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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环保性质 更新:2024-05-13 23:51 字数:6834
转眼间就到了万众瞩目的传媒盛典。
新陆传媒是这次大会的主办方,陆禾更是主理人,早一周前就忙得不可开交。
纪得心疼他,尽量不叨扰他,可饶是这样重要的节骨眼上,他还是时不时到她公寓报道,相拥而眠。
有几日忙到凌晨,怕打搅她,才委委屈屈地将就在自己住处。
少了她的香气凝神,第二天总是慵懒不得过。
想来,是中了她的毒了。
陆禾也暗自嘲笑自己的幼稚,像是个断奶的孩子,真是胡闹,却还是不停休。
传媒盛典当日。
陆禾一早便去了公司,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警告纪得不可临阵退缩。
按惯例,这样的盛会,纪得一个小组长是没必要参加的,再加上她本就是不爱凑热闹的性子,横竖是不想去。
可这事先前就答应了的,在舒适圈和守诺言之间,纪得还是选择了后者。
她不适应人多并不代表撑不住场面,如不意外,还会碰到不少熟人呢。
陆禾这般耳提面命,想来是有自己不知道的筹划。
无妨,去了也好。
总会有这一天,与陆禾并肩,反而没什么可怕的了。
得到纪得保证会出席的承诺,陆禾才安心去公司了。
临走前还说了会派司机来接,这一步步都妥善安排了,只为今晚。
纪得美美地吃了一个午餐,便开始收拾自己。
看时间差不多了,接到电话,说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施施然下楼,长裙及地,她恐脏了裙摆,一路小心提着,转角处上来,便看到公寓门口,司机师傅已经候在车旁。
她谦逊有礼地与司机点头示意,待打开门,才发现陆禾母亲正落坐在后座。
纪得一愣,却也是收回来疑虑,点头问好之后,便上了车。
“陆伯母,您好。抱歉让您久等了。”
纪得乖巧地与长辈问候。
陆母是打心眼子里欢喜这孩子,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快,方才见她从门里走出来,一袭长裙煞是好看。
别说是旁的什么人了,就是她见了,也觉得端庄典雅,气质非凡。
这样一个可人儿哦,落入谁家都是个宝。
“你穿的这样少,仔细着凉。这倒春寒可不是闹着玩的。”
陆母牵过纪得的手,握在手里暖着。
纪得被这一席话提点得低眉顺眼。
她想着车里有暖气,到了会场人多,相必更是热闹非凡,总归不至于太冷,就索性舍了外套,只身长裙出发。
这会儿陆母的一番说教,倒是让她有些微窘,乖巧地应着:“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劳您挂心了。”
说话间,陆母将备在车里的羊绒披肩递给纪得。
“披上吧,我膝下没有女儿,每每看到女孩子家的物件都是一阵遗憾,现在好了,有了你,便是我的亲女儿一般。”
话说完,看着纪得,满心满眼的顺意满足。
纪得接过披肩,乖巧地围着。
长辈总是这样的,在冷暖问题上最是关怀备至。
从前这些话都是张姨千叮咛万嘱咐,如今陆禾妈妈也是这般,加之方才的话,纪得只当是长辈的关心和喜爱,也不做多想。
车上陆母和纪得拉着家常,聊得投机。
多半是陆母说着,纪得应着,倒也是一派祥和温馨。
大约是路程太久,纪得才有些察觉出不对。
窗外的风景,早已从高楼矗立变成了马路平川。
纪得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眼眸,转而将目光投注在陆母亲昵握着自己的双手上,居然有一丝不可察觉的微微颤抖。
她抬眸望去,只见陆母眼中略带忧愁神色,顿时疑惑不已。
陆母对自己的喜爱不全是装出来的,今日是新陆集团的大日子,想必陆家二老也是要参加的。
这如此重要的节骨眼上,却这番做法,纪得着实不解。
迎上纪得迷惑的双眼,陆母强压下心头的不舍,艰难地开口了。
“纪得,你是个好孩子。实不相瞒,阿姨今天是有事相托。”
这么重的一个开头,震得纪得有些诧异。
陆家殷实,怎会有求于人,若真有难处,也该是疏通母亲那层关系,着实求不到自己身上。
转念一想,心下沉了,自己与陆家的交情,不过是一个陆禾。
想到这,心里忐忑不定,更是慌张了。
“伯母您言重了,”纪得颤着声音,稳了心神,堪堪开口,“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陆母见眼前贴心温婉的女孩,心下亦是不忍,几欲张口。
后一想到陆禾,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呵护,心一横,还是说了。
“好孩子,我是打心眼里欢喜你的,可陆禾,实在是赌不起啊。他是陆家长房嫡子嫡孙,势必要有一个匹配得上的妻子在旁辅佐为好。若他不是独子,你们还有盼头,可你……你的身子,当这大任,我怕啊,我也怕你受伤。若日后产子,若孩子也……你原可以更随心所欲地活,用不着在咱们家受苦受难……”话未落地,已然泣不成声。
