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作者:
禾子惊 更新:2024-05-15 01:22 字数:4237
我比任何人都好吧?
原千悬迟疑了几秒,才慢慢地、怎么看怎么纠结地点了下脑袋,气得特级咒灵十分不满地啧了一声,铿锵有力地哔哔:不许犹豫!
于是千悬索性不答了。
他歪着头,冲真人露出笑容,精致到梦幻的五官沾染了午时的绚丽,在鸟啼内显得朦胧,却又如此强势地鼓动了心脏狡猾。
咒灵嘟囔着,摆出了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真人理直气壮地想。
完全是其他人的错嘛。
是乱七八糟的人类引诱了他的千悬,所以才会挤压到他的位置果然还是重新回去搞事业吧?杀光全人类,千悬就不需要犹豫了。
话说漏壶他们去哪了?
旷工多日,不知晓自己的手下们已经被脑花送去港口黑手党当临时工的团队领袖终于回忆起了三观都快被震碎的咒灵们,冷酷地思索着他们的用途。
旁观的太宰治不禁默然。
好吧。
确实不需要在意自己是否招惹了凶恶的野兽,毕竟驯兽技巧都点满了。
他擦了擦脸颊上的血迹,鸢色的眼眸扫过原千悬的右手。太宰治垂下睫毛,勾起了一抹表示友善的弧度:下次见面,我会把雇佣我来杀你的主谋,当作赔偿,赠送给你。
快去医院吧。他轻声说。
千悬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雇佣、杀、主谋、礼物这都是些什么危险词汇啊!和太宰治的预料不同,少年并没有他想象的敏锐,急匆匆地赶往天台的途中,千悬是真的没觉得黑衣人有毛病。
他以为是咒灵在钓自己。
发现太宰治是真实存在的人,他是由衷地松了口气,且万分庆幸自己来了
没想到竟然是人类在钓他吗!
还要杀了他!
千悬:tvt
虽然失落了一会儿,但他很快振作起来,忽略了右臂的伤,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地说:如果你被不法组织胁迫了,我应该可以帮助你。
太宰治:
少年蓦地笑了几声,打破了眸内的沉寂。
某种意义上是这样啦
但我清楚该干什么了。判断出他对自身的不重视,太宰治果断地转移了目标,意味深长地注视着神情郁闷的真人,你再不带他去医院,他就离失血过度不远了。
全是你这个野男人的锅吧!
真人上前几步,扑到原千悬的怀抱里,抱住少年的腰,展开了翅膀。青色的羽翼弯起,又猛地腾飞,跨越了高楼大厦,往医院赶。
千悬:?
就,就挺突然的。
他向下看,太宰治正悠哉游哉地挥手。
一个人。
真的没关系吗?
既然约好了下次见面,那这位不知名的人至少会心怀期盼地活到与他重逢的日子吧。
这么思虑着,千悬变得雀跃。
他也挥了挥左臂,悦耳的、清澈的嗓音透过空气,隐隐约约地传入太宰治的耳朵,引得名扬里世界的干部弯起眼睛,半是慨叹半是自嘲地笑了笑。
下次见!
