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杨杏前脚刚走，李闲就接到李麦电话后脚进了他的办公室。
  两人在客厅坐定，喝茶抽烟。不一样的人有不一样的待遇，能和李麦单独坐在一起喝茶的人，屈指可数，也就几位高层。
  半根烟抽完，李麦开口说道，“下午你和拉娃过去参加一下招聘会，全程跟踪一下。”
  李闲点点头，“吃完午饭我就和拉娃合计去。”
  顿了顿，他说，“麦哥，这人事总监的位置，我看要不让拉娃兼任了吧，这总是空着，总感觉下面的气氛不太对。”
  “拉娃还不行。”李麦摇了摇手，“她管理方面还在学习阶段，看人方面就更不行了。你得带她一段时间。”
  李闲愣了一下，说，“麦哥，你不会是要我兼任人事总监吧，这兼顾不过来啊我。这边情况这么复杂，我管安全方面的事情很难分出身来。”
  笑了笑，李麦手指点了点李闲，说，“别人都眼巴巴地看着这个位置，你倒好。”
  李闲尴尬地笑了笑，说，“麦哥，对我来说，什么位置都很重要。”
  无奈地摇了摇头，李麦说，“你说的也是事实。往后你的事情会更多。这边的情况，我看啊，迟早要乱起来。”
  顿了顿，他问道，“你刚才说的下面气氛不太对？”
  李闲点点头，沉声说，“咱们从国内带过来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几乎大家心里抱着到了新公司能小进一步的想法。下面几个副总吧，都盯着人事总监这个位置。他们不动，下面人也没法动。”
  缓缓点了点头，李麦说，“也就是说，空着的人事总监位置成了大家的心结了，没着没落不知道落在谁的头上。”
  他忽然笑了笑，说，“这很好，说明大家都有上进心。”
  李闲苦苦一笑，说，“麦哥，是，这说明大家都会拼命工作求进步。可是时间一长，就会出现其他问题啊。小帅跟我聊过渔业公司那边的事情，当初因为人事这方面的事情，小帅是颇伤了一番脑筋，还影响了公司的运营。”
  略微思考了一下，李麦沉吟着说，“的确，一直悬着是会有些不好的影响。”
  调整了一下坐姿，他说，“闲子，人事总监这个位置很重要。可能在其他企业，这个位置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在咱们这里，这个位置等同于政治部主任了。你也是老兵了，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李闲说道：“那是因为你放权。集团人事方面，总经理之下的，田哥一个人就能拍板。麦哥，人家通常的做法是即便是下属公司的部门主管，都要上总部管理层会议讨论的。”
  摆了摆手，李麦笑道，“闲子，有时候懂得放权比懂得抓权更重要。你我都曾服役于特种部队，如果在外执行任务的时候，上级给你诸多的限制，你会怎么想？问题还不在于怎么想上面，而是在手脚被束缚了，就无法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企业管理，一样的道理。”
  李闲重重地点头，“我明白。但是麦哥，这段时间我听到一些内部有一些说法……”
  “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不是你的风格。”李麦扔过去一根烟，自己点了根抽起来。
  李闲把烟拿在手里，说道，“其实很早我就听到内部流传着一些话。枪团建集团有三大山头，三大派系。当时觉得没什么，大家闲着无聊说两句无所谓。没想到时间一长，真真假假的都成真了。我了解了一下，下面不少人都把自己划归到各个山头什么的。”
  “噢？还有这事？”李麦不由微微吃了一惊，这些事情，他可是从来都没收到任何消息。
  “目前有所谓的三大山头，首相派，组织派，和无党派。”李闲说着，自己先是笑了出来，“整得挺像那么回事的。”
  李麦也笑了，“有意思，都把我整成皇帝了。说说。”
  整理了一下，李闲说，“詹总过来的时候不是带了一帮人过来吗，后来她又从外面挖了一批人。现在这批人就被称为首相派。这一派也是公认的实力最强的。因为詹总的那批人现在大多在重要的中层职位上任职。”
  看见李麦脸色没什么变化，李闲这才往下说，“第二个山头……叫做组织派，说是以田军为首。不过我觉得田哥压根儿就不知道这回事。可能有些人觉得，田军是集团人事部总经理，权力很大，很多人都是他选进公司的。”
  “至于第三派，就是所谓的无党派人士，不属于首相派也不属于组织派，或者说自己认为不属于任何一派。据说这样的人数量最多，但也是最松散。”
  说到这，李闲就闭上了嘴吧。他也是考虑了很久，才决定把听到的这些情况向李麦做个汇报的。凡是涉及到内部山头的消息都非常的敏感，你一个不注意，落在李麦耳朵里，就是挑拨离间。
