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骤雨初至 第36节
作者:
荒野之春 更新:2024-05-15 02:41 字数:4150
许柚眼睛瞪大,不可置信道:“谁说你好看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好吗?”
“哦,是这样啊。”徐嘉宁故作正经点头,“可是我觉得你好看得不得了呢,你旁边那位估计和我想法差不多。”
许柚下意识看向宋砚,正好对上宋砚带着温柔笑意的双眼,然后头顶轻轻被他轻轻摸了摸,“是挺好看的。”
“油......油嘴滑舌。”许柚脸红迅速转头,磕磕巴巴说。
徐嘉宁坐在他们对面酸得不行,站起身说:“秀恩爱赶紧走,别闪瞎我这个可怜兼职工的眼睛。”
许柚坐不住立刻往外走,宋砚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她遗落的斜挎包。没走几步,宋砚回头对徐嘉宁说:“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下次请你喝东西。”
话音刚落,宋砚的头就被一双手掰过去,许柚冲着他凶巴巴说:“谢什么谢,有什么好谢的?”
“也不用你请,我请,反正我们谁请都没区别。”
宋砚摇头,笑着问她:“为什么没区别,你现在也不是我的谁。”
“还是说,”他俯身贴在许柚耳侧,“你承认是我......”
许柚一把推开他,声音变得很大:“谁是你......青梅竹马懂吗,青梅和竹马这是放在一个词里面的,你的不就是我的吗?”
“好吧,”宋砚捏了捏她的脸,“青梅竹马就青梅竹马吧。”
“小醋精。”
*
下午生意突然变好,周雨彤一个人忙不过来,拉着徐嘉宁一起在前台收银。
三点半左右,门口风铃泠泠作响,涌进男男女女一大堆人。
“哎,我们等会要不去鬼屋吧,广场那边新开了一家,据说贼刺激!”
一道熟悉的男声过后,紧跟着声音起起伏伏,大都是附和声。
本就有些嘈杂的小店因为这群人的嬉闹更加吵闹,像是沸水炸开了锅。
徐嘉宁正蹲在地上搬运吸管和纸巾,旁边站着的周梦雨突然弯腰,激动地对她小声说:“闻朔,居然是闻朔诶。”
程越和闻朔还有其他几个人拿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坐在角落里说说笑笑。女生们抱着手机凑在一起聊化妆聊八卦,男生们则没个正形,嘴里吐不出几句正经话,偶尔冒出的段子让人脸热。
闻朔坐在所有人中间,懒懒散散窝在软沙发内,眼皮没什么精神地耷拉着,对身边女生频频示爱的目光视若无睹。偶尔有几个胆大的凑过去软着声音和他聊,他才会痞里痞气接几句逗弄人的话。
嗓音沉闷,说出来的言语漫不经心得过分。
“闻朔,今儿不是帮着程越追人吗?怎么倒是你桃花不断啊?”
男生嗤笑,轻飘飘扫了说话的人一眼,“没办法,你要不帮我分担下?”
坐在旁边的程越笑了,“靠,臭不要脸的。”
闻朔毫不在意,店内灯光投在他高挺的山根上,衬得他漆黑的眼睛愈发深邃。
徐嘉宁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低头慢慢清理有些杂乱的台面。
大概十几分钟后,角落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紧接着脚步声响起,徐嘉宁面前投下一道身影。
鼻尖传来熟悉的味道,清淡香烟伴随着皮革冷香。
“您好,”骨节分明的手推过一张纸,上面写着不同的饮品名称,“麻烦照着上面做。”
徐嘉宁伸出手拿那张纸,结果刚一碰到手指就被另一只手压住,滚烫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燃烧殆尽。
耳边传来男生有些惊讶的声音,低低沉沉地带着笑意,“徐嘉宁,你怎么在......”
“请问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等闻朔说完话,徐嘉宁抬起头打断他,撤回自己被压住的手,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闻朔怔住一瞬,紧接着挑了挑眉,“没了。”
徐嘉宁点头,在机器上飞速摁几下,“好的,一共是114元。”
递过两张一百,闻朔手指在台面敲了几下,盯着徐嘉宁找钱时冷不丁问:“我最近惹你了?”