陆母的话一出,纪得原本白里透红的小脸更是一片苍白。
那句“匹配得上”,着实戳中要害。
是啊,任她家世如何贵重,任她性格如何懂事,任她这个人如何优秀,都不相干了,总归是不合适的。
就“体弱多病”这一条,她便失去了资格,与陆禾携手的资格。
“伯母,您别难过,我……我明白的,您别哭了,”
本能地安慰着陆母,她自己都是一团混沌,脑子里像浆糊一样,所有思绪都不受控制,连对着陆母说了些什么,都记不分明了。
陆母拭去了眼角的泪,好半晌才稳了气息。
自陆禾大年三十执意要去纪家拜访之时,这么多天处处殚精竭虑,时时后怕唏嘘。
纪家女儿下嫁流浪画家的事情圈子里举世闻名,这些倒也没什么,到底是家大业大,没什么护不住的。
只是纪家孙女身体虚弱是真,心脏病能遗传也是真。
自己膝下独子,自幼年起便按部就班地规划筹谋。
他是不能出丝毫差错的孩子,担着整个陆家的光耀门楣,前程似锦,未来不可限量。
现如今,折在了纪家孙女身上。
偏偏是纪得。陆家和纪家略有私交,这若是换了旁人,陆母规劝这一番话还能更容易些。
这若是换了旁的人家,哪怕是纪得身子有碍,仗着纪家的财力权势,也不会有丝毫不爽快。
再者,陆家虽说不上为己独尊,但在这一方土地上已然足够自处,毋需纪氏帮衬着。
若真成了,纪家人丁稀薄,说不定还要陆禾照料着,一个新陆集团已让他分身乏术,再多添一个纪氏集团,怕是真的会吃不消打理。
陆母思前想后,这些时日,每每惶恐不已,到底还是走了这一步。
再不然,怕是真的晚了。
怎么偏偏是他们两个,一个众所期待,承载万千,一个乖巧羸弱,楚楚可怜。
要拆散这样一对鸳鸯,着实艰难。
陆母顶着日后全家上下的责备,受着儿子冷眼斥责的反驳,都不得不迈出这一步。
陆家多年下来的基业,陆禾的妻子是要能并肩作战相辅相成的角色。
陆禾未来的孩子也决不能是担不起重任的苗子,更不能遗传心脏病这样弱不禁风的先天症状。
这个黑脸,只能她这个做母亲的来当。
就是再喜欢纪得,将她当亲生女儿一般疼爱,也绝不能让他们成了。
这是陆母内心的自私,爱子心切,兵行险着,无计可施之策。
“你知道为何我今日与你说这番话吗?”陆母苦笑着开口。
“你出门时,阿禾是否再三叮嘱让你务必到场,他啊,是早有筹谋。今晚,在一年一度的传媒盛典上,也是他第一次正式接任新陆集团的这一天,他会宣布你们订婚的消息。”
纪得听闻诧异不已,这事,她竟丝毫不察觉。
“拦不住他,我只能来规劝你,”
陆母深知儿子一贯沉着冷静,也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更何况眼前这孩子是他的命门,轻易不会放手,只好从乖巧的纪得入手。
“你是个乖巧的孩子,定能明白我这当母亲的心。”
纪得一时无言。身上的羊绒披肩好似千斤重似的将她压垮。
明明车内空调温度适宜,她却止不住地浑身发冷,寒意凉彻心底。
她向来是愿意顺着长辈意思的孩子,可这一次,却是开不了口答应。
陆母握着她的手,忽觉越发冰凉,再看她的小脸,哪还有半点血色,顿时有些慌了。
“孩子,你怎么了,你可不能有事啊,别吓阿姨。”
自己这一番话确实重了,但也实在是没有法子,若这番交谈伤了纪得,是她万般不想的。
纪得被喊得回了神,眼瞧着面前的长辈被自己吓得不轻,心底又多了一层愧疚。
长这么大了,除了让身边人操心,好像也没做什么有用处的事情。
到底是自己不够好,长辈们总是为着小辈好,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去争辩什么了。
好像,只能这样了。
“伯母,您安心。”
纪得报以一抹无力却让人心疼的笑。
只这一句,再无多言。
陆母听到这句话,已然明了一切,这事,有指望了。
她搓揉着纪得的手,想将她捂暖,却是越来越冰凉的徒劳无力。
何止是这双手呢,日后的那一幕幕,都是无可奈何。
只是当下这一刻,她们二人都不自知而已。
今日这一番说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陆母不多时便吩咐司机打道回府。
想必这会儿传媒盛典已经举行大半了,任陆禾再挽救也是赶不及了。
订婚的消息少了女主角,怕是不成了。
陆母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倒是真真切切地松了口气。
回程的途中车内一边安静,再无半点寒暄客套,与去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仿佛出发时的那场亲昵都是梦一般恍惚,可后面的字字诛心却是凿凿的事实。
陆母将纪得送回来处,下车前仍不忘将她的披肩拉拢了些。
她是真的心疼这孩子,是真的想对她好,却也是真的伤了她。
自知惭愧,收了手,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纪得下了车,目送陆母离去。
看着车渐行渐远到消失殆尽,直到被手包里的手机震得发麻,才回了神。
她取出手机一看,不出意外的,是陆禾的电话。
