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作者:纪开怀      更新:2024-05-15 07:12      字数:3965
  赵蛮扔了一颗到口中,嚼了一口,脸儿顿时皱成一团。
  轻城笑得直不起腰,莲心苦涩,他不剔除干净就直接吃了,不苦才怪。
  赵蛮佯怒:“好啊,你敢笑我。”抓了一把莲子就往她口中塞,“既然是好姐弟,自然该有难同当,有苦同吃。”
  轻城边笑边跑,躲得远远的:“我不要,你留着自己吃吧。”
  两人打闹了一会儿,风声骤紧,天气忽然阴沉下来。
  轻城“唉呀”一声:“不好,马上要下雨了。”话音方落,已有几点豆大的雨点打了下来。附近却全然看不到避雨之处。
  赵蛮扔了莲蓬,摘下两片荷叶,给了一片轻城,拉着她道:“跟我来。”
  两人紧赶慢赶,总算赶在雨变大前钻进了一个假山山洞。
  两人手举荷叶,看着彼此狼狈的模样不由好笑,正要说话,外面又传来动静,有人冲进了他们隔壁的山洞。
  轻城先还不以为意,直到隔壁传来女子柔媚的声音:“殿下,天降急雨,这可如何是好?”
  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响起,带着调笑:“说明老天也要成全我们,四处无人,孤与卿卿,正好只羡鸳鸯不羡仙。”
  轻城顿时僵住。
  第39章
  隔壁传来奇怪的声音。
  轻城和赵蛮面面相觑, 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太子在虐待那个女人吗?怎么那女人叫得如此痛苦, 太子却在兴奋地喘息?
  莫非太子竟是个隐藏的虐待狂?
  赵蛮指了指山壁上一个透光的小孔。轻城心中一动, 凑过去看,顿时面红耳赤。
  隔壁的光线比他们这里好得多,她清晰地看到太子和一个年轻的穿着女官服的女子抱在一起,两人的衣衫都褪了一半, 正在行那羞耻之事。
  轻城没经历过这事,可她上辈子成亲前好歹也被伯母细细教导过,囫囵看过一整本密戏图,顿时明白过来, 两人在做什么。
  太子他竟然!他对外一向营造出和太子妃夫妻恩爱的形象,东宫一个侍妾都没有,太子也因此被那些文官称道, 说他品行高洁, 不贪恋女色, 有明君之风。
  见鬼的明君之风!轻城恶心得慌, 正要退开不看,那个女官忽地转过头来, 一张标致的面孔就这样直直映入轻城的眼帘,但见她满脸潮红,神情似是欢喜,又似痛苦, 一双妖娆的桃花眼中满是迷蒙, 动人之极。
  轻城心头一惊:她认得这个女官, 正是皇后身边负责掌管典籍的女官怜珠,当初因为对方的眼睛和她长得像,还曾被荣庆取笑过。
  赵蛮好奇地凑上来。轻城蓦地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他,又伸手帮他捂住耳朵。赵蛮还小,可不能让他被这种龌龊之事污染。
  赵蛮挣了挣,见她脸色绯红,目若盈水,阻止他的态度却异常坚决,忽然想起什么。
  他是听过这种声音的!当初姜重的小叔成婚,他们几个孩子就被安排了去听房,那声音就和现在差不多。他虽然不明白具体是怎样的,但也朦胧知道,这是在行夫妻之事。
  赵蛮的脸顿时红了,难得安静下来,乖乖地任轻城柔软的小手贴在自己耳畔。可他耳力实在太好,即使这样,也不断有声音传入。
  轻城更是遭罪,她帮赵蛮捂了耳朵,自己的耳朵却没手捂了,只得度日如年地等着隔壁完事,心中把太子骂了千八百遍。
  烂人!伪君子!色中饿鬼王八蛋!
  隔壁,太子的呼吸声越发沉重,蓦地,他高声叫了几声“荣恩”。
  轻城脑袋嗡的一下,心差点跳出了嗓子眼:难道太子发现他们了?赵蛮却忽然反手紧紧抓住她,对她摇了摇头。
  轻城勉强镇定下来,听着隔壁的声音渐渐沉寂下来。片刻后,怜珠打着颤的声音响起:“殿下,我服侍您穿衣。”太子没有说话,却有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起。
  外面雨声渐渐小了下来,隔壁的声音越发清晰,她听到怜珠小心翼翼地道:“妾身先退下了。”
  太子道:“且慢。”停顿片刻,才缓缓问道,“你刚刚听到孤叫你什么了?”
  怜珠大惊,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妾身什么,什么都没听到。”她当时听到就觉得糟了,太子在这场欢喜事里,在神魂飘荡的紧要关头喊了荣恩公主的名字,这说明什么?她根本就不敢想。
  荣恩公主,那可是太子的亲妹妹!
  “什么都没听到吗?”太子哼笑,语气古怪。
  这边轻城心头乱跳,不知不觉放松了赵蛮,又看向那个小孔。
  太子已经穿戴整齐,侧对着她,低头俯视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怜珠,缓缓伸出一只手抬起怜珠的下巴。
  怜珠吓得眼泪都出来了,浑身乱颤。
  “真像啊。”太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伸出手来轻轻触了触她含泪的桃花眼,语中隐隐带着兴奋,“哭吧,哭出来就更像了。”
  怜珠一动都不敢动,泪珠不断滚落。
  太子的大指抚过她柔嫩的脸颊,拭去不断滴落的泪水,神情越发兴奋。
  “殿,殿下,求您……”怜珠含泪求道。
  “叫皇兄。”太子另一只手摩挲着她的脸颊,幽幽下令。
  怜珠抖得越发厉害。
  “孤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怜珠吓坏了,颤声叫道:“皇,皇兄,求你……”
  太子面上现出微笑,赞赏地拍了拍她道:“真乖,你要一直这么乖,皇兄会好好疼你的。”
  怜珠乞求地道:“殿下,时间已经不早,娘娘那里该找人了,妾身必须马上回去了。”
  太子的笑容倏地消失:“你叫我什么?”他仿佛忽然醒过来般,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他原本掐住怜珠的手忽然就加了力,用力得仿佛要将她的下巴捏碎般,“你终究不是她,还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怜珠疼得脸都变形了,痛哭流涕地乞求道:“殿,殿下,妾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您,求您……”
  太子忽然放开她,重重一脚将她踹翻在地,露出厌恶之色:“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她像?来人!”
