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传 第94节
作者:
姀锡 更新:2024-05-15 09:24 字数:4432
吴庸立马道:“少主,可是这会儿要去老爷那儿?”
却见沈琅淡淡扫了他一眼,随即走到窗前,将窗户推开,朝着北方的方向远远眺望了去。
而往这窗口一站,又是半个时辰,而后在书房徘徊许久许久。
第108章
“姑娘, 要不要……要不要去请大公子来?”
夜已深,东院早已一片寂静无声,全都入了睡, 然而西院正房此刻却依然点了灯, 正房大门紧闭,将闲杂人等全部关在了门外, 一律不让人近。
而那桃夭却一桶水一桶水的往里抬。
“锁秋姐姐, 正房里头那位究竟生的什么病?怎么一到十五就开始犯病,这病症实在抬过奇怪了,该不会在故弄什么玄虚罢?”
品月睡了一觉, 起来如厕不慎惊醒了同一屋的锁秋。
二人正好一起结伴去茅房。
回来时,见正房依然亮如白昼, 品月咬咬牙,忽而提拎紧肩上的外衫, 蹑手蹑脚的要凑过去查看一番, 却被锁秋一把拎了回来,道:“莫要无事生非, 柳姑娘如今今非昔比, 可是大姑娘和表姑娘的救命恩人,没见上回大姑娘和表姑娘送了多少谢礼来么,这几日下雨,大姑娘又特意打发人送了多少绸缎来,柳姑娘如今可是二位姑娘跟前的大红人, 你非得往她跟前触霉头作甚?他日得罪的便成了大姑娘和表姑娘了。”
锁秋一脸严肃的吓唬着。
品月被她这一唬, 到底有些忐忑, 最终嘴里嘟囔了一句“谁稀得搭理她”,腰一扭闷头冲回了自己的屋子。
锁秋落在后头, 走了片刻,忽而回头远远的朝着正房方向眺望了一眼,方随着品月入了屋子,并将大门紧闭上了。
二人方一进屋,一脸警觉守在门口的桃夭顿时心下一松,每个月这几日她可谓忙碌不堪,既要守着姑娘,又要防着院子里的其余人,一时有些焦头烂额,锁秋和品月二人回屋后,她立马将门窗再度锁紧了些,随即大步返回了屋里间,便见姑娘早已撕烂了浑身的衣裳,满脸通红,早已□□焚身了。
“姑娘——”
桃夭忙慌跑了过去,凑近时,竟见柳莺莺长长的指甲一下一下刮蹭着床头的梨花雕木,青葱似的手指指缝间竟已隐隐见了血了,而姑娘则一声声娇吟着,竟意识涣散了起来。
桃夭抬手朝着柳莺莺额头一摸,竟已浑身滚烫,还隐隐发起了烧来。
桃夭大惊,只觉得姑娘此番的情况竟要比上回更要强烈严重许多,那是一种欲求不满后对身子的反噬,久久得不到缓解,身子已无法负担承受,故而发起了高烧来。
桃夭顿时感到阵阵心慌,她怕再这样熬下去会出事,当即,桃夭只紧咬着牙关一鼓作气道:“奴婢……奴婢去玉清院求大公子。”
说完,桃夭松开柳莺莺便要往外走,却不料衣袍一角被一只手死死拽住了。
桃夭一回头,便见柳莺莺已难受得浑身打颤了,汗水将她的青丝黏在了脸上都无暇顾及,却依然紧紧拽着她的衣袍不松手,拽着她衣袍的玉色指骨发白,根根青筋挤压胀了出来,只一字一句道:“别……别去——”
几乎是牙齿打颤着从嘴里咬出这么几个字的。
桃夭见姑娘如此痛苦难受,有些于心不忍,可没想到姑娘竟如此抵触,顿时陷入了挣扎两难的境地。
就在二人争相周旋之际,这时,忽而闻得嘎吱一声门响,外间的门竟被人一把推开了。
声音并不算大,却在寂静无声的黑夜现得格外的响亮和刺耳。
桃夭顿时一愣,她方才明明早已经反锁了门窗,怎还能被人从外打开,莫不是品月那小妮子去而复返?
