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蜜婚日常 第3节
作者:兮知      更新:2024-05-15 06:49      字数:8077
  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阮初秀抬头震惊的看着他,表情有点傻,目瞪口呆的模样。
  曲阳眼里飞快的闪过丝笑意。“我走了。”拎起空荡荡的小陶罐。
  “阿阳哥再见。”阮初秀送到了山洞口,一点都没有掩饰她的欢喜,笑的眉眼弯弯,一双杏仁眼炯炯有神,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曲阳回头看了眼,觉的这小姑娘其实也不丑,挺好看的,养白点应该更好看,声音也好听脆脆的,笑容像阳光般灿烂,还挺甜。初时听胡爷爷说起,想着小姑娘也可怜,能帮把就帮把,反正也没人愿意嫁给他,现在看来,这媳妇小了点,感觉还是挺不错的,最重要的是不怕他,上午见面时他就注意到,这小姑娘不怕他。
  等人走远后,阮初秀才返回山洞内,高兴的在小小的山洞里直蹦直跳,时儿捂着脸时儿笑的傻痴,兴奋的没法用语言来形容,又扑倒在床上来回滚动着,太高兴了。天上掉了个好男人给她啊!这穿越别的不说,光这一条,便是吃再多的苦她也满足。
  胡大夫拎着食盒进山洞,见她精神面貌和上午大不同,容光焕发的显然有好事。“遇着什么事这么高兴?”高兴是好事,对病情有好处。
  “刚刚阿阳哥过来了趟,送了鸡汤给我,满满的一小陶罐我都给喝光了,现在肚子还饱着呢,还给我搭了个小灶。”阮初秀笑嘻嘻的指了指。
  “心里头欢喜罢?”胡大夫眯着眼睛笑,打趣着道。
  阮初秀这会一点都不矜持,乐滋滋的直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胡爷爷你真好。”如果是在阮家,就阮程氏的性情,还不知道会给她指门什么亲事呢。对了,等娘来时,得跟她说说,虽说离了阮家,可这成亲是大事,阮家那边还是得出面才成。
  “你俩啊,都是命苦的孩子,凑一块了就好好过日子,我瞅着啊,你俩都是顶好地,这日子过的准不差。”胡大夫满眼慈爱的叮嘱。
  阮初秀小鸡琢米般的点头。“胡爷爷我知道的,等往后啊,你要愿意就搬来和我们一块住,我们给你养老孝敬你。”
  胡大夫乐呵呵的笑着,没有说话。“快把药喝了,一会得凉了。”
  下午曲阳过来,手里拎着个油纸包,阮初秀细致的打开,里头放着六块糕点,萦绕着浓郁的香味,她是不知道是什么香,反正闻着看着都觉的这味道应该是好吃地。“阿阳哥你下山了?”拿了块尝了口,果真好吃,甜而不腻,放在嘴里抿会就化成了水。
  曲阳略略颔首。
  阮初秀吃完一块,拿了块递到他嘴边,眉开眼笑的看着他。“阿阳哥也吃块,好吃。”
  曲阳沉默了下才张嘴咬住糕点。
  “中午胡爷爷来给我送药送饭,我跟他说了上午的事。”阮初秀碎碎念的说叨着。“阿阳哥,往后咱们把胡爷爷接家里来住行不行?”
