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作者:君莱      更新:2024-05-15 13:40      字数:3953
  徐煊那个郁闷啊,有什么贵干,能说是来找茬的吗?
  “没什么,只是见你与宜春公主相谈甚欢,便来问问世子,是何时与我妹妹见面的?”
  姜钰穿好衣服,如梅替她撩开帘子,姜钰躬身行礼。
  “殿下虽位尊,可过来也应通报一声,这么横冲直撞,臣还以为这景平殿中来了贼了呢。”
  徐煊挑了挑眉,谁给姜钰的胆子,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姜钰是怕得罪他,可也不代表这么久了,什么都由着他,惯的跟祖宗似的。
  “世子不必讽刺本皇子,在这皇宫里,还没有本皇子去不了的地方。”
  “哦,是吗?”姜钰淡淡一笑:“那殿下现在敢不敢直接闯入陛下的寝宫呢?”
  徐煊脸色变了变:“本皇子敢不敢去父皇的寝宫与你何干。”
  “不敢是吧,欺软怕硬。”
  徐煊瞪着她,冷声道:“你放肆。”
  “一般说不过别人的时候,都会说放肆,以身份压人。”
  徐煊脸涨的通红:“行啊,姜钰,本皇子倒是头一次见你这么牙尖嘴利。”
  姜钰摸了摸自己的脸:“臣还以为今日上午殿下就已经见识臣的牙尖嘴利了,臣自问从没有得罪过殿下,可打从第一次见到殿下,殿下就没给过臣好脸色,臣是真心想与殿下做朋友的,臣一个人到京城,到皇宫,孤苦伶仃,殿下是臣遇到的第一个年纪相仿的,臣对殿下抱有善意,是真心想与殿下做朋友的。”
  她微垂着头,单薄的身躯发颤,细白的脖子像一掐就断了似的,饶是徐煊脸皮厚,都被她说的不好意思了,好像自己真的是一个欺软怕硬,恃强凌弱的恶人一般,他正要表达自己的歉意,心中开始措词,比如你别伤心了,本皇子以后不欺负你了,我们带你一起玩,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兄弟了。
  可惜他还未来的及示好,姜钰就抬起头,风流的桃花眼睨了他一下,嘴角微微翘起:“不过现在好了,臣有太子殿下护着了,就不怕你们欺负臣了。”
  徐煊:“......。”
  他承认他长这么大都没觉得欺负别人是一件多么恶劣的事情,今天,他第一次产生了愧疚之心,以及那薄弱到看不见的同情心,都随着姜钰这张洋洋得意的脸烟消云散。
  他再也不要生出什么可笑的怜悯之心了。
  五皇子殿下拂袖离去,如梅担忧道:“世子,这么和五殿下说话,不太好吧。”
  “管他呢,若是人人以为我软弱可欺,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何况现在我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人了,再被别人欺负,岂不是给太子殿下丢人。”
  她翻身坐在床上,自语道:“用不了多久,我就要出宫了。”
  一想到马上就能出宫,她就忍不住激动,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好容易睡着了,又被美梦给笑醒了,如梅听见动静,撩了帘子跟她说盼秋晚上出去了一趟,这本在她意料之中,还是忍不住叹气:“真是个沉不住气的丫头啊。”
  如梅笑着说:“世子睡吧,睡不好明儿起床又不舒坦。”
  她转身往香炉里添了勺香,姜钰闭目在床上睡觉,可能想的太多,怎么都睡不着了。
  一大早上起床,脚步有些虚浮,宜春公主的宫人过来说公主请她过去。
  姜钰自然是仔细的打扮了一番,先是派人去章华殿告了假,随后又让如梅拿了个红木匣子,他招手让盼秋过去,询问道:“你原先是在皇后娘娘宫中服侍的,可知道公主的喜好。”
  匣子里面琳琅满目,盼秋也在宫中待了那么久,瞧一眼便知道全都是好东西。
  她摇了摇头:“奴婢原是司苑司的,只在乾宁宫跟着学了几天规矩,便被管事公公分来了世子这里,并未正经伺候过皇后娘娘,也不了解公主的喜好。”
  姜钰嗯了一声,又招手让汀菊过去,问道:“你呢,你喜欢哪个?”
