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时摇摇头，坦诚道：“不太了解。”
  陆寒川点点头，开始为云时解释：“宇宙大迁徙之初人类是有带一些能证明自己历史的文物离开的古蓝星，可是后来长时间的流浪、外敌的侵袭等等，各种混乱下文物被交托给了一些名望比较高的人且有能力保护好它们的人，这些人就是世族的起源，我的祖先就是其中之一。”“前些年，星联终于从结束了自卫战争，进入和平时代，在经济得到发展后，星联高层开始注意到精神文明层面的建设。
  于是打算召回文物，探究人类发展的历史，可是世族用尽了各种借口不愿意交还文物。”
  云时微微皱眉，猜测道：“星联是要世族无私奉献吗？”
  “当然不是，星联有草拟一份补偿协议，但世族看都不看就拒绝了。”顿了顿，陆寒川补充了一句，“哦，除了我家。所以我家现在，好像被世族除名了。”
  “你们家为什么愿意交出文物？”云时说完，又解释道，“只是好奇，没有其他意思。”
  “没什么不能说的，”陆寒川摆摆手，“一来我们家世代从军，没有家规，非要说的话就是军规和律法，所以上头刚说要召回文物的时候我家老爷子振臂一呼「为人民服务」，就把那些老古董全交出去了。二来嘛这些文物太精贵了，磕碰不得还要专门建个屋子保存，什么温度湿度，不同材质还有不同要求，看了就头大，我合理怀疑我家老爷子交的那么利索是烦了那些东西，早想官方接手了。”
  云时低头抿了口茶，压下唇角的笑意，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问道：“世家不是有文物修复师吗？保管和修复是他们的专业啊，你们家没有？”
  陆寒川打了个响指：“问得好。事实上，不是所有世家都有文物修复师。”
  云时敛了笑意，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文物修复师奉行师徒制，就算是世家人，也要入得了师父的眼才能踏进文物修复的门，他们的手艺绝不外传，请他们出山更是价格高昂。
  但据我所知，世家内愿意学习文物修复的年轻人在逐渐减少，毕竟这个职业虽然地位比较高，但工作内容枯燥的很，大多数人都坚持不下来，所以现在文物修复师越来越少。”
  “敝帚自珍故步自封，他们这是在自寻末路！”
  云时一贯的平静被打破，脸上显而易见的浮现出愤然的神色，带着些恨铁不成钢。
  华夏的历史很长，一路走来已经丢了不少惊艳世界的技术，比如先前直播提到过的素纱襌衣，比如国之重宝越王勾践剑，再比如只留下传说的木牛流马……
  身为文物工作者的云时对这些失传的技术一直抱有着遗憾，但同时也抱有着期许，希冀有一天这些技术能被破解还原。
  云时一直觉得，文物修复师的工作不是简单的修复一件旧物，他们修复的是历史传承的是文化，他们在修复中还原出时代旧貌并将这一切用最完美的模样传给后人，以史为鉴去芜存菁，这才是文物修复的意义。
  可现在，这些文物修复师们竟然摆起了架子，眼睁睁看着文物存在被损坏的风险而不作为，任由文物修复技术逐渐走向狭路而不肯放开收徒资格，只怕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云时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世家为了证明自己古老而尊贵的地位不愿交出文物，而稀缺的文物修复师成了他们叫嚣的资本。毕竟就算有些世家因为各种原因交出文物，没有文物修复师的星联政府也无法对其进行鉴定修复，只能求助于世家，最后的结果就是文物极有可能从一个没落世家流向另一个强大的世家，要想再收回，就更难了。”陆寒川说。
  云时顺着推测：“所以星联组建文宣部打算开始和世家抗衡，而文物修复师考试就是你们抗衡的第一步。”
  “没错，这一步走的不算轻松，但意外的有了不错的收获。”陆寒川倾了倾身子，直视云时认真地说，“就是你。”
  云时低下头，指腹轻轻摩挲着杯沿，沉思片刻，随后抬头，郑重地说：“好，我答应。”
  陆寒川难掩惊讶的和云时确认了一遍：“你不问问待遇吗？或者你有什么条件？”
  “那你不先考察一下我的能力吗？毕竟我可没直播过文物修复。quot;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笑了。