  “可以。”
  阮初秀继续说,边吃边说。“再过个两三天,我就可以不用吃药,待我娘来山上时,我跟她说说咱俩的事。”
  “别住这里。”
  “不住这里住哪里?我不想回家住,回去了就出不来啦。”阮初秀有点口渴,倒了杯水。
  “住我那边。”
  哎哟!阮初秀脸红了红。“暂时不行罢,得把事张罗了才能住过去。”说着,想起什么似的,又道。“阿阳哥你别给什么物件钱财之类的,我奶奶可是当着全家的面说过,要麽将生病的我扔山里要麽她就撞死在家门口,我是被阮家丢弃的,只要跟我爹娘说声就行,他们同意了就行,我爷我奶无所谓。”
  “我去跟你爹娘说。”
  “我娘会上山的,我先和她通个气,说好个日子和时辰让爹娘一同进山,到时你再过来罢。”阮初秀有点儿紧张,骨子里少了矜持,一个没注意就露馅了,哪个姑娘家能像她这样,说起自个的婚事张嘴闭嘴的没个羞样。
  却见曲阳仿佛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般,点着头答。“好。”
  “你会不会觉的我有点不知羞耻?”忍了忍,没忍住,阮初秀问出了声。
  曲阳愣了下,见她紧张的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的脸稍有缓和,露出些许温和的意味来。“没有,你很好。”顿了下,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顶。他是真觉的这小姑娘不错,挺有主见,不是一昧的愚孝,好与不好都门儿清,也不顾及个甚,挺对他的心,且相处时不显扭捏,态度落落大方,他也觉的轻松。
  “我也会努力当个好妻子的。”阮初秀一感动,就大着胆子握住了男人的手,这露骨的话说的别提有多认真,神态透着窘迫,眉宇间却是坚定,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分明还挺稚嫩,就是个小孩儿,曲阳被她这么握着手承诺着,一颗心忽地就颤了下,热热烫烫。“行啊。”
  人都走了,阮初秀还沉浸在男人的笑容里没法回神。这男人笑起来,真是太迷人了!哎哟,她的一颗少女心都要爆炸了,受不了呀受不了呀,她往后就要和这个男人生活一辈子?过不了多久这就是她的男人了,想想就荡漾的不行不行,俩个字幸福!
  ☆、第6章
  阮初秀有点迫不急待,满眼都是粉红的心心,理智果断的掉线了,傍晚胡大夫过来时,她没羞没臊的说道。“胡爷爷,你下山后去趟阮家好不好?跟我娘说声,明儿上午过来趟,我想把我和阿阳哥的事跟她通个气,胡爷爷你觉的呢?”
  胡大夫乐呵呵的直点头。“行,这事得利落点,你全愈后,就把婚事张罗好,先一块住着,有阿阳顾着你,就出不了什么事。”暗暗想着,回头得和阿阳说说话,成亲归成亲,初秀年岁还小,再者身子也瘦弱,洞房这事得往后推两年才成,得先养养人。
  “嗯。”阮初秀直点头,想起件事,看着胡大夫认认真真的说道。“胡爷爷我和阿阳哥说了,我俩成亲后,如果你愿意,就搬来和我们一道住罢。”
  “这事不着急。”胡大夫心里头挺高兴,又觉的欣慰,他没看错这俩啊,都是顶好的孩子。
  后面细细叨叨的说了会琐碎家常,瞅着日落西山,胡大夫就拎着食盒下了山,拐了个弯,去了趟村西阮家。
  这会天色已见几分灰暗,视野略显模糊,村里家家户户都吃过晚食,或是在院子里歇着道家长里短,或是坐屋里拾掇琐碎,劳累了整日也就现在清闲惬意点,阮家院子里,阮刘氏和大儿媳带着小孙孙玩耍,阮老头懒洋洋的靠着墙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旱烟,阮永氏趁着还有点微弱的天光,坐在屋檐下缝补衣裳,西厢屋里最是热闹,磕瓜子儿的声响,孩子的嘻笑打闹声,大人的逗趣笑哈。
  “文丰媳妇。”胡大夫站在篱笆外,朝着东厢喊了声。
  阮刘氏将小孙孙搁到大儿媳怀里,起身笑着喊了句。“胡大夫。”因着是来找三弟媳的,她倒也没多事。
  “胡大夫屋里坐。”阮永氏边起身搁下手里的衣裳针线边客气的说着话,又朝着在屋角独玩耍的小儿子吩咐着。“业守,去屋后面把你爹和二哥喊回来,就说胡大夫来家里坐。”同时心里暗暗想着,踩着天黑过来,莫不是大闺女出个甚事?
  西厢屋里的夫妻俩,听到动静对视着,阮张氏走到门口,瞅着东厢望去,皮笑肉不笑的道。“三弟媳啊,胡大夫这会过来,莫不是山里的初秀出甚急事了?要不要我去将在吴家窜门的娘找回来?”