可这会儿她脑袋昏昏的,脑子里还是陆母的委托,思绪不明,犹豫未定。
握着手机,就这么愣愣地看着,直到停止了震动,世界归于平静。
手机画面跳回了主界面,无数个未接和短信,半小时前就陆续打来了。
方才在车里竟丝毫没听到动静,想来是伤心过头了。
纪得自嘲着,哪有什么资格伤心啊,不拖累他才好。
正看着手机发呆呢,脑海中的往事像幻灯片一般帧帧分明,历历在目。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疾跑的脚步声,她还来不及分辨一二,就被一个力道包围,锁进了某个炽热的怀里。
陆禾在打不通纪得第一个电话起,除了纳闷和疑惑,还多了一层莫名的恐惧。
心好似被什么揪成了一团,距离上次意外才不过一月有余,难不成又遭遇什么不测,这念头让他慌了手脚。
硬生生挨到了晚会中旬,将那边的事物安顿好,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自上次绑票事件后,陆禾为了保险起见,在纪得的手机里安装了一个定位插件,她去哪里都有路径显示。
眼看着她的定位在郊外游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公寓,才稍稍安心。
细想还是不放心,今天是多重要的日子,她却迟迟不出现,骤然爽约,这不是一向稳妥的人会出的差错。
况且,出发前,她明明是应允过自己的。
他一路驱车赶来,远远就看到公寓门口那一抹单薄的身影,低头看着手机,傻傻愣愣地驻立着,一动不动。
将车往路边随意一靠,便往她的方向跑了过来。
此刻香暖在怀,眼瞧着心爱的女孩真实地窝在胸前,那口提心吊胆的气才算松了下来。
不知在无情冷风中傻站了多久,她浑身竟没有一丝热乎气儿,冻得僵硬不已。
拉拢了她的披肩,搂着她往车上走去。
只是这披肩甚为眼熟,质地似曾相识,陆禾心里泛着几缕纳闷,倒也不在这关口明说。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安置到车上,等到暖气驱赶开浑身的冷,失魂的人儿才有些恍然回神。
看着陆禾为自己忙前忙后地照顾,一边喂她喝着温水,一边电话吩咐些什么,她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心上人,久久不凝。
这四月初的天,还有些不甘心的冻人,他这一番折腾,额角却沁出了薄汗。
抬手为她拭去,这一举止间,倒是生出了几分相偎相依。
见她缓和了不少,才有些恹恹地后怕,“怎么傻乎乎地站在外头,冻着自己都不自觉。”
又喂了她几口热水,给她调整了舒适的坐姿,才回到驾驶座重新发动车子。
纪得从后视镜里看着他,车里暖得人昏昏欲睡,她被这一通服侍,竟也忘了问他些什么。
只是看着他,就无比安心。
有他在,去哪里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到了目的地,陈澜的诊所。
她受了不知多久的冻,陆禾不放心,还是带她来检查一下为好。
自从和叔公达成协议,陈澜只是将一些善后的工作处理完结,也不接新的病人了。
陈父贴身照顾纪老爷子,也不得空。
这诊所,不多时便要歇业了。
原先是打算转让的,但这到底是父亲的一片心血,白费了可惜,索性就这么放着,就当是给纪得备着也好。
陆禾来之前便和陈澜打过招呼,今日本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诊所也只差人看着,接到电话陈澜还是上了心,这会儿正等在门口。
纪得从电梯里缓缓走来,不知是着了凉还是心绪不宁,整个人恹恹的。
精致的妆容在方才一番折腾下略显凌乱,却也格外慵懒迷人。
陈澜见她如此隆重的装扮,一时愣了神。
“陈澜哥。”
倒是纪得一声呼喊,将他的思绪扯回了现实。
转眼一看,眼前的人儿除了发丝微乱,脸色也是不一般的苍白,这模样倒是让他有些皱眉了。
将他们二人迎进了门,随后便是一系列的检查。
纪得在去医院复诊这件事上一贯都是配合的,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没有那些矫揉造作的孩子脾气。
每周的定点检查根据情况而定,现在已经调整至一月两次,甚至一月一次都可控。
上一次的诊断结果很理想,陈澜以为她的身子在慢慢稳固,可今次的检查结果却让他皱起了眉头。
纪得的心律不齐症状很大程度与情绪和自我调节息息相关,这也是这么多年她性子稳健,波澜不惊的原因。
谁不向往天真活泼,灿烂明媚,这沉稳淡然往好了说是随遇而安,往坏了说是硬生生强忍心绪的结果。
自她恋爱起,情绪倒是高昂了许多,却也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可这一次,确实有些不稳定了。
各项参数都有上升,免疫功能也不太理想。
陈澜低声询问了几句,她无精打采地回应着,明显得不愿多说。
这一态度,倒让陈医生多看了一边的陆禾几眼。
随即开了一下安神稳固的药,嘱咐她按时服用,下周再来复查。
药?复查?
