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就好……”
  “好吧，你继续吧。”唐小川表示洗耳恭听。
  这条草金鱼等落难的人类等了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终于看到了一个落难的人类，重点是长得还不错，还挺符合它的审美观的，顿时精神一振，奋力救起了那个人类，但成功救起那个人类之后，问题就来了——它是一条鱼，还是一条淡水鱼，它必须生活在水里，而那个人类却必须生活在陆地上，他们根本没办法一起生活。
  草金鱼十分伤心，它盼了这么多年的媳妇，好不容易被它盼到了，结果它根本没办法把媳妇带回家……就算它再没常识，它也知道人类是没有办法生活在水底下的，就像它没有办法生活在陆地上一样。
  姐姐居然骗了它！抱着这样的想法，无比伤心的草金鱼跑去找了它那个早就修炼出了人形的姐姐讨说法，而它的姐姐在发现自家弟弟终于成功拐到媳妇儿，顿时大喜过望……虽然媳妇儿的性别有点不对，但她还是拍着胸口表示她有办法。
  “……所以之后，你姐姐就用秘法把他的魂魄和身体分开了？”唐小川听得一愣一愣的。
  大鱼点了点硕大的鱼头，继续往下说。
  它的姐姐说人类没有办法生活在水底，但如果是鬼魂那就没问题了，鬼魂不需要吃东西更不需要呼吸，她可以暂时先用秘法把这个人类的魂魄和身体分开，然后它就可以带着这个人类的魂魄一起回水底继续生活了。
  它本来高高兴兴地把这个人类的魂魄带回老家，但在半路上，这个人类的魂魄却擅自跑掉了，它找了很久，才终于找到了这里。
  听到这里的唐小川忍不住无语了：“……”
  “怪不得，”陶淮安冷笑了一声，“怪不得我一开始的时候没察觉到他身上的怨气，原来他根本就是生魂……从还活着的身体里活生生地抽离出来的魂魄。”
  唐小川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所以说，他其实根本不是鬼魂？如果是生魂的话，那他是不是还不算是已经死了？”
  陶淮安点了点头，他顿了顿，淡淡道：“他这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他的生魂离体太久，身体已经死亡了……”
  本来听到自己还没死的石佑嘉顿时大喜过望，但在听到陶淮安说他的身体已经死亡之后，他顿时就被一盆冰水从头淋到了脚，大喜之后的大悲，令他瞬间呆立当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三人都同时陷入了沉默，落水之后的石佑嘉一开始其实没有死，但在被草金鱼救起之后，却被生生地分离了生魂和身体，导致现在身体死亡……
  唐小川看了一眼那条本来想要救人结果反而变成杀人凶手的草金鱼，叹了一口气，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家伙本来也是好心救人，谁知道反而弄巧成拙弄死了石佑嘉，让本不该死的人死了，真是可笑！
  “你害死了他。”陶淮安朝着草金鱼冷笑。
  草金鱼十分不服气：“我明明……救了他……”
  “他本来不该死，”陶淮安冷静地指出，“如果你没有救他，说不定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但是你救了他，分离了他的生魂和身体，反而害死了他。”
  草金鱼不相信：“怎么会……他的身体在这里……”
  “他的身体已经死亡了，”陶淮安冷冷地看了草金鱼一眼，“生魂离体太久，身体就会死亡，你姐姐没告诉你吗？”
  草金鱼呆了一下：“我姐姐说……等我修炼出人形……我就能陪他一起上岸了……”
  “他的生魂已经没办法回到身体里，”陶淮安摇了摇头，“他的身体已经死亡了。”
  “怎么会这样……”草金鱼不可置信地喃喃了起来。
  “就是这样，你害死了他。”陶淮安冷笑。
  “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草金鱼忽然在浴室的地板里撒泼打滚了起来，它就像掉到油锅里的活鱼一样，不停翻滚挣扎，将浴室地板上的水翻搅得到处都是，唐小川差点被它溅了一身水，连忙拉着陶淮安离开了浴室。
