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作者:
左耳听禅 更新:2024-05-15 17:04 字数:4159
楚瑶对魏佑向来大方,这种事便也不太管,他喜欢什么就自己拿,什么时候还回来都无所谓。
彩衣就是借着这其中的机会,悄悄将那张舆图拿走,抓紧时间临摹了一份,之后又放了回去。
魏夫人知道是这个彩衣出了问题之后,吓了一跳。
因为这是老夫人给魏佑的下人。
当初自从魏延脱离了老夫人的掌控之后,老夫人就觉得自己像以前那样只顾着一个儿子而不顾另一个不大好了。
万一自己一心栽培的那个出了什么问题,其他的又不听自己的话了怎么办?
所以对于自己的孙子,她觉得每一个都必须要掌控在自己手里才行。
奈何魏夫人强势,对几个孩子也保护的密不透风,她注定不可能像以前对自己的长子一般对待这几个孙子,便只能想尽办法在几个孙子之间安插一些自己的人手,即便不能掌控他们,也要了解他们的动向。
用的理由自然和之前想给魏延安排妾室一样,长者赐不敢辞。
魏夫人觉得这种小事无所谓,祖母给自己的孙子送几个下人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况且魏礼和魏佑年纪都小,这些下人又不是安排给他们做通房的,不过和寻常奴婢一般伺候日常起居罢了,她若拒绝了又要惹得老夫人闹腾一番,没有必要,便随她去了。
反正有她看着,这些下人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谁知道这次的事情一出,才知道老夫人当初对自己的下人审查的不严格,竟然让周国的细作混了进去,而且这细作还被派到魏佑身边做婢女去了。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身边曾经跟着这样的人,魏夫人吓得三魂丢了两魄,赶忙将老夫人当年安排给魏礼的人也查了一遍。
这人倒是个普普通通的下人,但魏夫人也不敢用了,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回老夫人身边去,要么拿一笔银子离开魏宫。
这下人知道如今老夫人失势,况且自己本是派来盯着三郎君的,就这样回去了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便选择了后者,拿着银子出宫了,连个招呼都没去跟老夫人打。
好在魏祁当初在大燕,老夫人有心无力,插不上手,后来又一门心思想把郭婷嫁给他,到没想着给他安排什么下人,故而他身边倒是干净,没有老夫人安插的人手。
魏夫人提起这事仍旧心有余悸,拍着胸口道:“若是那彩衣对阿佑做出什么事来,我可该怎么办是好啊……”
楚瑶笑道:“好在这次把人查出来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魏夫人点了点头,又很是愧疚:“险些弄丢了你的嫁妆,这可真是……”
“最后不也追回来了吗?”楚瑶道,“况且这事我也有责任,若不是我这边查的不严,也不会让那彩衣有空可钻。”
话是这样说,但……
魏夫人还要再说什么,下人来传话说四郎君来了。
魏佑对楚瑶的敬重和喜爱魏夫人是看在眼里的,当初楚瑶忽然被魏祁带走了,小家伙在宫里哭了好久,她劝了整整三天才劝好。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身边出了那么大的纰漏,害的大嫂嫁妆里的宝贝差点儿丢了,此事还涉及到了周国的细作,他一定会十分自责,说不定以后看身边的下人全都像是坏人。
魏夫人觉得借这个机会让他长个心眼是好的,但若让他因此就因噎废食,对谁都充满怀疑,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故而只告诉她说彩衣贪婪,趁他去他大嫂那儿选东西的时候偷了她大嫂的东西,让他以后擦亮眼睛看人。
但并没有对他说这件事情牵扯了多少,涉及到了两国之间的明争暗斗。
此时魏佑过来,她便只好打住这个话题,想着以后找机会补偿楚瑶一番,毕竟这次他们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魏佑在永福宫等了楚瑶半晌也没把人等回来,索性就抱着自己的功课跑到长乐宫来了。
魏夫人看他抱着的那一大摞东西,蹙眉问道:“这是什么?”
