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听说干孙女带来了兰花和盆景，老爷子因为家里喧闹带来的不快也轻了些，后面听说又带来了酒，更兴奋了，走过去接她手里的布袋。
  叶纤红看他猴急的模样，笑着把酒放在书桌上。
  戴老拿出酒，拧开瓶盖，陶醉地闻了一口，叫道：“这酒味道实在太好了，你让我每天喝一点就行，可我总忍不住多喝，这一次又送来了一瓶，我总算可以在过年时，偶尔过几次酒瘾了——”
  说完，又宝贝似地把酒瓶盖上，似乎怕酒里的精华被挥发掉了。
  “爷爷别哭穷了，春节期间，我多给你一瓶就是。”叶纤红见戴老这样的年纪和身份，还这样隐晦地讨酒喝，心顿时软了，答应多给他一瓶。“但是别喝醉了，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放心，我只是比平时多喝几两而已，醉不了。”戴老一听大喜，连忙下保证似地说道。
  说完，把酒拿过来，锁进柜子里，一付视酒如命的小气模样。
  戴乃柄见父亲这样，也没有取笑他，只是在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招呼叶纤红姐弟也坐。
  戴老把酒放好，这才来到叶纤红旁边的椅子坐下来，神情严肃地问道：“小红，你应该知道我今天请你过来的目的吧！”
  “是的。”叶纤红回答。“就是关于大棚种植的相关情况。”
  这件事上次戴老就提起后，她早做了准备，这次过来，准备把自己在虞城搞大棚蔬菜的成功经验，全部说出戴叔叔听。
  至于他回去之后怎么选择，就是他的事了。
  在她看来，这就像管理一家企业一样，你是准备用日本的精益管理，还是美国的全面质量管理，或者是德国的核心技术加严谨质量管理模式，目的都一样，就是为了做出好产品。
  而自己在虞城搞的大棚种植技术，说到底是为了老百姓致富，当地政府获益这个目的。
  只要目的一样，滇省那边完全可以因地制宜，搞出一套独特的种植销售模式。
  自己说得这些，只能供他参考。
  戴厅长听得很认真，中间有什么搞不明白，还打断她的叙述，像个好学的学生一样问起了原因。
  上一次见面，父亲向自己提出这件事，他弄明白大棚种植原理之后，并不觉得有多复杂。
  没过半年，再次听父亲说起虞城的变化，他才发现自己盲目自信了。
  原来自己也成了半桶水，以为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没想到跟人家一个小姑娘一比，完全像个初涉社会的小青年，什么都一知半解。
  这次提前回来，他等于是丢下农业厅的工作，专门来调研虞城大棚蔬菜这个项目。
  假如滇省的鲜花种植，真的能做到像虞城一样，那他对当地老百姓的贡献，真的无人可比了。
  几人坐在书房，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其间戴老出去了一趟，亲自泡了几杯茶进来，还拿了一些零食，放在安安面前。
  等到戴厅长把虞城大棚种植这个项目，全部搞明白，已是中午了。
  “小红，听了你这些谋划，我真觉得你比我更能胜任农业厅厅长这个职位。”戴乃柄带着些汗颜说道。
  以他二十年的职场经验来看，不管是浙省还是滇省，真正懂经济懂管理的人不少，但是要像小红这样，举重若轻地把这个项目做到这一步，还真没有几个人。
  可惜她年纪太小了，又是女孩子，否则给自己当秘书，一起把滇省的农业工作搞上去，只怕自己得连升三级，才对得起这份政绩。
  又一起，由小红帮忙，谁升不上去。
  以前虞城那个肖市长，听父亲说已成了本省林省长的秘书，说到底，他也是在小红的帮助下，才升得这么快。
  “戴叔叔客气了。”叶纤红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只会嘴上说说，具体的操作，还是靠大家一起做才行的，否则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叶纤红知道自己的短处，所以才不会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她只是占了重生的优势，有别人无法企及的眼界和见识，才走到了这一步。
  “说这个没用，你还是趁这个春节，把小红说的话，好好整理一下。”戴老站起来打断他们的客气话。“不管在哪个部门工作，造福老百姓，永远是你们工作的重中之重。”
  “放心吧，爸，这些我明白的。”戴厅长知道父亲的性格，笑着应了一句。
  父亲从小就教育自己，一个合格的官员，首先要有为老百姓谋福利之心，其次才是懂得用手段，让自己升上去。
  只要站得高，才能看得远，才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这些话他一直记着，也一直这样做的。
  “那行，先出去吃饭吧！”戴老提醒道。
  几个人走出书房，只见外面的饭桌上已摆好饭菜，就等他们出来吃饭了。
  叶纤红和弟弟老老实实地找个地方坐下来，一起吃饭。
  跟戴叔叔的家人，总感觉格格不入，但又不能因此不理她们。
  直到笑得脸都酸了，才总算把饭吃好，叶纤红松了一口气，连忙站起来说吃饱了，走到院子里。
  反倒是安安，反正跟他们不熟，一个人安静地把饭吃完。
  “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安安也来到院子里，悄悄问姐姐。
  “等他们都吃完，再陪着应酬一会，就回家。”叶纤红回答道。
