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作者:鹊上心头      更新:2024-05-16 01:18      字数:4037
  孙选侍一眼就看到苏轻窈,她没多言,只轻轻跟苏轻窈摇了摇头。苏轻窈明白她的意思,却是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孙选侍兴许知道她们也没法子拒绝,低头叹了口气,终是没说什么。
  这一瞬眉眼机锋打过,那边惠嫔便已行出殿门,苏轻窈和孙选侍忙迎上去,笑着请安:“娘娘安好。”
  惠嫔今日可谓是风姿绰约,特地挑了一身水红的纱衣,眉心一点花黄,凭添三分妩媚。
  平日里她们请安,惠嫔总是一副意兴阑珊的寡淡样子,没成想打扮起来倒也有些意趣,只不爱打扮给她们看罢了。
  惠嫔轻轻哼了一声,也没怎么抬眼皮看自己宫里的小主们,被青穗扶着上了步辇,就淡淡道:“走吧,一会儿规矩些,别给本宫丢脸。”
  苏轻窈和孙选侍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一齐应声:“是。”
  惠嫔的仪仗便浩浩荡荡起驾,苏轻窈跟孙选侍跟在后面,也不急着追惠嫔,只不快不慢跟着走。
  孙选侍忍不住又劝:“姐姐你何苦过去?告病便是了。”
  她们这样的小主又不能时常招太医请脉,有个病不过就是喝点热水多睡一觉,熬不过去再叫也不迟。宜妃还能特地叫太医过来给她请脉不成?随便编个借口就能躲过,何苦往上凑。
  孙选侍是个软性子,胆子也不大,她知道这回自己只是捎带的才敢过去,若不然绝对是不会出门的。
  苏轻窈低声道:“无妨的,宜妃娘娘不过是请咱们赏花,有什么要紧的?再说,有一便有二,难道咱们还能躲一辈子不成?”
  孙选侍看了她一眼,见她是真的不怎么害怕,倒是有些羡慕:“你这性子是真好。”
  苏轻窈笑笑,这话题就此揭过。
  等她们走到锦绣宫前,惠嫔的仪仗已经空了,显然惠嫔已经进了宫中。苏轻窈和孙选侍却不能随便进去,只在门口跟守门的小宫人通报。
  小宫人进去通传,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宜妃身边的大姑姑莺语亲自出来,一张脸笑得很有些生硬:“苏小主、孙小主,快里面请。”
  苏轻窈跟孙选侍应了一声,一起进了锦绣宫。
  宜妃的锦绣宫就挨着贵妃的凤鸾宫,比凤鸾宫瞧着要逼仄一些,前院没那么宽敞,却种满了花草,显得有些凌乱。
  显然这要赏的花,就在这里。
  苏轻窈扫了一眼,见西偏殿里早就打开隔窗,临时改成了花厅,几个宫装丽人已经坐在花厅里,显然人来的不少。
  一阵风儿拂过,带来阵阵暖香。
  苏轻窈忍不住勾起唇角,跟孙选侍一起进了花厅。
  “给宜妃娘娘、惠嫔娘娘、和嫔娘娘请安,”苏轻窈福了福,继续道,“吴婕妤安。”
  这一圈人打过招呼,苏轻窈便跟谢才人点头致意,等孙选侍也请过安,宜妃就笑了:“那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的路上我就瞧着苏妹妹合眼缘,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快来这边坐。”
  这会儿花厅里的位置已经坐定,宜妃居主位,惠嫔和和嫔一左一右伴在她身边,吴婕妤跟在和嫔身后,竟也老实没吭声。
  苏轻窈不可能坐到宜妃身边,便捡着谢才人右手边坐下,孙选侍没椅子坐,只能坐了个圆凳,宜妃倒也还算客气。
  刚一坐定,宜妃就开了口:“苏妹妹瞧着气色真好,脸儿红润有光,到底年轻气盛,真叫人羡慕。”
  她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就都扎在苏轻窈身上。
  苏轻窈捏着折扇的手顿了顿,垂眸浅笑:“自是没有娘娘国色天香,娘娘谬赞了。”
  宜妃笑意未达眼底:“妹妹嘴甜。”
  苏轻窈是没成想她们这么急,椅子还没坐热,就要发难?