魏佑得意的把那些东西摆在了楚瑶面前:“大嫂说要检查我的功课,我全都带来了!”
魏夫人愣了一下,旋即心头一暖。
当初楚瑶离宫的时候,魏佑觉得是他大哥趁他离开的工夫把大嫂偷偷带跑了,气的功课也不做了武也不练了。
是她跟他说等他大嫂回来要检查他的功课,他这才肯继续好好学习。
但这件事魏夫人还没来得及跟楚瑶说呢,没想到她却真的关心魏佑的功课,一回来便问了起来。
看着魏佑拿着自己的功课炫耀般的讲着自己这段时间怎么用功没有偷懒,魏夫人笑得更加和煦了,趁着这一大一小两人说话的工夫,给魏祁使了个眼色。
怎么样了?圆房没有?什么时候给我添个孙子?
她什么都没说,但魏祁就是莫名的知道她想说什么,绷着脸一言不发,只当没看见。
魏夫人一看就知道没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傻小子,出去好几个月都没能把事情办成,若非她误打误撞的把瑶瑶给他娶了回来,他这辈子都别想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儿!
第37章 看到
魏夫人嫌弃完了自家儿子便转头跟楚瑶一起说起了魏佑的功课, 很给面子的在楚瑶面前夸奖魏佑这段时间非常用功。
魏延向来是自家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便也跟着夸奖了魏佑几句。
魏祁看着三人一起围着魏佑说说笑笑, 觉得自己坐在这里有些多余, 像个跟着妻子一起回娘家探望老丈人,却又插不上话只能看着别人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姑爷。
正没存在感的时候, 偏偏有人提到了自己。
“阿佑这字写的真好, 比你大哥小时候写的好多了。”
楚瑶拿着魏佑写的一张大字说道。
魏佑顿时睁大了眼:“真的吗?”
说着还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魏祁的方向。
“真的,”楚瑶道, “你大哥小时候握笔握不好,写的字歪歪扭扭的, 为此还被先生批评过呢。”
魏祁皱眉, 想说没有, 你记错了。
但想了想,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那个时候年纪太小了, 很多事现在已经记不清了。
一犹豫的工夫,在魏佑眼里已经是默认了, 捂着嘴偷笑,仿佛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魏祁看了眼楚瑶,也懒的与她争辩, 就随她去了。
出了长乐宫,两人又去舒宁宫给魏老夫人请安。
虽然谁都不待见这个老夫人,但身为儿孙,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 离开这么久,回宫后不去一趟说不过去。
魏佑本想跟他们一起去,但楚瑶说给他带回来了很多礼物,刚才都在马车上,这会儿应该已经搬下来了,让他先去看看。
魏佑便欢天喜地向永福宫去了,再没提要一起去给老夫人请安的话。
毕竟给老夫人请安不可能像给魏延夫妇请安那般笑语晏晏,说不好就要生出什么闹剧,楚瑶不想这样的事被魏佑看到。
两人来到舒宁宫,发现这里的家具也都已经换过,下人们终于不用再跪在地上,而是站在一旁伺候。
但此时舒宁宫的下人已经基本上都换过了,没几个以往的熟面孔,想来早先那些人寒冬腊月的跪了几个月的地板,膝盖都已经废了,根本就没办法再伺候人。
魏老夫人见到魏祁,自然是热情招待,对楚瑶则没有好脸,好像这个人不存在一般。
“你这一去好几个月,可把祖母担心坏了。”
她慈眉善目的对魏祁道,上下把他打量了一番,一副心痛模样:“瘦了。”
说完又意有所指的道:“出门在外就该带个体己人在身边照顾自己才是,那些向来被别人伺候惯了的,怎么懂得心疼人。”
“我若早知道你这一趟要去这么久,说什么也要让你把婷婷带上。这孩子照顾了我三年,我对她最是了解不过了,为人体贴又懂事,定能把你服侍的妥妥帖帖的。”
说话时还有意无意的瞟了楚瑶一眼,那句“被别人伺候惯了”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郭婷低眉顺眼的陪在她身边,笑道:“姑祖母可别这么说,世子是出去办正事的,三娘什么都不会,跟去了只怕也是添乱,又哪里帮得上什么忙。”
