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瑟斯点点头，那还比较安全。朗霍华德值得信赖，也不会做出任何损害苏诺利益的事情。西蒙尼和瑞安也是自己人，属于可控范围之内。
  “那以后你不要再对任何人透露关于你父亲的任何信息。”兰瑟斯说道，“我会继续按照这条线追查下去。要是有任何进展，还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朗说他叔叔想见我，他还说，他叔叔是整个帝国知道关于金翅鸟信息最多的人。你觉得我需要去和他谈谈，问问我父亲的有关情况吗？”
  不过苏诺又想起来，朗大概已经问过拉莫斯总长大人了。之前这家伙还找到过“双子星”的照片，所以估计知道更多情况的希望也不是很大。
  甚至以上种种都是猜测，现在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自己就是“双子星”的孩子。
  她很难过，也很沮丧。
  “随便你，看你的心情。而且我估计，要真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朗·霍华德早就告诉你了。”兰瑟斯·罗素的想法也和苏诺一样。
  苏诺点点头，确实如此。
  而且还是那种感觉，她对见拉莫斯总长大人有种难以名状地排斥和恐惧。虽然朗一再向她保证，自己的叔叔人很好，让她不要有什么顾忌，可她就是不想迈出这一步。
  其实兰瑟斯·罗素自己那边也是一团乱麻。
  罗素公爵大人身体状况持续欠佳，可是依然坚持在第一线，直接负责泰瑞莎星域的诸多后续事宜。
  自己叔叔西泽尔还在恢复期间，可是由于自己女儿失踪，颇受打击。无论是精神状况还是身体状况，几乎都是一蹶不振。
  这些都还是次要的。
  最重要的是，埋入兰瑟斯·罗素心中的那颗怀疑的种子，已经在肆意成长。马上就要占据他的整个心灵，侵蚀他的理智，逼迫着他走向疯狂。
  如果自己的推论正确，那露易丝公主肯定是直接参与者，可是叔父西泽尔呢？他是直接参与者还是根本一无所知，或者只是装聋作哑地静观自己的妻子胡作非为……
  兰瑟斯·罗素发现自己不能再往下想了，越想仇恨和愤怒越不受控制。
  帝都其实是个危险的地方，在这里必须要保持绝对清醒的头脑，否则不知何时就会陷入险境。现在苏诺父亲的事情也混杂在其中，甚至有可能“狮鹫军团”的目标不仅仅只是她的父亲。如果真是这样，兰瑟斯对于苏诺是有保护义务的，毕竟双方的交易还没有结束。这场交易中，苏诺对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完成的很好，剩下的就看兰瑟斯了。
  很多事情不能急于一时，更不能仓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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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诺在和兰瑟斯·罗素密谈过了以后，心情非常沉重。
  她知道兰瑟斯·罗素是个心思非常缜密的人，没有什么把握绝不会胡乱猜疑。虽然在对话中他没有明确说什么，但是苏诺也明白过来，一切问题的关键所在就是自己一无所知的母亲。
  为什么会这样，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什么人吗，她又遭遇了什么……
  这些问题缠绕着苏诺，让她整个人愈发阴沉起来。
  晚上，苏诺实在睡不着，于是又在深夜呼叫起了远方的朗·霍华德。
  朗很快就接收了通话请求。
  “阿诺，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朗本来以为苏诺有什么急事，但看到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异常的情况。
  苏诺斟酌了一下，犹豫着问起了自己心中的疑问，“朗，你还记得那次我们在星星湖边上遇到的‘执法者’吗？”
  朗皱起眉头，他记得曾经苏诺也问起过这个问题。当时自己就跟她说过，自己没有受伤，那几个刺客已经被三大家族当场格杀，所以这件事就过去了，没有任何人会再提起这件事。
  “无结果即无事发生”——这条原则一直是贵族们和皇室之间一条不成文的规则。也是靠着这套规则，双方之间维系着一种怪异的平衡。
  只要不闹到明面上，不对双方中的一方或同时造成实质性的损害，那就是没发生过。
  当时那场刺杀其实是皇室对三大家族的试探，或者说是图密善皇太子殿下对三大家族的试探。因为此前现任皇帝路德维希七世一直安分守己，从不轻易去试探贵族和元老院的底线。倒是这位皇太子殿下，这两年突然躁动起来，小动作一直不停。