  既然如此,便放马过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今天没有朕的戏份,反而松了口气。
  苏才人:是啊,反正出场……也什么都干不了。
  陛下:扎心了。
  第28章
  苏轻窈还没来得及说话, 吴婕妤就催命似地开口:“哎呀,苏才人最近可谓是风光无限, 宫里谁不羡慕?妹妹若是有压箱底的绝活, 也不能藏着掖着, 拿出来给姐妹们评说评说。”
  吴婕妤这人是又蠢又坏, 这话说得实在难听, 苏轻窈假装没听懂,害羞地低下头,连话都懒得跟她说。
  惠嫔看了一眼娇羞的苏轻窈,心里一阵气闷:“吴妹妹怎么不说我们碧云宫风水好呢?”
  吴婕妤那话其实是挤兑苏轻窈,倒没成想惠嫔自己没听懂这么撞上来, 绕是她也不知要如何回, 只得恭维惠嫔:“苏妹妹有今天,自然是姐姐仁慈, 教导有方。”
  惠嫔满意一笑,低头吃了口茶。
  宜妃心里骂一声惠嫔, 面上却言笑晏晏,她道:“妹妹们难得来一回, 做姐姐的当然得有所准备, 我特地叫御膳房做了槐叶冷淘和江南酥点, 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苏轻窈一听有槐叶冷淘, 顿时乐了。她原本还想请孙选侍吃一回槐叶冷淘,既然宜妃主动送上门来,她自然省下银钱, 这一趟没白来。
  宜妃发了话,宫人们便陆续呈上美味佳肴。
  苏轻窈也是十分不客气,等宜妃拿起筷子,便也很自来熟地招呼孙选侍一起吃起来。
  不得不说,御膳房做的槐叶冷淘十分地道,劲道的面条带着清新的槐叶味道,冰凉爽滑,浇头又加了醋和油泼辣子,品起来自是相当别致。
  苏轻窈脸皮厚得很,趁着还没事发,飞快吃了一小碗面,然后又跟宜妃的大姑姑莺语笑道:“真好吃,姑姑再给我盛一碗。”
  莺语姑姑默默瞧一眼宜妃,见她对自己使眼色,这才板着脸上前,亲自给她添上一碗。
  宫中女子吃得都不多,这一小盆面条准备得也就刚好一人一小碗,莺语在盆里捞了半天,只剩盆底那么十来根的样子,顿了顿道:“一会儿还有点心,小主慢些用。”
  苏轻窈让柳沁给她倒上浇头,这一次倒是用得慢条斯理。
  “宜妃娘娘宫里的膳食,就是很好呢。”
  宜妃被她这句话噎得差点把面条吐出来,好半天才吃完碗里的面,好不容易用完后便把碗推开,取了帕子擦嘴。
  宜妃停了筷子,剩下的宫妃们不管吃没吃完,便也只能停下。莺语拍了拍手,宫人们便把面碗撤下,换上酥点。
  苏轻窈这一次倒是不着急,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茶碗,老老实实但笑不语。
  果然酒足饭饱,要起事的人就忍不住了。
  苏轻窈余光瞥见宜妃对惠嫔使了个眼色,惠嫔便就开口:“今日妹妹们沾了娘娘的光才能瞧一瞧锦绣宫满园春色,咱们便以茶代酒,谢娘娘一回。”
  苏轻窈跟着端起酒杯,用袖子遮掩,凑在鼻子下闻了闻。
  确实是上好的碧螺春,应当没什么“作料”,苏轻窈放下心来,便低头一口饮尽。
  “多谢娘娘恩赏。”
  见她识趣,宜妃勾起唇角,却是话锋一转:“前日里娘家兄弟寻了只鹦鹉给我,特别有趣可爱,正巧今日有这机会,不如就取出来叫妹妹们瞧个新鲜?”
