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这不对啊。刁刁，你确定这是那地方出的？”
  “废话！”
  “不是那地方的，我就把他吃了。”
  “那边都下雪了。我可是在雪地里把她刨出来切下来的。”
  “现场视频都发给你看了，你还想赖账咋地？”
  年轻的刁刁有着跟他容貌和年纪极不般配的成熟，口气也是很冲：“要就要不要拉倒，我自己留着摆摊去。”
  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威胁让阿胖主播犹豫半响，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行吧行吧。我先收了。照上次的价格走。”
  交易很快完成，阿胖当场转了四千给刁刁。这东西四千是本钱价。
  如果是摇的话，那就说不准了。
  有可能是三十六倍，也有可能是被白嫖送人。
  但是，这玩意，绝不会摇，更不会拍卖，而是另有大买卖。
  拍了十几张照片和视频，阿胖立刻躲进厕所。将视频和照片传到嘉德专家那里，等候嘉德专家的回应。
  那边很快给了消息，结果令人失望。
  这幅老墙皮跟原先那一幅并不匹配。最严重的就是看不清楚佛像开脸，嘉德的专家回了几个字，阿胖主播暗地里气得骂娘。
  从厕所里出来，阿胖主播自认倒霉准备给这块老墙皮送进直播间摇赌送走。
  不求赚钱，但求快进快出，亏点也无所谓。
  也就在这时候，阿胖主播留意到还有一个黑衣男子站在那里等着。
  “兄弟你拿的啥？”
  “雍和宫里边儿拿的好东西。送国外赚大钱。”
  黑衣男子的话刚落音，门帘顿时掀开，一个尖锐狠厉的女高音骤然响起：“什么拿的？我看是偷的吧。”
  一个手拿剪子的大妈站在门口大声叫喊着，当即就把阿胖主播吓了老大一跳。
  黑衣男子不慌不忙回头过去，逮着墨镜往上抬了抬，淡淡说道：“马大妈，你可真会开玩笑。”
  “我还用得着偷？”
  剪纸大妈马大妈一下子呆立当场，眼珠子都直了。
  很快的，马大妈便自哈哈两声，又复哈哈哈三声，拿着剪子走了过来，狠狠拍了黑衣男子一下，激动无比的叫嚷起来。
  “锋儿，还真是你呀。有日子没见着你了啊。”
  “这些日子都哪儿发财去了？”
  “都不来见见大妈，把大妈都给忘了是吧？”
  “我还等着你来看大妈的剪纸呐。还有大妈给你做了几双非遗鞋垫儿。就等你来拿了。”
  一边说，马大妈一边给黑衣男子做了个只有黑衣男子才懂的眼神。
  黑衣男子点头说好，转过身去冲着阿胖主播说道：“听说胖哥生意红火，我来淘换几件东西，送国外卖老外。”
  “哎呦，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您财神爷来了，咱不是必须得用心接待不是。”
  “您跟马大妈可是熟人儿，咱也不是坏人儿，但凡这里的东西，您只管挑，我给您最低折扣。”
  阿胖主播一口地道的天都腔出来，黑衣男子反手就摸了一盒烟递过去，顿时阿胖主播也笑了起来连声说着谢谢。
  推脱两下收了香烟，主动给黑衣男子介绍起自己卖的东西。
  旁边的马大妈也恰到好处的给黑衣男子站台，噼里啪啦一大通话出来，立马就把黑衣男子有钱人的身份衬托得极高。
  阿胖主播眼角鱼尾纹更深了许多，对黑衣男子又客气了几分。
  开什么玩笑。能让社区boss马大妈都笑脸相迎的主，那能不是大客户不？
  必须的啊！
  屋子里很小，东西却是很多。乱得就跟刚刚到货的快递站一样。做直播卖货就是这样，天都城房价高能省就省也是残酷的现实。
  阿胖主播是地道的天都城人。家里没本事只能挤在这价值巨万却又没法拆迁的老胡同里过日子。
