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既没有配得上自己自负的能力，偏偏又有无数自卑的理由。
  很痛苦吧，但只痛苦，不努力自己冲破痛苦。
  那她一辈子就这样了。
  素雪的语气很轻很淡，说出话的却似最后的审判：“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明年一月m国那边有个项目需要人去盯，到时候你带几个人过去。如果你还是不愿意专注在工作上的话，那么，我这里也留不得你。”
  素雪是认真的。
  金娜内心想要反抗，却不由得屈服了，她不敢，在这丫头面前，自己总是莫名其妙地，就弱了。
  素雪的声音稍微软下一些：“有什么问题可以多问问明楷，他对国外的商业环境比较熟悉，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们先回去休息几天，有新的工作我会安排给你们的。”
  吕明楷起身，匆匆拉起金娜道别。
  其实他也不太明白boss为什么要留下金娜，而不是直接辞掉她，留这样一个人在公司，只会拖后腿而已。不过，这是boss的决定，他并不能干涉。
  她看起来好像完全不担心金娜会做出什么事来。
  两天后。
  素雪单独把吕明楷约了出来。
  谈了下和奥利尔那边的合作方案，她目前有了初步构想，再跟吕明楷了解一夏他观察到的实际情况。最后，话题转回到了金娜身上。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还留着金娜。”素雪微微一笑。
  “……”吕明楷犹豫了一下，点头“嗯”了一声。
  她耸了耸肩，眼底闪过狡黠的笑意：“其实就是一点恶趣味。”
  “诶？！”吕明楷愣了。
  看起来温柔好脾气的boss也有……恶趣味的时候？
  “我并不在乎她能做出什么事来，基本上都不会脱离我的掌控。但是如果我现在辞掉她，她会更深地怨恨我，对我不服气，对吧。”
  “嗯。”
  “那么，就让她彻底臣服吧。”她笑着说。
  与其让自己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向自己臣服的人。
  在世间行走，碰到妨碍自己，看自己不顺眼的人，永远只会一味消灭他们，树立无数敌人，这是不行的，这种粗暴的方式，得不偿失，埋下的，更多是重重隐患。天乐传媒那种，人人得而诛之的，无所谓，灭了干净。但这世上，更多的人是中立的，站在灰色地带的。
  更高的招，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人心悦诚服。
  省时又省力。
  当然，素雪也最多给几次机会，真无药可救，她也碾压她碾压完毕，以后基本没有胆子再跟她作对，就任她自生自灭了。
  她要对付一个人，基本上不声不响就给灭了。
  吕明楷听着，不知该为金娜感到庆幸，还是摇头叹息，她自己要是不开窍，谁都帮不了她。
  以后，估计再也不会有什么长进了。
  boss对她，显然是猫逗老鼠，金娜结局如何，其实完全掌控在她手里。
  “不说这个了。今天找你来，还有一件事。”素雪说道，“你也知道现在我们公司非常缺人，尤其是得用的，信得过的人。趁着现在一些事务还没有正式展开，我想让你帮忙带些新人，把他们培养起来。”
  吕明楷点头，他认为这个的确有必要，自己一个人做那么多事，也有些力不从心：“boss已经有什么人选了吗？”
  “嗯。人选有，我个人看着人品和素质态度都不错的，就是……这方面底子比较差。诶，可能要麻烦你多费心一些，他们人还是挺愿意上进用功的，你可以稍微对他们严格一点，好好磨磨，争取可以让他们早点帮上你的忙。”素雪语重心长，她已经打算让饭馆里的韩亮和秋云姐出来，到自己这儿帮忙。
  因为之前那些新闻的关系，她家的小饭馆也受到了一些影响，经常有一些人闻讯上门来找她，或者专程过来吃饭，问很多事情，导致她也没法经常去帮忙了。