  唐小川看着一脸失魂落魄的石佑嘉一眼，皱着眉问陶淮安：“……真的没办法了吗？”
  唐小川想了想，忽然异想天开道：“虽然他自己的身体死了，但我们可以找别人的身体啊！当然，活人不行，那就相当于杀人了，我们可以去找刚死没多久的人，那种新鲜的尸体，去医院太平间里找！”
  陶淮安摇了摇头：“没有那么简单，人类的器官都会有排异反应，更何况是魂魄，要找到能够让他魂魄容身的合适身体，非常难，就算有，还得刚死不超过一天，难上加难。”
  唐小川顿时失望了，原来修真小说里那些随时随地都能随便找个人夺舍的情节都是骗人的！
  陶淮安看了唐小川一眼，垂下眼帘：“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但是……”
  “但是什么？”唐小川顿时双眼一亮。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但是那个人，是他讨厌的人。”
  唐小川抬头一看，原来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兔子精，它看了看唐小川，又看了看陶淮安，才慢慢地说：“修真界有个人，医术特别强大，说不定他会有办法。”
  “谁？”唐小川一脸好奇。
  “他最讨厌的人，”兔子精斜了陶淮安一眼，“一只千年银杏精。”
  千年银杏精？
  难道说……
  唐小川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看向了陶淮安，在看到陶淮安忽然变冷的表情之后，他立刻确定了他刚才的猜测……看来这只兔子精说的人，果然就是他的男神乾坤一笔！
  陶淮安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了，冷冷道：“对，就是他。”
  唐小川乍一听到自家男神的名字，顿时有些小激动，不过瞄了一眼陶淮安的表情后，他还是默默地把激动咽回了肚子里：“……是这样吗？那我们要去找他吗？”
  兔子精嘿嘿一笑：“那就要看这家伙愿不愿意了。”
  唐小川默默地看向陶淮安，没开口，但是眼神已经显而易见了。
  比起一条人命，陶淮安和乾坤一笔那点私人小恩怨算得了什么？
  陶淮安垂下眼帘，许久之后，他才淡淡道：“我知道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哦！”唐小川拍了拍陶淮安的肩膀。
  陶淮安斜了唐小川一眼：“你当我是什么人？”
  唐小川嘿嘿一笑：“幼稚鬼！”
  陶淮安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什么，但片刻之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对了，”唐小川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又转身回到了浴室，问那条还在地板上翻滚的草金鱼，“你把这家伙救起来的时候，还有没有看到其他人？”石佑嘉那个时候肯定不是自己溺水的，不过石佑嘉完全想不起当时的状况，说不定当时把石佑嘉救起来的草金鱼有看到凶手的长相！
  草金鱼停下了翻滚，弱弱地呜咽：“没有……”
  唐小川挑了挑眉：“真的没有？”
  草金鱼努力想了一会儿，终于憋出了一句话：“船……我看到了船……掉下来的……”
  “船？掉下来的？”唐小川摸了摸下巴，“你的意思是你当时没看到人，只看到了船，而这家伙当时是从船上掉下来的？”
  “他晕了……人工呼吸……”草金鱼偷偷地看了陶淮安身后的石佑嘉一眼，有些娇羞地伸出胸鳍捂住了硕大的鱼眼，然后扭动了一下，庞大的鱼尾啪地一声打在了洗漱台上，一下子就把年久失修有些老化的洗漱台打出了一条裂痕。
  唐小川：“……”
  “你的意思是，”唐小川强忍着红烧草金鱼的冲动，耐心地试图翻译一条鱼的话，“当时这家伙已经晕了，所以你给他做了人工呼吸？”
  草金鱼点了点头：“我会……负责的！”
  “不用了！”石佑嘉立刻说。
  草金鱼顿时委屈地用胸鳍拍了拍地板。
  “不要再拍了！再拍地板就裂了！”唐小川终于忍不住了，“你再把我家地板拍裂，我不介意今天晚上加餐，红烧鱼什么……我相信我家唐小黑会喜欢的，一顿吃不完就吃两顿，两顿吃不完就吃三顿，迟早有一天能吃完的！”