这些信息量纪得还来不及消化,身旁的陆禾率先开口了。
“怎么了,情况严重吗。”
陈澜睨了他一眼,顾自开方子。
“有些热度,穿这么少一定是受凉了,往后那些个人多口杂的宴会还是少参加的好,你身子吃不消。”
仔细叮嘱着纪得,这话里话外又像是说给陆禾听的。
陆禾顺从的一一记着,不敢再多作声响。
离开诊所后,陆禾将纪得载回了公寓,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帮她换了居家服,便安抚她睡下。
其实他也有满腔疑惑想倾巢而出,看她如此模样,只顾着心疼了,其他都不重要。
换了柔软的居家服顿时自在了许多,纪得沾床便睡了,等再醒来,已是深夜,又或是凌晨。
床边茶几上放着药和水,还有一张字条,是陆禾留下的。
“锅里有粥,喝完记得吃药。”
明明只是几个字,便足以暖了心。
纪得口干舌燥,拿起杯子喝了几口,还是温的,想来,他是伺候了自己半夜了。
走到厨房,一盏暖黄色的吊灯将空间照耀的格外柔和。
纪得打开暖锅,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气袭来,烫得她两眼顿时湿润,心里麻麻的不是滋味。
她盛出一小碗,才回到餐桌边,就看到陆禾出现在眼前了。
纪得睡得安稳,陆禾怕打扰她,又担心她醒来找不到自己,便在客房睡下了。
其实刚睡下没到半小时,正是浅眠,隔壁主卧开门的声音让他瞬间清醒。
这会儿见她乖乖盛粥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听话可爱。
“医生说你有热度,喝了粥吃完药接着睡,公司那边我给你请假了。”
陆禾接过她手中的清粥,为她一一摆盘,嘴里还不停地嘱咐着。
被照顾习惯了,一时间不觉得有什么,转而想起陆母的委托,顿时醍醐灌顶,一阵抖擞。
原本些微的感动与被关怀,瞬间发酵成噬人的苦涩,在她口中蔓延,肆意乱舞。
“不必这般费心照顾我了,你回去睡吧。”
纪得绽开一个浅浅的笑,对上陆禾深究的眼神,猝不及防,缓缓颔首,想了想还是不忍,又补充道。
“很晚了。你白天还要工作。”
任陆禾再不愿多想,也能品出几分她话里的敷衍和克制。
什么叫不用费心了,难不成……传媒盛典的失约是刻意为之。
大概是了。本来就猜了个三四分,这会儿,显而易见了。
陆禾心里也有些不快,面上却隐忍不发。
她身体要紧,旁的什么事情都以后再说吧。
纪得喝了半碗粥,愣是不愿再多喝一口,陆禾劝不进,她一皱眉,他便只能投降了。
纪得回到卧室吃了药,躺在床上却再难入眠。
这会儿思绪清明,脑海中都是陆母的话,辗转反侧。
自己承了陆母的托付,自然是不敢不从。
可他,对自己实在是好。
回想起陆母在车上说出他的安排时,她知道今次自己的失约,多让人失望。
纪得看得出,他是不高兴的。
可就是这样,他都不舍得责问自己一句。
方才在餐厅,他对着热粥反复搅拌散热的细致样子,纪得看在眼里,不是不感动的。
还有以往的种种,体贴入微,无所不至。
私心里,纪得哪里舍得。
可对于陆家而已,她,是担不起的。
安然成长的这二十四个年头里,从未对离家的父亲有一丝怨言,而这一次,她想怪他。
这可能有些刻薄,可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呢。
这些年活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丝毫不敢出差错了。
可如今,都成了不甘心。
说到底,她还是怪自己的。
就在这样的自我矛盾里,筋疲力竭的女孩皱眉入眠。
梦里她酣畅淋漓,满头大汗的奔跑,却仍是逃不开这无穷无尽的黑暗。
费尽了气力,仍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