  李闲认为他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一直以来他只认一个人，那就是李麦。甭管分成几派，到头来也只能有一个老大，那就是李麦。维护维持确保老大的威望和地位不受任何影响，是他的职责，是他给自己的使命。
  李麦没有李闲想象中的会脸色凝重，反而和平常没什么区别，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微微点着头，说道，“首相派，组织派，无党派，这还真的整得有点儿意思。闲子，企业发展到现在，下属企业多了，员工数量庞大了，出现这种情况是必然的。”
  顿了顿，他说，“你且不说我们这种有一支十万人工程队上万职员的集团公司，就是几十人的小公司，它也会有山头。古今中外这种情况都很正常。你也不用大惊小怪，一切以公司利益为前提，有利于公司利益的提倡，无利于公司利益的阻止和打击。”
  然而，李闲的眉头还是皱着的。他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懂得杀人放火开黑车谋生的退伍大头兵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洗礼，见识和经历了那么多人和事情，早已经成为了一位思想成熟行为稳重的高级从业人员。
  略微想了想，李闲说，“麦哥，我担心两派引起纷争，从而影响到公司的利益。”
  李麦没有说话，看着李闲。
  整理了一下，李闲沉声说道，“上次钢铁城供货商提供不符合规格材料的事情，就有咱们内部人的参与。给我们供货的公司是小包的亲戚，当时能拿下供应商和他，小包是打了招呼的。”
  此时，李麦的脸色却是有些变了，但不太明显。
  “我查过，小包不知情。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的表兄，也就是那家供应商的老板，瞒着他干的。第一次蒙混过关了，第二次被唐铮查了出来。因为小包这层关系，唐铮不好处理，所以我就接手处理了。”
  顿了顿，李闲继续说，“这件事情我还没有找小包谈，但是已经按照规定终止了他表兄公司的供应商资格。”
  李麦抽了两口烟，缓缓地吐出烟雾来，这才慢慢说道，“站在个人的角度，我能够理解。都是穷苦出身，出人头地了，帮带一下亲朋好友，情理之中。站在公司的角度，我无法容忍这样的行为。出卖公司的利益满足个人的利益，这放在部队，就是叛徒行为。”
  手指指了指，李麦对李闲说，“闲子，这件事情往深了查，一定要弄清楚，包小华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有没有收了钱。”
  “我明白。”李闲犹豫了一下，说，“不过我感觉小包不会有什么问题，他就是好心给他表兄介绍点业务。也就是钢铁城的边角料工程供点货。小包负责的设计中心这段时间的表现……”
  “行了。”李麦打断他的话，“还没到你为他求情的时候。先把事情查清楚，然后再做处理。包小华不出问题那是最好的，我很不希望看到一起从商贸城时期走过来的老人倒在这种小钱上。”
  无奈地摇了摇头，李麦说，“他包小华一年上千万的收入，他表兄能给他多少钱？我相信他不会愚蠢到这个程度。”
  李闲一想，这倒也是，加上分红什么的，包小华去年好像拿了有一千多万，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要知道，再往上一年，他一年能有个四五万存下来已经是巨大的幸福了。包小华若是为了一点小钱出卖公司的利益，那实际上也说明这个人不适合在现在的位置上待着了。
  “麦哥，我明白了，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李闲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麦哥，詹总和田哥那边……要不要安排人看一下？”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针对什么首相派组织派，是否要安排一下，监管那两位山头老大的情况。他安监部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略微思考了一下，李麦摆了摆手，说，“空穴来风的事情，听一听就罢了。詹天琪和田军，他们两个人心里有数。”
  “明白，那我先出去了。”
  李闲离开，李麦往后靠了靠背，仰望着天花板，慢慢吐着烟圈，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