  刚好，素蹙趁机和爸妈商量了一下，他们干了这么多年，做餐饮也实在太累。现在她大了，可以自己赚钱了，他们也不用那么拼，干脆休息一下，雇别人来做，自己偶尔帮帮忙就行，在家还能多管管她弟弟少泽。
  江家夫妻考虑了一下，想到现在的状况，确实有点烦人，就同意了闺女的建议，提早退休，饭馆也重新装修开张，准备大刀阔斧地改。
  至于韩亮和秋云姐，他们都年轻，二十出头的年纪，不可能一辈子都耗在这个小饭馆。这么多年下来，素雪对他们的为人都十分了解，韩亮聪明脑子快，为人圆滑，秋韵踏实认真，都是可造之材，她也希望他们能有个好归宿，总有一天，都是要出去过自己的日子。
  所以，素雪想给他们一个机会，带他们出去。
  至于行不行，就看他们自己了。
  ☆、110 多事之秋
  素雪找韩亮和沈秋云聊了聊，也算是给他们交了个底，到底有没有魄力跟着她，就是他们的选择了。两人乍一听还消化了好一会儿，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确定素雪不是哄他们的。
  原本素雪在同龄人里就够出挑了，他们两人天天和她相处，早就对素雪心服口服，哪怕她现在说自己有一个公司，他们也不会太过惊奇。
  素雪那么优秀，比那些跳级上大学的少年天才也差不了多少，创业更不是什么稀罕事。
  “小雪你可藏地太深了，我们竟然都不知道……”韩亮郁闷地抓抓脑袋。
  素雪微微一笑：“不知道的人还多着呢，记得保密啊。怎么样，要不要跟着我干，你们底子差点没事，东西都可以从头开始学，只要你们肯学就行。”
  “没问题！这么好的机会我要是都不抓紧的，那才是真傻了呢！”
  “秋云姐呢？”素雪看向她。
  秋云似乎有些紧张：“小雪，真的谢谢你啊……我愿意跟着你干，但我就怕我不够聪明，帮不了你什么忙。”
  “现在说这些还早着呢。”素雪拍拍她的肩膀，“你们现在首先要克服的就是外语这一关，如果能过了这关，你们未来就能走地更高更远。要是实在不行，我也会给你们找个合适的工作，只是不太会接触到一些外国的事务。”
  “都还没开始呢，你现在就对自己没信心可不行。”
  “我明白了！”秋云点点头，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现在就开始怀疑自己，也太逊色了，而且还辜负了素雪的一片好心。
  韩亮几乎没有太多纠结的心情，他只想牢牢抓住机会，好好努力，他很清醒地知道，错过这次机会，以他的学历背景，人生不知道还能不能遇上第二次这样好的机会。
  如果不是小雪拉他们一把，他们可能一辈子，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在小城市里找份安稳的工作，生活不算好也不算坏，结婚生孩子，忙忙碌碌地奔波于生计。
  “小雪，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三天后。”素雪笑道。
  饶是韩亮都惊了一番，这么快？素雪遂而解释：“我已经安排好一个人来带你们，所以接下来，你们就要离开万南很久了，回去就收拾下行李吧，不过不用带太多东西。住宿的地方我会给你们安排好，工资暂时按实习生的工资开给你们，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语言和熟悉工作内容。”
  她的时间不多了，吕明楷的时间也不多。
  商场上，时间就是金钱，所以要尽快培养出能用的新人，金娜那边，素雪基本已经放弃了，但暂时还有点用处，就当个临时劳力，先晾在哪儿。
  三天后，吕明楷就见到了boss让他带的两个新人。
  几乎完全没有底子……
  不过，吕明楷也不是那种看人只盯着履历看的，可贵的人才不仅仅是能力，还有性格，所谓软性条件。眼前这两个，就是软性条件好。
  韩亮看起来活，多锻炼锻炼，适合带出去见客户。沈秋云细致踏实，为人严谨，也有别的发展可能，吕明楷默默在心里给两人想了几个职业规划，其他的，再观察观察。