  唐小川怀里的唐小黑闻言顿时精神一振：“喵！”
  红烧鱼什么的它最喜欢了！
  草金鱼立刻蔫了，它怂怂地看了唐小川一眼，不敢再动了。
  唐小川挑了挑眉：“既然你不想帮我们家的餐桌添一道菜，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反正从现在开始也没你什么事了，你把我家弄得一团糟，洗漱台也拍裂了，甚至还间接害死了我朋友，不过看在你本来也不是坏心眼的份上，你走吧，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你说呢？”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了石佑嘉。
  和石佑嘉认识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很了解石佑嘉的性格的。
  石佑嘉表情复杂地看了那条草金鱼一眼，他险些落水而死，是这条草金鱼救了他，是为恩，但这条草金鱼却为了把他带到水底而强行将他的魂魄与身体分离，令他身体死亡魂魄无处可归，是为仇，就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是恩大于仇还是仇大于恩……就当恩仇相抵吧！
  “你走吧。”他叹了一口气，不想再多说什么。
  草金鱼顿时急了：“我可以……将功补过！”
  “你？”唐小川嫌弃地看了那条草金鱼一眼，“你能干什么？”
  “你们在找什么……我可以帮你们找……”草金鱼急切地说。
  “你能怎么帮？”唐小川摸了摸下巴，“……你能找到当时和这家伙在一条船上的还有什么人吗？”
  “我没看到……但其他鱼说不定……看到了……”草金鱼忽然说。
  “对哦！”唐小川忽然灵光一现，虽然当时这条草金鱼没看到和石佑嘉待在一起的人，但是水里的鱼那么多，指不定就有哪条看到了呢？只要找到目击证鱼，还愁找不到杀人凶手吗？
  草金鱼精神一振：“我现在……就去……找……”
  眼看它一跳一跳地想要离开浴室，唐小川连忙喊住了它：“等一下！你刚才来的时候，该不会就是这样来的吧？”
  草金鱼呆呆地点了点头。
  唐小川：“……”
  如果刚才这条草金鱼爬楼梯进他们家的那一幕被人看到了……这简直分分钟就是微博头条的节奏啊！
  而就在此时，客厅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有人吗？现在有人在家吗？”
  “这家有没有人？有的话快来开门！”
  “估计没有吧？如果有，早就跑了！我刚才可是亲眼看到一条鱼爬进去了呢！那么大的鱼呢！比一个浴缸还大！”
  “你就吹吧！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鱼？就算有，那估计也是快成精的鱼王了！鱼王怎么可能上岸？”
  “我没骗人！我刚才真的看到那么大的鱼了！不信你看看，这地板上这么多水呢！这都是那条鱼弄出来的！”
  “咦，还真有好多水，不过我还是不相信有那么大的鱼！而且鱼还会爬楼梯？开什么玩笑！”
  “不管你信不信，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也对！开门！有人吗？快开门！”
  “估计没人，我们直接把门撞开闯进去吧！”
  “直接闯进去，不太好吧！”
  “万一里面原本有人，结果被那条鱼王吃掉了怎么办！我们是去救人命的！”
  “有那种可能吗？鱼怎么可能吃人！”
  “说不定那根本不是什么鱼王，而是因为辐射变异吃人肉长大的怪物！不然你说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鱼！”
  客厅外又传来了一阵因为激动而声音颇大的争执声，唐小川默默地看着浴室地板上某条硕大的草金鱼，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鱼？就算成精了也没长什么脑子，活着有什么用！
  ……算了，还是今天晚上加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