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
作者:
顾家七爷 更新:2024-05-15 12:25 字数:4838
别出去,有慕容将军在,你...别去。
夏秋潋见燕挽亭要出去,也顾不得什么,连忙上前,收拢指尖紧紧的抓着燕挽亭的衣角。
她面色苍白,眸中有些许的慌乱,如花的容颜掩不住的担忧。
夏小姐莫要担忧,我曾习过几年武,只是不怕那些劫道的小啰啰。
燕挽亭有那么一瞬的愣神,转瞬后,她低声笑了笑,伸手要拂开夏秋潋的手。
只是她没预料到的是,夏秋潋抓的如此的用力,她伸手竟拂不开。
别去,你跟我在这里,莫要出去。
许是想到了什么,夏秋潋的脸色愈发苍白,一双清亮潋滟的眸子微微放大,带着几分惊惶。
平日里清冷的语气也动了几分情,哀切颤抖。
只是燕挽亭却不懂她的担忧惊惶,温热的手掌覆盖住夏秋潋冰凉的指尖,而后轻轻掰开。
原本紧紧施力的指尖,一碰上那熟悉温热的肌肤,就忍不住轻轻颤了颤,轻松的被掰开了。
夏小姐若是怕,便好好的待在车厢里。
燕挽亭凤眼微敛,眸中是令人如沐春风般温柔,身子却干脆利落的转身。
燕挽亭灵巧的钻出了车厢,夏秋潋的手来不及抓住她,只在空气中虚抓了一把。
慕容,怎么回事。
燕挽亭出了车厢,跳下车,站在慕容齐身边同他一起,看着车厢上那支羽箭。
你怎么出来了,我的姑奶奶,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快赶紧进去藏着。
慕容齐一见燕挽亭这么施施然的走出来了,高大的身子连忙一挡,将燕挽亭护在了身后。
你别当我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姐,当年在演武场,我不知把你打趴下多少回,你可还记得。
燕挽亭有些不满的皱眉,从慕容齐身后闪了出来。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怎么说也上过几回战场,真枪实刀可不比演武场的比试。你就别犟了,赶紧进去。
慕容齐见燕挽亭又暴露了出来,连忙又侧身挡了过去。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射箭的人躲在暗处,且不知目的,现在正是静观其变的时候。
谁能防的住暗箭。
李姑娘。
一声轻唤自燕挽亭身后响起。
燕挽亭回头,就见夏秋潋已从车厢中走了出来,就这么站在高处,脸色苍白如纸,神情有些异常。
夏秋潋的手缓缓向燕挽亭伸来。
莫要逞强,随我进去。
夏秋潋的声音微弱又颤抖,她看着燕挽亭的目光恳切坚定。
燕挽亭仰头看着她,楞了楞。
她似乎没想到夏秋潋居然敢跟着出来。
夏秋潋的手就这么递在燕挽亭身前,不肯收回,她仿佛一定要燕挽亭握住她的手。
我的姑奶奶,一个出来不够,还要两个。
慕容齐又气又无奈的抚额,也顾不得上尊下卑,伸手就要推燕挽亭进去。
只是手这才伸了出来,就听见自身后又发出破空声响。
燕挽亭脸色一变,她毫不犹豫的向夏秋潋扑去。
背脊撞在硬木上,闷痛感让夏秋潋眼前黑了那么一瞬。
温热带着腥味的液体滴落在夏秋潋的唇上,有些咸咸的铁锈味。
这是,鲜血的味道。
夏秋潋努力的睁开眼,自燕挽亭胸前抬起头。
燕挽亭的脸就出现在她面前。
紧紧皱着眉头的人,似乎正在忍痛,只是她冰冷的眸子却隐约有几分失望和痛苦。
似乎在怨恨着什么,又似乎,是在庆幸着什么。
滴落在脸颊的血越来越多,夏秋潋仿佛耳鸣一般,什么声响也听不见,只是呆呆的看着压在她身上的燕挽亭。
看着自她洁白的脖颈间,蜿蜒而下的鲜血。
对不起。
夏秋潋张了张唇,眼前一黑,陷入了黑暗中。
第11章 为何?