  一个浑身湿透的侍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太子面前,显然刚刚正守在假山洞外。
  轻城心中大骇:没想到太子做这种事还带着人,幸好大雨掩藏了他们的行迹,刚刚他们又没敢发出声音,否则被太子的人发现了,她根本不敢想象那后果。
  太子脸上的狰狞怪异全部收起,淡淡吩咐:“处理得干净些。”
  侍卫领命,上前拎起怜珠。
  怜珠大惊,拼命喊道:“殿下,殿下,求您……”侍卫直接一个掌刀,怜珠顿时软绵绵地晕了过去,被侍卫拎着消失在雨中。
  轻城手足冰冷,一动都不敢动。
  太子又在洞中站了一会儿,等到雨几乎停了,这才慢慢走了出去。
  轻城又等了许久,直到再听不到任何动静,忽然俯下身去,干呕起来。
  她一直觉得太子对她态度奇怪,有所戒备,可即使如此,今日之事她依旧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
  她从前看史书,也曾看到帝皇家的荒唐事,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竟会落到自己身上。太子这个衣冠禽兽,竟然罔顾人伦,对自己的妹妹有非分之想。
  还有今天这个怜珠,会有什么下场,她根本不忍想象。
  她以后该怎么办?现在宣武帝还在,太子还要做做表面工夫;等宣武帝不在了,太子即位,他要是想对她下手,她根本无处可逃。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之人?
  轻城贝齿死死咬住唇,几乎咬出血来。
  赵蛮原本脸色阴沉地看着太子离去的方向,回头见她自虐,实在看不得,伸指,捏住她两边脸颊,强行将她的唇瓣从齿下解救出来。
  轻城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
  赵蛮慌了手脚:“我把你捏疼了?”
  轻城摇头:“我可是他的亲妹妹,他怎么能……”她说不下去了,因羞辱和恶心,浑身都在发抖。被自己的兄长当作意淫对象,还被最小的弟弟都听见了,她简直,简直羞耻之极,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蛮。
  赵蛮见她面白如纸,仿佛站都站不稳的状态,知她心中难堪,又是担心又是愤怒,冷不丁脱口而出:“谁说你是他的亲妹妹?”
  轻城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赵蛮皱起眉来:“你一点儿都不知道?”
  轻城茫然:她该知道什么?荣恩的记忆中完全没有任何关于这方面的信息。
  赵蛮看她表情,确定她真是不知,嘀咕道:“原来,你对我那样,还真是把自己当我的亲姐姐了。”
  轻城一把抓住他:“你给我说清楚!”
  赵蛮道:“我也是无意中听别人说起过,说你是父皇亲自从外面抱回来的,具体情况是怎样的并不清楚。”
  轻城摇头:“不可能!”
  赵蛮道:“这件事很多宫中的老人都知道,只不过后来父皇下了禁令,才没人敢提起罢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回去问夏淑妃。”
  轻城心中一片混乱:自己竟然是个假公主,并不是宣武帝的女儿?怎么可能,这副容貌明明和夏淑妃长得那么像!
  赵蛮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后悔起来,别别扭扭地道:“喂,你别这样,就算你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又怎样?公主的封号总不是假的。”顿了顿,又小声补充道,“我也总是把你当姐姐的。”
  轻城思绪纷乱,完全没注意到他说什么。
  是了,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夏淑妃为什么对自己的女儿态度冷淡,太子又为什么会对妹妹有不轨的念头?如果是这个答案,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那么,如果她不是真正的皇家人,究竟是谁家女儿?她出生时,宣武帝并不是没有儿女,又为什么要把她抱到宫中,充作夏淑妃的女儿呢?
  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最要命的是,没有了血缘关系做挡箭牌,她该如何应付意图不轨的太子?
  赵蛮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眉头越皱越深,等到要回去时,忽然止步:“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一下。”
  轻城还没来得及问他什么事,他已飞也似的转身跑开。
  轻城独自回了长乐宫。夏淑妃身边的大宫女玉梨居然在等她,见她回来,露出喜色:“可算是回来了。”簇拥着她就往寝宫去。
  布谷已经带着画眉、鹧鸪等在那里,另一个却是负责帮夏淑妃梳头的宫女,几个人上来,七手八脚地帮她换了一件水红色遍地金广袖留仙裙,又重新梳头匀面,描眉点唇。
  轻城不明所以:“这是做什么?”
  玉梨笑道:“娘娘那里有客,吩咐奴婢过来服侍公主打扮。”
  什么客,居然要她这样慎重打扮?
  夏淑妃处果然有客,长乐宫正殿中欢声笑语,热闹之极。
  一个十四五岁,身量高挑,生了一对含笑桃花眼的少年正在和夏淑妃说话。少年与轻城面容有五分相似,却是一身漂亮的古铜色肌肤,生得猿臂蜂腰,宽肩长腿,极为英俊。
  也不知他说了什么,逗得夏淑妃呵呵直笑,开怀不已。
  在他旁边则安静地坐着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眉清目秀,姿态沉静,轻城却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