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郑隽在随身带的灵感笔记本上得意地写下一句今日感想：我进步了。
  不小心看到的杭晓宇：……
  郑老师，你确定吗？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用这种“学习”的方式能多拉郑隽出来动一动，总比一直在实验室里把身体熬坏了好。
  一连跑了两周，杭晓宇终于谈下了一家老派汽车公司，佳瑞。
  真的进入这个市场，杭晓宇他们才发现了艰难。
  因为他们是初创公司，哪怕他背后站着杭家，但要想公司不被杭家彻底吞并，他就不能借助太多力量。
  郑隽的实力，他这个经常去实验室的人看得最清楚。如果只是有一项技术，那么直接入职杭家旗下的实验室就行。但郑隽绝对有实力发展得更大，那么在现在初创时期，就得有分清界线。
  在这种情况下，还没有成功项目经验、没有输出足够技术，没有什么名声的一个小实验室，就很容易不被放在眼里了。
  好在他还带了郑隽。他们的技术几乎让所有公司最终都敞开了大门，最后他们选择了佳瑞——曾经的第一梯队，可惜没有赶上变化的市场，无法满足顾客新的需求，被渐渐淘汰到二三线了。
  他们之前总是慢一步，察觉市场变化慢一步，抢新技术慢一步，现在下定决心改变，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更好的技术，验收后飞快地做了决定、签了合同，不能再慢了！
  郑隽这两周就带着一部分人过来提供技术支持。
  二月初，佳瑞开始投放广告，他们的新汽车上线了。
  刚开始，很多人只把这视为老派落后公司的一次努力尝试。
  佳瑞对很多人来说就像是一个童年怀旧品牌，知道有这个牌子，但是现在也觉得它落后了，不会再买了。
  可是那少数尝试购买的，甚至只是在店里面试过车的，都被那感觉震惊了。
  现在汽车的发展越来越智能化，但目前市面上一些知名品牌汽车的智能，主要体现在中控屏幕越来越大，规划路线越来越清晰，还有个安全配置。
  腾达汽车算是这几方面做的比较好的，骐跃汽车算是其中一个方面比较突出的，但他们用着好像和其他的也没什么不同，只有广告里各种背景、打光、人物衬托下，才觉得似乎很厉害。
  但是佳瑞最新推出的车却明显多了几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智能化操作：在安全配置、规划路线本身就有的同时，还可以真正做到语音、手势控制，增强现实的投影，以及汽车的自动驾驶！
  新车发售第一天，就有人飞快地录制了测评视频传到网上：
  《带你体验一把真正的高科技汽车！——佳瑞汽车体验》
  视频中，一个年轻人坐进了车内，他关上门，轻声问道，“hi，佳瑞，我想去吃顿晚饭，有什么推荐吗？”
  音响中人工智能的声音传出，“您好，附近三公里内有以下餐厅可供选择，其中评分最高的为南淮路茶餐厅，湘珩路烤鱼……”
  “标注一下。”男人打断了人工智能的话。
  汽车前的挡风玻璃上顿时出现一片投影，是各个餐厅地址、路线。
  男人只需要手指勾动，就能像正在触摸屏幕一样滑动页面，当他的手在某一处停留片刻，就自动点了上去，展开餐厅的详细信息。
  “就这个吧，今天晚上去吃烤鱼。标注路线。”
  这次，刚刚的地图、美食图片消失，硕大的红色箭头图标出现在了挡风玻璃上。
  从主驾驶座的位置看过去，简直像是驾车游戏一样，有行人靠近了、前方要左转、不远处经过学校需要减速慢行……
  一切都有指引，被标的清清楚楚。玻璃另一侧还标注了时间。
  男子开车前还特意打开过手机，用地图搜寻了一下，时间竟然还比玻璃上显示的更长。
  “我累了，佳瑞，你来开吧。”
  “是，正在为您启动，自动驾驶程序。”
  男人从旁边随意地抽出来一本书，双手就这样抱着看起来，方向盘上没有控制，但车辆开始自动前行。
  旁边有辆车超车过来，那个司机刚要打个招呼，看见这边竟然没人驾驶，吓得连按两声喇叭！
  “放心，我是安全的。”年轻男子放下书，抬头解释道。
  车辆就这样一路开了过去，非常顺畅，每次碰到红绿灯时似乎都是刚好的速度，刚好的距离，直接过去，不用怎么等待。
  下车后，男子一看时间，和佳瑞显示的一样，比地图上那个更快！
  他喊道，“佳瑞，锁好车。”
  滴滴两声，车辆锁起来了。
  年轻男子抬头，发现停车场不少人都在看他，他们都看见了刚刚那一幕。
  他拿起手机，正要关摄像头，周围很多人就已经趁着这个时间围了上去，“小兄弟，你是这什么车？”
  “佳瑞，才出的。”
  “厉害啊，什么时候汽车能做到这样了？”
  “就这两天。”
  ……
  画面一黑，视频结束。
  “佳瑞这么厉害？它什么时候做到的，这还是我印象里那个慢吞吞的佳瑞吗？”
  评论区，几乎也是一片相同的问题！
  “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这才叫真的智能！”
  “好想试试。”