这若被品月撞见,不出三日,关乎姑娘的丑闻便要传遍整个沈家了。
当即,桃夭顾不上许多,正要立马紧张前去查看间,这时,屋子中央那张屏风后高大的身影一晃而过,一道玄色身影竟已出现在了眼前。
沁芳院的西院院子逼仄,原是供宾客落脚的偏院,自是比不得沈家诸位正主的院落,女子住着许是刚好合适,可当男子,尤其是当大公子这样人高马大的男子一踏入,便觉得整个屋子瞬间狭窄了起来。
高大威严的身影将大半个屋子里的光全部遮掩了。
桃夭看到骤然从天而降的那道身影,一时间愣在原地,只以为出现了幻觉?
大公子?
大公子竟主动过来了?
他知道她家姑娘此时正药发着?
桃夭心里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疑问和震惊。
不过这紧急关头,已顾不得许多,见到大公子的到来瞬间犹如见到了救星般,然而待反应过来后,却又不知是该松懈一口气,还是更加紧张才是,一时立马转身正要朝着柳莺莺禀报去,却不料,此刻床榻上的柳莺莺恍恍惚惚间仿佛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在眼前一晃一晃的。
她下意识地想要紧紧拽住桃夭,却未料,抓了个空,于是,早已体力不支的身躯直接从床榻上滚落了下来。
“姑娘——”
桃夭见状立马大喊一声,下意识地便要去接扶,却见这时,早已有一道身影越过了她去,将那抹摔下床的身影稳稳接住了。
桃夭一低头,便见那抹玄色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单膝跪在了床榻边沿,怀中稳稳搂着她家姑娘。
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面料清晰无误的朝着他身上喷涌而来。
怀中似有一团火。
烧得正旺。
沈琅抿着唇,垂目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娇躯,浑身衣衫早已撕烂,只剩几条巾布洋洋洒洒的挂在肩头,聊胜于无。
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捞出来半,浑身湿漉漉,汗津津的,长长的青丝全部黏在了脸上,脖颈处。
整个人已是意识涣散,苦不堪言。
沈琅微微一怔。
没想到竟比上回更要……痛苦难受。
他微微探出指尖,将白皙脸庞上的那几缕青丝拂开,便见那殷红的唇上一圈齿迹,双唇早已被她给咬烂了。
红唇似血,脸颊微酡,媚眼如丝,风骚百态。
像是从水中钻上来的水妖,百媚丛生,美得惊人。
沈琅以指腹轻轻揉拭着那唇下的齿痕,一下一下,动作轻缓,极尽温柔,抿嘴半晌,只低低说道:“我……来晚了。”
话刚一落,在指腹再度探去的那一瞬间,那烈焰红唇骤然张嘴,竟毫无征兆的一把死死咬在了他的虎口上。
百抓挠心,痛苦不堪的柳莺莺一度找到了生命的出口似的,用尽了全身力气,恶狠狠地咬了去。
带着一丝宣泄,一丝愤怒,又带着一丝痛苦不堪,死死咬着,像是要将嘴里的那一块肉给生生撕扯了下来,很快,唇角便见了血。
桃夭见状顿时大惊,下意识地往前踏了半步,一抬眼,却见那道玄衣身影分明一坑不吭,岿然不动,竟任她家姑娘一口恶狠狠咬着,连眉眼都没有抬过片刻,从桃夭这个角度看去,只看到那冷峻又威严的侧脸上,一侧腮帮子隐隐紧绷鼓胀了起来,显示着几分异色。
直到虎口的筋骨与皮肉隐隐分离了,柳莺莺终于缓缓松开了嘴,鲜血,瞬间顺着她的嘴角滑落而下,也顺着那修长的手指滴落倾洒而下。
沈琅腮骨用力咬合着,尽管面无异色,然而额间的青筋分明根根爆了出来,他缓缓的闭上了眼,将虎口的痛意逼退,这才慢慢睁开了眼,一时低头看向怀中之人,微哑轻声道:“可消气了?嗯?”
