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切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当收到节目组发来孩子落水的紧急消息后，本来还在市镇上贩卖物资的爸爸们纷纷脸色大变，其中以林希微脸色最是难看，恨不得立马飞奔回去。所有人的任务不得不强行中止，家长们连同节目组人员火速赶回。
  拍摄也被中止，林希微一回来就看到两个湿漉漉的孩子，像是有心灵感应，听到响声，鹅黄色的毛巾里探出个褐色小脑袋，自家小孩那苍白无血色的脸让林希微心疼得要揪在一起，赶紧大步上前，将人揽住怀里。
  看到爸爸来了，小孩毫不掩饰自己委屈的表情，眼圈红红的，小可怜地叫唤了一声，“爸爸~”从旁边忙碌的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药，林希微赶紧给自家小孩喝下，万一受凉了怎么办。
  对比林希微这里，沈雪梓一听到孩子掉水里，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他没想到他只是一会儿没注意，这两个小鬼就出了意外。林希微和其背后的林家都不好惹，尤其还有殷凛，想想对方那倔强的脾性和殷家护短的风气，他的心就紧张得怦怦直跳，就算有爱人帮他撑腰，他也无法真正做到有恃无恐。
  他赶紧往事发地点跑，边跑的同时，他脑子也在飞快运转，他在想着如何补救这突发情况，和准备着致歉的说辞。
  一路上虽然没有人说他，但是那冷遇也差不多了，没有照顾好孩子，组里大家都有责任，但是有强势的殷家在背后撑着，沈雪梓不会有什么事。可是在场的工作人员都摘不掉玩忽职守的帽子了，丢工作事小，被记了一笔事大，如果林殷两家真要追究，他们也许连这行也干不下去了。
  深知问题严重性，不少女性工作人员眼圈都变红了，但还是默默做着手头的工作，争取将损失降到最小。
  还在节目组早在开拍之前就预料过种种可能会出现的意外状况，所以即使事发突然，工作人员也反应迅速，补救措施相当及时，没把事态影响扩大化。不过两个小孩还是得赶紧去看医生，尤其是殷家小少爷，脸色煞白，嘴唇冻得发紫，全身也在发抖，情况看上去非常糟糕。
  等剧组请来的医生等得不耐烦，林希微把孩子往厚厚的被子里塞，将人连被带走，直接驱车前往医院，一路有人护送。
  临走时，林希微冷冷地看向沈雪梓，眼神如刀，明明他在离开前特意嘱托了那么久，对方还当耳旁风一样，让自家小孩在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的意外，自己所重视的家伙被他人轻慢对待，想想都令人怒火中烧，他不会简单放过对方的。
  林希微气势强盛起来，大家都不敢去冒犯，尤其是对方的眼睛已透着凌厉的杀意，看到的人都跟被掐了喉咙，不敢发声，因为对方已经摆明了态度，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另一边，沈雪梓急得想给殷凛喝药，但是浑身发烫的殷凛惨白着一张俏脸，嘴唇抿紧了不让那汤药入嘴，就算狠灌也不行，眼看着那全身降不下的高温，大家都把沈雪梓恨上了，如果不是孩子讨厌他，他会拒绝喝药吗，如果真出什么事，大家都得玩完！
  沈雪梓也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只能赶紧给自己的爱人殷衡打电话，让他劝劝殷凛。等到殷衡知道了，远在其他地方的殷家二老也知道了，殷凛被人送到省医院中心，而殷家二老也怒气冲冲的乘坐专机，千里迢迢的赶来。
  林希微也选择了最近的医院，将孩子检查了一遍，医生诊断后才道，孩子受寒了有点发烧，休养几日就好了。
  看林希微松了口气，医生还善意地多提点了几句，语气里多有埋怨之意，道，孩子身子骨本来就弱，这次是还好及时回暖，下次还遇到这种情况，可没那么好的命了，你这个年轻爸爸得好好注意，反正说到底就是在指责对方不称职。
  此人就是一个名气不大的县城医生，平时也不追星、不关注娱乐报道、不订阅娱乐杂志和报刊，不知道林希微是一个大明星，也不喜欢多管闲事，但就是冲着一份责任心抱怨几句。