狙击手们不敢吭声。
众所周知,太宰治当上最年轻的干部,靠的不是异能,而是多智近妖的脑子。诚然,少年当着他们的面放跑了目标,他们却不敢提出一丁点质疑,生怕触了上司的霉头。
你们先回去吧。
下属们按捺住不解,纷纷点头。
是。
太宰治立于原地,望着少年离去时经过的天空,倚着门扉,感受着如潮水般褪去的温暖感,和再度侵袭了他的灵魂的游离感与孤寂。
他短暂地被拽出了泥沼。
那种像是魔魅一样的能力仿佛是世界环绕着他,耐心而细致地为他呈现了分外娇艳的花,格外清新的叶脉。连散漫的风都抚摸着他的侧脸,温顺地聆听着他的心跳,伴着他的呼吸,亲吻了他的眉眼。
疲惫也好,厌倦也罢。
通通被记忆点燃
知己织田作之助和其收养的孩子们、时常与他在酒吧胡侃的坂口安吾、互相抗拒却值得他信赖的搭档中原中也、崇拜着他的芥川龙之介
一切的一切。
他挣扎着,又珍惜着的全部。
这便是太宰治侧身的刹那,自气喘吁吁地推开天台的门的原千悬的身上感知到的独属于他的,他或承认,或不承认的羁绊。
他的防备心一直很重。
不管是织田作之助,还是坂口安吾,都默契地不涉足他的内心领域,安静地陪伴着他,排解他的孤独他更是放任自己沉沦进更黑暗的深渊。
明明盼着某个人伸手。
又会狠狠地把伸过来的手拍断。
极端的矛盾,极端的不安,极端的冷静。
皆被猝不及防地灌懵了。
太宰治按着胸膛,隔着各种组织,触碰心跳。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加重了力道,漫无边际地幻想着被剖开身体,掏出心脏的景象。
好空啊。
他盯着衣服上的,属于原千悬的血,露出了轻飘飘的、晦涩至极的弧度。
果然。
会令人上瘾的吧。
是该勉强翻个身了?
精妙的计划逐渐于他的脑海内成型。太宰治明白,森鸥外忌惮着他,怕他篡权夺位,迟早会向他,或他的朋友下手。
他本就活在淤泥里,自然懒得抗争。
如今的话
他回味着之前的温度,身体半陷于阴影中,表情却鲜活了许多,满是跃跃欲试和挑战权威的兴奋,怀着智者共有的赌徒心理织田作。
太宰治自言自语。
一起去光明的未来吧。
如少年的咒力展现出来的一样。
一起去。
更加美好的地方吧。
约好了要下次见的,可不能被残暴的首领阻拦。等安顿完最有概率被利用的织田作与孩子们,他便可以大胆地履行诺言了。
我会把雇佣我来杀你的主谋。
当作赔偿。
赠送给你。
第十八章
真人静静地旁观着身前的一幕。
技术精湛的医生眉毛紧皱,满头冷汗,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他缝合的动作很稳,却无端地流露出了走钢丝般的惊险感,似乎下一秒便会当场崩溃。
反而是接受缝合的原千悬在安慰人。
没事的。
我不疼,你随便缝缝就好。
医生:
医生的神色更加慎重了。无论是从私情,还是从职业道德方面,他都不可能同意少年的说法。男人恨不得掏出毕生所学,将这伤口缝出花来。
等伤口重新包扎完,原千悬站起身。
谢谢。
医生的内心疯狂地尖叫打滚,表面上却巍然不动,甚至绷住了脸,防止靠谱的形象崩塌。他摆了摆手,尽量平静地回复:嗯。
原千悬:tvt
上一个病患离开时,医生明明开朗地叮嘱了许多注意事项,友好地同患者交谈了几句。
轮到他
算了算了,已经是日常了!
少年在特级咒灵的陪同下,付了款,出了医院。真人全程没有和他交流,只是温顺地端详着他。
他买了件深色的外套,遮掩身上的血迹。因失血而过于苍白的脸蛋被乌黑的发丝衬出了一种使人目眩神迷的美感,仿佛是深海之下的人鱼。
泪痣配着他那剔透的、波光粼粼的眸子,与纤长的睫毛,像是蜘蛛的网,粘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真人揪住他的衣角:不生气吗?
什么?千悬没懂他的意思。
怀着忧虑,这么焦急地赶过来。不仅踩了圈套,受了伤,还得一个人接受缝针,自己付医疗费你会掩盖血迹,是因为高专根本不允许你出门吧?
