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作者:彩田      更新:2024-05-15 03:34      字数:5988
  郝玫对涉及周秘的案子都异乎寻常的关心,想了一下说,“那好吧,你跟我去趟市局,当面向我师兄反映。”
  两人驱车来到市局。之前郝玫跟耿子扬联系过,耿子扬一直在办公室等他们。看见两个人,耿子扬笑着说:“两位美女,这都下班了还到我这儿来,到底要反应什么情况?”
  戚芳开门见山,第一句话就石破天惊,“耿队长,我知道杀死邵义的凶手是谁。”
  郝玫诧异地紧盯着戚芳,耿子扬吊了吊眼稍,翘着二郎腿,满不在乎地说,“说说看。”
  “杀死邵义的人,就是朝阳地产的大老板——薄仁。”见耿子扬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她又补充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郝玫勉强压下心内的震惊:“你怎么知道?有什么证据吗?”
  “其实邵义被杀之前,我们就住一起了。”她抬头看了郝玫一眼,见她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继续往下说道:“那阵子邵义疑神疑鬼的,老跟我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他曾跟我说过,要是有一天他死了,一定是薄仁杀人灭口。我问他为什么这样说,他又不肯告诉我。”
  郝玫一手托腮,目光黑沉,“杀人灭口?薄仁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非要杀掉邵义保住秘密?”
  戚芳看了她一眼,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耿子扬勾了勾唇角,脸上表情有些玩味:“当初邵义死时,我们二队的同事也曾找你录过口供,但是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戚芳尴尬地“呵呵”了一声,说:“那是因为薄仁派人找到我,警告我不要胡乱说话。”
  “就只是警告你?”耿子扬玩弄着签字笔,盯着戚芳的眼睛。
  戚芳犹豫了一下,终于说实话:“他承诺以八折的价格给我一套天安雅居的房子。”
  郝玫哼笑一声:“一套八折的天安雅园的房子就收买你了?你就没想过要给邵义报仇?你们两个的感情可真够牢靠的。”
  戚芳脸色讪讪,无话可说。
  “那你为什么又跑这儿来报案?”耿子扬有些奇怪。
  “是这么回事,”戚芳身子前倾,咽下一口唾沫,“这阵子我总是疑神疑鬼,觉得老有人跟着我……耿队长,你说薄仁不会对我动手吧,你们警察得派人保护我呀!”
  耿子扬故意吓唬她:“还真说不准。”
  戚芳被吓个半死,耿子扬好不容易派女警把她送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耿子扬和郝玫两个人,说话就随意多了。耿子扬点了一根烟,慢慢抽着。郝玫问:“薄仁的嫌疑很大。”
  耿子扬扫了她一眼,挑了挑眉,笑道:“你和戚芳不是一直不对付吗?这样相信她?”
  “你不知道她这两天被吓成什么样?”郝玫把刚才地下车库的事和耿子扬说了一遍。
  耿子扬在烟灰缸里把烟按灭了,拧着眉头说:“邵义案发当天,薄仁在海南开一个房地产峰会。”
  “咱们都看过监控,实施杀人的并不是薄仁,薄仁很有可能是买-凶-杀人。应该去查查他的财务情况,看邵义死亡前后,薄仁有没有通过银行卡向什么人打过钱。”郝玫提醒。
  “英雄所见略同!”
  第60章 和我在一起(12)
  天气渐热, 进入7月,佟青顺利拿到了毕业证,正式和鸿运公司签订了聘用合同。周秘将她直接任命为工程项目部经理,她年纪小, 又刚毕业没有工作经验,房地产事业部里很多人都不服气。
  李彼得也跟周秘提过这事儿,建议周秘循序渐进, 不要一下子把佟青放到那么高又是那么重要的位置上, 周秘却一意孤行, 根本听不进去。
  到了7月, 市国土局又放出一块土地来拍卖, 周秘带着佟青来到资源交易大厅。在门口碰见了薄亮。这位二世祖带着四五个保镖, 穿了一套阿玛尼的西服,勾着一条腿, 斜眼看着周秘和佟青, 吊儿郎当地说:“周总你也来了?您这是截胡截习惯了还是怎么的?”