  毕竟在这世风日下的社会，不喜欢孩子、也不愿意生孩子却不小心中弹的小年轻夫妇太多了，孩子生下来了也不好好照顾，实在让人看不过眼。在这个小岗位工作这几年，他都已经不知道见识过多少类似的事情了，那些年轻小夫妻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经常大意疏忽，非得孩子烧得快脑瘫才意识过来要送医院，每次都把他们这些医生护士折腾得手忙脚乱。
  看林希微那么年轻就有个三岁多的孩子了，医生自然会先入为主埋怨一番。
  抿了抿薄唇，面对误会的指责，林希微没有反驳，反而把医生嘱咐的一些注意事项暗暗记在心里，回头看林汐虚弱的小脸，一双眼睛跟浸过水似的可怜，他心疼得要命。汐崽还那么小，一个转身不见就发生这种意外，这次过后，他不敢轻易让孩子离开自己视线了。
  “宝贝，你说沈叔叔就是舅舅？”林希微抚摸小孩头发的手一顿：“你第一天就知道了吗？”那为什么要隐瞒他，孩子不该是都跟自己父亲之间没有秘密可言的吗，宝贝儿这样做让林希微有点受伤。
  小孩轻轻点了点头，小脸皱成一团，脸上带着没有告诉爸爸的愧疚，乖乖地说：“不过舅舅跟我打勾勾说，不可以告诉爸爸，这是秘密。”说着，伸出打勾勾的那根手指，小指头白白净净的看着很可爱，衬着孩子乌溜溜的大眼睛，别具说服力。
  当然事实上，根本没有约定这回事，沈雪梓自从确认林汐忘记一切后，早就放下全部的心了，自然不会去刻意唤醒孩子的回忆，更不可能还做什么约定。
  闻言，林希微好言好语将对方哄睡了，直到孩子疲倦地闭上眼睫睡去，嘴角那温柔的笑意才瞬间冷淡下来，不能告诉他，为什么？还不是做了亏心事不敢认。
  果然是个好舅舅，他不会忘记小孩刚接回家时那身虚体弱的模样，整个身子遍布触目惊心的伤痕，那份罪行累累的检查报告至今还留在他书房里，那个时候跟现在脆弱的样子，在林希微脑子里诡异地重合了。
  想到这里，林希微心里就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既然找到了目标，新仇旧恨，别怪他不客气了。
  同样一所医院，另一间病房里挤满了殷家有权有势的人物，这几天一直稳重如山的殷衡也是焦头烂额，儿子依然昏迷不醒，医生的治疗持续进行，情况看似有所好转，可是人却迟迟不醒，几天下来，殷家已经快翻天了。
  本在游山玩水的殷家老头子和夫人回来了，两人后知后觉看了网上议论度极高的节目后，对于沈雪梓的存在非常愤怒，直言对方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戏子而已，竟然还得让他亲孙子端着脸色，陪着他在外面抛头露面。
  这可是他们的心头肉啊！平时在家里，对方都是被两老捧着供着的，狠话都不曾说过，更别说做什么对方不愿意的事了。
  在路上二老已经看到了网上节目，这个什么狗屁节目，孙儿分明是被迫的、不愿意的！板着个脸说明他根本不想跟那戏子一起卖笑，这戏子竟然还强迫他！对着别人孩子什么态度，对着自己孙子虚情假意的，真当他们老眼昏花看不出来？孙子不配合你，你就端着个无辜样儿，合着所有事都是孙子的错，想让一个小孩替你背臭名，想得倒是美！
  真是可怜我乖孙，只有跟林家那小孩玩的时候才有点同龄人的笑容，老夫人嚎啕大哭。
  看孙子吃的都是啥啊，天气那么冷也不知道给孙儿多穿点衣服，更别说因为他看管不利，让孙子落了水，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万一烧糊了脑袋，他们就算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跟那家伙拼命。
  其实在节目里，一些容易被忽略的细节，不止是跟孩子有亲血缘关系的二老，连广大火眼金睛的观众都发现了。
  表面上是沈雪梓这个实习养父因为孩子抵触导致许多行为无法进行，但实际却是自己照顾孩子的手艺生疏和不靠谱，用威胁的方式哄睡觉就不说了，甚至在当代理老爸时给林汐宝宝泡的牛奶都是滚烫滚烫的，给小姑娘果冻戴上发箍的时候都戴到脸上去了，精致的蝴蝶发卡更是夹着夹着就掉了，甜美可爱的小公主一下子就变成头发乱蓬蓬的小魔女。看来，比起把孩子照顾得好好的，对方似乎更希望通过孩子跟自己的和睦相处来提升自己的人气。
