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谴。
  这帮子村民竟然主动把这俩字说出来了，太可爱了！
  封小满望着倒在地上的孙菊花，眼底有复杂之色一闪而过，他皱眉下了驴车，开口道，“都别看热闹了，快把她抬到驴车上。”
  “村长，她可刚遭了天谴。”有一妇人小声说道。
  刚遭了天谴的人她才不想碰，晦气！
  “什么天谴，没谴死她就得救。”
  “救回来让她继续作恶？”封成忍不住道。
  瞧瞧这血流的，肯定又要把板车给弄脏，上次弄脏他就刷了好一会，这次若弄脏他得刷半天吧。
  遭了天谴的人，救什么救，直接死了得了。
  封小满闻言，锐利的视线瞪向了孙菊花，“孙菊花，你往后还欺压大金一家不？”
  孙菊花这会儿疼的大脑发懵，但这几句话还是听得清的，闻言立马大叫道，“不欺压了，不欺压了，快送我去镇上，疼死了，疼死了！”
  “你若是再欺压呢？”封小满问。
  “那我就走路一头栽死！”孙菊花这会儿只想快点止痛，这种话张口就来。
  “不用你栽死。”封小满说着看向杨大金，“大金，把你娘扶上车子。”
  杨大金头发散乱，脸上也有几道血痕，闻言弯下腰将孙菊花扶起。
  “大金，你也去镇上。”封小满又道。
  杨大金点头，扭头对杨淼道，“快回去拿点铜板过来。”
  上次就是封小满先垫付的医药钱，这次他既然在场，就不好让封小满先掏钱了。
  杨淼闻言翻了个白眼，“不拿钱，没看她是因为掐你才遭天谴的吗？你这么护着她当心也被老天爷不待见。六叔不是有好几件棉袍吗？随便拿两件就能当药钱了。”
  “实在不行就去六叔的娘子家要啊，都要成亲家了，不会连点药钱都不给吧？”
  拿铜板？
  拿个屁！
  封小满听得这话，扭头看向了拦在驴子跟前的杨老汉，“都听到了？回家拿棉袍，不然不送了。”
  杨老汉已经被吓傻了，瞧见孙菊花这惨样，顾不得再训斥杨淼，忙小跑着往老宅奔去。
  不一会，杨秋草急急的跑了来，怀中抱着一个小包裹，包裹里装着的是杨玉石的棉袍。
  棉花是前些年才传入大周的，金贵的很，比一般的绸布都贵，两件棉袍能抵不少钱了。
  药钱有着落了，封小满这才赶着驴车出发。
  当事人散去，围观的村民也渐渐散去，杨淼慢悠悠的往家里走。
  她原本是想寻机会悄悄杀了孙菊花的，可看刚才这情形，用天谴为借口慢慢折磨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孙菊花那些恶行，痛痛快快的弄死是便宜她。
  生不如死才对得起她以前做的孽。
  回到家，从厨房灶膛里摸出钥匙，她打开了屋门，从空间里掏出几个包子吃了，又喝了两碗水，她这才起身做饭。
  晚饭依旧是高粱面糊糊加土豆块，等她饭做好，周月兰带着几个孩子回来了。
  周月兰许久没回娘家了，这次回去就待的久了些。
  “你爹呢？”瞧不见杨大金的身影，周月兰出言询问。
  杨淼把刚才孙菊花遭天谴的事复述了一遍，末了说道，“咱们先吃饭，具体伤成什么样等我爹回来了再问。”
  周月兰睁大眼睛，傻了。
  遭天谴？
  身子突然炸出了一条血口子？
  这听着太玄幻了吧！
  杨大壮几个也听懵了，不过小孩子小，控制不住情绪，兄弟四个回过神之后立马笑了起来，杨三壮还拍了拍手，惊叹道，“老天爷好厉害啊！”
  以后总算能消停了！
  杨淼望着几个藏不住喜色的小孩儿，忍不住也翘起了嘴角。
  天谴，古人迷信可真好啊！
  杨大金一直到月上中天才回来，周月兰带着几个孩子已经睡了，杨淼虽然累，但精神正亢奋着所以没睡，见他回来，忙端出锅里留的高粱面糊糊。
  杨大金摆了摆手，“吃过了，在书院吃的。”
  “咦？你们去书院啦？”杨淼闻言顾不上追问孙菊花的伤势，赶紧询问。
  “嗯，村长留秋草照顾你奶奶，他和我去书院找你六叔的夫子，村长他打定了主意的事那是一定要办的，他把你六叔的事说了说，希望书院把你六叔开除。”
  “然后呢？！”杨淼睁大眼睛，在心里为封小满点了个赞。
