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1章 攻打马尼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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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浪漫 更新:2024-05-15 15:01 字数:4090
在此次海汉出征马尼拉的陆军部队中,国防部集合了独立特战营、骑兵营、海军陆战队、南海特战大队这几支精锐部队,从某种角度来看,这次作战行动也是这几支精锐第一次在实战中同场竞技。为了将这几支部队从天南海北调集到一起参与此次行动,国防部也是费了不少工夫,前前后后的部队调动时间长达数月,投入的军费开支更是达百万之巨,而目的就是为了在马尼拉之战的天平上再增添几个有分量的砝码,能够一举攻克西班牙人在远东地区的最大据点。
对于各支部队的指挥官来说,这次的作战任务自然也就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意味。这些部队过去在自己的防区毫无疑问都是首屈一指的强者,在同僚面前也是走路带风的类型,不过这次调集到马尼拉作战的全是军中精锐,国防部长亲自到场督战,所有部队都是憋着一口气要好好表现一下,争取能在这次作战中抢到头功。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哪支部队在这次的行动中立下的军功最大,那就是真正奠定了在海汉军中的地位,这可比过去各自吹捧自家战绩实在多了。毕竟以前各支部队对付的敌人和所处的战斗环境都各不相同,很难分出孰强孰弱,但这次来攻打马尼拉城就不一样了,大家对付的敌人都是同一个,谁更能打,谁才是真正的王牌部队,拉到战场上一试便知。
虽然大家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不过这其中也难免有对此不是那么兴奋的指挥官。哈鲁恭作为骑兵营的指挥官,对于攻打马尼拉城的作战计划就有些不是那么满意。当然这也不是指挥部要给他的部队穿小鞋,但骑兵在攻城战中所能发挥的用处的确很受限。虽然骑兵营的武器装备和作战能力并不逊色于其他部队,但指挥部肯定不会在步兵充足的情况下再安排骑兵们下马步战,所以他的部队在攻城战期间大概就只能在外围作为警戒和机动兵力使用。
眼睁睁看着其他部队领取了各自的作战任务,骑兵营却只能作为外围策应,基本不会有什么表现的机会,哈鲁恭自然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颜楚杰心知老友情绪不爽,便将战地联络的任务也交给了骑兵营,勉强作为一个安慰条件了。
而另外的几支参战部队中,要论攻城战经验最丰富的,那自然当属成军最早的特战营了。这支部队是从安南内战时期就已经在军中担任攻坚任务,攻打过的城池小至一两千人的县城,大到像顺化府这样的坚城,而且在1633年攻打台北地区的两处西班牙据点时,也是特战营充当战场主力,对于西班牙人的防御手段可谓最为了解。
于是此次钱天敦所率的特战营也就当仁不让,成为了攻打马尼拉城的正选部队。而担任营长的高桥南,也就顺理成章地再次被委以重任。
高桥南自己对于这个任务倒是没有特别的感受,在战场上担当主攻,这对特战营而言本就是理所应当的安排,更何况对手早在四年前便曾是特战营的手下败将,交给他来指挥这场作战也算是熟门熟路。
当然高桥南并不会因此就对对手掉以轻心,在之前这几天里,他已经对目前所掌握的马尼拉城防部署信息进行了梳理,并在指挥部与国防部的高官们一起作了战役推演,对攻城战术尽力进行了完善。
其实要认真说起来,特战营真正所擅长的作战环境还是山地丛林为主,攻城战并非其专长所在,在战术演练和武器配备方面,特战营也是更倾向于野战的需求。不过最近这几年特战营南征北战也积累了不少攻城战的经验,再加上国防部专门调了两个炮兵连、一队狙击手、一个骑兵连和一个工兵连来给高桥南打下手,这样的安排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了。
按照作战计划,海汉军自南向北进军,马尼拉城的南边便成了海汉军的主攻方向。而西班牙人原本想在靠西的海岸线上大作文章,但怎奈计划不如变化快,海汉军主动放弃了从海上攻打马尼拉港的打算,而改为从陆上向马尼拉城推进。这样一来,西班牙人部署在海港附近的重火力岸防炮台就基本失去了防御功能。虽说西班牙人还有时间将这些岸防炮重新部署到城南方向,但少了坚固的炮台作为掩体,这些目标明显的大口径火炮能在战场上坚持多久也很难预料了。
不过高桥南也没指望西班牙人真的会蠢到闭城防守,在海汉展开正式的攻势之前,西班牙人必然会在城外设好阵地,先与海汉像模像样地打上一场。所以特战营行进的速度并不算快,而且还派出了不少前哨侦骑,对敌方的部署进行确认。
而正如高桥南所预计的那样,马尼拉城的守军并没有保守到完全闭门不出,负责指挥城防的弗朗西斯上校已经在城外部署了阵地,准备对入侵者展开迎击。不过在海汉军抵达此地之前,弗朗西斯上校收到了海汉人通过释放的一名西班牙俘虏送回来的一封信件。
这封信件是以海汉国防部的名义,告诫马尼拉当局应主动放弃抵抗,接受海汉军对马尼拉城的占领。否则战火一起,海汉军将不能保证本地西班牙移民的人身安全云云。最后还列出了之前在海战中被俘的军官名单,并开出了一个不菲的打包赎身价。如果马尼拉当局愿意交钱,那么这些俘虏马上就可以获释回到马尼拉,否则他们就会被运往海外某处当苦力,并从此永远失去人身自由。
弗朗西斯接到这封信之后也不敢擅自做主,便命人把信送回城中总督府,让阿拉贡内斯来进行决断。阿拉贡内斯对此倒是看得很明白,赎回这些人之后如果仍然守不住马尼拉城,那么大家都有可能会成为海汉的阶下囚,这笔钱就相当于是白给了;如果能守住,那也不会是这三十多名海军军官的功劳,既然如此何必要急着赎回他们,倒不如等击败海汉之后,再与其重新商议赎金,理论上还能把价钱压低一些。
“回复他们,一切谈判,等到战争结束之后再说。”阿拉贡内斯很快就下定了决心。虽然他曾经要求胡安尽可能平安回到马尼拉,但既然海军这帮人已经成了敌方的阶下囚,那就没有必要再急着把他们弄回来了。
西班牙人的答复很快送到了海汉这边,指挥部对此结果毫不意外,如果西班牙人那么容易妥协,那先前对胡安的说服工作就不会如此吃力了。
“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啊!”钱天敦感叹道:“看来这仗还是得打出个结果才行。”
“你就别装了,我看最巴不得开打的就是你了。”哈鲁恭立刻揭穿了钱天敦“伪善”的面具:“打主力的可是你的部队,西班牙人要真降了,那可就没特战营表现的机会了。”
钱天敦正色道:“西班牙人要是降了,那我们这次征西行动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不但节约大量的军费,还避免了人员的死伤,战后的重建工作也会更容易,这不是好事吗?”