  “明楷，他们两个就拜托你了。”素雪叮嘱道，“你可以对他们严格一些，不过也要辛苦你了。”
  “应该的。”吕明楷没什么笑容，他明明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但看着就是特别老实诚恳，不能跟他开玩笑的那种。
  也是好事，这种手下，省心省力。
  时间快到了，三人要进机场安检，韩亮和沈秋云忐忑又激动地告别了素雪，马上，他们就要踏上人生中新的旅程。
  江家这会儿突然少了两个朋友，感觉有些冷清了下来。
  好在谢老爷子和老伴经常过来玩，爸妈又忙着饭馆装修，大家都忙活着自己的事情，弟弟少泽呢，还是年少不知愁的时候呢。
  素雪也没什么时间惆怅，她手底下还有不少事情。
  现在已经十二月了，明年一月m国的重要项目要找人去盯，过年前她还得去趟法国见罗德管家，二月初就是时代杯英语演讲的全国赛，还有齐游的娱乐公司收购案，该让吕明楷准备起来了……事情有点多啊，她要不还是找秦炎调点人手过来？
  以及，韩老爷子认干亲的事，她还没完呢。
  “事情真多啊……”素雪看着备忘录里的日程安排，脑子都有点乱，果然开公司真不是人干的，太忙了，尤其还是刚开公司的。
  “嘟——嘟——”
  素雪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孙叔叔”，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没由来地一悸，孙叔叔很少主动打电话给过来，这个点……总觉得是有些别的事。
  “孙叔叔。”她接起来。
  手机那头想起略带焦虑的声音：“小雪，你现在能过来吗？程三的腿被人给打断了！”
  “什么？程三哥被人打了！”
  素雪讶然，在万南的地界，谁敢欺负孙叔叔的人，那一定是不要命了，还是孙叔叔最心腹的程三。程三哥身手也不弱，可这回……如果不是伤势重到医院都救不了，孙叔叔不会这么着急地找她。
  “孙叔叔，您别着急，我马上就过来！”说着，素雪回头就整理起自己的医药箱，提着就风风火火地赶出门，打了辆车，往孙叔叔家赶。
  程三哥怎么就突然被人打了？
  就在素雪火急火燎赶来的时候，孙先生刚挂掉电话，正皱着眉头，站在房门外，淡漠而锐利的目光，隐约闪烁着寒光，似乎昭示着，这次打伤程三的人，他绝不会轻饶。
  “孙叔叔，抱歉。”从房间里出来，处理完程三伤口的高挑硬朗男人，露出苦笑。
  孙崇摇摇头：“你不用太自责，我都明白的。”
  男人勉强一笑：“是我太没用，当初救不了自己的兄弟，现在也救不了程三哥……”
  孙崇见他颓败的模样，幽幽叹了口气：“我刚刚打电话让小雪过来了。”
  “小雪？”
  ☆、111 救人
  殷诺觉得小雪这名字特别熟悉，却又有点想不起来了：“我怎么觉得这名字在哪儿听过？”
  孙崇无奈笑了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肯定都忘了。还记得你小时候，因为太皮了，被你爷爷送到我这儿来那事吗？那时候我这里就小雪一个小姑娘，没几天就把你们这些小子给收拢住，当起小霸王来了。你后来被你爷爷接走的时候，还抱着人家的腿哭，喊妹妹一定要去京城看你呢。”
  殷诺：“……”
  “我想起来了。”但是太丢脸了他都不想再提了，不过说起来，这么多年，他心里还记得孙叔叔这里的小雪妹妹。
  当年还是个小豆丁的殷诺，就已经是个心高气傲的二世祖，加上人聪明，念书还跳级，谁都瞧不上，整天没事大院里别的小孩麻烦。殷爷爷看不过眼，就把他一个人扔到孙崇这边锻炼来了……
  在这里，他碰到了自己的克星，小雪。
  素雪虽然年纪没殷诺大，却把他治地服服帖帖地，殷诺很少服气一个人，但他就服气小雪。
  不过后来回了京城，因为各种原因，他也没机会再来万南，又念了医科大学，成为了苦逼的医科生，还是君医，更没时间想别的事情。久而久之，儿时的记忆就这样被封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