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去求见了康熙，也发现康熙神情异常憔悴，眼眶深陷，胡子拉渣，身形消瘦不少。
  在他身上莫名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仿佛从前身上存在的那股少年的气质，已荡然无存无存。
  这场鼠疫让整个紫禁城都笼罩上一层阴霾，还有埋藏了少年的康熙。
  戈雅与马佳庶妃告别后，便回了西侧殿，顺便让半夏去御膳房取膳吧。
  其实现在取午膳也有些晚了，只是适才自己也不确定何时回西侧殿。
  这大冷天食物冷了也不好，便想着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让半夏去取。
  反正一会她也得先喂乌那希吃辅食呢。
  戈雅回到屋里，问侯在门口的连翘道：“二格格的辅食做好了吗？”
  连翘笑道：“已经做好，在蒸笼里煨着呢。”
  戈雅这才点点头，早在七八月时，她就已经尝试着给乌那希喂辅食。
  虽然她是庶妃，没有小厨房，但每个嫔妃都会有一个用来日常烧水的小火炉。
  用来做乌那希的辅食足以。
  刚开始的时候，戈雅只偶尔给乌那希喂一些水果泥，胡萝卜泥等辅食。
  如今乌那希已经十多月大了，可以使用面食与粥等，硬性一点的食物，这样孩子也不容易饿。
  戈雅将乌那希放了婴儿椅上，准备喂食。
  她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清朝就有婴儿椅了，不过想想也是，古人是科技落后，不是智商有问题，这种方便喂食婴儿的椅子，没准就是从古代传下来的。
  奶娘这时候也端着辅食进来了，今日戈雅让奶娘准备的辅食是羊奶羹。
  戈雅接过来碗，搅拌了一下，顿时一股浓郁的奶香扑面而来，连她都忍不住要吃一口。
  她拨了一勺，放在嘴巴试试温度，感觉有点烫便吹了吹。
  乌那希闻到奶香已经迫不及待得要吃了，见自家额娘还磨磨蹭蹭，急得都开口说话。
  “额额，饭饭。”
  戈雅觉得温度适合后，忍俊不禁道：“小吃货，平日让你叫额娘，要逗你良久才开口叫一声，如今为了一口吃的叫得倒是勤快。”
  说着便将羊奶羹送去乌那希口中。
  乌那希在就等待多时了，一口便吃掉自家额娘的投喂。
  粉嫩嫩的小嘴吃起东西来，动作异常可爱。
  偏生她口中的东西都没完全咽下去，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就一直望着戈雅，水汪汪地仿佛会说话一般，像是在催促着自家额娘动作快一点。
  戈雅心中被萌翻一大片，感觉乌那希就是要星星要月亮，自己都想去弄给她。
  戈雅加快手中的动作。
  乌那希吃饭模样很乖巧，也很给面子自己这个额娘给她定制的食谱，每次都将辅食吃得清光。
  戈雅很是享受投喂乌那希的过程，所以就算有奶娘这个劳动力在，她也不用。
  还有一方面戈雅不太希望女儿会依赖奶娘。
  她前世就听闻清朝后期的公主都是由奶娘来教养，导致很多公主都受奶娘摆布。
  但现在清朝早期倒是还好，也同阿哥一般六岁才会送进公主所。
  在此之前，她得培养乌那希的独立性，得让她小小年纪便自己的主见。
  为此戈雅脑海里还闪过一万套严格的育儿方式。
  但可怜的乌那希还不知道，自己额娘计划着她一岁多的时候，就要训练她可以独立进食的能力。
  戈雅喂完乌那希吃东西，就让白芷拿碗下去。
  这时半夏刚好从御膳房拿着午膳回来了。
  半夏将食盒在八仙桌上，八卦道：“小主，我回来经过钟粹宫时，钟粹宫上下都乱了。”
  戈雅帮乌那希擦了擦嘴，道：“发生了什么事？”
  半夏等的就是戈雅发问，神秘道：“钟粹宫庶妃一位宫女撞墙自尽，吓得那拉庶妃直接晕了过去。”
  戈雅惊讶道：“为什么自杀了啊？”
  半夏说：“奴婢也不清楚。”又低身在戈雅耳边耳语道：“钟粹宫将那名撞柱自尽的宫女抬出来之时，奴婢回头远远地瞧了一眼，那位宫女小主您也知道，竟是看戏那日拉着奴婢给她们评理的宫女。”
  那名宫女长着一张和善的圆脸，年纪看起来又小，所以她不会记错。
  当初她就十分惊讶这宫女年纪那么小，竟然敢跟坤宁宫的宫女吵架。
  那时候她还以为是这宫女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大妄为。
  如今看来这宫女背后似乎还有故事。