“现在觉悟这么高啊!”哈鲁恭啧啧道:“两个月前你在辽东打野猪皮的时候可没这么仁慈。”
“那不一样。”钱天敦摇摇头道:“后金跟汉人政权是势不两立的存在,他们要是得势,那就会影响社会和文化的发展,长远来看对我国也没有好处。至于打西班牙,这纯粹只是我国向外扩张的需要,我们只是要抢西班牙在远东的殖民地,又不可能灭掉这个国家,只要把他们赶出这片区域就行了。”
“这有什么区别?”哈鲁恭还是有点不太明白钱天敦想要表达的意思。
“一个是不能并存的关系,一个是只能并存的关系,够简单明了吧?”钱天敦只能化繁为简作解释了:“我们要的只是马尼拉地区的控制权,而不是城里这些西班牙人的性命。”
“他们在这里经营了半个多世纪,不可能轻言放弃。”颜楚杰接过话头道:“换个立场考虑,如果你是马尼拉总督,你会怎么做,是战还是降?”
“当然是战!”哈鲁恭对于这个问题倒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给出了自己的选择:“就算是打不过,那也要尽力给入侵者造成足够大的麻烦,让对方知道要抢这地方所需付出的沉重代价。要是直接降了,那以后岂不是就只有等着被打上门的命了?”
“城里西班牙人应该也是抱着类似的想法。”颜楚杰点点头对哈鲁恭的意见表示了肯定:“他们不能不战而降,否则以后怎么回国交差?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但敢不敢打就是另一回事了。要是连打都没打就降了,城里那位总督大人回国之后只怕是要直接下狱了。”
是啊,对阿拉贡内斯来说,就算海汉人表示了谈判解决的可能性,但对他而言其实并没有战斗之外的第二选项。这场仗西班牙可以输,但不能不打,否则失去的将不仅仅是西班牙帝国的尊严,还会有他个人的前途。
如果能够在交战中杀伤一定数目的海汉人,就算这一战败了,战后对国内也算是有个交代。要是运气好能杀死那么一两名海汉高级将领,那洗脱战败责任的希望就更大了。
由于马尼拉城外还有大片的聚居区,西班牙军队的火枪阵难以在这里摆开阵形,所以不得不将阵地部署到了更靠南边,没有多少民居的平原上。但这样一来,反倒是合了海汉的心意,军方原本就不想在攻城战中过多误伤平民,西班牙人愿意把部队拉出来打,那自然最好不过了。
“他们还是很传统的长矛兵加火枪手的配置。”钱天敦在望远镜里确认了两里外西班牙阵地上的情形,对高桥南道:“这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难度,小心他们阵中的炮火就是了。”
高桥南向钱天敦敬了一个军礼,然后策马向前,对特战营下达了作战指令。
西班牙方阵是16到17世纪西班牙军队的基本作战单位,其中包括了长矛兵和火枪兵两个兵种。一个方阵中一般包括十个长矛兵连队和两个火枪兵连队,每个连队约莫二百五十人。另有方阵长、军事长、军需官、宪兵长、随军教士、监督官、医师、鼓手等人员编制共二十余人。
进入17世纪之后,随着军事科技的发展,火枪兵在方阵中的比例也越来越大,到17世纪中叶的时候,长矛兵的比例下降到四分之一,而火枪兵则达到了四分之三的多数。马尼拉城外的步兵方阵中倒是没有那么高的火枪兵比例,主要是因为西班牙裔的士兵数量有限,而当局又不允许让土著士兵配备火枪,所两个兵种的比例大约是一比一。而方阵中的长矛兵,几乎悉数都是听命于西班牙人的本地土著士兵。
除了多达三千人的步兵方阵之外,西班牙人的阵地上还有一支拥有十六门火炮的炮兵部队,以及两百骑的骑兵队。此外当局还征发了大约两千人的民夫,负责为作战部队提供后勤辎重。仅就正面战场上所投入的兵力而言,西班牙依然还是有小小的优势存在。但如果要比实际战斗力,高桥南所指挥的海汉特战营就领先太多了。
一月二十日下午四时许,海汉军阵中朝天发射了一枚红色信号弹,这便是向参战部队下达了进攻的命令。高桥南抬手举起马鞭指向北边的西班牙阵地,特战营所属部队以连为单位,将炮兵部队拥在中间,缓缓向前推进。而西班牙阵中也开始响起鼓声,士兵们集结阵形,准备与远道而来的对手进行正面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