  “妈呀，是不是那种概念车，看着神奇其实价格贵死？”
  “报——！我去官网看了一圈回来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便宜，不贵！”
  这个不贵是针对同样号称智能的腾达和骐跃来说。
  都不是最低档车，都是起码二三十万的中档及以上。
  可佳瑞能做到真·语音控制、人工智能规划路线、方向指引在眼前显示、手势操控……
  而其他车看着就屏幕大点儿，操控也只能操控那个中控屏幕，完全感觉不出来智能在哪里。
  条件都这么大不同了，佳瑞还足足便宜几万，那凭什么买另外两款？
  真要买车，还是买智能的，那肯定是买佳瑞这种啊！
  类似的体验视频、汽车店内的直播、车展上排队体验的人……
  从线上到线下，佳瑞的车好像一下子就爆火了！
  不是靠什么特别的、新奇的营销手段，就是简简单单的：技术够好，内容显得特别出众，以至于人人都忍不住关注，想要尝试一下。
  原本要买车还没买的，买之前都去体验一下佳瑞。已经买了的，都开始眼巴巴地数着什么时候能换车，到时候佳瑞要是有更好的，或者这款降价了，他们也买这个好了！
  不少人还在社交平台官方账号下问了：
  “佳瑞，你们用的什么技术？”
  “我们用的最新技术哦，凡是人工智能相关，都是最新技术。”
  这个对话很多就被截图传播了，网友们都笑，“这是不是在对标腾达？我都能想象到佳瑞说‘一个最新技术不协调、不适配，那就所有的都换成最新就好了！’真是笑死。”
  “佳瑞，你们怎么价格便宜这么多？”
  “因为提供技术合作的实验室给的价格实在。”
  这些对话一出，大家对那个实验室就非常有好感了，技术更好，价格还便宜，怎么其他家就不能用这个？
  有些人之前在腾达出事又公关回来时拿到了补贴优惠，趁机换了腾达的新车。可都是智能方向的车，腾达的就是比佳瑞的要贵几万，智能化程度还比佳瑞低，就连名声也比佳瑞差一点。
  他简直后悔了！
  和朋友一起去看车，看了好几天佳瑞的，朋友见他那么喜欢，忽然想到什么，“你要不退了腾达的，换成佳瑞的？”
  “退车，这行吗？”他犹豫一番，算了算……竟然还真的可行。
  腾达的减去补贴部分也比佳瑞的还贵一点，而上个月出的那件事，让腾达最近格外好说话，要投诉都给处理了，要退款……虽然手续麻烦点，应该也不是不行吧？
  干了！
  不得不说，郑氏集团之前的策略确实精准瞄准了自己的客户群体，留下来的都是更看重利益的。
  于是，现在大家算一算有更好的了，那还管什么腾达？
  直接卖了、退了、换了，拿到钱我就买佳瑞的车去！
  腾达公司原本就因为出事股价下跌，靠后面出了一大笔赔偿资金躺平任嘲才平息下来。好在顾客怒火平息了，股价回来了，新买车的人也算是挽回了一点损失。只要保持住，第一季度也不会太差。
  但现在佳瑞的车出来后就不一样了。
  顾客们发现他们有更多选择，可以选其他的了，直接用脚投票，当场走人。
  原本被填补上的窟窿竟然经此一遭越来越大，过去赔的那些就有很多不在计划内，现在退款的就更是沉重打击。
  腾达的总经理赶快找研发部的人，拍桌子问，“给你们多少钱，多少时间能给我做成佳瑞那样？”
  “经理，我们需要评估一下，大致来说，至少一年时间，有可能勉强赶上。”研发部的负责人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技术，人工智能竟然能在车辆上做到这样，他过去从未研究过这块儿！
  “行，你赶快去研究一下，之后开会报给我。”
  总经理又找来了财务部的人，对方显然知道他要问什么，“虽然第一季度还没过完，但我们的利润率估计会非常难看了。成本积压得太高了，支出多，但是收入现在没多少。”
  佳瑞汽车受欢迎了，对腾达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市场占有率。
  腾达之前的做法就是巩固老客户，放弃其他群体的新客户，只要能留住，利润少不了。
  可这些人又是最理智的，最看重利益的，最难留住的。
  他们一走，腾达汽车的市场占有率直线下降。
  反倒是佳瑞汽车，不仅从腾达这里撕下来一大块蛋糕，还成功吸引了更多年轻人、喜欢高科技的群体，扩大了自己的市场。佳瑞直接做大蛋糕，不知道能赚多少！
  腾达股价这回倒是没波动，顾客都懒得骂他们，甚至还夸，夸他们给钱爽快。
  可这夸了有什么用？
  按照现在的趋势比率一算，第一季度过完，腾达汽车少说得亏上十个亿。他们手中的技术在新技术出来后直接贬值，这一批制造出来的车又积压在手上，成本高、占库存要管理费还卖不出去。
  最新的这款车，可以说是白出了，除非他们愿意大幅减价。但是真降下去，损伤的是品牌价值。降价容易，想再涨起来就难了。
  腾达公司再次召开紧急会议，没有一个人能想到解决办法。
  “我们第一季度这个细分市场的占有率预计从原先的57%会掉到20%左右，而佳瑞汽车从7%涨到68%……”市场部经理愁得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