  一听鹦鹉来了,苏轻窈顿时就精神起来,她使劲睁大眼睛,一脸好奇地看向宜妃。
  瞧着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宜妃顿了顿,她是头一次跟这苏才人打交道,怎么瞧着那么奇怪,跟寻常的宫妃一点都不一样。
  但她也没多说什么,等莺语取鹦鹉来的空档,低头捏住手里的折扇。
  苏轻窈早就注意到她手里的这把折扇了,似是用檀木雕的,瞧着特别漂亮别致,也……很有些作用。
  最起码赶鸟的时候,能当做防具护住自己,不会叫自己直面鸟儿的尖喙和利爪。苏轻窈垂下眼眸,大概猜测那鸟儿也没受过什么训练,一会儿还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不管这边有什么热闹装傻就好。
  片刻功夫,莺语拎着个鸟笼进了花厅。
  鸟笼上罩着罩子,让人看不真切里面的动静,宜妃却笑了:“这鹦鹉平日里特别好动又嘴碎,只黑暗中才能安静下来,一会儿掀开罩子,妹妹们可一逗逗它,叫它多说几句吉祥话。”
  莺语特地把鸟笼放到桌子正中间,那位置离宜妃最远,离苏轻窈和和嫔都很近。
  苏轻窈下意识往后躲了躲,等别人看过来,她才小声说:“原以为娘娘的鸟能有些奇特,可到了跟前还是害怕。倒是叫娘娘们看笑话,妾最是怕这扁毛畜生,一见就想躲起来呢。”
  宜妃一双细长眼眸就扫过来,脸色顿时就不太好看:“苏妹妹说话怎可如此粗俗?”
  坊间不喜欢鸟的,大多叫一句扁毛畜生,倒是不怎么失礼。但在宫中还是要讲究些礼仪典范,随便说这样的话很失颜面,不过苏轻窈到底只是下三位的小主,她如此说也不算太过出格。
  苏轻窈立即就垂下头去:“娘娘教训得是,妾知错了。”
  在场这几个人,谢才人从头到尾都没吭声,吴婕妤一直在巴结宜妃,孙选侍和苏轻窈小声说着话,而惠嫔自然也是给宜妃捧场的。
  场面不冷清,也不算太热闹,这会儿宜妃训斥苏轻窈,吴婕妤便又来劲儿了:“低俗。”
  苏轻窈眼皮子都没抬,仿佛没听见。
  莺语姑姑是个素净脸,她平日里很不爱笑,这会儿为了给宜妃办事,竟难得和颜悦色,努力勾着嘴角对苏轻窈道:“有笼子关着呢,苏小主不用怕。”
  苏轻窈冲她感激笑笑,倒是没真躲起来。
  宜妃就道:“大家都等了一会儿,便把罩子掀开吧。”
  莺语利落掀开罩子,里面那只鹦鹉就显在众人面前。
  只看那鹦鹉一开始还呆愣愣的,直到刺目的阳光照在它身上,它才转了转脖子,“咕咕”叫了一声。
  在场除了自称不喜鸟儿的苏轻窈,其他人都面露好奇。
  吴婕妤率先巴结道:“娘娘这只鹦鹉真漂亮,尾羽颜色斑斓,很是少见。”
  宜妃说这鸟儿是她娘家兄弟给寻的,她家中什么德行众人皆知,恐怕也只有她亲兄长愿意宠着她。不过她母亲位卑,兄长过得定也不如其他兄弟,这鸟儿怕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是人就爱听奉承话,宜妃尤甚,被吴婕妤这么赞了一句,立即露出笑容:“你们都逗逗它,可是会说好多话呢。”
  吴婕妤就兴致勃勃凑上前去:“你好呀,你好呀。”
  那鸟看了看吴婕妤,也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烦躁地在笼子里来回挪动:“不好,不好。”
  得,还是挺聪明的。
  苏轻窈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只要吴婕妤靠近它,它就异常烦躁。
  今日吴婕妤头上戴的是一支红石榴发簪,簪子是一派金红颜色,异常富丽,那鹦鹉恐怕就是不喜那刺目的金红色,才焦躁不安。
  时间匆忙,又没那么多门路,能训练成这样也不容易。
  苏轻窈听它口齿清晰,还能跟人对答,不知怎么竟觉得有些可怜。今日若真出了事,这鸟也留不下,到底是一条小生命。
  那边吴婕妤被打了脸,有些不高兴地退了回去,惠嫔怕冷场,便给孙选侍丢了一个眼神。
  孙选侍瞧着也不多喜欢鸟,却也不敢违抗惠嫔,只得硬着头皮凑上去,问它:“你会说什么呀?”
  鹦鹉歪着头看她,没吭声。
  孙选侍头上只戴了一只玉簪,并不十分华丽,是以没有刺激它。
  孙选侍说了好几句,显然都没有说在点子上,鹦鹉一声不吭,气氛一下子更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