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田的狡诈果然胜过文雅的肥前和暴躁的渡边,这是大谷师团长放下望远镜的第一个想法。
说好是拂晓时分发起进攻的,立花联队长费尽了吃奶的力气,用尽一切办法,才堪堪在午夜时分将两门臼炮拖曳到预设阵地上,所有炮兵和工兵已经为此耗尽了力气,再也提不起精神来构筑阵地了,这个时候,大谷原本以为下田会提出延期进攻的要求,而肥前和渡边也等着看下田的笑话——是的,你可以因炮兵不到位而提出延期,但是,昨天的进攻我们不也是在没有炮兵足够支援的情况下发起进攻么?怎么,我们发起进攻可以,你偏不行?
立花的脸色窘得像要发烧似的,尽管在寒风凛凛的夜里,他也感觉都是火辣辣的,可是,还没等大谷师团长打圆场,下田却出乎意料地说:“再过2个小时,本部将发起进攻。”
“可是,炮火……”虽然人家不说,大谷师团长还是点了一下。
“没关系,我部第一次进攻要以奇袭来打击支那人的防线。”下田看看旁边等待着看笑话的肥前和渡边两人,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打仗,光靠勇气不行,还得依靠计谋。”
这几乎是指着和尚骂秃驴了,明白无误地讽刺肥前和渡边是饭桶,立花没说什么,肥前和渡边气得不行,偏又无法发作,只有大谷师团长露出诡异的笑容:“很好,非常好!”
奇袭几乎就要成功了,下田将联队主力分割成多个支队,按照肥前提供的火力图,划定了防区和进攻路线,下田的思路非常明确:利用雪夜和风声作为掩护,悄然接近国防军阵地,然后突然发起进攻,能夺取敌人的工事和有效支撑点固然最好,如果不能,起码要将连绵一片的国防军防线分割开来。
小李子听到的移动声,其实就是各个支队依次跃进,分头接近目标的声音,其实并不是一个方向传出来的。国防军虽然在每个关键地点都安排了双哨位,但凌晨2点多,正是人体感觉最疲倦的时候,在这样一个雪夜,尤其让人感觉难受,再加上极端恶劣的环境,日军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接近了——当然,距离下田划定的进攻范围和指定地点还差一些。因为,白天看起来并不遥远的道路到了晚上以后变得更加难行,在已经结冰的道路上匍匐前进,稍不留神就会滑落开去——这也是为什么小李子能够听到的原因,若不是国防军战前故意设置的一大堆障碍,只怕日军的推进还要快。
冰封的大地固然带来了进攻方的行军困难,但也阻止了防守方埋设地雷的努力,地雷埋深了,一冰冻后就无法踩响,埋浅了,黑黝黝的铁疙瘩在雪地里显得异常醒目,谁也不会上当,因此,防御阵地前面没有像山东战场一样设置大面积的触发雷区,除了一小块引发雷区外,没有别的爆炸物可以阻挡,因此,日军能潜伏到很近的距离。
可是,在警觉的哨兵面前,下田的努力还是功亏一篑。当第一波照明弹升起时,一直把心悬在嗓子眼的下田的心猛地抽紧了,但是,支那人没有反应,让他几乎有死里逃生的感觉。
第二波照明弹升起时,他的手已经按在了指挥刀上,几乎就要下达冲锋的命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支那人还是没有反应,连肥前和渡边都在惊叹下田的好运气——当然,他们还不至于盼着国防军发现进攻部队,与下田的矛盾是一回事,打仗又是另一回事。
当第三波照明弹升起的时候,有了前两次侥幸过关的经验后,这一回下田的心情已经非常坦然了,他以为只不过就是支那人的例行反应,但是,这一次却错了,当碉堡里如爆竹一般密集的机枪声响起时,下田已经不得不下达冲击的命令了,只是,距离最近的支队差不多就只有几十米了,最远的,也不过就是300多米的路程。
各处工事都乱成一团,听到无比激烈的枪炮声和喊杀声后,所有的官兵都惊醒了,匆匆忙忙提枪进入战斗位置,每一个碉堡都如同快要沸腾的大锅一样。
“快快……2点钟方向有鬼子……”
“打,打打,鬼子扑过来了。”
枪榴弹,重机枪、轻机枪、步枪交替射击的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在凌晨三点不到的当口,猛烈地绽放出来。