老夫人嗔了她一眼:“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不然怎么会让别人钻了空子,自己如今还没名没分的守在我身边。”
一直没有说话的魏祁听到这里总算有了反应,点了点头道:“让郭娘子就这样没名没分的一直待在宫里的确是不妥。”
老夫人面上一喜,以为他终于松口了,却听他下一句道:“祖母若是信得过孙儿,回头孙儿找个合适的人家,托父亲或是母亲做个媒,让郭娘子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也不枉她这些年代孙儿在您膝下尽孝。”
老夫人脸上那抹笑意还未抵达眼底便僵硬下来,这几个月因为心情郁郁食不下咽而有些瘦削的面颊更显锐利。
说话的明明是魏祁,她却狠狠地剜了楚瑶一眼,好像是楚瑶给魏祁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让他说出这种话似的。
偏偏楚瑶一点儿也不惧她,笑着迎上她的视线,道:“世子这主意好,郭娘子既然如此懂事又体贴,是该配个好人家才是。”
“不然明日咱们便与父亲母亲说一说,看看有哪些人家合适,回头从这些人家里挑几个人入宫让老夫人帮忙也相看相看。”
“毕竟郭娘子是在老夫人身边长大的,这事还要老夫人掌掌眼才是。”
魏老夫人心头差点儿怄出一口血,愤愤的瞪着楚瑶:“不用你好心!”
郭婷适时的开口:“三娘还想多陪姑祖母几年呢,姑祖母这是嫌三娘吵闹,不喜欢三娘,所以想早点儿把三娘打发出去吗?”
笑容得体,落落大方,丝毫看不出尴尬的样子。
仿佛几人刚刚说的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而不是关乎她一生的婚事。
魏老夫人知道今日怕是说不动魏祁了,顺坡下驴的应付了几句,将此事带过,好像刚刚的一番唇枪舌战根本就没发生。
请过安稍坐片刻,魏祁便准备起身告辞了。
魏老夫人如今难得见他一回,哪肯就这样放他回去,错过让郭婷跟他相处的机会,忙道:“这么急着走做什么?祖母特地让人做了你爱吃的菜,三娘还下厨做了鱼羹,用过膳再走吧。”
说着就准备直接让人摆膳了。
魏祁却毫不领情,站起来道:“孙儿才刚刚回来,还有许多事没处理呢。您也知道,这次的事涉及到周国安插在我大魏的细作,耽误不得,一定要及早将这些人都找出来才行,不然晚一刻便可能放走一人,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就不好了。”
天大的事也要吃饱饭再说,这明显是他找的借口,但魏老夫人却面色一僵,没再说什么,让他回去了。
他言中提到周国细作,而宫里的细作却是老夫人当初安排给魏佑的婢女。
这话说的看似无意,却是在提醒老夫人,纰漏出在她身上。
用这样的话做借口,跟直接打她的脸也没什么区别了。
两人一走,老夫人就沉着脸啐了一声。
“梅氏那贼妇!找到机会就要打压我一番!我看那彩衣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周细作!是那梅氏故意把罪名安到我头上!”
“早说过妖女祸国,如今不止君上,连世子都被她骗的团团转!”
即便郭婷对这些事完全不懂,也知道事关重大,梅氏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做手脚,故而听到老夫人这话只当没听见,一笑而过,陪她用过膳便回自己屋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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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舒宁宫的魏祁沉默半晌,待快到永福宫了,才忽然开口问身边的楚瑶:“我小时候在大燕因为写字不好被先生批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