人跟着您这样大方的老板干活，肯定幸福感特高。”反正生意已经谈成，送两句好听话又不赔钱。
  包工头话音一转，又说：“对了，工人老吃菠菜，也不扛饿呀。这样吧，我看你养鸡场的柴鸡蛋不错，多少钱一斤？”
  林煜文顺口就说：“12块钱一斤。”
  “啥！多少？”包工头差点以为自己听错，过几秒钟他再次问：“12块钱一斤？”
  林煜文点点头：“您都看到了，我这鸡都是散养的。白天吃虫子草根，晚上喂的也是正经的谷物杂粮，麸皮什么的几乎就没喂过！我给您打开几个蛋壳，您去看看，里面蛋黄特别鲜亮，营养价值特别高。”
  说着林煜文就要往养鸡场那边走，但包工头却一动不动。
  林煜文看他这样，回头瞧他。
  包工头笑了笑，说：“昨天进去时顺手捡了几个鸡蛋，晚上回去煮了吃，嗯，味道还可以。”
  林煜文：“……”他现在有点怀疑昨天晚上偷偷剜他地里菠菜的，究竟是工人还是他这个包工头？
  林煜文如实问，包工头也如实回答：“昨天晚上是我先去剜了两窝菠菜，有几个工人晚上饿得睡不着，就也去剜了两窝嘛。”他说话时倒也坦然，脸上还挂着你奈我何的表情。
  好嘛，事实原来是这样。林煜文调笑他：“您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呀。”
  包工头摆着手，装作一副他很无辜的样子，还说：“唉，我们干工程的就是这样，白天出力气大呀。干活辛苦，有时候晚上就容易饿，这胃里空荡荡地抓心挠肝睡不着，晚上睡不着，白天干活那不就更干不好了吗？所以饿了就得吃夜宵！”
  瞧他说的，他这个包工头一天到晚也没见出几分力气，怎么偷嘴吃个夜宵还被他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林煜文：“我也不说12块，凑个整数，正经山地柴鸡蛋，10块钱一斤！您看行就行，不行的话我辛苦点自己上山捡了拿去早市上卖，赚得更多。”
  现在早春，还不到鸡下蛋最多的时候，现在市场上普通红皮鸡蛋价钱也得七八块钱一斤，他这柴鸡蛋卖给施工队10块一斤，已经是很实在的价格了。
  包工头也对这个价钱很满意，就是对林煜文接下来说的要他们自己上山捡，很是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