那涌来的殷红色鲜血仿佛要将人整个吞没。
夏秋潋陷入了无尽的梦魇。
当初燕宫攻陷的情形,再次重现。
夏秋潋瞧见燕挽亭脖颈满是鲜血,脸色苍白的站在宫殿前,身上素白的衣裙被血浸透了,不停的往石板上滴血。
那空洞幽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自己。
夏秋潋就在她几步之遥,口不能张,身不能动。
秋潋,你来赎罪吗。
燕挽亭的唇红的诡异,仿佛涂上了一层鲜血一般,她轻挑的挑唇笑了笑,声音沙哑的仿佛是从天边传来。
对不起。夏秋潋并不觉得惊恐,她只是凄凉的看着那身前触手可及的人,眼角的泪水瑟瑟落下。
我不想听,我只想知,你是否是来赎罪的。燕挽亭身子僵硬的一步一步走来,苍白如纸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急切,她的喘息声异常的清晰,瞳孔放大的看着夏秋潋。
每一步,都是一个渗着血的脚印。
燕挽亭沾满血迹柔软苍白的手掌就这么递到了眼前。
若是赎罪,便随我来。
我随你去,只要你莫要恨我。
夏秋潋看着眼前那就算被血沾满,依旧能瞧到白皙肌肤的手掌,仿佛魔怔一般,将手慢慢的伸了过去。
双手交缠。
那手没有半点温度,仿佛寒冰一般,渗着透骨的寒意。
夏秋潋却固执的不肯放开,一点一点的握紧。
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崩塌,华丽的宫殿,奔跑的人群,瞬间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是血红烈焰的地狱,龟裂的土地上,不停的从缝隙中伸出一双双苍白细瘦的手臂。
那些手臂缠住夏秋潋的腿脚,仿佛要将她拖入裂缝中。
夏秋潋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握着燕挽亭的手。
秋潋,你瞧,这些都是燕国惨死的百姓,他们都来瞧你了。
只是不知何时,那与她交缠的手掌已经变作了森森白骨,面前的人哪还有燕挽亭的模样,转而变成了一具咧嘴笑着的骷髅。
夏秋潋绝望的看着面前阴森的骷髅,看着它一点一点的松开只剩下白骨的指节,任由自己被那些缠绕着自己的手臂,拽入熔浆一般血红的裂缝。
不。
夏秋潋猛的睁开了眼。
眼前一阵朦胧,只隐约能看清两个人影眼前闪过。
小姐,小姐,绿阮,小姐她醒了,快去告知慕容将军。
青鸢看着躺在小榻上 面色惨白双眼惊恐的夏秋潋,惊喜的晃了晃身旁绿阮的手。
小姐,你醒了。你没事吧,我们正在赶去附近小镇的医馆,很快就能瞧见大夫。
绿阮焦急又惊喜的搓着手,碰也不敢碰苍白瘦弱的仿佛一碰就会碎掉一般的美丽女子。
从梦魇中醒来的夏秋潋顾不得什么,挣扎的坐了起来,目光焦急的四处扫了几眼。
人呢,她人呢,她没事吧。
小姐,小姐你别乱动,你先躺下。
青鸢连忙要扶着夏秋潋躺下。
苍白的手寻到青鸢的手,死死的握紧。
告诉我,她在哪她在哪。夏秋潋的声音颤抖虚弱,眸子慌乱又急切的死死的看着面前的青鸢。
青鸢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时失控又异常的夏秋潋,一时愣住了,张着嘴跪坐在夏秋潋身边,不知该怎么回答。
小姐问的可是那位李姑娘,那位受伤的李姑娘。
好在绿阮机灵,瞬间就明白过来夏秋潋问的是谁。
对,那位李姑娘,她受伤了,她在哪,为何不在这里,她可是出了什么事,我要见她。
夏秋潋仍然没有放弃挣扎,虚弱的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爬了起来,先要掀开车帘去车外。
小姐,你先躺下,那位姑娘她没事。她肩头中了一箭,跟着小姐一起昏了过去,没多时就有一个骑马的姑娘赶来了,匆匆看了一眼就将她接走了,临走前她跟慕容将军说过,射中的不是什么要害,马上带去医治,就不会有事的。
绿阮的话很有效,一直挣扎要往外走的夏秋潋果然顿住了。
不是什么要害,可是她明明,明明流了好多血。
夏秋潋脸色苍白的可怕,她微微低头,神色有些呆滞的看着自己衣领上沾着已经干枯了的血迹。
怎么会没事,她明明看到了燕挽亭她流了那么多血。
就像,就像那时一样,脖颈上好多好多血。
只是惊慌失措的夏秋潋似乎只存在那么一瞬,很快她就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淡定。
她镇定的重新坐回小榻,指尖轻轻的抓紧自己沾着血的衣襟,苍白着面色,冷淡的吩咐道。
青鸢,绿阮,去唤慕容将军来,我有话要与他说。
许是夏秋潋这些日子的异常,青鸢和绿阮都格外的困惑。
以往总爱煮茶下棋,喜怒不形于色,永远都淡然冷漠的小姐,也不知从哪日开始,开始变的奇怪起来。