  “二婶胡大夫都没有说话呢,你在旁边胡咧咧个什么劲?”阮于氏不轻不重的呛了句。二婶这女人也是够可以,爱占小便宜不说,好吃懒做不说,爱慕虚荣不说,整个就是一废人,偏生这女人还总是没事找事,阮家要是少她一个,不知道得清净多少,也不知道奶奶看上她哪点,婆婆和三婶多好的人,眼睛还就只看得见二婶。
  阮刘氏见二弟媳要开口,不紧不慢的道了句。“搭理她干什么,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德性,没得白费了口水。”接着往东厢看去,扬声说。“初秀她娘,我去烧壶开水过来,你别忙活。”又低头看着大儿媳。“起风见凉了些,抱着孩子进屋罢。”
  阮张氏一肚子的话憋在嘴里转了又转,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人都各忙各的去了,她还说个屁啊她。就知道大嫂看着老实就是个奸货儿。
  东厢上屋里,不大的一间屋子,很快就站满了人。胡大夫扫了眼,见他们紧张的神情,乐呵呵的道。“初秀好着呢,我这会过来,是给她传个话。”目光落在阮永氏身上。“文丰媳妇,初秀让你明儿去山里趟。”
  “喔。”阮永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过了会,才道。“胡大夫初秀她真没事罢?”
  “没事。就是想让你进山趟,她有事要跟你说。”
  阮永氏这才笑了起来。“嗳,我明儿一早就进山,我原也想着明儿进山趟。”
  胡大夫走后没多久,去左右邻舍窜门的阮程氏回了家,西厢里的阮张氏连忙去了正房。阮老头夫妻俩住的屋子,旁边就是老大阮文善夫妻俩,再过去是阮文善的大儿子阮业兴夫妻俩,阮文善还有个二儿子阮业浩和三闺女阮如秀,都住在正屋的后面。阮张氏和阮程氏说话时,仅隔一墙,隔壁屋里的阮刘氏听了个清楚,无奈的摇了摇头,遂忙自个的事,想着明儿找个时间和三弟媳说说,这二弟媳啊,整天上窜下跳,家里搅的乌烟瘴气,也不知道她图的是什么,家里没个安宁,住着也不舒坦啊。
  次日清早,阮永氏天蒙蒙亮就起了床,略略的捯饬下自个,匆匆忙忙的进了山里,等她到山洞时,天色大亮,山里鸟叫声此起彼伏的好不热闹。
  “娘。”阮初秀精神劲头越来越好,前面睡的多身子骨都泛疼,眼下就起的早些,没事在山里乱转悠,远远的见着母亲,眉开眼笑的扬声喊。
  阮永氏见着大闺女这鲜活样儿,打心眼里高兴,嘴里却碎碎念着。“山里清晨透着寒,你要出来走动,也得等太阳出来后,没得沾了露水雾气,这病才刚有好转呢,可得多多注意着。”
  “没事,我心里知道的娘,这些天睡的有点多,睡不着,躺床上也怪难受,就出来活动活动身子骨。”阮初秀亲昵的挽住母亲的双手,依偎着她往山洞里走。
  阮永氏心里暗叹。初秀生了场大病后,倒是越发的见活泼了些,这样好。怜爱着抚了抚她的发顶。“初秀啊,你喊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是件大喜事儿。”阮初秀一点都没有掩饰她的好心情,凑到了母亲的身边,欢喜的细细嘀咕起来。“娘,我这病没几天就能完全康复,我不想回阮家,我想住在山里头。”
  阮永氏顿时就皱了眉。“初秀啊,你可不能住山里头,住在山里太危险了,小姑娘家的,不能住山里头。”
  “娘。你听我说,别着急。”阮初秀抚摸着母亲的胳膊。“娘我也到年岁了,嫁人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你说依着奶奶的性子,还有个二婶在,我能嫁个什么好人家,再者我生了场大病,身子骨虚的紧,得好好养着才成,可我回了阮家,奶奶能允许我养身子?家里本来就劳力不足,我回了阮家别说歇十天半个月,就是一天都得不到歇,就得脚不沾地的忙起来,娘,说不定我没折在天花里,就得折在阮家被累死。”