  汀菊也是个不客气的,拉住姜钰的衣袖:“奴婢都喜欢。”
  姜钰笑着说:“都喜欢也不行,这个不是给你的。”
  汀菊撅了噘嘴,姜钰笑着拿出一块玉石:“这个给你玩。”
  汀菊接过去,惦着脚尖要往姜钰脸上凑,姜钰瞪了她一眼:“不许胡闹。”
  汀菊笑嘻嘻的捧着玉石往里面跑,姜钰也没选出哪个送给公主好,索性让如梅把整个匣子都带上了,盼秋有些惊讶,暗道难怪晋阳王世子能将身边的丫头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这出手就是大方,姜钰前脚才离开,汀菊就开始在殿里作天作地,拿着贴身大丫头的架势让盼秋给她倒水,一会嫌水太烫,一会嫌水太凉,最后一杯水直接泼到了盼秋脸上,生生把盼秋气的跑出去要寻世子做主。
  第18章 王小姐
  宜春公主住的揽云殿在景平殿的东北侧,相距不远,中间就隔了一座小桥和两处亭子,转个弯便到了。
  揽云殿地势偏高,采光通透敞亮,黄琉璃瓦硬山顶,面阔五间,进深三间,殿前院中种了一棵两人合抱粗细的桂花树,姜钰到时,几个粉衣宫人正踩着凳子往树枝上挂铃铛。
  碧春带着人迎出来给姜钰行礼。
  姜钰道:“怎么是姑娘亲自出来迎,公主如何了?”
  碧春道:“公主昨儿回来一宿都没合眼,夜里又爬起来画画,怎么劝都不听。”
  碧春眼圈有些红,姜钰也不好多问,只道:“我进去瞧瞧。”
  殿内以花梨木雕梅花槅扇隔开,西梢间内设避风隔,紫檀花开富贵双面浮雕屏风前置了美人榻,香筒,另一侧摆了案桌,书架。
  姜钰才进去便闻到淡淡药香,隔着珠帘,隐约瞧见粉帐之中的倩影,她躬身行礼:“臣参见宜春公主。”
  “表哥不必多礼。”
  女孩的声音如潺潺流水,柔软悦耳:“表哥进来吧。”
  宜春公主半歪在床上,未施粉黛,发髻挽着,梳的一丝不苟,床前香几上摆着个白瓷碗,里面乌黑的药似是一口都未动。
  姜钰斟酌着自己现在的男儿身进去会不会坏了公主清誉,公主自幼养在宫中,心思单纯,这宫中除了亲人,便是伺候她的宫人,哪里知道什么男女大防,她身体不好,提出的意思宫人也不敢违背,便这么冒冒失失的把姜钰请过来了。
  姜钰想着自己如今也才十三岁,都是一起养在宫里头,想来也不会传出什么。
  她余光瞥见书案上放了一幅画,画上女子一身骑马装,窄袖,短靴,手持马鞭,一手勒着缰绳,笑容灿烂。
  再瞧一眼床上柔弱的宜春公主,这应该是她想象中自己也能这样,难怪陛下皇后甚至那个高傲的徐煊都那么疼她。
  “公主没有喝药吗?”
  宜春公主咳嗽一声:“这个药太苦了。”
  她蹙着眉,可怜巴巴的看着姜钰。
  姜钰从旁边捏了一个蜜饯:“公主吃了蜜饯就不苦了,赶明儿病好了,便能和我们一起去骑马了。”
  “真的?”
  宜春公主有些不信。
  “听说公主昨晚没睡。”
  “我睡不着。”
  “那现在呢,现在也不困吗?”
  “困,但是睡不着。”
  她极其的苦恼:“表哥能不能不走,陪陪我,我今日其实没病,不需要喝药的。”
  姜钰觉得宜春公主本就体弱,又忧思过重,身子能好才怪。
  这药是太医院的御医给开的,自然不会不好,只是这么整日闷在屋里,想的又多,吃再多珍品也没用。
  “臣在这里陪着公主,公主喝完药,就睡觉。”
  宜春公主抿着唇,小心翼翼道:“我不想睡觉。”
  姜钰温声道:“那公主想做什么?”