  “薄总, ”周秘笑容温煦, 伸手和他相握,一个贵族,一个痞子,气质对比鲜明。
  薄亮哈哈笑,看了佟青一眼, “大老爷们握什么手啊, 要握也和这位美女握。”
  周秘不以为意, 向薄亮介绍了佟青。
  薄亮斜着眼看了佟青一眼,笑道:“这么年轻的项目部经理?”佟青伸手跟他相握。佟青穿着白衬衣,黑色包臀裙,虽然五官不若郝玫那般精致漂亮,但也算难得的美人,尤其她身上有一股子青涩的小家碧玉气质,男人见了免不得会生出一股想要保护她征服她的欲望。
  薄亮紧紧握着人家姑娘的小手不放开,用力捏了两下,笑容有些欠揍:“佟经理是我喜欢的类型……”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佟青的胸口和翘臀上,他其实长得还不错,就是有股子痞痞坏坏的气质,很不招人待见。
  佟青脸色微变,用力一抽,薄亮才松了手。
  薄亮鼻孔朝天,十分嚣张地说,“我们公司也正缺个项目部的经理,佟经理到我这儿来任职如何,我给你开三倍的薪水,佟经理考虑一下?”先是周秘捣乱,让朝阳多花了几个亿才拍下依山怡海那块地,再是上次鸿运抢下北山区的土地,开发倚梅庄园,两家公司气氛十分微妙。
  佟青脸上是不为所动的冷淡:“我对贵公司没有什么兴趣。”
  薄亮“哈”了一声:“一臣不事二主,一女不事二夫,仗义啊!”
  周秘:“薄总堂堂朝阳地产副总,跟我底下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较什么劲呢?叫人瞧着笑话。”
  “怎么的,周总是想让我跟你较劲呢?”自打邵义死后,朝阳地产的业务基本都由这位二世祖来打理,他虽然行事作风蛮横霸道,但是经商还颇有些头脑,依山怡海项目倒也做得似模似样。
  周秘弯了弯嘴角,没作声。他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这小子要是真敢找茬,他也接得住。
  二世祖一点不客气地说,“我听说你们倚梅庄园的项目资金出了问题,你们怎么还有脸来拍这块土地啊?”
  周秘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回应:“我们公司的事情就不劳你薄总关心了。”
  说话间,众人进了交易大厅。拍卖持续了两个小时,一共来了六家公司,前四家公司早早出局,又是朝阳和鸿运两家公司硬刚到最后,最后朝阳以微弱的优势拿下地块。
  薄亮脸色铁青地离开交易大厅,鸿运这次横插一杠子,让他们公司至少多付出一个亿才拿下这块地,他心里当然很不痛快。
  两拨人又在门口碰上了。
  薄亮抱着肩膀,吊着眉梢看向周秘,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周总,今天的表演不赖啊!”
  周秘笑笑,不理会。
  薄亮又冷笑了一声,“咱们走着瞧。”带人气冲冲地离开了。
  佟青上了周秘的保时捷,乔治开车,她跟周秘坐在后排。周秘上车之后一直在闭目养神,佟青还是忍不住说,“周总,咱们的倚梅庄园工程进度太急,银行贷款没有批下来,资金上有些吃紧……”其实她是想说,鸿运现在的资金链这么紧张,周秘偏偏要跑来和朝阳竞标,很明显是为了对付朝阳,只是佟青不知道周秘的动机何在。
  周秘眉峰微微蹙起,整个人显得凌厉了几分,“和建筑商沟通一下,让他们先垫资。”
  “已经跟他们商量过了,”佟青偏头望着男人,阳光从他后背打过来,他全身散发着淡淡的一层金光,他的线条看起来有些虚幻,仿佛愈加高不可攀。“他们意见很大,放言再不结款,就要撂挑子不干了。”
  周秘往后靠了靠,伸手一下,下捏着自己的眉心,“我会再和银行谈贷款的事情,再坚持一段时间,等咱们办下预售许可证,房子开卖就好了。”
  “周总,”佟青咬着嘴唇,犹豫一下,下定决心似的说,“周总,咱们太激进了,您听一句李总的,缓缓步子……”
  “不行,”周秘摆了摆手,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一切按照既定计划实施,谁也阻止不了我。”他看了佟青一眼,后者欲言又止,周秘轻轻吐出一口气,显得极为疲倦,“你以后,会知道原因的。”