  杨大金闻言长长的呼了口气，“夫子说他的所作所为没有明显违背书院的院规，没有由头不好开除。”
  所有的恶都是孙菊花杨老汉犯下的，杨玉石清清白白好似莲花出淤泥，身上不染一丝脏污。
  没有直接办过坏事，没有违背院规，书院不好出手。
  “不过他在书院夫子心中的形象完了，那些夫子都知道他是什么人了。”杨大金又道。
  第15章 再遭天谴
  身为一个伪君子，自己的真实面目被摊到自己夫子跟前，杨玉石这等于被判了死缓。
  以后只要他再做出什么，这死缓立马就能变为死刑。
  杨淼很满意，非常满意。
  她本以为看在孙菊花伤重的份上这事封小满就不计较了，谁知道封小满还是拉着杨大金去了书院。
  真是个可爱的村长！
  “那奶奶的伤怎么样？”杨淼问道。
  “她后背上裂了道一指长的口子，伤着骨头了，大夫折腾了许久，最后又拿了很多药，两件棉袄堪堪抵了药钱。”杨大金道。
  “这么多钱呐！”杨淼顿时惊叹。
  “嗯，而且还得躺着好好养，不能乱动。”
  “哦~~”杨淼的尾音中带着愉悦，这下子孙菊花终于能消停了。
  杨大金听出了她的愉悦，苦笑一声，叹气道，“她让我给她买鸡鸭鱼肉补身子。”
  “不买，养好了让她继续来咱家闹吗？”杨淼语调立马激烈了，“再说了，爹，她可是遭了天谴，你和她走的近了，当心老天爷不待见你。”
  “咱家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你可不能犯糊涂！”
  杨大金眉头拧成了疙瘩，今日的事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是不会信的，可这么诡异的事真真切切发生了，除了天谴两个字，真没其他言语可解释。
  他的亲娘，因为作恶太多真的被老天爷惩罚了。
  可是……
  到底是亲娘。
  “孝顺是首要的，万一老天爷看咱不孝，转而惩治咱怎么办？”杨大金很是担忧的问。
  杨淼，“……那你觉得奶奶的所作所为配当长辈吗？”
  杨大金沉默一瞬，而后道，“她早些年还不错，自从你六叔开始读书，就一步步变成这样了。”
  杨淼闻言，明白了。
  杨大金对孙菊花还存有母子情分。
  她眼珠子转了转，道，“那就买只鸡给她补补，你顶着可能被老天爷嫌弃的危险去孝顺她，你这是大大大的孝顺。”
  杨大金闻言，搓了搓手，“成。”
  先看看情况，看老天爷具体要他怎么做。
  “那明天咱们卖完凉粉之后买只鸡。”杨淼道。
  “好。”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了，一夜无话。
  翌日，又是做淀粉做凉粉卖凉粉，今日父女俩去的早，镇上早市还没散，父女俩先买了只鸡才开始卖凉粉。
  把凉粉卖完，又给朱大厨送了一块，父女俩往家里赶去。
  回到家，杨淼建议周月兰把鸡给炖了，“自打过年还没吃过鸡肉呢，这次鸡肉给奶奶吃，但咱家喝点鸡汤总成了吧？”
  这话说的周月兰和杨大金都心里酸楚，一只鸡要二十多文，以目前家里的情况是舍不得买的。
  杨大金重重点头，“月兰，你把鸡炖了，内脏咱们留着，鸡肉给咱娘端过去。”
  周月兰清脆的应了一声，“哎！”
  杨淼举起手来，“我来烧热水！”
  烧热水，给鸡褪毛，然后取内脏，放锅里炖。
  家里调料只有盐，这鸡汤里只放了盐，不过这鸡是吃粮食长大的，比后世那些吃饲料的鸡香多了，杨淼坐在厨房门口削土豆，香气可着劲儿的往她鼻子里钻，馋得她忍不住咽口水。
  原来真正的土鸡是这个味！
  杨淼都馋了，更别提是大壮兄弟几个了，一个个蹲在厨房门口舍不得挪位置，这香味一年难得闻见一次，不能浪费，得全吸到肚子里！
  傍晚时分，鸡汤炖好了，周月兰找了个小木盆，把整只鸡盛了进去。
  这时候杨大金回来了，他去磨那日买的五斤小麦，把磨好的面粉递给周月兰，他口里道，“配着高粱面捏点面疙瘩，放到鸡汤里煮。”
  周月兰应声，今天就奢侈一把改善生活！
  杨大金端起盛着鸡汤的木盆准备去给孙菊花送，杨淼忙跟了上去，“我也去。”