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师徒虐文里当绿茶 第53节
作者:夏夜秋浦      更新:2024-05-15 08:37      字数:3951
  “何必那么生气。”若清不喜欢他偏执的说辞,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至死不渝的故事听着好听,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人?你那么偏狭做什么,就能不能学学小师叔,做个无欲无求的人?”
  傅燕沉并不认可他推己及人的说法,转问澶容:“师父,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随后两个人都好奇地看向澶容,想要听听澶容这种清冷似仙的人会说出什么话。
  许是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澶容思索了片刻,微微皱起眉,道:“我不似燕沉。”
  这对话多少有点熟悉……
  傅燕沉嘴巴动了一下,正要说些其他,又见澶容以清雅出尘的外貌,一本正经地说:“我会在我死之前杀了他。这样,他就不会变心了。”
  傅燕沉和若清同时愣住了。
  他们两个就算想破了头,也想不到澶容会说这种话。
  这话竟然是从澶容这种看淡七情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的?
  他那一身正气的小师叔出什么事了?是中邪了?
  若清傻眼了。
  他读原著时,只知道傅燕沉对待感情十分偏激,不曾想澶容也不妨多让……这……这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若清一时说不出别的话。
  平心而论,刚刚这话若是别人说的,若清只会觉得对方太偏激好可怕。这话若是澶容说的,若清只觉得小师叔这是……走了一点点歪路。
  这也算是深情,不过深情的方式不对,深情的地方还需要改一改。
  也许澶容不懂感情可以深入心底,不可以深入地底。
  而若清看着傅燕沉和澶容,想着这两人说过的话,在心里小声说了一句——还好。
  还好这两个偏执狂自己内部消化了。若是放出去喜欢别人,被他们喜欢的人未免太可怜了……
  也许应该说,被这两人喜欢上的人大概上辈子不是什么好人,这辈子受罪、还债来了。
  不知若清心里的叹息声因何出现,澶容让傅燕沉做好三个纸人的招魂步骤,接着抽出一道黄符含在口中。金色的元神离开了肉身,慢慢地进入了千纸鹤里。
  不多时,千纸鹤亮了一下,突然浮起来,飘在空中,对着若清说:“你看着我的肉身。”
  若清点了点头,立刻上前拉住澶容的手臂。没想到失去了元神的肉身冰冷而坚硬,他拽了一下宛如冰雕的肉身,暂时放弃了将肉身藏起的行为,只看着傅燕沉将纸人的招魂术做好。
  大概是招邪的法子对林家异鬼有用,亦或者是心里想要吐露的苦果太多了,纸人招邪没过多久,紧关的门窗便忽地打开,一阵风吹来,面前的三个纸人一前一后地动了起来。
  最先动的纸人是嘴巴被画得有点大的那位,那纸人一边晃着身子,一边哭,哭声又尖又细,听着不是正常人哭闹的声音。
  它动起来后没有说别的,只喊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家里还有老母要照顾,放我回家,放我回家!”
  若清和傅燕沉听了许久,可第一个纸人除了这句话外不说其他。
  就如同之前所说的一样,像是这种招邪的纸人,只会把与林家有关的怨鬼叫来,这时到来的怨鬼不是说自己的过往,就是说自己心中在意的事。
  而第一个纸人所属的情况就是后者。
  这个怨鬼只记得自己生前最在意的事,像是这类怨鬼,基本上说不出什么太重要的情报。
  傅燕沉觉得它无用,就把红绳勒紧,直接处理了这个怨鬼。
  然后他走向第二个纸人这里,却见这个纸人张着嘴半天,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若清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就问傅燕沉:“它这是做什么?为什么张了嘴不说话?”
  傅燕沉想了想,“许是不会说话。”话音落下,傅燕沉扯过一张白纸,找人过来写了一些符咒,而后,他将这张纸撕成两条,又把这手中的纸条对半分开,给了自己一半,给了若清一半。
  若清拿着这纸,不知怎么用,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白纸。
  傅燕沉抬手,将自己手中的纸贴向自己眉心,又把另一半贴向纸人头顶。
  若清照做。
  而在纸条贴向那纸人头顶的那一刻,一种奇怪的触电感觉从指间传来。
  若清打了个冷颤,只觉得大脑像被谁打了一下,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因为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他有些心急,所以伸出手到处去找傅燕沉。
  傅燕沉比他从容,贴着那张纸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身怀邺蛟骨的人有着超乎常人的力量,当然不会被这种邪术难倒。
  而他瞧见若清有些慌张,啧了一声,刚要伸出手拉住若清,就见若清伸出两只手,先是摸向身侧,然后摸向他的腰腹。
  突然拍过来的手比起平日力气大了很多。可能是害怕,找到他之后,还刻意拉住了他的衣服,一副担心他离开的模样。
  而傅燕沉盯着若清放在自己身上的手,又看向挪动着步子向自己靠过来的人,不自在地扭了一下脖子,刚想伸出手拉住若清,又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怪,最后伸出的手比划了几次,也没拉住若清,也没让若清松开,只由着若清把他的衣领抓乱。
  而后,傅燕沉清了清嗓子,说:“那个什么,镇定一点,闭上眼,在心里问问这纸人是谁。它有嘴说不出话,八成有什么内情,你问话后等它回你,你就能顺着它的回话,看到它在想的事情。”
  听到傅燕沉的声音,若清点了点头,静下心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问了一句:“你是谁?”