  宜春公主垂下眸,眼中划过一抹羞涩:“我想看着表哥,和表哥一起说话。”
  姜钰:“......。”
  “我若是睡着了,表哥肯定就走了,今日让表哥过来,已是扰了表哥听讲,明儿怕是不好让表哥过来了,我明儿再睡。”
  “胡闹,睡觉哪能等到明日。”姜钰佯怒道:“你的身体要紧,景平殿和揽云殿离得不远,你若想听我给你讲晋阳的趣事,那就养好身子。”
  对这娇弱的小公主,姜钰难免心生同情。
  宜春公主捂着脸,笑道:“都听表哥的。”
  她乖乖的喝了药,垂着长睫:“表哥莫要骗我。”
  碧春扶她躺下,姜钰为了让她安心,就坐在床边,宜春公主只要一睁眼,就瞧见姜钰板着脸看她,冷冰冰的,却又那么温柔。
  小姑娘春心萌动,梦中都是心上人的脸。
  落地罩外站着一个粉衣小姑娘,五官柔美,瞧着里面的少年面容英俊,举止不凡,通身的贵气,忍不住对着小宫人问道:“那是谁?”
  “回王小姐的话,这是晋阳王世子。”
  这小姑娘是武国公府嫡出大小姐,当今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宜春公主身体不好,皇后娘娘经常接她入宫陪宜春公主。
  “原来他就是晋阳王世子啊。”王靖璇听了宫人的回话若有所思。
  姜钰听见响动,扭头往外面看,王靖璇躬身行了一礼,姜钰微微颔首,怕扰了宜春公主休息,起身走到外间。
  王靖璇以为她要走,出言提醒道:“世子答应过我表姐要等着表姐醒过来的,她醒来若瞧不见你,会伤心的。”
  姜钰愣了一下,王靖璇福了福身:“失礼了。”
  姜钰摆了摆手,王靖璇见案桌上有个匣子,慢悠悠道:“这是什么?”
  “这是送给宜春公主的,事先不知王小姐也在,改日再送王小姐见面礼。”
  王靖璇唇角勾起:“世子第一次见我,我未曾告知世子姓名,世子怎知我姓王呢?”
  姜钰未想到她会这么问,片刻怔愣,气氛有些尴尬,这才缓缓开口:“小姐唤公主表姐,想来就是出自武国公府。”
  “公主表妹可多了,世子如何笃定我就是武国公府的,就不怕叫错吗?”
  她唇角笑容消失,有些严肃,目光警惕的盯着姜钰。
  姜钰抖了下袍子,淡淡一笑:“宫人刚刚与王小姐的交谈,我听见了,小姐向宫人打听我是谁,宫人回小姐时说了,回王小姐的话。”
  王靖璇面上有些尴尬:“是靖璇多心了,我表姐心性单纯,什么都不懂。”
  姜钰知道这是王靖璇怀疑自己有目的的接近宜春公主,到底是深宅里养出的姑娘,见识多,比章华殿里那几个逞强好胜的熊孩子强多了。
  “昨日于乾元宫偶遇公主,公主知道我是从晋阳来的,便让我同她说说晋阳的风土人情。”
  这就是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处,王靖璇点了点头,她与宜春公主自小一起长大,虽比宜春公主小一个月,但和宜春公主一起,一直是她保护宜春公主,更像是姐姐。
  两人第一次见面,王靖璇问了几句,没有觉察到姜钰对宜春公主是不怀好意后,这才放松警惕。
  武国公府这种世家大族培养的女孩儿个个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出了大小王皇后,底下的女孩儿全都按着两位皇后娘娘的法子教养。
  这王靖璇小小年纪,出落的亭亭玉立,像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聪明睿智,她盘问了一番,没瞧出来自己的居心不良,大抵还是太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