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节
作者:
温凉盏 更新:2024-05-15 07:06 字数:4152
那被编排成戏的故事无非是落魄天子潜龙时得女尚书搭救,并肩起事惺惺相惜,一朝江山在手,天子美人江山同时在握,真是无比的美满惬意。
显然这是往圆满的方向编排,因为看戏的人们大多喜欢圆满,而民间流传的另外几个版本,就大多比较坎坷离奇,若宜生看了,定不会再说出“故事略老套”的评语。可惜她看过一场戏后便兴趣缺缺不再关注,因此也未能得知。
她与罗钰的纠缠,哪怕一直流传到后世,历经数代成为无数人浮想联翩的传奇故事,然而与她本身而言,也不过只是她人生中极小极小的一部分。
她这前世今生,加起来几十年的时间里,实在经历了太多。
从少女时谨遵长辈命令的温柔端庄,到出嫁为妇后的郁郁不得意,再到为“女”挡刀一命归阴却去了那样一个离奇的地方。
及至重返人世,从伯府开始,从开始的想苟且忍让,到逼到无路可退后的孤注一掷,再到坚决地踏上反途。
最后及至如今。
她犯了一些错,走了许多弯路,懦弱过,迷茫过,悔不当初过。
然而好在,最终她还是找到了自己的路,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她年过三十,对许多人来说,她已是半老徐娘,作为一个女人而言,甚至没有了谈论情爱,乃至谈论梦想的资格。
然而她却觉得自己还很年轻,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她还要这天下太平,要这世道清明,要这世界一点点变得更好,一点点向她曾见过的那个未来世界靠拢。
她知道那很难,难到恐怕穷尽她一生,也很难达成十分之一、百分之一。
然而那又如何?
朝闻道,夕死可矣。
她已经找到了她的道,接下来只需努力便可。
她曾抱怨父母为自己取了个坏名字,觉得“渠宜生”便是“屈一生”,然而那都不过是无能者对所谓命运的抱怨。
渠宜生,可以是屈一生,亦可以别的无数意思,可以是驱一生心血为梦想而奋斗,亦可以是一生向道,不因艰难利诱而避趋之。
她只望余下半生,皆能坚守本心,笃志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这一章……其实可以算作完结章了xd
我觉得至此故事算是比较圆满,起码有头有尾的结束了,当然,这是相对于宜生个人的“求道”而言,她找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找到了余生努力的方向,这是这篇文的主线,主线完整了,自然也就圆满了,所以想把这一章作为完结章。
但是对于网文而言,显然还有很多没有交代,尤其是一些人的结局,还有主角和配角的感情归宿,未来发展,所以这篇文不会在此戛然而止,前面所说的那些都会在番外里交代,也就是从下一章开始就是番外了,提前说一下,不要太惊讶xd
☆、第158章 我心慕你(罗钰番外一)
番外:我心慕你(罗钰番外)
“陛下, 齐小姐求见。”
“不见!”
“陛下, 齐小姐又来求见。”
“不见!”