有时会突然的发起呆来,那时的小姐,仿佛周身都散发着抗拒和悲伤,让人不敢接近,眸子里总是带着忧伤和悔恨,仿佛经历过什么刻骨的伤痛。
可明明每日她们都陪着小姐,不曾发生过什么。
但是从那日开始,她们却发现,有时她们不能再向以往一样,亲近小姐了。
小姐的决定,还有一些莫名的举动,都让她们再也无法猜透。
青鸢和绿阮又失落的对视了一眼,很快就乖乖的听出夏秋潋的吩咐,将慕容齐请了过来。
车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那座遭遇伏击的山头,继续向前赶路。
慕容齐骑着马,面色有些阴沉,绕到马车前,他在车外与马车并骑。
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恭敬。
夏小姐可是无恙,车队正在赶往附近的小镇,不多时就能赶到镇上,到时邀大夫来替小姐瞧瞧身子。
慕容将军,我并无大碍。我请将军来,只是有一事相问。
夏秋潋的声音不大,却清冷的穿透车厢,入了慕容齐的耳。
夏小姐,请问,末将自然照实回答。
尽管隔着车厢,慕容齐仍是恭敬的拱手。
那位...李姑娘的伤势如何。
夏秋潋的声音平淡的不起丝毫波澜。
慕容齐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姜国女子,居然这般忘恩负义。
若不是她私自走出车厢,殿下不至为她挡箭才受的伤。
瞧着她这问话,好似在问家常一般,也不见丝毫关切叹息,仿佛例行公事一般随口一问。
殿...咳,凤游虽身中一箭,却未伤及要害,如今已被友人快马加鞭送去医治,夏小姐不必担忧,不日凤游定会安然无恙,先我等到燕国。
慕容齐不屑的瞥了一眼车厢,声音却依旧恭敬。
他说的倒是不假。
殿下虽然中了一箭,瞧上去伤势很重,但其实只是皮外伤,血流的有点多,只要止住血,在调养几日,立马就能活蹦乱跳。
再说,是凤游将殿下接走的,别人他不敢保证,但是只要凤游在,殿下就一定不可能出什么事。
凤游那家伙,不仅神通广大,还护主的很。
不过虽然殿下受的不是什么重伤,但一旦被陛下和太子知道了,自己想必就不仅仅是被责罚这么简单了。
降职入狱,还连累父亲,也是有可能的。
想来慕容齐就有些后怕,当初他就不该在殿下的威逼利诱下松了口,竟然真的让殿下跟着出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替我去找大夫了,即刻照原路,赶往燕国吧。
车厢里,夏秋潋的声音传来,依旧冷冷清清,只是言语中那一股威严自然的下令,却让慕容齐虽然不适,却又理所当然的听从。
仿佛,车厢里坐着的不是个刚刚来和亲的姜国女子,而是已经成为了燕国宠妃一般的存在。
慕容齐没有反对,甚至没有丝毫顾虑,就立即调转人马,快马加鞭的走回了之前的路线,直直的往燕国赶去。
车外没有异议的直接转了头。
车里却乱了一锅粥似的。
小姐,你刚刚明明昏倒了,怎么能不看大夫,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况且,这一路奔波劳累,还有那么多时日,若是你累坏了身子,这可怎么办。
绿阮跪坐在地毯上,焦急的出言劝道。
青鸢一脸担忧的看着夏秋潋苍白的脸色,连连点头附和。
是啊,小姐,我们去看大夫吧,先把身子养好,再赶路也不迟啊。
青鸢,绿阮,我自己的身子,定是比别人都清楚。我没你们想的这般柔软,此去燕国,到的时日和入宫的日子,都是选好的良辰吉日,不能耽搁。
夏秋潋的借口这般的冠冕堂皇。
其实她就是想快快赶到燕国,入燕宫。
想看看燕挽亭是否如慕容齐所说,安然无恙。
燕挽亭会为她挡下那箭,是她始料未及的。
今世,她与燕挽亭不过才相见几面。
若不是心中有情义,如何会以身挡箭。
见面之缘的情义,如何值得燕挽亭以身返险。
可若是前世的情义...
前世燕挽亭又会对她还剩几分情义,想必是满腔的恨意,如何又会为自己犯险。
夏秋潋无心去关忧,为何迎亲的浩浩队伍如何会在姜国地界遭受伏击。
她唯一想知道的,就是燕挽亭如今如何,又是否同她一样,是死后重生。
燕挽亭的鲜血似乎还在脸颊上,隐隐发烫。
夏秋潋轻轻抚着面庞,心中愁绪万千。
该挡箭的,应该是她,该受伤的也应该是她。
她宁愿是自己身中数箭,这般死去也好,也不情愿让燕挽亭再为她再流一滴血。
第12章 开始的地方!
慕容齐不喜夏秋潋。
除了进出驿站用餐入宿,或者下马车歇息的时候,这慕容将军会例行公事般过来询问几句之外,其它时候便是挨也不愿挨着夏秋潋的马车。
原本语气恭敬的他,偶尔面对夏秋潋也总是露出几丝不耐,也难免话间暗暗带着几根刺,刺的人难受。
莫要说夏秋潋和机灵的绿阮,就是一向粗神经有些憨蠢的青鸳都瞧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