  老辈没出息，自己也只能自己打拼。摸爬滚打走街串巷摆地摊挺进大西北铲地皮这些事都没少干过。
  前些年逮着直播机会一把翻身，钱也有了，老婆也娶了，房子也摇到号了，日子也小康了。
  靠着诚信经营不卖假货，阿胖在行里的名气也是越来越大。
  只是郁闷的是，上个月从自己手里溜了件大货出去，白白损失一百多万，这让阿胖有些很受伤。
  一圈东西看完，黑衣男子也冲着阿胖竖起大拇指。
  这里面的东西虽然都不贵，但都是真货。
  怪不得老板们摇到三十以上毫不在乎爽利付款。阿胖这个人做生意确实很有一套。
  现如今有钱人不怕东西贵，就怕东西假。
  这边黑衣男子在看，那边阿胖主播也在看金锋从雍和宫收的东西。
  那东西一打开，立刻就将阿胖吓着了。
  这是一幅长一米宽七十公分的白度母唐卡。用的全是金丝一针一振堆绣出来的，除了有些旧之外，其他的无一不是顶级货中的顶级货。
  这种顶级唐卡，一般人玩不起！
  上世纪八十年代那会，唐卡还不被人了解，买卖极少。
  改开之后，宝岛同胞将他们制作的宝岛天珠送进高原，也把唐卡和佛像带出了内地。
  到了九十年代唐卡开始在小众藏家中流通，价格从几百到几千，最好的明代的也就几万块钱。
  06年唐卡入选非遗，资本随之进入，价格就跟放冲天炮似的一路飞涨。
  从几万到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最后到三亿，只用了八年的时间。
  2014年明永乐御制红阎摩敌刺绣唐卡在香江成交价3.48亿香江币。拍下这张唐卡的老板，也就是在同一年花了2.8亿拿鸡缸杯喝茶的那位爷。
  次年，这位爷又在地狱之城佳士得拍卖会上砸了十点八四亿收了莫迪利安尼的《侧卧的果女》。
  阅历决定见识，阿胖主播只认识这张唐卡是最牛逼的顶级货，但真不知道他顶级到了哪种程度。
  “爷，您看上哪件儿了？”
  “就这件儿吧。”
  黑衣男子随手一指，当即阿胖和少年刁刁就愣住了。
  黑衣男子要的赫然就是刁刁卖的老墙皮。
  “爷您要这幅，刚您早说啊。叫刁刁跟你谈不就完了。”
  黑衣男子轻声说道：“规矩不能坏。”
  这话出来，阿胖跟刁刁不由得对黑衣男子肃然起敬。
  “爷。这老墙皮收的四千，您也给四千得了。咱不赚钱。”
  “不用。我跟你摇赌。”
  “转多少亏盈都是那个数。”
  黑衣男子的语气平平稳稳，没有一点架势，但却是逼格满满，带着不容人反驳的滔滔气势。
  阿胖主播竖起大拇指说了谢谢，带着黑衣男子去摇赌。
  黑衣男子就在站在直播间门口也不进屋，就让阿胖去摇。
  这种老墙皮档次肯定比不上其他同等级的老墙皮，就连佛像开脸都褶皱得不像话，价格肯定上不去。
  基数就定在三百，转到头了也就三十六倍。
  阿胖暂停了直播卖货，直接摁下按钮，数字起来之后，阿胖也觉得邪门。
  竟然是一个最大的三十六。
  这一转就是10800，阿胖觉得有些对不住。黑衣男子却是跟个没事人似的淡定如斯。
  就在这时候，坐在桌子边的店小二抬了抬手，黑衣男子眼神一顿，轻声说了一句话。
  “手机旁边那个三眼天珠给我转了。”
  “对面那尊不动明王也给我转了。”
  阿胖怔了怔，立刻点头取了东西出来。
  在取那天珠的时候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这枚天珠三分之二都被售后压在平板下面，就连自己都不知道。那个人竟然会看出是三眼天珠。
  这么好的视力？
  牛逼！
  “爷，这天珠是宝岛珠。做的还可以。给您算两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