……
如此对话发生在罗钰与內侍间,近些时日几乎每日都在发生。那位齐小姐锲而不舍日复一日地求见,而罗钰便果决无情一次又一次地拒绝。
又一次说出“齐小姐求见”,然后得到又一个“不见”, 內侍第无数次一脸无奈地对守在宫门外的少女说道:“齐小姐,陛下国事忙碌,实在无暇分身, 您还是回去吧。”他可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儿啊, 哪里像他家陛下, 硬邦邦的“不见”两个字,多伤人家的少女心。
齐小姐是位看着十□□岁的少女,眉目如画,鲜活生动,一身暖黄衫子活泼又亮眼,就像春天的黄鹂儿, 浑身都洋溢着美好青春的气息。
啧啧,这样一位佳人, 他家陛下怎么就无动于衷呢!內侍心中感叹着。
齐小姐听了內侍的话, 漂亮的脸蛋上却没有一丝郁闷, 反而扬起大大的笑容,对內侍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多谢公公, 那我明日再来。”
浑然没发现自己被拒绝了似的。
內侍心里叹息,不由劝道:“齐小姐,您……要不听小人一句劝,放弃吧。”
齐小姐愣住了,灿烂的笑也忽然僵在脸上,看上去有些可怜巴巴的委屈。
內侍又叹了一声:“陛下的心思……您也是知道的,您便是再来多少次,恐怕也不会变。您如今……小人斗胆说句不好听的——您如今已经十九,都快二十了,再耽搁下去……上次我还听见齐大人为了您的婚事唉声叹气。您便是不为自己想,也为齐大人齐夫人想想呀。”
內侍一边说着一边叹息。
这位齐小姐是朝中重臣之女,那重臣是皇上心腹,因而宫中宴饮游乐时有资格带女眷入宫,然后不知怎么的,这位齐小姐见了皇上,竟然一见倾心,从此一颗红心向陛下,从十七岁到如今十九岁,最好出嫁的年华,全都蹉跎在陛下身上。
她的表现太过直白炽热,简直就像民间男子追求喜欢的姑娘一样,然而,她是高官嫡女,她追求的是九五之尊的天子,又怎能与民间凡夫俗妇相比?
因为她这大胆炽热的追求攻势,京城与齐家门当户对的人家都没了跟齐家结亲的意愿,而她的名声,也多多少少受损。
內侍虽不是内宅妇人,但他们这种人最要紧的就是要心眼儿灵活,消息灵通,因此他自然知道,这位齐小姐如今几乎已经成了京城众夫人小姐们的笑柄。
她们嘲笑她不知羞耻地追求男人,没一点儿女儿家的矜持端庄。
她们嘲笑她如此不知羞耻地追求了,却没得到帝王的一丝丝回应,简直就是热脸贴在人家冷屁股上,真是——哎呀,换了她们,臊都臊死了!她居然还有脸继续追求下去!
其实起初并非是这样。
皇帝迟迟不立后,甚至不封妃,不选秀,偌大的后宫一个人都没有,朝臣们操着老妈子的心,整天地劝皇帝为江山子嗣着想,为皇帝推荐了无数大家闺秀,然而皇帝心如顽石,岿然不动。
于是久而久之,朝臣们死心了,本来有点儿心思的夫人以及她们的女儿也死心了。
谁知突然冒出这么个齐小姐。
居然堂而皇之,狗皮膏药似的追求起当今天子!
胆子够大,脸皮够厚,然而也实在让人羡慕。那些觊觎皇后之位的夫人小姐们纷纷心动。
虽说这齐小姐不知羞耻脸皮太厚,但俗话说得好,女追男隔层纱,哪个男人能抵挡地了青春少女如此强烈的追求攻势?听说皇帝以前都没正经接触过什么像样儿的女人,说不定是还没开窍,而这个齐小姐一追,恰巧开了他那个窍,让他君心沦陷了怎么办?
若真让这个姓齐的真的如了愿,那她们还不得后悔死!
