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黎楞了一下。
  她继续说：“和陆白。”
  伏黎看着对面的两人，纠纠缠缠小半辈子，也算修成正果了。
  饭局因为陆白的加入变得沉默不少。
  半个小时后，另外一个人的到来让这份沉默上升成死寂。
  射灯投下淡淡光芒，柔和的乐曲充斥整个餐厅。那个人立在餐桌前，透出的低气压如无形烟雾般快速蔓延，慢慢地占据在座每一个人的胸腔。
  陆白站起来，“我去上个卫生间，你先坐。”
  从一开始，祁希予的视线从未扫过伏黎。
  他招来侍应生，加了把凳子。坐下后，伏黎不自觉往另一边挪。
  “拜托，我屁股快掉下去了。”罗晓微小声道。
  伏黎又挪回去一点。
  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两人身上，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陆白离去前微笑着问：“你应该不介意吧？”
  伏黎抿了下唇角。
  她还能说什么。
  “不介意。”
  陆白离去，伏黎收到李嫣儿的微信。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放心，应该是来找陆白的，他根本不知道你在这儿】
  伏黎回了个“嗯”。
  李嫣儿手机一震，收到来自卫生间的消息。
  【你故意的吧？】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李嫣儿唇角勾了勾，没回。
  收起手机，举起玻璃杯，“走圈走圈，我打头。”她酒杯对着罗晓微，“先从你开始。”
  罗晓微过了是伏黎。
  李嫣儿喝前打趣道：“国外的月亮是不是要圆很多？”
  伏黎笑：“都是一个月亮。”
  “不管怎么说，还是恭喜你回到祖国妈妈的怀抱。”
  碰杯后，伏黎抿了一大口。
  轮到祁希予。
  他只抬手意思了一下，并未碰杯。
  罗晓微过完圈，轮到伏黎。
  按照前两圈的顺序应该从祁希予开始。
  伏黎举起高脚杯，“好久不见。”
  又烂又俗的开场白。
  “说笑了。”他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声音和加了冰的酒一样冷，“昨天才和伏小姐见过。”
  伏小姐。
  他叫她伏小姐。
  在伏黎的莫名失落中，李嫣儿和罗晓微对视一眼。
  “昨天就见过了？”李嫣儿故作惊讶语气，视线却紧紧盯着伏黎的脸，试图不放过任何情绪流露。
  伏黎微微一笑：“祁总认错人了。”
  他轻笑了下，什么也没说，右手举起酒杯。
  伏黎悬在半空的手举着高脚杯往前伸了点，两只玻璃杯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只是酒杯还未分开，祁希予的手一抖，玻璃杯从半空滑落，坠在地上，四分五裂，也洒了伏黎一身。
  他脸上没有半分动容，语气冷淡，“不好意思。”
  侍应生听见声响跑过来收拾狼藉。
  罗晓微在心底默默骂人，手抖得明显，怎么看都像是刻意的。
  “没关系。”
  伏黎摇摇头，脸上没什么情绪，她站起来给侍应生让位，“我去趟洗手间。”
  意外也好，故意也罢。
  总之伏黎是真的没脾气了。
  前襟打湿一大片，伏黎稍作清理，拎着衣领扇了很久也不见干。
  算了，餐厅昏暗，应该看不出内衣痕迹。她边想边往外走。
  脚步被依靠在墙边的身影留住。
  如此优越的头身以及矜贵气质，比除了他别无二人。
  他胳膊肘上搭着刚脱下来的西装外套，看见伏黎出来，直起身体，单手将西装扔到她怀里。
  薄荷混着烟草的味道。
  伏黎抱着衣服，有些无所适从。
  “愣着干嘛，穿上。”他将手从西装裤兜抽出，有些不耐烦地道。
  上身只剩件内搭白衬衣，胸口规矩地打着宝蓝色领带，精英味十足，已经有不少从卫生间出来的女性驻足。
  伏黎收回视线，把西装披上。
  “谢了。”
  “不必，”他买开长腿，往前走，“是我失手。”
  很有道理，伏黎把肩上的西装又拢紧了些。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酒桌，三人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转，探寻无果后李嫣儿提议玩游戏。
  罗晓微接到电话要回公司一趟，伏黎也想走。
  李嫣儿拦住她，“再玩一会儿，这么多年没见了，再说，明天我就和陆白去马尔代夫服蜜月了，也不知道玩到猴脸马月才会回来。”
  “大不了我送你回去。”
  伏黎只好坐回去，并笑着恭喜二人新婚。
  李嫣儿不以为意，“有什么好恭喜的，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陆白在背后拧了一把她的腰，痛得李嫣儿嗷嗷直叫。
  酒过三巡，李嫣儿把自己喝趴下了，陆白扶着人说：“今天就到这儿，改天再聚。”
  他又问伏黎：“你怎么回去？要不要帮你找个代驾？”
  伏黎说：“我打车。”
  他说：“那行，我们就先走了，行李还没收。”
  李嫣儿从他怀里突然冒出脑袋，醉醺醺地喊话：“记得帮忙送一下我同学啊，要是没送，我李嫣儿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听见没——！”
  陆白捂住李嫣儿的嘴，三步并作两步，逃离这个即将陷入尴尬的场景。
  剩下伏黎和祁希予两人面面相觑。
  倒也没面面相觑，只是伏黎单方面盯着祁希予挺拔的背影，因为他走在前面。
  他什么也没说，一直往前走，直到出了餐吧。
  他偏头询问：“你住怡泰城？”
  “……嗯。”
  昨天他们相遇的地方不到一公里就是怡泰城。
  “我送你。”
  他说完径直往前走，也不在乎她是否愿意。
  伏黎停在原地，淡着笑容，“不用了，我已经打好车了。”
  “打了可以取消。”祁希予拉开副驾驶车门，侧身看过来。
  她仍然笑着。
  一晚上都是这副笑容。
  淡淡的，仿佛七年前是虚无，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祁希予深吸口气，压住满腔郁抑，努力恢复冷静：“上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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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情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