  只要对一个人存了恶感，怎么看都是不满意，还可以挑出一大把骨头，殷家二老就是这样，看儿子还护着那贱人，为了个门外人跟自己作对，殷家二老的火气上涌，拐杖一丢，差点犯了高血压，破口大骂：孽子！是孙子重要还是一个戏子重要！
  而殷凛那远在大洋彼岸的美艳明星亲妈也来膈应人了，脱口便道，看来我儿子在你那里过得不好，那不如把儿子给我，反正你有了小情人不要儿子了，老娘自己养他！
  林家也在给殷家施压，这一切都让殷衡疲于应付，内乱搞不定，外患又来，而且林家明摆着要撕破脸，为了孩子不惜与殷家为敌。
  殷衡还不明白林家那么大的仇恨从何而来，心头暗恨，不过是孩子之间小打小闹掉了个水，何至于压上整个林家也要跟殷家硬碰硬，林希微就算真的舐犊情深，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
  期间，他把沈雪梓安置在自己京郊的一个别墅里，嘱咐他如今正在风头上别随便外出，并吩咐了保镖和助理帮忙照顾，自己一个人去孤军奋战，直到受不了了，夜晚筋疲力尽的时候，他才给对方打了一个电话。
  爱人和儿子之间，并不是互相矛盾的个体，他相信，两者可以兼容的。
  只要给沈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他一定能讨得所有人的欢心，只要愿意给他这个机会。听着电话机里的温言软语，他如此坚信着。
  看殷衡誓不交人，林家的公关团队也运作了，越过殷衡，直接把沈雪梓告上了法庭，以非法拘禁、限制人身自由和虐待等种种罪名，里面还牵涉了家庭冷暴力、侵夺遗产等多项罪名，这一发展着实惊呆了无数人。
  其中以殷衡最为震惊。
  第十八章
  网上罗列的证据非常细致，侵吞外甥遗产，虐待、囚禁外甥让其招致绑架，还隐瞒当事人林家，最后让林家背负滔天骂名、名誉受损，加上之前疯传的视频、林家的验伤报告，基金会传来的财产亏空开据，这一系列罪名证据确凿。
  很多网友看了，纷纷都表示不敢置信，本来还打算为沈雪梓辩护的粉丝们看到沈雪梓和林汐的dna报告后也都闭嘴了，既然是亲舅甥关系，还这样对待小外甥了，在节目里还言笑晏晏，装彼此都是陌生人，孩子年纪小，认不出你，你还认不出人家？这可真够虚伪！大家都相当义愤填膺。
  ——听说沈雪梓还是殷家的小媳妇，果然是有钱人家多龌蹉。
  ——难怪小王子那么讨厌那后爸，一开始还觉得他任性、发小孩子脾气，没想到对方是这样的人，换做是我，给冷脸都是轻的了！
  ——我当初也以为是小孩子置气，现在只能感叹一句，果然孩子们的心思都比大人们细腻，能够敏感地察觉是虚情还是假意。小混血在这点上喜憎分明，在这点上我们大人确实不如。
  ——视频里的汐汐宝贝已经够可怜了，没想到身世遭遇更加离奇，本是含金汤勺出身的，却被自家舅舅关了那么多年，还吃不饱没人照顾，殷大少是瞎了眼吗，喜欢这样恶毒的人。
  ——事情真相我们不得而知，其中也许有欺骗成分，很多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反而越是纯情，越容易对心中人念念不忘。
  ——殷凛好可怜，有这样的后爸，林汐也可怜，有这样的亲舅舅，这还算亲舅吗，随便把孩子丢在房子里就忘了，转头就吞了小外甥的遗产，我都要呵呵了。
  ——估计是以为事情发生，孩子小不足为惧吧，很多儿童犯罪就是因为孩子单纯无知才发生的。实在心疼犯罪分子就在身边招摇过街却还懵懵懂懂的林汐。
  ——那密密麻麻的伤痕看得我背都发麻了，简直禽兽！林汐能够被接回家实在太好了，之前不明真相的我还一直骂林家，以为林希微隐婚、重女轻男，等到小孩暴露了瞒不住了，才接回家。没想到事实真相却恰恰相反了，果然不能太轻信娱乐报纸，节目里林希微对小孩的好，大家有目共睹，完全是当掌心宝一样体贴呵护，小孩过得无忧无虑的也代表林家对他有多好，能够让一个可怜的孩子成功走出了阴霾。一切都不像我想象的那般龌龊不堪，我为我曾经的莽撞无礼道歉。
  后来全是排队道歉和谩骂、痛斥的声音，不过这些声音，林家人是不会让一个孩子知道的，小孩被林家保护得滴水不漏，消息传不进来。
