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作者:壹小糖      更新:2024-05-15 23:44      字数:3968
  夜冥一直守在床边陪伴着她,他看起来和平时没有明显的不同。
  莫芸问他发生了什么,问夜冥的伤势如何。
  可夜冥告诉她,他没有受伤,莫芸说的那些经历,不过是莫芸冻久了产生的幻觉。夜冥找到莫芸的时候,莫芸就倒在村外不远,被雪花半掩,浑身冰冷。
  他叮嘱莫芸,以后气候恶劣的大雪天别出门了,万一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没找到莫芸该怎么办。
  莫芸那会儿亦是迷迷糊糊的,她听了夜冥的话,好好地睡了一觉。等她再次睡醒,有了一些精神,忍不住怀疑夜冥的解释,她担心夜冥受了伤不肯告诉她,自己独自扛着。
  然而,这事怪就怪在,她分明感觉夜冥与以前略有不同,可她从始至终没能见到夜冥身上有任何的伤口。
  她寻不得答案,不得已只能把这件事默默的放在心底。
  如今,莫芸得知莫夜受伤后的变故,她再回想自己当初困在雪地的情景,她相信,夜冥绝对受了伤。
  只不过,夜冥的能力远超了莫夜。小毛球完全不懂如何掩藏自己的伤势,夜冥却清楚如何使用莫芸不了解的手段,掩盖一切。
  原来,她那会儿的直觉没有错。夜冥的状态虚弱了不少,这不是她的幻觉,而是真的。
  莫芸早就意识到,自己嫁了一个不寻常的人,她也明白,为了更漫长的安稳生活,夜冥有太多不得不回去处理的麻烦。
  所以,她愿意在这儿等他。
  等他回来看她和他们的孩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知道夜冥现在在哪儿,又过得怎么样,一切是否顺心如意。
  莫夜第一次听到莫芸提及这些往事,又惊讶又激动。
  从前娘总是说,你爹脾气极好,你爹待人和善,娘说了太多太多的太好,以至于在小毛球的心中,他的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而现在,他又多知道了一件事,他的爹不仅很好,还很厉害。
  莫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爪子,他也会成为一个很好很厉害的人。
  他可不可以让媳妇在他指尖戳一针,他想仔细的瞧瞧可以战斗的黑影究竟长什么样。
  可惜,小毛球刚浮起这个念头,就被小泥人无情的打消了。
  黎玄淡定地推开小毛球的爪子,戳一针想都别想,先养好身体,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反正小毛球的血就在那儿,不会自己长脚跑了。
  如今,黎玄虽然得知,莫夜的力量是继承了夜冥。可惜他考虑来考虑去,依然不知道对方来自哪个家族。拥有这种力量的家族,应当是比较少见,自己理应有印象才对。
  也不对,他有太多的事情未能记起,他猜不出夜冥的家族也非常正常。
  时间匆匆而过,在莫家村村民们的期盼中,小男孩终于决定放弃了。他一手拎着粉裙少女,一手拎着白发老妇人,快步撤离了这个大阵。
  他们来时,人不多,这次回去,人就更少了。
  粉裙少女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奈何小男孩已经退了出来,她独自留在大阵颇有难度,毕竟那些红煞相当的棘手。
  山神花了那么大的力气,用了那么漫长的时间化煞,这些红煞不可能简简单单的解决。
  可是,让她就此认输,她不甘心:“我们就这么放弃了?”
  不教训莫家村的人,不取走山里的八卦镜?
  轻易的放过他们?
  白发老妇人的脸色也不好,倘若祖爷爷不能为章家找回面子,章家以后岂不是成了众人眼里的笑话?
  小男孩却不以为意:“不是还有黎家吗?告诉他们,黎玄在这儿。”
  “可,”白发老妇人迟疑。
  那人当真是黎玄?如果不是黎玄,黎家事后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他们,双方必定闹得更不愉快。
  然而,小男孩不在意这些。他等黎家的人探路,他要看看,在这儿化煞的家伙是谁,那个戴着斗笠的小家伙又是谁,他也很想知道,那个血液奇怪的村民是怎么回事。
  麻烦交给黎家处理,他站在一边看热闹。
  而后,在必要的时候,解决掉某些人,拿到某些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小毛球:嗷嗷嗷,原来我爹也这么厉害啊
  小泥人:嗯,大概吧……
  第38章 承取继承之意
  早在章家的人撤离大阵之际, 黎玄就心知肚明,敌人再次出现的时候,就是他面对黎家人的时候了。
  他对小男孩说的那句“黎玄几年前死了”有几分介意。他考虑了许久,可惜, 始终考虑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以小泥人向来的懒惰, 这事很快和其他事情一样, 被他直接丢到了脑后。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想,他懒得浪费精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总有解决的办法。
  更何况, 黎家的人再不好对付又怎样,他又不可能离开这个地方。
  他确实可以转身返回梦之界, 对外面不闻不问。毕竟他的肉身本就不在这里,他离开了也就离开了,对他毫无影响。
  他继续生活在梦之界,等到自己肉身苏醒的那一天,
  可是,他如果走了,小毛球该怎么办?莫家村该怎么办?以及那个半醒不醒的山神,由谁照顾?