  戈雅将钟粹宫、坤宁宫的蛛丝马迹，还有近些日子紫禁城的反常串联起来。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有了一个猜想，这个猜想太过于震惊，以至于让她觉得天方夜谭。
  戈雅沉声嘱咐道：“这事别告诉白芷。”
  去年她便告诉了半夏，白芷是皇上之人。
  在她千叮咛万嘱咐下，半夏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并没有让白芷知道，戈雅已知道她是皇上的人。
  半夏点头道：“奴婢知道，所以这才偷偷告诉小主您。”
  事实证明，准备一年过去了，不仅戈雅成长了，就连半夏也开始成长了，开始懂得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紫禁城伪装自己，隐藏自己。
  戈雅给了半夏一个认可眼神，低声道：“你给我盯着钟粹宫附近的动向，一旦有何动向便告知我。”
  她需要更多信息确认自己的猜想你半夏虽然性子不太稳重，但为人豪爽，信息渠道广，所以她打探消息能力也不错。
  半夏点头应是，笑道：“小主，您也用膳吧，今日有您最爱吃的四喜丸子呢。”
  …
  下午半夏又去御膳房取膳，在等菜期间，她特地拉着在御花园当差的小姐妹们聊天。
  御膳房也在御花园附近，所以有时候半夏等菜等久了，也会前来与她们唠嗑。
  这一来二去的也熟了。
  钟粹宫挨近御花园西门，半夏还真从负责御花园西门的小宫女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那名宫女说，钟粹宫的宫女撞墙而死时，都快到午休的时候了，故而四周已有些静悄。
  她能隐约听到那拉庶妃大喊什么是谁指使你害死…你背后之人是谁，之类的话。
  还有梁九功今日还带着赏赐来过钟粹宫来安抚那拉庶妃。
  半夏收集到信息后，再待了一会便说了句御膳房的菜也准备好就离开了。
  夜里就单单主仆两人时，半夏将自己搜集的信息讲给戈雅听。
  戈雅听了以后暗自捏紧了被子，原本她还以为是自己多想，如今她更加确定自己心中所想。
  这场瘟疫是皇后所为。
  没想到，皇后居然那么丧心病狂要害死后宫所有的孩子。
  最让人窒息的是，康熙也已经查明真相，却没有废除皇后。
  所以皇后根本不是因为病重而封宫修养，而是被康熙软禁了。
  戈雅猜想康熙估计因为某些政治目的，不得废后，只能选择将皇后软禁于坤宁宫，甚至对外隐瞒了这场鼠疫的始作俑者。
  戈雅此时内心非常痛苦，如果只是一场简单的鼠疫也就罢了，可事实上是有人想将乌那希置之于死地。
  如果不是自己有异能，自己跟乌那希都要死了。
  戈雅穿过来后，她从对人未动过杀心，如今她却想动手杀了皇后。
  *
  但明显康熙不希望皇后死去的。
  一旦自己动手了，康熙必定会知道。
  因为自己宫里上下的宫人都是康熙让梁九功挑了送来的。
  虽然这些宫人个个能干也不会害她与乌那希。
  但她们极有可能也同白芷一样也是康熙的人。
  所以戈雅根本不敢有任何行动，甚至也不敢去收服她们。
  万一人家待会上报康熙怎么办？
  或者是表面是降服于自己，背后却还是康熙的。
  当初她想着自己只是条咸鱼，是不是自己心腹也无所谓，只要用得放心就成。
  现在看来用康熙送来的人，固然觉得十分安心，但所为有利必有弊，也限制了自己很多行动。
  看来得开始真正地培养属于自己人手。
  今年乌那希的周日宴，历时额娘肯定会入宫，到时候让她在今年小选时，给自己送些人手进宫，差她使用。
  戈雅今夜在床上辗转反侧，如果不是还有乌那希与家族，可以等她异能提升后，图个轻松自在直接一刀了解皇后，逃出皇宫远走高飞。
  戈雅思来想去，忽然想到其实自己也不必亲自动手的。
  她可以利用那拉庶妃借刀杀人啊。
  那拉庶妃，那佛面蛇蝎之人，如果知道了谋害三阿哥之人是皇后，必定会潜伏起来，然后跟条毒蛇一般，偷偷咬皇后一口。
  到时候狗咬狗，两败俱伤，自己又轻松报了仇且不是美哉？
  听半夏的描述，那拉庶妃此时肯定想知道那名宫女宫人背后之人是谁吧？
  可惜有康熙阻止，那拉庶妃无论如何都不会知道真相的。
  不过自己倒是可以助力一把，偷偷告知她。
  只是，不是此时。
  现在康熙肯定为了预防那拉庶妃去调查，会派人监控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