  “考试是有必要的，毕竟还有人在虎视眈眈的等着我们犯错，咱不能给人家留下小辫子，”陆寒川说，“但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这考试对你来说绝对不是问题，通过以后你就是我们文宣部独一无二的宝贝了，这待遇必须是顶尖的，绝对不敢亏待。”
  这还没考试呢，就一口一个「我们」的生生把云时给划拉进了他的队伍里，但经过了上一场考试的云时可不敢这么夸下海口。
  “方便问一下考试内容吗？你知道的，上次那个考试……”
  “你放心，这次的考试由文宣部全权负责，内容会选择书画方向。上次考试你说术业有专攻，我一直记着，只是那时实在不够格能插嘴试题内容的选择，以后有你，我们可控的范围也就大了。”
  “那么，”云时笑着伸出手，“合作愉快。”
  “我很期待。”
  商谈结束后，陆寒川就按下了桌面光屏的通知键示意可以上菜。
  没多久，包间门被敲响，随后一名眼带桃花的高瘦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三个送餐机器人。
  机器人将餐食一一摆上桌子，说了句「祝您用餐愉快」后就离开了包间，而男人却留了下来，十分自觉的在陆寒川身侧的座位上坐下。
  “我来介绍一下，”陆寒川说，“这是随园小宴的老板卓子晋。”
  云时微微颔首打了声招呼：“你好。”
  卓子晋调侃道：“陆寒川和我说他今天要宴请贵客，特意请我亲自下厨做这一顿真正的随园小宴，我实在好奇是什么样的贵客能让陆寒川这样郑重对待，就来凑个热闹，放心，喝两杯就走绝不多打扰。”
  说完，还朝陆寒川悄悄挑了挑眉。
  陆寒川白了卓子晋一眼，凑过去咬着后槽轻声道：“你给我正经一点啊。”
  卓子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款的，于是朝着陆寒川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
  云时将他们的互动都看在眼里，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低头一笑，目光扫过了桌上的菜品，荔枝肉羊肚羹虾油豆腐蓬蒿菜，对着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品，他想起卓子晋的话，有些惊喜地问道：“这些菜难道是出自《随园食单》？”
  卓子晋一愣，脸上轻松调笑的神色顿时收了起来：“你知道《随园食单》？”
  “嗯，”云时点点头，“《随园食单》是古华夏清代的一部系统论述华夏烹饪技术和南北菜点的重要烹饪著作，作者是清代文学家袁枚。”
  卓子晋下意识猜测：“你是世家的人？”
  “不，我是……”
  “他是我们文宣部未来的文物修复师。”陆寒川斩钉截铁地说。
  作者有话说：
  开始尝试日更啦！
  第13章
  突然提前的考试
  就算那些东西碎成了渣，我也把它们拼起来
  “嘶，”卓子晋扬了扬眉，笑了：“原来这顿饭，是为我准备的呀？”
  陆寒川一手搭上卓子晋的肩，拍了拍：“诶，别这么说呀，这不是刚好撞上了吗，我是真觉得你的手艺特别好我特放心特有面儿，这才选的你这店，那你这一说我以后都不好意思来了呀。”
  卓子晋没好气地扒拉下陆寒川的手：“哟，那我还真是错怪你了。”
  云时听得云里雾里，但只是微微歪了歪头，没有做声。
  看到云时这副模样，卓子晋问：“你不知道他的意思？”
  云时诚实地摇头：“我们刚刚谈妥，而且我还要经过考核才算正式进入文宣部。”
  “原来这老狐狸是一箭双雕啊，”卓子晋举起杯子，“咱俩算是难兄难弟？”
  云时举杯和卓子晋轻轻一碰，笑着抿了口茶。
  “诶诶诶，”陆寒川连声唤道，“我这也没说什么啊，真是冤枉啊。”
  “哼！”卓子晋朝他轻哼了一声，扔了个白眼，“他的考试在什么时候？”
  陆寒川询问地看向云时。
  云时：“我随时都可以。”
  “那就后天，”陆寒川拍板道，“地点就在文宣部。”
  “行，我知道了，你们慢慢吃，我就不打扰了。”卓子晋说完，朝云时点头示意了一下，走出了包间。
  包间里只剩下云时和陆寒川两人。
  “他刚刚是什么意思？你到底计划了什么”云时问道。