  问话结束,他眼前的黑雾散去,一个灰色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先是看了看他,接着又向另一侧跑去。
  若清难以置信地看向对面移动的身影,在黑白色的竹林里,目送着一个灰色的老鼠离去。
  他看着老鼠从竹林的这一侧,跑向另一侧,然后停在一个人的脚下,毫无敌意地靠了过去。
  第51章 老鼠
  那是一位身材高挑穿着黑衣的男子。
  男子有着一头到肩的黑发,头发一半绑起,一半披散,眼睛上围着一条黑布,坐在一辆车上。
  这人赶的车架不小,上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黑色箱子,也不知里面都装了什么。
  在那时的老鼠眼中,这人只是路过的旅人,不知赶路赶了多久,勒着缰绳的手已经留下了几条不轻不重的红痕。身上带着的食物不多,也就是一些难以下咽的干粮,和几个沉甸甸的水袋。
  此刻,他背对着老鼠,用力地咬了一口干粮,嘴巴嚼了几下,无比艰难地咽下去,腿上掉的全都是乳白色的碎屑。
  饶是吃得如此艰难,他的情况也要比多数人强上许多……
  ……
  如今是景贺十五年,历史长河中最出名的一年。
  由于先陈皇室出了个暴君,再加上天灾不断,别说吃野草野菜,就是食子弃母的人都不在少数。
  其实可以说,活在这个时代的人,只要看到能够入口的东西,就会想要放到嘴里。
  没办法,灾祸逼得人疯狂。
  三月酷暑,四月洪水,五月寒冬。
  天就像是漏了个窟窿,反常的灾祸不断降下,始终等不到好起来的那日。
  如今的日子太不好过了。
  有人说,这都是当今皇室失道不仁,上天这才降下了天责,因此不管是东边还是南边,都有不服先陈朝廷的声音。
  不过这些改朝换代的大事与小动物和普通老百姓无关。
  它们只知道,它们活不下去了。
  生在这个妖魔横行、灾祸不断的年代,穷苦人家想要活着需要花费很多力气。
  老鼠比一般人强一些,它是齐南一支的灵鼠,不过外表与普通的老鼠一样。
  其实齐南灵鼠本就是群普通的老鼠,只是他们一支的母鼠窝里生了个成精的姨奶奶。
  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因为这一带有她这么一个本事不小的鼠妖,它们这片的老鼠才与其他地方不同,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名头。
  如今,受了姨奶奶的点化,齐南一支的灵鼠有了灵智,活得时间长,语通万物,多多少少沾了一些灵气。
  而这位姨奶奶早年经常教导它们如何修行,想要的不过是齐南一支里,再出几个能够修炼成精的老鼠。
  只可惜不管教了多久,齐南的鼠都没有出现第二个能够化形的。
  姨奶奶知道这事强求不得,便抱着随性的态度,不承想隔了几代的这只老鼠与其他老鼠不同,是个可以修炼成精的。
  姨奶奶见它通灵性,有机缘,一直都在给它灌输灵力,教导它如何化形。
  不过在它化形成功的前些年,姨奶奶犯了错,被修士压在地下受罪,它少了姨奶奶的点化,化形的速度慢了许多。拖着拖着,时间用得有点长。好在它不愿放弃,锲而不舍地修炼了多年,终于迈入了化形成人的前夕。
  而这时,它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有粮食的人。
  粮食好珍贵啊……
  因为没粮,死了很多人,就连躲在地下的老鼠也不能逃离这场灾祸。
  而这只老鼠这辈子都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也没有像其他老鼠一样跑进农户家中偷粮。
  它一心修炼成人,为此不去做恶事,如此坚持了多年,却在族弟饿死前忍不住犯了糊涂。
  前阵子,一场大雨过后,齐南一支的老鼠没剩几个。腐烂的尸体飘在水中,又引发了不少瘟病。
  老鼠实在不能眼看着一族死绝,可它又是个没有什么本事,还没有修炼成功的小小鼠妖,实在应对不了这些情况,而那些有着粮食的大宅子里都有镇宅的石像,让算是半个小妖的它不敢进去,于是,它偷了这人的粮。
  偷粮的那日,它小心地走到这人身边,一边走一边张望,生怕被人发现。
  所幸这人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到,所以它就悄悄地叼走了一块干粮,等把粮食放回老鼠洞,看着族弟吃饱的它又有些坐立不安,觉得自己是做了坏事,又回到了那人那里。
  那人依旧坐在原地休息,等他休息够了,他也不顾这是晚上还是白日,手再次勒紧缰绳,一声轻喝结束,马车开始往前跑去。而老鼠看得真切,马车的前方有个石块。
  它想了想,赶在马车压在石块前,把石块挪开。
  而后,它跟着这人,又偷了两次粮食,仗着自己跑得快,在老鼠洞和这人赶路的路上往返。
  而当这人离开齐南的前一晚,这人遇到了商队,商队有个刚刚修行的修士,它也不知这人是修士,还想着偷人粮食,结果这个修士发现了它,拿着棍子想要打死它。
  就在生死关头,瞎子开口救了它的命。
  彼时满月坐于枝头,当枯枝被火光吞没,发出啪嗒的爆炸声时,坐在火堆旁,散着干粮袋子的瞎子开口了——
  “道友且慢,那是我养的。”
  瞎子声音爽朗,举止大方,说罢朝老鼠招了招手,让它来这边。
  修士听瞎子如此说,收回了木棍,老鼠紧贴在一旁的石头上,见此忙不迭地跑到了瞎子身边,靠在瞎子腿旁心跳如鼓,看起来像是被人吓破了胆子。
  其实它胆子一直都很小。它害怕人多的地方,害怕与人接触,更害怕被人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