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气氛，异常沉闷。
  杨芸，目光淡漠，平视前方。
  柳茹雪，目泛泪光，仰起头吸了吸鼻子。
  “咱俩认识三十多年了，为了一个根本不爱我们的男人，闹了三十多年，真是可笑！”杨芸的情绪极为低落，“那天，我跟关凤耀提出，想要个孩子，他毫不犹豫得拒绝了！我知道，他不想负责，更不想有人和王辉争夺财产和继承权。”
  “茹雪，你这次回国找王辉，我猜你肯定也是为了钱……别急着否认，你的下属菲利普已经进去了，我不信他一个外国人在没有得到你的允许的情况下，就敢和施工方勾结，倒卖材料！”杨芸直视柳茹雪，“你害怕被牵连，所以不敢主动出头去捞他，对么？”
  柳茹雪双眼直勾勾得盯着车窗外，苦笑一声：“原来，你们都能看出来，是我小看你们了。”
  “不是小看，而是没人关心你。”杨芸道，“关凤耀知道菲利普的事儿，但是从不过问。他在我面前，也从来不提起你。”
  “我本来以为，这么多年，我无怨无悔得陪伴，至少关凤耀能给我一个孩子！”杨芸抹抹眼角，“我错了，错得太离谱了。”
  “茹雪，我们生疏了这么久，太不值得了！为了一个不爱我们的男人，我们成了仇人。”
  “按照关凤耀的性格，恐怕我老了，他能留给我一笔钱吧？”
  “但是……我和你一样，我想要关凤耀的财产继承权！”杨芸忽然激动起来，“我现在孤军奋斗，没有任何盟友，茹雪，你愿意做我的伙伴么？”
  杨芸忽然抓住柳茹雪的手。
  “茹雪，我们两个人，将一辈子都捆在关凤耀的身上，为什么不能拿回应得的东西呢？”杨芸道，“关凤耀跟我说，是我的，一分都不少，不是我的，一点也不能多拿。”
  “但是我不服！我这辈子还能活多少年？我为什么不能搏一把？”
  “你搏你的，别拉上我！”柳茹雪抽回自己的手，“信不信我把你这番话告诉关凤耀，他立刻就会把你赶走？”
  “呵呵……”杨芸惨笑，“我信！但是你又能得到什么？”
  “你是不是以为，有儿子撑着，你就能分到关凤耀的遗产？”杨芸瞥了她一眼，面容微嘲。
  “前一阵子，我听到关凤耀和律师在商量遗嘱，只有王辉的位置。”
  “茹雪，关凤耀特别交代，要给王辉加一项条款，就是与你彻底断绝法律上的母子关系！”
  “什么？”柳茹雪这次是真惊了。
  这一招，戳中了他的痛处。
  为了通过王辉，迂回得获得分润关凤耀财产的资格，柳茹雪专门拉着王辉做了亲子鉴定。
  她希望那张血缘基因的证明书，能为她争取一份财产。
  关凤耀年纪不算大，身体健康。
  柳茹雪就算未来真的获得一份家产，估计那个时候也垂垂老矣。
  享受不到金钱带来的快乐，人生的意义又在哪里？
  但是，这最起码，让柳茹雪有个盼头。
  现在，关凤耀却毫不犹豫得斩断了她的希望。
  “不光是你，我也一样。”杨芸惨然道，“关凤耀只留给我两套房子，别的……什么都没有！”
  “他可能怕我坐吃山空吧，让我当个包租婆啊，哈哈哈！”杨芸大笑。
  笑声中，透着一种了无生趣的惨淡。
  “不过，我至少比你强！”杨芸看着柳茹雪，满脸悲哀，“他不但给王辉设置了条件，让你无法参与财产分配，而且，他还把王辉的孩子也算计进去了！”
  门口偷听的那一小段时间，杨芸的心，彻底凉了。
  担心柳茹雪贼心不死，关凤耀更加决绝得将财产跟小丫以及王辉未来可能出生的孩子绑定。
  不管王辉出现什么样的状况，所有的财产，都由王辉的孩子继承。
  是的，杨芸没听错。
  关凤耀聪明得直接跳过了王辉这一代。
  不过，在小丫成年之前，这笔财产将有托管机构来打理。
  王辉只有享受红利的权力，却没有调动本金的资格。
  如果在日后，王辉还会有孩子，那财产将由王辉所有的孩子平分。
  王辉依然是一个过路财神。
  这就等于，关凤耀将财产做了一个信托。
  让信托代为发钱。
  “这听上去，似乎对王辉没有好处，但是只要关凤耀一天不死，王辉的鼎信总裁位置都会稳如泰山，每年光是总裁的薪水，就足以让他生活得很好了。”
  “所以，关凤耀只想让王辉和王辉的后代，获得他的财富，而你，早就被他踢出局了！”
  杨芸说完，抿着嘴。
  缓缓靠在靠背上。
  情绪极为低落。
  “茹雪，咱们俩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傻子，争来争去，什么都得不到！”
  “混账！”柳茹雪咬牙切齿，吼道，“他就是个混账！”
  “茹雪，我们一起想办法？把我们该得的东西，拿回来？”
  柳茹雪身体微微颤抖着，死死抠住中控台。
  胸口剧烈起伏。
  “关凤耀，你好狠啊！”柳茹雪咬着后槽牙，丝丝凉气从牙缝里往外冒。
  本以为，有王辉的存在，关凤耀多少都会顾忌一下旧情。
  她错了。
  “好……很好……非常好！”柳茹雪的声音，慢慢归于虚无。
  忽然，她拉开车门。
  “茹雪，你干嘛？”
  柳茹雪停下脚步，背对杨芸道：“你别忘了，我还在陪那个肥猪吃饭呢！”
  杨芸一愣：“你还要回去陪他？”
  “为什么不呢？”柳茹雪转回头，似笑非笑道，“鼎信集团的股东，也有他一份。”
  “关凤耀既然什么都不留给我，那也不要怪我了，我要把他的心血，一点点得毁掉！”柳茹雪神情淡漠。
  转身离开。
  杨芸望着她的背影，神色复杂。
  然后，慢慢得坚定起来。
  没错……柳茹雪说得没错。
  既然在关凤耀心中，她们毫无地位。
  那就别怪她们翻脸了。
  人，就活这一辈子，成不了夫妻，那就做敌人吧！
  奔驰商务车，缓缓驶离。
  酒店房间内，柳茹雪和刘行长颠鸾倒凤，体验人生巅峰。
  柳茹雪悄悄得把手机打开录音模式，放进枕头底下。
  当那个肥胖男人宠幸她的时候，她面无表情，就像一具尸体。
  心中涌动的，都是对关凤耀无边无际的痛恨。
  自己这一生，就毁在关凤耀手中了。
  从现在开始，她和杨芸，将走在同一条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