话一落,竟用那被咬的手朝着她唇角的鲜血缓缓擦拭了去。
那手一抬起,瞬间鲜血淋漓,虎口的皮肉似要从手中撕扯坠落下来,整个手掌只剩最后的小指和无名指还未被鲜血钻染。
他便用这两根干净的手指头去拭她的嘴角。
桃夭看到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时,瞬间眉头一跳,吓得她脸色大变,只觉那只手怕是要半废了罢。
而柳莺莺看到眼前晃晃悠悠的那抹鲜红,却还觉得不曾解气般,竟又张嘴闷的一口咬上了他的肩头,却在咬上的那一刻,喉咙里骤然闷哼了一声。
咬瞬间变成了啃咬。
柳莺莺终于再也熬不住,啃咬着缠上了那道肩头,嘴上却呜咽喊道:“你走……呜呜,桃夭,让他走……”
咬牙愤恨的赶人声在媚药的冲散下,却声声如娇吟般,如邀请般,声声动人,勾人。
桃夭大气不敢出一下。
沈琅闻言却双眼骤然一暗,心下终是微微一软,竟难得顺着她的意,低低顺从道:“好,我走。”
轻缓低柔的语气中莫名有一丝溺宠,任由着的味道。
话一落,却随手扯上床榻上的薄被裹在了她的身上,一把将人打横着抱了起来,沈琅抱着怀中的人儿一字一句威厉道:“一起走。”
说着,便抱着柳莺莺大步朝着门外跨了去。
沈琅抱着柳莺莺直接入了秘道,却在入秘道不久,敏锐的听到了远处身后复又传来了一道石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有细微的脚步声尾随而来。
沈琅双眼一眯,而后直接改了道,封了路。
第109章
“少主, 咳,少主,老爷……老爷来了, 正在前院书房等候——”
暴雨骤歇, 天气开始放晴,东边一缕暖阳划破天际, 悄然钻了出来。
枝头群鸟叽叽喳喳乱飞, 像是入了一片山林。
雨后空气清甜,带着一股泥土的芬芳。
五月十七,一早, 吴庸便硬着头皮来到玉清院正房门口禀告着。
本该是弥生的活儿,不过弥生因昨夜“不长眼”的来禀过一回, 结果罕见的被少主斥责了,于是, 今儿个弥生死活躲得远远的了, 无奈,这桩苦差事只得落在了吴庸身上。
正房的门已闭合两日了, 除了昨日一早一晚分别叫过一次水外, 没再打开过。
少主前夜晚上本应了老爷的约,昨日一早该奔赴老爷书房议事的,结果老爷在书院足足等候了半日,少主未曾现身,到晚间老爷再差人来请, 吴庸无奈只得自作主张禀明少主“病了”, 于是, 今儿个一早老爷竟亲自过来探病。
这一来,吴庸无法, 只得硬着头皮过来请人了。
本以为会再度遭到斥责,享受一番同弥生一般无二的待遇,不想,吴庸这番小心翼翼地话语在正房外响了片刻后,不多时,正屋内终于传来了一道暗哑低沉的声音,淡淡道:“让老爷稍候片刻。”
片刻后,又道:“送水进来。”
吴庸心下一松,立马应下,赶忙着手去办,还十分贴心的吩咐厨房将茶和早膳一并备上了。
没一会儿,一名佝偻的婆子和一个十三四岁的丫鬟便缓缓抬着热水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
沈琅行事并不爱假手于人,他喜静,正房书房锁事通常由弥生伺候,余下所有的事情一般亲历亲为,故而院子里头并没有婢女侍奉,不过,许是此番他与弥生进出不便,便特意将外院的婆子和哑女派遣了过来。
玉清院的婆子和婢女多为聋哑之人,有送入寒山寺院门口的弃婴,有少主游历时救助过的苦难之人,无一例外,皆是无法开口或者身子稍有缺陷之人。
一入正房,二人并不敢四处乱瞧乱看,只将早点并早茶摆放到了外间的八仙桌上,而后小心翼翼地抬着水绕过屏风,将水倒入屏风后的浴桶中。
浴房里侧,则是内屋寝榻。
正房宽敞万分,屋内并无任何繁华繁琐事物,一踏入便觉得有股清冷空旷之感,令人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大气不敢喘上一下,将水抬走时,远远的抬眼看了一眼,只见内里寝榻素白的帷幔落下,因有人闯入,帷幔轻轻拂动,看不清里侧具体画面。
榻下,一身烟绿色罗裙已是四分五裂。
鼻尖,是浓浓的靡靡之气,经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