咒灵眨了眨眼。他仰起头,拿漂亮的异色瞳注视着原千悬,波澜不惊地问:不生气吗?为了一个任性的、浑身阴郁的家伙,牺牲那么多,只得到了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兑现的承诺。
不生气的。
原千悬冲他笑,把眸子弯成了月牙,凸现了绚烂的光彩和细密的睫羽:有人向我求救了,我给予了回应其实是非常简单的关系。
唯一的感想或许是。少年顿了顿,指了指纯新的黑色外套,调侃道,幸好我不缺钱,可以自由地选择帮助谁,而不是优先考虑自己的抗风险能力。
真是
近乎愚蠢的善良。
真人无法理解他的思维,更不明白生命的宝贵之处。特级咒灵所看见的,是他的吃力不讨好,是他单手缴费时的困扰,是他跳下天台的刹那飘扬的血液带着微妙的恶意。
真人开口了。
我是咒灵噢。真人的语调轻快极了,藏着些许的残忍,哥哥你在路人的视角,估计是个疯子吧。
原千悬确实懵了片刻。
他以为男孩是咒术师或者异能者没想到是咒灵吗!跟太宰治突然自曝打算杀他一样让他惊诧。
少年一本正经地苦恼着我的智商是不是下降了,然后态度随意地回答:反正我的人缘不好。奇怪就奇怪吧原来咒灵中有可以顺利交流,又可爱正义的孩子啊。
真人:???
稍等。
你说什么?
可爱,正义,我吗?
特级咒灵瞳孔地震。
重点是这个吗!?一个来路不明的咒灵故意接近一个萌新咒术师,还以一副看戏的姿态吐出了疯子两个字你品不出如此浓烈的恶意吗?!
不该因今日的第n重打击而沮丧吗?
求助信息是谎言,天降的男孩是谎言。层层虚伪之下,唯独刺鼻的消毒水味和抱着一腔诚挚的自己在真实地出演饱含讥讽的剧本倒是露出一点难过来啊!
真人不敢置信,千悬则停下了脚步。
少年缓慢地俯身,单手拥抱了僵硬的特级咒灵。他的发丝搭着真人的肩膀,清新的香味萦绕于真人的鼻翼谢谢你救了我。
原千悬的嗓音进入咒灵的脑海。
一字一句的,动听极了,宛如在空荡荡的厅堂内奏响的钢琴曲,音色清脆,曲调柔和。
咚
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跳动。
也谢谢你。
陪我去医院,陪我熬过了缝针。
真人望着灼烧着天空的夕阳,半阖下异色的眼眸,迷离了清透的蓝与冷淡的灰。耳畔的低语像是最锋利的矛,刺破了他的防线,导致无数的暖流包裹了他的神智就这么离开,貌似不会有遗憾?
能遇到你,太好了。
接受净化的话
真人猛地推开了原千悬。
我还会来找你玩的!
他狼狈地抛下这句话,便匆忙化作虫子,跳进了下水道,消失无踪,唯恐跑得慢一点,就抑制不住地选择了净化,从此和少年分别。
千悬看了看差点再度崩裂的伤口,抬起头,盯着远方的半透明的圆环没办法啊。
如果不尽快适应一个人。
buff关闭,他说不定会难以接受落差。
回去吧。
少年想。
不可以给高专的大家添太多麻烦。
千悬艰难地翻上了墙壁,正要往下跳,便被墙壁内的景象吓得心肺骤停嘶,为什么顺平、三位前辈、五条先生全在这里啊!!!
这合理吗!?
五条悟坐在绿茵茵的草地上,盘着腿,托着腮,按捺着怒气,笑盈盈地说:来,跳给我看看?
原千悬:
问题很大,人很慌。
众人不约而同地,悄悄地松了口气。
发现少年的失踪后,收到通知的五条悟立刻加快了处理任务的速度。检查完高专附近的结界,他就意识到,原千悬是主动出去的。
找人的欲望蓦地受到了打击。
是不肯被禁足了吗?想出去逛逛?冒冒然地循着术式的痕迹追过去真的合适吗?
他会回来吗?
五条悟本来踌躇着,等人回来,是否该撤销决定?无敌的他,带个小包袱出任务也不是不行。关一个现充的禁闭,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然而。
原千悬翻上墙壁,隐约暴露了血迹的一霎,男人只感觉气血涌动,所有的犹豫和不忍皆化作铁石心肠,逆转了最初的念头。
他打量着进退维谷的少年。
棘,去吧。
原千悬:?
千悬反射性地想跑,被一声清冽的别动锁住。毛绒绒的胖达把他抱下墙壁,送至包围圈的中央。吉野顺平红着眼眶,扒掉了他的黑色外套:暗红的,面积不小的血迹映入众人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