  “好吧。”看他疲惫不堪的样子,佟青有些心疼。虽然不理解,可既然是周秘的决定,她都会拼尽全力去执行。因为,他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慢慢变成了她生活的唯一信仰。
  佟青回到公司,也是一堆事儿等着她处理,一直忙到下班,部门里几个年轻人约她去酒吧喝酒。佟青推辞,“工作还没做完呢,你们先去。”
  其中一个小姑娘也是大学刚毕业的,拉住佟青的胳膊撒娇:“佟姐,你天天这么玩儿命的加班不累吗,劳逸结合嘛,工作还有做完的时候?”其他人也在一旁劝说不停。
  这阵子佟青连跑带颠也跟不上周秘的节奏,几乎天天在单位加班到12点,也的确是累了,需要放松。加上因为她在部门里根基太浅,周秘一再嘱咐她要和员工们处理好关系,她犹豫了一下,终于答应了。
  见佟青答应了,小姑娘高兴地说,“我知道一家新开的酒吧,距离咱们单位不远。”一行六人,驱车来到这家叫做青忆的酒吧。
  时间是晚上七点,酒吧环境很好,坐满了人,听说二楼被人包了,佟青他们就在一楼找了个地方,喝了一会酒,都是同龄人,大家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众人七嘴八舌说起话来,自然而然话题绕到了周秘的身上。“佟姐,你跟了周总那么久,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佟青握着酒瓶,楞了一下,那个已经深深刻在她心底的男人,回想起来,她竟然一点儿都不了解,只知道他内敛、优雅、绅士,但神秘非凡,身上仿佛笼罩着重重迷雾。
  她正要说话,木质的楼梯传来声响,从楼上走下来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今天在土地交易市场刚见过二世祖薄亮,佟青登时闭了嘴。哪知二世祖眼神极好,慢吞吞神气十足地走过来,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两个肌肉虬结的保镖。似乎这位二世祖走哪儿都要带保镖。
  “可真巧,佟经理。”他抱臂斜睨着佟青,“在这儿又遇上了。”
  佟青其实极讨厌薄亮,但是人家钱多势大,她也不敢得罪,强笑着说道:“薄总怎么也在这儿?”
  薄亮年纪其实比佟青也大不了几岁,但他在这儿一站,把鸿运公司所有的人都给震住了,这就是权力的魅力。他指着坐在佟青身边的一个男人,勾勾手指,“你给我让开。”
  那人麻溜让座,薄亮大咧咧地坐下来,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跟佟青碰了一下,“有一朋友过生日,过来喝点儿。”他目光在佟青身上转了一圈,手搭在椅背上,敞着腿,吊儿郎当地说,“佟经理不肯来朝阳,是不是因为看上了周秘?”
  他话里不怀好意,佟青赶忙摇头。
  薄亮自顾自又喝了一口酒,“周秘那小子长得是不错,不过一看就是个花架子。”他右手放在吧台上,五指交替敲动,“要不你过来朝阳跟我干吧,我也让你当这个项目部的经理,条件跟今天说的一样。”
  见佟青张嘴想要拒绝,薄亮扯了扯嘴角,“你别急着拒绝,你们鸿运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比你们更清楚,资金链都快断了,跟着他还有什么好混的,我劝你早做打算。”又抬头扫了在场几个人一眼,“你们几个也是一样,谁来朝阳我都举双手欢迎,给你们的薪水都按鸿运的三倍起薪。”
  佟青心里大怒,“薄总,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周总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是无论如何不会离开鸿运的。”
  薄亮“嗤”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给你这么好的条件你都不肯到我这边来?要我说你这样倒贴人也不会领情,何苦呢?”他居高临下扫一眼佟青,凑近她的耳朵低声说,“早晚有一天,我要叫你心甘情愿爬到我的床上去,你记住这句话。”说着十分嚣张地站起来,带着俩保镖扬长而去。
  薄亮向楼上走去,其中一位保镖兼职他的司机,笑着问道:“薄总,这个妞长得一般啊,您眼光怎么倒回去了?”