  “怎么好好问起这件事了？”朗知道苏诺绝不会这么晚无故发问，“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兰瑟斯·罗素今天对我说，他怀疑我父亲的失踪和‘狮鹫军团’有关。”苏诺最终还是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了，反正她的事朗所知甚深，不在乎再多这一件。
  果然，朗·霍华德也和苏诺当时的反应一样，虽然难以置信，却对兰瑟斯·罗素没有什么质疑。
  “为什么呢？”朗·霍华德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真要按照兰瑟斯的结论推算，这场追杀应该持续了很长时间。做出这个决定的人应该是先皇，那是个比现任皇帝路德维希七世更胆小怕事的人物，虫族战争已经吓破了这位陛下的胆，到底是什么事情触动了他的神经让他做出这个决定？”
  “总督大人还问起了我母亲，可是我一无所知。”苏诺干脆地说道，“我既没有任何关于我母亲的记忆，也没有听我父亲说过任何关于我母亲的事……”
  朗刚想说什么，但很快又闭嘴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其实……要不然我再去问问我叔叔，当年金翅鸟里面有没有女性成员……”
  “算了，等兰瑟斯那边再查查吧。”苏诺又打起了退堂鼓。
  “我其实就是想问问‘狮鹫军团’的事，他们很强吗？这只军队是怎么挑选的出来的？他们为什么对皇室保持了绝对忠诚？”
  这些黑暗中的恶犬到底是什么实力，这恐怕是苏诺目前最关心的事情了。
  第61章
  “阿诺, 你听说过‘天堂堡’吗？”朗听到苏诺的问题后, 反问她。
  苏诺愣住了，好像没人和她说过这个词。
  当年克劳狄大帝为了压制其他高阶精神力者，暗地里创建了“狮鹫军团”这支军队。
  最开始，贵族们对于“狮鹫军团”并没有多重视, 他们更多地还是畏惧克劳狄大帝本人。毕竟开国皇帝昔日的神勇无敌, 给太多人留下了无可磨灭的印象。
  “狮鹫军团”中的“执法者”首次进入人们的视野，还是因为那位前皇太子的冤死狱中。但是这件事, 贵族们更多地还是震惊于克劳狄的冷酷无情，对于“执法者”的杀伤力还没有清醒的认识。
  真正让所有人深刻地认识到这些暗卫的可怕, 是在克劳狄大帝突然驾崩以后。
  那时，后宫虽然只有一位皇后在位，但却有不止一位皇子, 皇后所生的皇子反而是最小的那位。
  后宫女眷们在克劳狄大帝要召回林皇子时，都同仇敌忾地对付皇帝陛下。等压在内廷女人们头上的那座大山崩塌后, 金波宫立即就陷入了内斗。
  当时几乎整个帝都都参与了这场政治斗争, 贵族、元老院、军队……每一方势力都选择了自己的代言人，力图将金波宫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然后最后，胜出的居然是最小的那位皇子。当时的皇后，凭借着在克劳狄大帝最后的岁月中，一点一滴逐渐侵蚀掌控的“狮鹫军团”，一夜之间将其余皇子全部除掉了。
  不仅如此, 当时各大势力被派入金波宫里的高阶精神力者也被一扫而空。甚至浮在台面上的各种势力, 不甘心自己的底牌被撕掉了，连夜进入金波宫去质问皇后所作所为时, 也都是有去无回。
  金波宫主殿“琥珀大厅”还有通向那里的长廊上的鲜血都能将人的脚踝淹没。
  那次几乎就是帝国权力高层的一次大洗牌。
  没有人能够想到, 那位二十刚出头、平时只知道甜美傻笑的年轻皇后居然能这样豁得出去。
  在危急关头, 三大家族和军部的人甚至都派了精锐围住金波宫，却因为“狮鹫军团”的存在，寸功未立。
  至此，人们才知道，克劳狄大帝竟还留着这么一手。
  而从那一夜起，“狮鹫军团”的大本营——“天堂堡”彻底成为被帝都权力高层忌惮无比，完全不可说的名词。
  “所以，所有的‘狮鹫军团’的人都在‘天堂堡’，是吗？”苏诺追问道，“第一代‘执法者’肯定是克劳狄大帝一手挑选缔造的，那后面的呢？他们总不可能一直活着，总要吸收新鲜血液吧。”
  “他们从来不对外界招募新的成员，所有成员都是男性，他们都是在‘天堂堡’出生、训练直到合格时外出执行任务；最后死亡时，除非是在外赶不回来的，否则一定会死在‘天堂堡’。”朗说出了让苏诺毛骨悚然的一种存在方式。
  “甚至，那些死在外面的成员，也会选择自爆，不让别人找到他们的尸体。”
  “为什么会这样，你们这些大贵族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搞清楚内情吗”
  “开始是想搞清楚，但是获得的信息途径实在太少了。后来双方交锋过几次后，贵族们发现付出的代价太大，而且对方要的不多，于是双方就各退了一步达成新的平衡。”