  不过有系统在，他可是一清二楚，他甚至还观看了公开受审。受审当天，沈雪梓那清瘦灰败的样子上了头条，人证物证俱在，审讯结果不言而喻。
  殷衡也到场了，他一身西装革履，看着瘦了不少，想来这几天并不好过，无数人对心爱的人狂轰乱炸，他也面对着不少舆论压力。这都不是最让他痛苦的，最让他难以承受的是，自己所爱的人竟是那般人品低劣的人。也许对方的所作所为根源于自私，可是他的自私间接或直接导致的诸多恶果，都注定背负在他身上。
  他还记得当初的惊艳，现在他去看，那双散发着温雅光芒的眼眸依旧有魅力，没有一点杂质，只是其中的光芒黯淡了许多，但依然不像是一双属于坏人的眼睛。
  可是大家都把证据摆放在他面前，逼着他去相信，一个连自己亲外甥都能下手的男人，改天下手的恐怕就是与其毫无血缘关系的殷凛了。
  这让他很痛苦，也许终生都无法走出这个魔障。
  看到殷衡出现，那高大挺拔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通道侧，看着十分凄凉肃穆。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沈雪梓浓密的睫羽微微颤动，苍白的唇抖动了几下，似乎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避开了对方流露痛苦的眼神，被人押着带离了现场。
  这个上辈子顶着光环游走在殷林两家的男人，这辈子还未踏出耀眼的一步，就被殷林两家联手送入了那阴暗无光的牢笼。
  也许他在那个地方会反思自己的过错，也许他会思考自己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错了，旁人不得而知。
  而这些不该由年幼孩子知道的事情，殷家和林家自然瞒得死死的，连缝都不透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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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的病床上，殷凛还没醒，手臂上还插着输液管，俊俏的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脸病态的苍白，透着玻璃窗看，有几分触目惊心。
  林汐眨了眨眼，感觉好像看到了几个月前的自己，让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直到看到了林希微才安心，林希微见到他眼神，似乎能察觉他的想法，摸了摸他褐色的小脑袋，林汐才乖乖地回头。
  看网上的视频，两人一开始在池塘边玩，池塘不大，就是一个直径一米五左右的小水池，水质清澈见底，还栽种了不少莲叶和莲花，就是长势不太好。
  因为早晨下过雨，那些水雾附着在碧幼的莲叶上，汇聚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真珠，看得两个孩子惊叹不已，而叶子底下咻地甩尾窜过的几尾鱼，又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于是两个人手里都捏了把面包屑在喂鱼，林汐一边喂，一边还把喂鱼的糕点往嘴巴里塞，动作弧度很小，却看着满满都是可爱，不少人都跟傻了似的盯着看，嘴角拼命往耳后根咧。
  结果还没笑完意外就发生了，殷凛脚下踩着的石头因为雨后湿滑，产生滚动，一个不稳就噗通掉水了，林汐小手赶紧去拉，奈何块头没小恶魔大，反而被拽下水。
  这点殷家二老自然看得分明，林家小孙子是因想救自家小孙子而被拉下水的，两家孩子关系那么好，得补偿一下人家可爱的孩子，别因为个外人，毁了多年来的交情。
  再加上沈雪梓谋害外甥，殷衡一开始的死死相护，让殷家总觉得在这事上不仅没脸，还对林家多有亏欠，林家的事也是能帮则帮，两家反而因为小辈结了更深厚的情谊。