  这是实话,阮永氏听着心揪着团。“可是,闺女啊,你真不能住山里,你一个姑娘家,住在山里不安全。”
  “我跟胡爷爷说起这事,胡爷爷见我铁了心不愿意回阮家,就跟我说了个事情。”打好了铺垫,阮初秀开始说正事。“娘你知不知道山里住了个猎户,胡爷爷跟他关系好,我这山洞周边就是请他在深山里寻了些大猫的粪便,才一直平平静静的没出事。昨儿由胡爷爷领着,我和那猎户见了面。娘,他虽说看着煞气重了点,却是个极好的人,昨儿上午见的面,中午他就拎了个小陶罐过来,里面是炖好的鸡汤,满满一小陶罐我都喝了个干净,下午他又拎了个油纸包送来,特意下山买的糕点给我解馋,还有喔,娘你看那小灶,是他重新堆砌的。”
  山里住的猎户,阮永氏倒是知晓些,也曾远远的见过几回,长的高高壮壮,脸上有道大疤痕,面无表情看着挺吓人。没想到,心地这么好。
  阮初秀还在继续说着,满脸的笑,双颊红晕,眼眸明亮,容光焕发的模样。“昨儿下午他过来时,我们说着话,我说往后要孝敬父母还要爱护弟弟,问他愿不愿意,他说可以。后来我又说,胡爷爷愿意的话,就接过来一道住罢,他说可以。娘,我觉的他是个好人,虽然年岁比我大,看着不好相处,其实是个细致妥当的,反正我也快到年岁,与其被奶奶指个人,还不如和阿阳哥成亲。”
  “你,你想嫁给他啊?”阮永氏听女儿说着,也觉的这猎户不错,可她是个母亲,却觉的这样的女婿还是差了点。“他没田没地,就靠着打猎为生,要是哪天伤着了或出了事,你怎么办?上面没个父母照应着,等你们生了孩子,日子会艰难的,还有啊,没个兄弟姐妹帮衬,到底是单薄了些,他人好归好,可你得想清楚,女子嫁了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住在山里?对他的来历,咱们可都不清楚,就怕万一有个甚不妥当的,也说不定。”
  阮初秀沉默了会,然后,仰头看着母亲。“娘,纵然他有百般不妥当,可我跟着他,能吃饱穿暖,用不着吃苦受累,能好好的养着身子,往后的事,我想,只要我俩努力经营着,都是可以解决地。我跟着阿阳哥,将来是看地见的,可我若是回了阮家,这被天花掏空的身子能撑多久,我不知道。”
  阮永氏把闺女紧紧的搂在怀里,哭的泣不成声。初秀说的没错,山里的猎户再怎么不好,至少他是疼着护着初秀,可回了阮家,当爹娘的没出息,就是想疼着护着也办法,一个孝字压在头上,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忍着受着熬着。
  ☆、第7章
  哭了会,阮永氏轻轻的抚着女儿的额发,目光柔和满满的全是慈爱。“你想的透彻,也看的明白,我和你爹也就放心了。”鬼门关走一遭,原本就懂事,现在已然像个大人般,都有了自个的主见,是好事,她却觉的心酸,闺女在生病的时候,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才成了现在这模样,她连想都不敢想,每每想着就撕心裂肺似地疼。
  “娘。这事你跟爹通个气,然后呀,再告诉大伯和大伯娘。”阮初秀垂眼,细细的接着说。“我和阿阳哥说,不需要他准备什么,反正准备了也得落到奶奶的手里,不如留着我们自个用,不出聘礼,奶奶肯定会闹,让大伯出面压着罢,反正当初是奶奶自个说的,要麽就把我扔山里自生自灭,要麽她就撞死在家门口,这是她说出来的话,我是被阮家丢弃的。”
  阮永氏知道这样是好的,嘴里却道。“初秀这样太委屈你了,哪个姑娘家嫁人男方不出聘礼,往后你在村里可就没法抬头了。”