  “哦。”安安应了一声。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会不太明白姐姐说的话，现在慢慢懂得了这些道理。
  比如你到别人家做客，不一定是因为你多喜欢他们，而是因为有这个必要。
  像戴爷爷，是姐姐的干爷爷，帮过自己家很多忙，所以姐姐来看望他、孝敬他都是应该的。
  但是他的家人，未必会像他一样喜欢他们姐弟两个，受冷落就难免。
  “安安，你真的长大了。”叶纤红望着弟弟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脸，笑着说道。
  如果换成是以前，他肯定会在吃饭前，就要拉自己回家，不愿意跟一桌陌生人一起吃饭。
  现在不但没有抱怨什么，反而能平静地对待这一切。
  “我马上十六岁了。”安安被姐姐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认真地说了一句。
  十六岁，虽然还不算成年，但是在大多数人眼里，十六岁就意味着明白事理了，开始从少年向青年进发了。
  姐弟俩在门口聊了几句，戴老也吃完饭，走出来了。
  “小红。”他叫道：“你卫爷爷昨天派人送来一份年礼，放在我这边，等一下你记得一起带回去。”
  至于他自己给干孙女准备的礼物，就不用说了，几天前就准备好了。
  “哦。”叶纤红应了声。“那我等一下打个电话给他，谢谢他的礼物。”
  不管老爷子送什么什么东西，单惦记自己这个小人物，专门从京城送过来，就让她感激莫名了。
  “不用客气了。”戴老笑着摇摇头。“现在应该感谢的是我和老领导，如果没有你，我们会怎么样？其实你比我们更清楚？”
  老领导昨天还专门给自己打了电话，叮嘱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小红一家，防止有人趁春节时大家松懈，上门去找她的麻烦。
  小红虽然帮了不少人，也得罪了一些人，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
  他接了老领导的电话后，准备派几个武警战士，轮流去郑家村暗中保护。
  也准备趁这两天时间，好好排查一下跟小红结过怨的对象，包括范家，看他们有没有搞小动作。
  “那我就不客气了。”叶纤红想了想，觉得没必要再客气，所以爽快地回答。
  等陈姨泡茶出来，姐弟俩陪着戴老父子喝了一杯茶，就提出告辞。
  戴老也没有挽留，只是叫来两个武警点士，帮忙从杂物间抬出两只大纸箱子，搬到一辆皮卡车上，顺便送叶纤红姐弟回家。
  叶纤红跟戴老他们告别后，坐进车子，回到自己的小区。
  两个武警战士帮忙把箱子抬进屋里，才告辞回去。
  第八十章戴老的礼物
  “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安安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叶纤红拿来一把剪刀，在封箱纸上划了一刀，拆开箱子。
  看到里面的东西，叶纤红惊呆了。
  只见里面放了五六件各种材质的古董，用旧报纸和旧棉布分隔开来，用来防震和防撞击垮。
  最显眼的是一只青花瓷的花瓶，如果叶纤红没看错，应该是前世鉴宝节目里那种价值几百万的宝贝，她才不信卫老爷子，会把假货送过来。
  有一只看不出材质做成的小木箱，雕了精致的花纹，应该是明清时期的老东西。
  捧起来近看时，鼻端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难道是沉香木做成的？
  叶纤红不管前生还是今世，都没有接触过檀香或者沉香这种顶级木材，所以也无从判断，只能瞎猜了。
  有一件像是青铜做成的鼎，上面刻了各种纹饰，从颜色上看，应该从汉代以前的器物，她依然判断不出它的历史价值和市场价值。
  只有一只炉子她认识，鉴宝节目里经常有介绍，上面刻的大明宣德年制，提醒她这是一只宣德炉。
  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好宝贝啊！
  叶纤红都有些傻眼了，卫爷爷怎么给自己送来了这么一大箱宝贝。
  或许九二年古董还没有那么值钱，但是再过二十年，这些东西只怕可以换京城一栋三进三出的大四合院了。
  “姐，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的？”安安尽管见了不少世面，但是限于家庭本身的条件，对古董方面还是一窍不通，见姐姐小心翼翼的模样，惊奇地问。
  “这些是古董。”叶纤红解释道。
  见弟弟对古董两个字也不是很理解，又多说了几句：“就是古代人用过的东西，现在我们研究历史，主要靠它们。”
  “哦。”安安应了声，又问：“那是不是很值钱？”
  连姐姐都这么小心，肯定价值不菲，这是他根据姐姐的性格，猜测出来的。
  “是啊！”叶纤红随手把宣德炉递到他面前。“像这只明朝的炉子，可以买一套我们住的这么大的房子了。如果再过二十年，可以卖几百万了——”
  “啊？”安安一听，傻眼了。
  几百万，那是什么概念？
  现在的物价他是知道的，一年一万块收入的万元户，已经让普通人羡慕了。
  几百万，不是可以吃了几百年了？
  问题是箱子里不止一件东西，还有不少东西啊！
  “所以我才惊讶啊！”叶纤红笑道。“过年的礼物而已，居然送了这么多值钱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