动作一顿,徐嘉宁否认:“没有。”
闻朔点点头没说话,拿过零钱□□转身离开,重新坐回属于他的声色犬马的世界里。
“闻朔,那谁啊,新女朋友?”角落响起男生的调侃声。
“没,就隔壁班一同学。”
声音冷淡,不过是随口回答。
徐嘉宁背对着他们,在给做好的饮料封杯。她中途神游天外,错给两杯封了两层膜,笑得周梦雨直不起腰。
把七八杯饮料送过去没多久,手机铃声仓促响起,闻朔从一堆人中起身,走到不远处接听。
“我们现在就过去吧,再晚鬼屋就好关门了。”
见闻朔回来,程越出声提议。
谁料闻朔脸色阴沉,浑身散发着烦躁的气息,径直掠过他们抓起衣服,头也不回往外走,“有急事,先走了。”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预备发糖……(或许是糖??)
第31章 水果糖
摩托车在傍晚的道路急驶, 一路上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好几次险些和车辆撞上。凛冽寒风狂肆灌入领口,闻朔心底的不安与焦躁却愈发浓烈, 下一秒就要控制不住喷涌而出。
仿佛在和他作对,每逢十字路口或者分叉口必定是红灯。急刹车停在最后一个红灯前,闻朔单腿撑在地面,望着不远处灯火辉煌的豪宅别墅,眼底是化不开的浓黑与戾气。
泰章公馆, 江城数一数二的别墅区, 也是两年前闻朔曾短暂居住过的地方。
他不顾保安阻拦,直接加油门冲到公馆中央最豪奢的别墅前, 紧接着狠狠拉住刹车拉杆。摩托车在豪宅前的空地上漂移出去好几米,橡胶轮胎同地面发出刺耳尖锐的摩擦声, 于寂静中显得格外渗人。
面前别墅辉煌夺目,背后是保安狂奔而来的呵止声,闻朔拍了拍略沾尘土的衣服,头也没回地走进去。
冬天的花园万物凋零,唯有腊梅在枝头绽放, 幽香隐隐。本该是赏心悦目、陶冶性情的景色,闻朔闻着梅花香却没由来地恶心。他径直踏上刚修剪整齐的草坪, 走到开得最旺盛的梅树前,毫不留情折断最粗壮的枝丫, 最后连看也不看伸手抛置身后。
“少爷, 您......您回来了啊。”
门铃响起,闻朔收回手抱臂懒散站着, 他头颅低垂, 额前碎发将眼底的晦暗不明遮掩。没过多久, 大门被人打开,走出来一个保姆装扮的中年妇女,她眼神闪闪躲躲到处乱看,就是不敢直视面前的闻朔。
闻朔懒得理她,面如坚冰质问道:“我姑呢?她被闻广平带哪里去了?”
保姆期期艾艾说不清话,闻朔不耐烦一把推开她继续往里走,临近爆发的情绪在看到沙发上人模人样端坐的闻广平,以及他身边的林芷薇时达到顶峰。
后面的保安追赶上门,正要抓住闻朔时被闻广平挥退。
“这是我儿子,”闻广平神态儒雅随和,身上却带着股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威势,“辛苦各位跑一趟。”
保安连连说闻总客气,哈腰点头离去。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闻朔嘴角讽刺地抬起。
等外人清场,林芷薇娉娉袅袅起身,收拢身上的披肩和善一笑,“你们父子俩聊,我和李妈去给你们准备点心,顺便去楼上看看小远。小家伙睡了一下午,估计也该醒了。”
一时间,偌大的正厅只剩下一站一坐的父子两人。对峙许久,闻广平推了下眼睛说:“既然来了就坐下,我们谈谈。”
闻朔站着没动,直接开门见山:“我姑在哪里?”