  “是挺一般的,”薄亮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吊儿郎当的,“老子之所以对这样的女人感兴趣,就因为她是周秘的小蜜,老子就是就是要把他身边的女人弄上床。不但如此,早晚有一天,老子还要干穿那个杂种的菊花……”薄亮恨透了周秘。
  说到此,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声音很大,佟青他们听得一清二楚,佟青气得浑身发抖,这位二世祖实在是太嚣张了。
  ***
  薄仁的背景非同凡响,要想查他,先得向局里打报告。耿子扬报告打上去,局里居然不批,耿子扬气得跳脚,他找到分管副局长李宏达申诉。李宏达叼着烟卷听他一项一项证据地罗列出来,往烟灰缸里磕了磕烟灰说:“说半天,你这都是间接证据,一项直接证据都没有……”
  “调查薄仁和朝阳地产的财务情况,就是为了找到直接证据。”耿子扬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李宏达对面,至今仍是怒气未消。
  李宏达瞪了他一眼,“你小子,要多考虑考虑领导的难处,朝阳地产的税收收入排进全市前十名,市国有平台公司在里边占了20%的股份,如今朝阳正要上市,若这个时候传出朝阳老总雇凶杀人,你猜猜会是个什么结果?今年咱们市的经济指标不好,市委书-记和市长都被省政府约谈了,这些你也得多想想,脑子别一根筋。”
  “想屁!”耿子扬捶着桌子,“我就管破案抓人,什么gdp,税收跟我没关系。犯罪嫌疑人不让调查,还谈屁的依法治国?”
  “嘿,你小子怎么这么不上道?”李宏达也跟着捶桌子,他是专业军人,作风一向彪悍,也只有他能压得住耿子扬:“老子不是不让你调查薄仁,而是让你有了更确切的证据之后,再调查,明白没?想要查薄仁和朝阳的账,先滚去给老子找证据!”
  耿子扬被李宏达轰出门外,回到办公室思索了片刻。薄仁这个案子难就难在,他是买凶-杀人,不太好找证据。如今邵义案和“二一一”案已经作了并案处理,既然邵义案打不开突破口,能不能从“二一一”案中找到线索呢?
  耿子扬想到一个人。
  耿子扬驱车来到师父张文斌家里。张文斌是市局老刑侦队长,耿子扬进入刑侦大队之后,就是由张文斌带他的,跟着老头学了不少东西,对这位十分敬重,逢年过节都会来看看。
  师娘热情出迎,把他让进屋里,不大的客厅里,除了张文斌,还有一位不速之客,正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喝茶,看到耿子扬进来,嫣然一笑,调侃,“师兄,咱俩还真是心有灵犀。”
  对案子这么关心,除了郝玫也没别人了。
  周秘不肯说出来分手的理由,她却隐隐猜到那定然和周自强被杀的案子有关,所以无论如何她要查明这其中的真相。
  耿子扬颇为无语,“我是不是该把你调到刑警队里,跟着我们一起去破案?”很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下,一边和师父打了声招呼,在师父家里就跟在自己家一样放松。
  郝玫弯了弯唇角:“师兄这个提议不错,正好这个律师我也当得挺没劲的。”张老家里她来过很多回,跟张老夫妇很是熟悉。
  张文斌放下白瓷茶缸,笑着说,“你们两个就别贫嘴了。小耿你也想问十年前那桩案子?”他虽然退了,可依旧精神矍铄,声若洪钟。
  耿子扬点了点头,“十年前这个案子就是由师父主持调查的,师父应该了解的最多,因此来问问你。”
  张老眯了眯眼,盯着耿子扬的眼睛,“我听说二一一案件有了最新的进展?说出来听听。”他老人家从警三十多年,经手案子无数,只有二一一案成了悬案,十年过去了,始终没有找到凶手。这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这么多年,始终念念不忘,几乎每次见到耿子扬,都要问上一问。
  耿子扬“嗯”了一声,眼前这人是他师父,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把案件的最新进展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张老听得很是专注。话落,耿子扬问:“师父,当年您经手这起案子的时候,你们就没有怀疑过薄仁吗?”
  “怎么没有?”张老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灰白色的烟雾,老人陷入深深的回忆,“十年前,二一一案发的时候,刑事侦查技术还很落后,比不了现在,遍地都是监控探头,dna技术也那么发达……那时候靠的主要是走访排查,为了查到凶手,我们排查了近千人,纳入侦查范围的嫌疑对象就有五六十人。这其中,就包括了薄仁。那时薄仁的朝阳地产才刚刚起步,还没有现在这么有钱,不过在青城市也是数得上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