因此,一大堆贵女争相效仿,大胆热情地向皇帝发起追求攻势,狂蜂浪蝶般蜂拥着扑向皇帝这唯一的一朵娇花,什么御花园偶遇,什么情诗表白,什么宴席上悄悄抛媚眼儿……让保守顽固的腐儒们纷纷表示世风日下,大呼看不下去。
然而偏偏主管礼制的礼部尚书渠尚书对此不仅不加阻拦,反而还暗暗有鼓励的意思。
于是有意在后宫占据一席之地的贵女们更加积极了。
大约长达半年的时间里,罗钰就像那盛放的香花,吸引地贵女们如痴如狂,争相想要把他这朵香花采下。
然而,半年之后,罗钰大发雷霆,命人将一个见了他直接脱了衣服,试图生米煮成熟饭的贵女直接扔出宫门,并下诏给那贵女的父亲,命他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又分别斥责了其余几个行为太过火的贵女的父亲。
之后,无论哪个贵女,只要再做什么稍有越矩的举动,罗钰立刻毫不犹豫地啪啪打脸。
几次下来,狂蜂浪蝶退地一干二净。
贵女们都是要脸的。
可是,唯有一个人,却还在坚持不懈地追求着帝王,丝毫不怕打脸似的,一次次被拒绝,最后甚至被拒绝入宫,也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这个人自然是齐小姐。
从开始,到结束,不管中间其余贵女们是何态度,她始终维持着自己的步调,大胆直白地追求,却不会像那些投怀送抱的贵女一样过分,追求,却不纠缠,只是直白地表达爱意。然而那些贵女的作为到底是牵累了她,即便她的行为不过分,也惹得罗钰反感不已,因为正是她的追求,才引来了那些狂蜂浪蝶。
因此,她也被罗钰拒之门外。
也因此,被拒绝却还不放弃,继续“倒贴”的她变成了几乎所有贵女们的笑柄。
再说她如今已经快二十岁,这般情形下,可以说已经很难再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丈夫了。
说她被陛下耽误了也绝不为过。
可是,陛下又有什么错呢?
她喜欢陛下,但陛下又不喜欢她,拒绝她也是理所当然的啊。陛下总不能因为她喜欢他,就委屈自己接受不喜欢的人吧?
內侍心里叹息着想着,心想这男男女女情情爱爱的,可真是麻烦哟,他这般阉人虽然不幸,倒也免了一番纠结。
內侍说罢,齐小姐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是个脸庞丰润的美人儿,笑起来让人感觉很舒服,有种如沐春风之感。只见她笑着,柔声对內侍道:“多谢公公相劝,我知道您是好意。”
这话说地內侍心里熨帖。
“可是,我心慕陛下啊。”她又说道。
內侍不由捂着额头闭了眼。
这般痴人,讲不通啊!
齐小姐仍旧笑着,“公公,你知道么,当世我最佩服的人,其实不是陛下,也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是定国公,渠尚书。在她之前,我从不知道,女子也可以那般大胆,那般肆意,竟能跟男儿一般站立在朝堂之上。”
“我是比不过渠尚书的。”
“可是我钦佩她的勇气,钦佩她当年孤注一掷,放弃京城贵女的身份,反而帮助当时还是草莽的陛下,从无人能看起的反贼做起,最后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步。”
“我学不到她治国的本事,但我可以学她的勇气。起码得为自个儿拼一次,将来老了也不留遗憾。”
“陛下不回应我是陛下的事,我心慕陛下是我的事,我不会太打扰陛下,他若不想见我,尽可不见我,但我不会因此而退却。”
……
如花的少女娓娓地说着心事,只可惜听她心事的人却是个不懂风情的阉人。
內侍心里叹了一回又一回,哪怕少女如此说,却还是不懂她到底为何如此执着。
“那齐小姐,你准备等到何时呢?”他问了个很实在的问题。
女儿家的青春是有限的,她总不能这么一直等下去吧?如今十九岁还可以说不太大,及时停下,说不定还能觅个不错的夫君,但若再蹉跎几年下去……二十多岁的姑娘,那可就太老了。
齐小姐摇摇头,仍旧笑着:“我也不知。”
“我只是总觉着,要再试试,再试试才能不留遗憾。”
內侍气馁,实在无话可劝,只得作罢,唉声叹气地进了宫,寻思着要不要跟陛下说说齐小姐的话,想想又摇头。
算了,说了又怎样?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陛下的心思全拴在渠尚书身上,对旁的女人是一丝儿一点儿都看不进去,齐小姐再怎么痴心,陛下也不会心动,所以他说了又有什么用?齐小姐的痴心陛下又不是不知道,若是陛下会因为他几句话就改变主意,那他早就接受齐小姐了。
所以,算了吧。
內侍摇摇头作罢。
只是想到齐小姐那句“我心慕陛下”,不知为何,竟然觉得眼睛酸酸的。
痴男怨女哟,公公他真是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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