“这个不急,”闻广平轻咳一声,许久才缓过来气,“我找你来是商量遗产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年纪大身体不好,这种事情还是要早做打算。”
闻朔眼神锐利,盯着闻广平许久冷笑,摆明柴米不进,油盐不听,“要么把人给我叫出来,要么我立刻报警。闻总风光大半辈子,晚年享受享受牢狱之灾也算是人生圆满。”
无懈可击的笑容产生裂痕,闻广平猛得咳嗽两声,粗喘着气:“你这孩子,姑姑身体不舒服也不告诉我。我今天派人带着她去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两小时前已经把她送回去了。”
虽然明知道闻广平为面子不会对闻槿下手,但是关心则乱,他当时一接到电话还是没忍住第一时间赶过来。眼下确认闻瑾没事,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也跟着松快不少。
堂而皇之跨步坐在沙发主位,闻朔懒散瘫在上面,和端严的闻广平形成鲜明对比。他看了眼沙发旁靠着的拐杖,眼底满是讥讽的笑。
自从五年前那场车祸后,闻广平双腿受伤,平日难以正常行走,一旦舍弃拐杖,往日意气风发的老总就成了姿态狼狈的跛子。
一直关注他的闻广平自然没错过那道眼神,他心里怒火四起,放在腿上的手不受控制轻微颤抖,深呼吸一口气才把茶几上的文件推到他面前:
“这是财产转让协议书,你签字吧。”
轻飘飘看一眼,闻朔自顾自低着头玩手上的戒指,“不签。”
“表演爱子心切也不缺我这么个人,还是说闻总对薛凝旧情难忘,想借着我怀念怀念旧情?”
“薛凝”二字一出,闻广平表面的温和被彻底撕开。他胸膛剧烈起伏,瘦削的脸颊涨红得骇人,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茶壶朝闻朔扔过去,紧接着又举起手边的拐杖对着闻朔狠打。
“谁准你提起这个名字的?”声音粗涩狠戾,歇斯底里。
薛凝,是这个家里面绝对的违禁词语。
躲避不及,闻朔背部挨了一棍子,脸颊也被划了一道红杠。鼻子嗅到血腥气,感受着酥麻火辣的痛感,闻朔笑得愈发狂妄,“不就是前妻跟着别人跑了吗?我还以为闻总另娶多年早就释怀了。”
恰好林芷薇抱着刚睡醒的闻远下来,听到巨大的争吵声,小孩子被吓得嚎啕大哭。林芷薇一边拍着孩子的背安抚,一边过来劝说道:“广平,小朔好不容易愿意过来一趟,你怎么还跟他吵上了?”
“小孩子气性大,你也跟着胡闹啊。”
闻朔挑眉偏头看她,贴心提醒:“闻夫人,闻总打算把全部财产转让给我,我不接受他才生气的。”
林芷薇脸色煞白,被噎得说不出话,很久才假笑着点头,“哦哦,原来是这样啊。”
跨步上前,闻朔俯身看着她怀中的闻远,仔仔细细打量一遍,肯定点头,“长得不错,还挺像闻夫人,就是和闻总不太像。”
“估计张开后会像点?”
余光瞥见闻广平涨红的脸,他眼底的恶劣愈发浓郁,变本加厉道:“不好意思啊,我只是又想起了薛凝。”
“闻总可要小心点,这位保不准又是把您当移动金库的。”
没再理会闻广平怒斥声,在他和林芷薇争吵声中,闻朔毫不犹豫抽身离开,只丢下一句话:“再有下次,我不介意和你来个鱼死网破。”
大门推开,寒风一个劲儿往脸上扑,闻朔骑着摩托车驶离泰章公馆。
*
徐嘉宁在“茶沫”工作到九点。
杨沫临时有约会,只留了徐嘉宁和另外一个店员李清清两个人在奶茶店里面。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两个小姑娘见大晚上没人,又想着快到下班时间,明晃晃在工作时间开始说笑。
“好了好了,”徐嘉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捂着抽疼的肚子说:“快关门了,我们去打扫卫生吧,账目也要清算一下。”
李清清不愿意算账,想也没想直接抢过拖把去卫生间冲洗。苦笑望着摊在桌面上的账簿,徐嘉宁头疼得要命,太阳穴跟着突突跳。
认命坐在凳子上,她拿着计算器认真仔细敲着数字,有时转不过弯习惯性咬着笔杆皱着脸,一副天快要塌了的模样令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