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踩下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一样飞奔出去,霍雷泽的眼前不停地出现顾廷那张带着嘲弄的脸庞,脑海里甚至还不停地响起顾廷说的那些话,好几次车子都险些撞上别人的车,在车子拐过一个弯的时候,前面忽然出现一辆公交车,他心中一惊,用力地打转方向盘,‘碰’的一声车子重重地撞向一旁的栏杆。
身体前倾,重重地撞到了安全气囊上,脑袋一时间有些晕沉,脸上好像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了下来,周围传来人们的惊叫声,熙熙攘攘的吵闹不已,霍雷泽却只觉得疲惫不堪,一整夜没睡的精神终于在这一刻达到临界点,眼前一黑,下一秒已经失去意识了。
再次恢复意识时,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白色,强烈的白色光线让他不由自主地再次闭上眼睛,脑袋突突的痛着,就好像被人拿棍子重重敲过一样。好不容易适应了那白色的光线,他睁开眼睛,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了。
消毒水的气味让他不舒服地皱了下眉,强撑着从白色的床上坐起来,房间里的摆设装潢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医院的病房,手上还打着点滴,他皱眉看了看,一时间有些愣神,先前发生的事情终于一股脑地回到他的脑子里,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了。
不顾家人的反对,他坚决要出院,医生说过他有点轻微脑震荡,最好留院观察一晚,他也置之不理,醒来的当天就出院了,霍母想要他搬回霍家住,好让她照顾他,也被他拒绝了,独自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公寓,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原本已经没那么痛的脑袋忽然又突突的痛了起来。
他安静地站在屋子中央,就好像一座冰冷的雕像。半响之后他忽然开口喊了一声顾叶凡的名字,声音低沉暗哑,有些像是劣质的录音带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就好像突然一时兴起一样,就这么随意叫了出来。
只是等了许久,安静的屋子里也再没有传来那人的声音,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只听得见他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一下一下,听得分外清楚。
手上紧紧拽着的,是回来的路上他特意停下来跟报亭买的杂志,只是这么久了,他却还没有翻开了看看,其实有什么好看的呢?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就算再看又有什么用,根本什么都不会改变。
可是就算这样想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翻开了,第一时间跃入眼中的,就是那张在顾廷的公寓看过的照片,在看到偌大的黑色标题里那个‘当场身亡’的字眼时,一瞬间心脏紧了紧。
直到这一刻,他心中才有一种真实感,那个从来都是将他摆在最重要的位置上的人,真的不在了……
自嘲终于忍不住爬满他的眼睛,顾廷说得对,他真的很可笑,他一心以为自己对那个人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甚至害死了那个人的性命,是为了自己的真爱,所以即使是觉得对不起那个人,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做了。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他所谓的真爱,原来根本就只是在利用他的而已,他在顾廷眼里,原来只是一个可以帮他拿到顾氏的棋子,可笑他却到最后才知道。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他将全世界最爱自己的那个人,杀死了。
他捂住自己的眼睛,忽然呵呵地笑了出来,却不自觉的,笑出了冰凉的液体。
顾叶凡的葬礼是在几天之后,当时来的人很多,几乎是络绎不绝的,顾廷穿着一身黑色站在家属的位置上,沉默着对来送顾叶凡的人鞠躬道谢,葬礼结束之后,所有的一切又恢复正常,顾廷如愿继承了顾氏,当上了顾氏总裁。
但是却在数天之后,将公司无条件转送给了另一名叫做姚清昀的男子,然后从此消失不见,再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是死是活,也无从知晓。
而那名叫做姚清昀的男子在接手了顾氏企业之后,却突然遭到了远在英国的雷氏企业的恶意打击,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那名叫做姚清昀的男子不仅失去了顾氏企业,甚至还弄得自己身败名裂,完完全全一无所有了,最后从顾氏大楼的最顶楼跳了下来,结束了他短暂的一生。
一个月之后,一名看上去身子骨还很硬朗的老年人在一名青年人的陪同下站在顾叶凡的墓前,青年人弯腰将一束鲜花放到了墓前,直起身时,他看见了石碑上的照片,那个模样俊美的年轻男子带着一脸倨傲的神情,微微的仰着下巴,一脸的神采飞扬。
这时听见老年人轻声叹息了一声,说道:“如果我们早点察觉到姚清昀的狼子野心,也许顾叶凡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青年人道:“爷爷不要太伤心了,不管怎样,也总算是替他报仇了。”
老年人没再说什么,神色哀伤地看着石碑上年轻人的照片,良久良久,才再次轻声叹息一声,说道:“回去吧。”
“嗯。”青年人轻声应了一声,扶着老年人慢慢离去。
一阵微风拂过,石碑上的年轻人依旧静静地注视着前方,在阳光的照耀下,那张俊美的容颜仿佛也在发着光一样,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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