  至于殷凛落水是不是他自己有意的，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林汐猜测，他是个聪明的人，没理由不知道雨后土壤松动，脚步却一直往前走，恐怕他心里也想试探，试探一下在殷衡心目中他和沈雪梓到底孰轻孰重，也可能只是想发泄一通心里的委屈和怨气。
  既然已经没有外人插足了，父子感情能否修复，关键还是看他们自身，林汐现在只是一个小孩，根本没资格插手。他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乖乖待在病房里跟护士姐姐一起照顾殷凛，等着对方醒来。
  期间林希微也来探望了一次，带了不少礼物，收了殷家二老的好几次感谢，也见过一次面容憔悴的殷衡。不过当他往病房里探，却看到自家宝宝在角落里抱着一颗黑白色迷你足球玩，像一只爱撒娇的小奶猫，小肚皮还贴在球上把球碾来碾去，看着还玩得挺开心挺起劲，一个人都可以嘿嘿嘿笑出声。
  林希微顿时有些无语，他很想提醒一下自家孩子，宝宝，你不是说是来照顾病人的吗？
  不过就跟发生魔力似的，就在林汐待在病房里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殷凛就已经有醒来的预兆了。
  第十九章
  就像是无边无尽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白光，殷凛只觉得耳边隐隐有咀嚼声和包装袋窸窸窣窣的摩擦声，这声音实在不好听，而且还没完没了，他的眉头狠狠皱起，眼皮跳了跳，微微睁开了眼睛。
  好不容易待眼睛适应了光线，发现自己在医院，虚弱的混血男孩有点惶惑地大睁着眼睛，发现林汐就坐在床边的小椅子上，一手捏着面包，一手拿着牛奶，小嘴巴一口面包，一口吮吸牛奶，两条腿还晃荡着，小小的很可爱，于是他更加茫然了。
  看到他醒了有点开心，林汐软乎乎的小手放下手里的吃的，嫩嫩地说：“殷凛，你醒啦！真懒，你睡了好久！”
  殷凛继续迷惑地看着他，他昏迷了很久吗？他对眼前的一切毫无印象，记忆里只有他落水的记忆，哦，还有林汐那白痴笨手笨脚来拉他的画面。
  对方一直都陪在他床边照顾他吗？漂亮的混血儿突然有了一丝不好意思和别扭的感动。
  林汐瘪瘪嘴，说道：“你是我的好朋友，看到你生病，我都难过得吃不下饭！”
  这句话稍微有点提神的作用，殷凛稍稍振了振，不过待看到床头高高摞起的碗碟，还有他床头几个空牛奶盒，他面上泛起怒意，颇有些气急败坏地吼：“你骗我，你明明吃了那么多！”因为身体虚弱，那跋扈的气势持续不了几秒就萎了。
  林汐被吼得有点委屈，软糯地说：“我平时都吃十碗的，现在才吃五碗！”说罢，还委委屈屈地伸了五个手指头。
  似乎没看到殷凛瞪他的眼神，林汐小小的身子跳下椅子，轻轻去按床头的按铃，甜甜地说，“姐姐，殷凛醒了！”
  赶过来的医生和护士都一脸惊喜：“林家小少爷才来陪一下午就醒了，真是奇迹！”说着，身边的一个小护士也赶紧走出病房去通知病人家属。
  “汐汐你真棒！”护士姐姐揉了揉小孩的褐色脑袋，小孩颇是正义的点了点头，“嗯，照顾病人是应该的！”奶声奶气的口吻衬着那精致秀气的小脸蛋，可爱得让护士姐姐尖叫着，把人揉进怀里疼爱了一番。
  闻言，殷凛更加气急败坏了，心道：林汐！你这辈子完了！等着照顾我一辈子吧！
  虽然事后证明，谁照顾谁一辈子还说不准呢。
  现在谈一辈子还长，他现在还得接受喜不自胜的各方人马反复检查，吵闹让他有些没精打采，不过还好林汐乖乖地趴在床头陪他，可爱的歪着头，捧着小下巴看医生如何撩起他的病服为他检查身体，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得他脸色莫名其妙地红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就拧着眉头，紧紧地盯着对方的脸，就在刚刚一个低头的角度让他注意到了之前没发现的事。
  他先隐忍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自己脸颊都瘦得没几两肉后，才怒道：“你不是说我生病，你担心我担心得饭都少吃了，那你怎么还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