噗噗,子弹嗖嗖飞过,要么击中正在拼死进攻的鬼子,要么打在冰封的地面上发出特别的声响。进攻的鬼子虽然在火力上不占据优势,但在心态上却略胜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的国防军将士,他们一面对准碉堡处喷射火力的缺口进行压制,另一方面则不断利用各种各样的地形遮蔽物跳跃前进。
下田的估计不错,在这样猝不及防的当口,国防军果然只能依靠几个支撑点进行固守,一片片交通壕和战壕之间除了岗哨之外,是没有部队驻守的——否则,在这么冷的天气里露宿野外非冻死不可,这也就造成了国防军回击的火力虽很猛,但在好些角落却有死角,无法形成完整的覆盖面。
日军的训练有素在这个时机显露得非常明显,进攻支队在突然性消逝,火力不占优势,地形非常困难的情况下没有出现惊慌失措,反而在军官和军曹的带领下,巧妙地利用各个射击死角,用各种方式予以接近,虽然时不时有人中弹毙命,但谁也顾不上多看,也顾不上问同伴是生还是死,只顾着前进了。
也不能说日军太过于残暴,在这样密集的火力压制下,要想把伤员护送下去是非常困难的,不但更多人可能会丧命,而且会拖累进攻的迅速达成,下田的狠劲在这个上面暴露得异常彻底。
激战才开始了2分钟,老周和小李子就感觉要喘不过气来,鬼子完全和白天不一样,不管火力有多猛,不管同伴有没有受伤倒地,都是嗷嗷叫着扑过来,左边、右边,侧面,统统放眼望过去都是敌人,照明弹一发一发地升空,将整个天空照得如同白昼似的,而鬼子则从各个方面涌来,那一个个涌动的黑影,像极了夜里行动的无常,直让人头皮发麻。
“邪门,鬼子一下子这么厉害了?”老周一边嘟囔,一边拼死射击,“两个,三个、四个,五个……老子已经打中5个了,怎么他们还不要命地往前冲?”
“疯了,简直是疯了,真是疯了……”距离这么近,小李子都能看清楚鬼子那狰狞的面目,他没有功夫去听老周说了什么,嘴里说了几句,手上却是拼死射击。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机枪手的枪管早就红得发烫了,鬼子还在不要命似的涌来……
“轰隆”一声,在碉堡中指挥的韩营长只感觉脚下的大地一阵阵颤抖,耳朵嗡嗡直响。
“怎么回事?”
“啊!”全碉堡的人都在惊呼,“怎么了?”
“刘哥,刘哥……”站在小李子的位置上,可以清楚地看见右前方的一处地方冒出了滚滚黑烟。
“刘村田?”韩营长大惊失色,扑过去一看,果然,那个地方原本矗立的工事,已经变成了一团废墟,刚才还枪声大作的射击孔,此时已经全部沉寂下来。
“被小鬼子的炮击中了?”可是,没有谁听到声音啊!
“小鬼子,我操你姥姥!”老周怒吼着,忽然甩出去好几个手榴弹,在碉堡附近轰轰炸响。
按照防御作战的模式,手榴弹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刻使用的,老周昏头了?没有,因为他发现在碉堡前的不远处,3个鬼子聚集过来,一个鬼子身上还赫然背了老大的一个背包。
到了这个时候,韩营长恍然大悟,碉堡不是被炮火击中的,而是被接近碉堡的鬼子用炸药包炸毁的,刚才刘哥所处的碉堡被炸成一团废墟,就是着了鬼子的道。
“这样不行,得杀出去!杀出去!”韩营长急得团团乱转,他刚才只是来查哨的,没料到鬼子会发动突然进攻,也没带通讯员,忽然他眼光一转,早就瞥见了墙上的电话机,天助我也。
铃声在营指挥部里大作,早就急得满头大汗的副营长一把接起电话,就听见里面一声吼叫:“袁营副呢?”
“营长,是我,可找到你了……”
“格老子的,我在三连碉堡里,鬼子摸上来了,他奶奶的,太阴险了……”
“现在咋办。”
“杀出去,杀出去,不能都困在碉堡里,刘村田他们的碉堡已经让小鬼子給砸了!”
“啊……”
“现在,我命令你,你让大富带着他们连杀出去,封锁几条壕沟,不能让小鬼子顺着摸过来。”
“是,是。”
“你让通讯班通知各处工事,一定要注意身边的鬼子,尤其是鬼子的炸药包……”
“是!”
“格老子的,你先坐镇指挥,老子马上到……”
杀呀,自进攻发起以来一直疲于招架的国防军终于缓过劲来,在倪大富的带领下发起了反冲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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