  哪怕黎玄给自己说,这些人和自己没有多少的关系, 他们全都是麻烦。可偏偏他还是忍不住要去管,管这些他认为非常麻烦的闲事。
  从他在小毛球的水域清醒,从小毛球的土地为他提供梦果修复神魂, 从莫芸为他也准备了一副碗筷,从小毛球背着他在大山里面捕猎挖野菜开始,就注定了他迈不开脚步,他走不了。
  有一份情感留在了这里。
  同样的,就在章家人撤离的时候,莫夜瞅瞅身边的小泥人,心有不安。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明白村子如今的处境已是越来越糟糕。
  也许,他该劝媳妇留在梦之界不要出来,这样就不会遭遇危险。可他又不自觉的害怕,媳妇在梦之界住久了,还会不会和他一起生活。
  虽说莫夜和黎玄皆有不同的担心,但在章家的人撤离不久,大阵内红雾逐渐散去,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待到守护者探查之后,告诉了大家一个好消息,他们可以暂时回家了,村里目前没有红雾的威胁。
  当然,两位守护者不忘提醒村民们,千万不要放松警惕,随时做好准备。一旦发觉有什么不对劲,马上赶回祭坛来。
  形势对旧莫家村而言,更为严峻,他们挡在新村的前方,直面面对可怕的敌人。
  他们心知他们必须死守旧村,绝不能后退半步。一旦旧莫家村遭遇不测,新莫家村必定要受到影响。
  当敌人有本事进入旧村时,他们说不定就已经有办法闯入新村。
  纵是心里有再多的不安,生活仍要继续往前走。
  新村的村民们仍然负责耕种良田,他们在梦之界内照料梦草,而旧村的村民们再次加强村子的防御,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
  老村长也曾考虑,要不要送一部分村民前往新村。奈何山神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小泥人也不会代替山神做决定。
  小泥人只是安排了泥毛球送粮食到旧村,这些粮食是新村的村民们准备的。旧村那边一直混战不断,田地该荒废的早就荒废了,没再剩下什么。
  新村没有战斗,所以,他们的粮食还是充足的。
  而且,在老村长提及前往新村时,出乎他的意料,所有旧村的人表示了拒绝。
  他们之前没有出村逃离村子,就是存了守护村落到底的念头。他们不会考虑进入新村,哪怕他们曾经有这样的想法。
  他们不愿意打破新村难得的宁静生活,他们早已在红雾时进入大山,说不准什么时候吸入红雾,只是尚未爆发罢了。
  且不提他们能不能到新村那边,若是他们将某些不看见的不好的东西带去了那边,影响了新村的正常环境,他们内心肯定会更难受。
  他们甘愿留在危险的旧村,只要能看着新村平平安安,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那一天,村长难得的取出了珍藏无数岁月的族书。
  他一边翻看,一边对村民们说道:“自上古时期开始,梦貘一代代传承至今。家族曾有数不清的优秀梦貘诞生,他们纵是在梦之界以外,照样具有超凡的实力,不逊色于其他任何的强大种族。”
  村长不快不慢地说着,讲诉这些历代的杰出梦貘的故事。他每多说一个名字,村民们眼底就多了一分坚毅。
  哪怕他们是偏远的一脉,哪怕他们这一脉的血脉早已变得稀薄微弱,然而他们的心没有死,他们的信念没有消亡,他们一脉就不会没落。
  他们不会放弃自己的故土,他们要坚守他们的家园。
  这一天,莫夜也坐在旧村里,他和其他的梦貘在一起,全神贯注的听老村长讲诉族书记载的陈年往事。
  他的伤口愈合了,没再包扎,可绒毛仍旧秃着。哪怕他化作了人形,身上对应的皮袄依然缺了一块,莫芸贴心的替他缝制了小布包随身挂着,遮挡他秃了的皮毛。
  莫夜老实地坐在村里听老村长说往事,黎玄则去了一趟山神的宅院。山神仍和之前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他的双眼仍然闭着。
  小泥人站在不远处,他打量了山神几眼,冷冷说道:“莫家村你不管了吗?”
  山神亲口答应了守护莫家村最后一年,助村子渡过难关。可山神一直维持现在的这幅模样,是打算不管村民们了?
  黎家的人即将到来,凭山神此刻的状态,凭村子如今的防御,山神当真觉得这些能力堪忧的村民们守得住莫家村?
  既然山神要求村民们信守承诺,大山红雾不进山。不说旧村,至少新村的村民做到了,而现在,到了山神履行承诺的时候,这些生活在山神眼皮底下的村民陷入了致命的险境。
  山神难不成准备就这样走到最后,以惨败作为最终的结局?
  黎玄面向山神,他不清楚山神的情况如何,但他知道照此下去不是办法。
  半醒不醒又如何,山神自己不能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昔日,小泥人的神魂重创陷入昏迷,飘到了莫夜的水域。
  莫夜吞掉梦魇之力助他,他强行突破桎梏艰难苏醒。他醒来后,维持梦之界的虚幻形象都办不到,仅仅只保留了失忆的残损核心本体。
  就连缺少的本体碎片,也是他后来从水域寻回的。
  尽管举步维艰,小泥人也熬过来了。
  此刻的山神就不能为了莫家村放手一搏,强制挣脱当前状态?
  黎玄说道:“你答应了守护莫家村,你不守承诺。”
  说完,小泥人也不等山神的回答,这副模样的山神早就给不了任何的反应。
  他行至门边时,步速一缓:“村子守不住,我会带莫夜和莫芸离开。其他人是你的事情,我带不走那么多人。”
  尤其在黎家人围剿莫家村的情况下,他要带走小毛球母子就已经不轻松。
  此外,天知道那些章家人还有谁家的人会不会上门找麻烦,天知道这个地方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小泥人丢下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静悄悄的房间里,呆坐在床内的红衫青年双眼紧闭,细长的睫毛似乎微微地颤了颤,似乎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