  “这算什么,阿阳哥送了聘礼,奶奶会给我准备嫁妆?只怕连身体面的衣裳都没有。”阮初秀扁扁嘴。“最后还不是得爹娘自个想法子,给我寻摸衣裳和嫁妆,有二婶在,还落不着好呢,不知道得怎么嚼舌头,回头奶奶还得怨你们,本来这趟我生病,奶奶就没出钱,全靠着爹娘和大伯大伯娘,奶奶看在眼里,指定不痛快,憋着口气呢,只这会她理亏,底气不足没敢闹腾罢了。”
  阮初秀越说越气。“脸面又不能当饭吃,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和阿阳哥住在山里,平素也不和村里来往,再说阿阳哥气势足着呢,只怕旁个也不敢当着面指指点点议论,娘,没事的,就一阵的事儿过去了也就没什么,就是不能便宜了奶奶,她都没把我当孙女。”
  阮永氏听着闺女说的一套一套,忍不住笑出了声,点了下她的额头。“你这孩子病了场,这嘴皮子倒是越来越利落,也好,你怎么想就怎么着罢。”说着,沉默了会,认真的说了句。“待着分了家,日子就好过,你们时常过来走动,他那边没个帮衬,可你下头还有俩个兄弟呢,都是一样的。”想了想,又多添了句。“要是近三五年里能分家,你差不多就该有孩子了,我啊,也能来给你们俩口子张罗张罗。”
  事情算是说定了,娘俩细细叨叨的说了番话,倒是愈发的亲昵着,阮永氏走时,阮初秀恋恋不舍的陪她走了好长一段路。
  今个有点耽搁,阮永氏回去时,已经过了早食,厨房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连碗粥都没有留下,阮程氏就坐在正屋的屋檐下,阮永氏喊她时,她也没个反应,眼见三儿媳自厨房走出来,才刺了句。“还知道要吃早食啊?我道你不知道呢,大清早的就没了影儿,知道的是你在割猪草,不知道的你以为你在山里干什么,别人家的媳妇手脚利落,一早上都割好几趟,你倒好来回就一趟,还有脸想着吃早食。”
  阮永氏装着没听见,默不作声的往东厢走。不料,阮程氏却没个罢休,大声喝道。“站住,上哪去?”
  “娘我回屋里把衣裳洗出来,再去菜地里忙活。”阮永氏想着早晨在山里大闺女说的话,眼眶氤氲了层雾水。初秀还是别回家里的好,回来了,被天花掏空的身子骨说不定真得折在家里头,回头得好好的感谢胡大夫,庆幸有他在,还有结干亲这事,也得办实了才成。
  阮程氏骂道。“指望着你一早上就打了一蒌猪草的干活劲,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去。”
  “娘,菜地里的活要紧,得赶紧撒了种,过阵挑镇里买卖呢。”阮刘氏从屋后晾完衣服回来,温温柔柔的插了句。
  “就没见过谁家的儿媳整日里往山里跑,还大清早的天都没亮透,也不怕起什么闲话来。”阮永氏满脸嘲弄,嘴脸十足的刻薄。三儿媳平素最是老实温顺,私下攒钱倒是攒的欢,还有大儿媳,瞅着温柔懂事,也是个表面货。
  泼脏水似的话,阮永氏听着身体直打哆嗦,忍了又忍,咬紧牙关死死的忍。不能顶嘴,真顶了嘴,闹起来,婆婆再怎么不是,说的也是她这当儿媳的,再者婆婆不怕丢脸,她还要脸呢,传到外面多事的八婆嚼两下舌根,不知道得变成什么样。
  阮于氏在屋里给小儿子喂奶,听到这里,忍不住拢好衣裳,抱着吃饱的儿子走了出来。“奶奶你都活了大辈子,说话能不能经点脑子?上下嘴皮子一碰说的轻巧,这话传到外面,有这么个没事给自家媳妇乱泼脏水的祖母在,阮家的子女还要不要嫁人娶媳妇?”二叔子业浩和小姑子如秀,一个十七一个十四,正是说人家的时候呢。
  阮于氏底气足,是有原因的,她是隔壁上阳村于屠户家的幺女,上面足有六个哥哥,打小就被父母哥哥嫂子们宠着护着,所以才养成了个直脾气,受不得半点气,甭管你长不长辈,她有理她就大声呛回去。