  苏诺觉得脑子里的信息太多，一时没捋出个条理来，“朗，你知道吗？就凭你口里说的这些情况，这些‘狮鹫军团’的人不像是‘正常人’！”
  她思考了一下，又结结巴巴接着说道：“就是那种正常、正常繁衍生长的‘正常’人……”
  “我知道你的意思，人不可能凭空产生。外面盯得这么紧，他们还能维持正常的更迭换代，肯定是用了非正常的繁衍技术。比如说克隆技术，甚至克隆技术都没有那么快……”
  “这不是违法的吗？”苏诺非常不理解，“皇室不可能一边禁止别人使用基因技术，一边又自己暗地里以此为基础，大肆打造自己的私人军队！”
  “你忘了，他们是黑暗中的人，也是一群从来没有在这个世间存在过的人。甚至，他们都不一定是‘人’。”
  苏诺突然想起了自己对这些“执法者”的感知——那种有别于普通人类的生物频率。
  “你们也没有搞清楚皇室是怎么对他们实现绝对控制的？”
  “其实，有一种说法，就是‘狮鹫军团’的生存机理更类似于一种我们并不陌生的生物……”朗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帝都贵族圈里流传的那个匪夷所思的传闻说出来了。
  “虫族！”苏诺立即就接上了这个话茬。
  朗很愕然，因为对于这个传闻，苏诺做出了和自己叔叔一样的论断。
  “我叔叔也是这个感觉！如果你们两个人都是这样感知的，那这个传闻就非常可信了。”朗思索了一会儿，有点头疼地说道。
  “虫母和虫后是靠着信息素和精神力来控制整个种群和族群的。那伍尔夫家族也是这样控制‘狮鹫军团’的？”苏诺同样也觉得很麻烦。
  “苏诺，这段时间你老老实实待在学院里，哪里也不要去！”朗突然反应过来，“不管兰瑟斯·罗素查出什么东西，你都不要轻举妄动，有事立即和我联系。”
  “兰瑟斯·罗素做事有分寸，身后还有罗素家族。你不一样，我离得远，有时候不一定赶得及，你在帝都真正能依靠的东西不多。帝都的水太深了，一定要当心，记住了吗！”
  朗·霍华德觉得自己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危险似乎就近在咫尺。苏诺内心也有点在打鼓，她郑重地答应了朗·霍华德的要求，在忐忑不安中结束了这次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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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少有的平静日子里，宇宙历3645年如期而至。
  在过去的一年中，帝国在极其被动的情况下接连取得了两场大捷，让所有人重新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于是皇室决定今年的元旦要好好庆贺一下，由金波宫出面举办一次盛大的新年舞会。
  作为新任“帝国最强者”，苏诺也在受邀之列。但当兰瑟斯·罗素通知她这个消息时，毫不意外，总督大人收获了白眼一堆。
  “我去干吗？我又不会跳舞，坐在那吃甜品？”苏诺吐槽道。
  兰瑟斯也没多说什么，“我只是问问你的意见。你要是真不想去，我帮你推掉就是了。”
  总督大人叹了口气，“你白眼不用翻得这么肆无忌惮，我好歹还是你的上司……”
  “那你新年打算怎么过？”兰瑟斯又多问了一句。
  “还能怎么样，吃饭睡觉呗！”苏诺挺无所谓的。
  说实话，苏诺挺不喜欢过节的。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好像是在提醒自己，她是孤家寡人一个。
  “朗·霍华德肯定不会回帝都的。”兰瑟斯提醒苏诺。
  “我知道，大少爷已经说过了。虽然现在皇室对你们三大家族的约束力不够，但是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朗那边忙得很，脱不开身。而且他也不想参加皇室新年舞会，要是回了帝都却又缺席舞会，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
  苏诺回答地也很痛快，这些事朗大少爷都和她说过了。
  突然，她有点恶趣味地问道，“那拉莫斯总长大人会参加舞会吗？”
  兰瑟斯·罗素被她逗笑了，“你觉得总长大人有这份闲情逸致？那位大人从年轻时就完全不买皇室的账，现在被困在帝都更是怒气冲天。真要把他拖过去出席，估计场面一定很火爆！”
  “那我不出席这种场合也是天经地义了！我也是强者，我也要有强者的矜持，对吧！”苏诺冲兰瑟斯挑了挑眉毛。
  “对！苏诺大人所言甚是！”
  兰瑟斯·罗素看着眼前这位刚成年的姑娘，突然有种由衷的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