  陆寒川伸手拿过云时的碗，一边给他盛汤一边解释：“卓子晋是卓家的掌权人，卓家有些乱，主族人丁稀少，他的父母又在前几年意外离世，7号星上的旁系蠢蠢欲动，甚至陆续搬来了一号星，时不时找他说要出手相助，实则是想鸠占鹊巢，卓子晋他不喜欢勾心斗角，但也不想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拱手让人。”
  “你说的「东西」，是文物？”
  “嗯，喝吧，凉了味道不好。”陆寒川把盛好汤的碗递给云时，接着说，“文物已经成了世族的象征，旁系若是得了这些文物，也就昭告着他们正式成为了真正的卓家。”
  “什么乱七八糟的。”云时忍不住骂了一句，“成为世家是有什么特权吗？”
  “除了名望带来的利益外，至少可以获得星联政府分发的文物保护和修缮基金，数目不小。”陆寒川一边说着一边给云时的碗里夹了些菜。
  “难怪，”云时吃着荔枝肉，思索了半晌，“所以你借着这顿饭是告诉卓子晋文宣部有文物修复师，你是想让他把文物上交？他为什么会同意？”
  “因为他比我家老爷子还嫌弃那堆宝贝，对他来说只有研究美食不算浪费时间，他家里的那些文物，也只有古菜谱能让他爱不释手，其余的东西对他来说就是麻烦。”
  云时皱起了脸，自己热爱的东西被人嫌弃是个麻烦，偏偏对他来说这是件好事，真是哭笑不得。
  “你的出现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理由，让他可以名正言顺交出文物而无需站队。”看到云时面露不解，陆寒川说，“那本《随园食单》需要你的帮助。”
  云时这下明白了，如果他可以修复好对卓子晋来说视若珍宝的《随园食单》，那么卓子晋就可以借感谢为由将其余文物上交。
  如果世家对卓子晋选择让云时修复而不满，也大可以回上一句「他免费的」。
  解决了疑惑，云时心满意足地认真吃菜，不得不说，味道真的绝了！
  吃完饭，陆寒川就把云时送回了住处。
  陆寒川特意给云时留出一天的时间进行考试前的准备，但对于确定了考试内容是书画方向的云时来说没什么好准备的了，于是他照常开启了直播，继续给《千里江山图》上色。
  这一次要上的颜色，是头绿。
  云时躬身执笔，细细地开始上色，从山头向山脚，颜色由深向浅，最后与山脚的赭石色完美衔接，颜色过渡自然流畅，每一笔的轻重都恰到好处。
  渐渐的，素净的水墨画染上了一层浅淡的绿。
  暖色调的底色衬着山头的浅绿，隐约有了几分朦胧的美感，仿若雾里看山，别有一番韵味。
  当云时停下笔时，弹幕已经溢满赞叹之声。
  这时，直播平台上他的经纪人莫莫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
  云时对着镜头说：“这一幅画需要绘上五遍才算完成，粉本，底色，头绿，绿色叠加，最后上石青，每一层都各有风味，值得细细观赏。下午我会进行绿色叠加这一步骤，大家现在可以欣赏一下上了头绿的《千里江山图》。”
  说着便将镜头转向了桌上的画，然后点开了莫莫的消息。
  “宝，你的直播间热度已经达到五十万，已经上了分频热推榜了，下午再努努力应该很快就能上首页推荐了！”
  云时看了一眼直播间在线人数，这短短的功夫，在线人数又增加了一些，直逼70万！
  云时回复了一句：“好的，谢谢。”
  刚发送出去，对方就回了消息：“为了保持直播间的热度，希望你在直播时多和观众互动一下，和这个热度相比，直播间显得有些异样的冷清啊。”
  云时眨眨眼，猛然意识到自从开始绘制《千里江山图》以来确实很少与观众产生互动，一来是《千里江山图》太耗费心力，需要全神贯注，二来是他低头画画，实在无法注意到弹幕上发了什么。
  或许是猜到云时的困难，没等云时求助莫莫就发来了建议：“或许你可以在画画时多停下几次，既可以和观众互动又可以让自己放松一下，或者如果你可以做到一心二用的话，就打开弹幕朗读模式，ai房管会挑取精选弹幕进行朗读，这样你不用抬头看弹幕也可以知道观众在聊什么。”
  云时还真不知道有弹幕朗读这个功能，顺着莫莫的指引，他在直播间里找到了功能键，成功打开了弹幕朗读模式，随后便传来了ai房管富有感情的朗读：
  “虽然画很好看，但我总感觉少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