  “娘。业兴媳妇这话说的不错,咱们家好几个孙辈正在相看人家呢。”阮刘氏垂眼不紧不慢的说着,面上不显,就跟看见蛆似的犯恶心。婆婆近两年越老就越尖酸刻薄,尤其还有个二弟媳在旁边煽风点火,得好好的想法子分家才行,再这么着,日子没法过了,也是三弟媳忍性好,细究起来,比她可命苦多了,三弟一家子同样为阮家累死累活,文善好歹在阮家能说上话,婆婆待他们略有顾及,三弟一家子就只有挨骂忍受的份。
  被大儿媳和孙媳妇呛着,阮程氏脸上挂不住,自知理亏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把火撒三儿媳身上。“我看你挺闲,一会我去趟镇上,多接点绣活回来,忙完了地里的活,你就赶紧给我做绣活,业浩如秀业山,眼看要嫁要娶,这一两年里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说着,视线落在大儿媳身上。“你也一样,业浩如秀可都是你的孩子,多上点心出点力,没得办事的时候到文善耳边乱嘀咕,嫌东嫌西道长说短。”
  “奶奶,我二婶呢?”阮于氏很直接的问着。
  阮业山是阮文和夫妻俩的大儿子,今年十五岁。
  阮程氏瞪了眼孙媳妇,没好气的道。“自然也不会落下,就你事儿多,整日里没事东一嘴西一嘴,这么闲,你也帮着多做点绣活。”
  “奶奶,我娘没教,我可不会。”阮于氏半点都不怕,扔下一句抱着小儿子进了屋。想压榨她,没门儿!要绣也是偷偷的绣,和婆婆悄悄的攒钱。
  阮永氏进了东厢,坐在床边直抹泪。心想,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她是日也盼夜也盼,就盼着能早点分家,便是什么都不给也好过一家子住着。
  “初秀她娘你别在意,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也知她就是这么个性子。”阮刘氏端着只碗走了进来,将碗放到她手里,轻声细语的安慰。“快吃罢,已经凉了,好在还软和。三弟说要给你留个馒头,他得下地干活呢,这可不成,我没让,业兴媳妇近来不太舒服,胃口欠了点,只吃了一个馒头。你别忧心她,她好着呢,昨儿亲家拎着篮子来看她,屋里有两样糕点,就是这才不爱吃干干的馒头。”
  阮永氏死死的握着碗,眼睛盯着碗里的馒头,泪水落在上面,只听见她哑着嗓子轻轻的说了句。“大嫂,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分家?”
  “我也不知道。”阮刘氏说的惆怅。“忍着罢,总有天会分家的,别多想,对身体也不好,快把馒头吃了罢,对了,初秀让你进山可是有什么事?有个甚事你别怕麻烦,可以跟我说的。”
  阮永氏咬了口馒头,慢慢的嚼着,半响,才道。“是有件事,我正想和大嫂说说的。”说着,便轻声细语的将早上在山里和闺女说的话道了遍,末了添道。“大嫂你看家里现在这样,我也是真的不敢让初秀回来,大病初愈最是需要精细养养,这等好事哪会落在初秀身上。”
  “这是好事,能成事的。”阮刘氏拍了拍妯娌的手。“初秀这孩子,遭了这坎,倒是见伶俐了些,可见福祸相兮这话是对的。晚上我和文善说说这事,得赶紧把这事张罗好,初秀身边有个男人顾着护着,咱们就踏实了。”
  阮永氏拉着阮刘氏的手,真心真意的吐着心里话。“大嫂啊,幸好有你在。”要不是大嫂厚道,他们一家子在这个家只怕得更艰难。
  “这说的什么话,真论起来啊,文善也多亏了有三弟这个兄弟在,帮着分担着家里的重担,莫哭了,快吃了这馒头,一会把衣裳洗了咱们一道去菜地,可不能再耽搁了,娘又得站屋檐下指桑骂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